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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七十四章 邀戰日,戰與不戰】 文 / 鄒久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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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邀戰?!」沈雲一下從行軍病床上跳了起來,結果……「唉喲,八斗兄弟,你這藥膏怎麼貼我那裡了!」沈雲大叫。

    這裡是特編部的輜重營,戰事緊張,戰地醫所也被安排到這裡。帳篷外的周圍是堆積如山的物資,行軍床,糧食袋,草藥包,乃至成捆成箱的弓矢刀劍都散亂的堆放在這裡。幸好老天爺給面子,這幾天都沒有下雨,不然這些來不及安置的物資非被雨折騰掉一部分不可。

    沈雲等人是繞了個大圈,從東南部戰場上穿插回來的,僅存的四十五人,最後挨著回到營地的只有四十四個。一回來,他們才知道原本說好要接應他們的第五連早在沈雲第一次遇敵之後就被截斷了,根本來不及跟上。也幸虧沒跟上,不然這次他們要損失的肯定不止這百八十人……整個特編部第一曲全體覆滅也並非不可能。

    回到營地後,沈雲他們就被「關」進了戰地醫所,負責沈雲的蔡八斗兄弟急的滿頭是汗,才總算將每個人的傷勢整理清楚,不過在包紮傷口的時候,蔡兄弟卻似乎包錯位置了。

    「八斗兄弟,我傷的大腿,你怎麼把我菊花眼都給封上了?」沈雲納悶地問。

    蔡八斗愣愣地眨了眨眼睛,疑惑道:「你傷的不是後宮骨嗎?」

    「你大爺。隔壁那床的劉鵬才是傷的後宮骨……」沈雲忍不住爆了粗口。這蔡八斗,還說是貴州出來的老軍醫,可他除了給龐通看好了腳氣,沒別的建樹。

    雖然老蔡醫術不給力,但怎麼說也是個軍醫。基本的軍醫素質還是有的。比如在打不還口、罵不還手這一條就做得不錯,一張老臉老是笑瞇瞇的,一看就讓人覺得想揍他幾拳發洩一下——別說,還真有動手的。鍾離泗剛進來的時候就給了老蔡幾拳,打的老蔡一鼻子血。不過他也是好的最快的一個,才躺了一天就能到處去溜躂了。這不,月氏人向第三軍團邀戰的消息,就是他頂這個傷員身份去打聽回來的。

    四十四個傷員中,以鍾離泗和龐通傷的最輕,沈雲、趙信還有方謄傷的最重。當然,不管是誰。能夠活著回到這裡,都沒有筋斷骨折之類的大傷——殘酷的戰場淘汰法則,讓那些極度重傷者都沒能回來。

    龐通作為旗手,其實傷的更加不值一提,就胳膊和額角擦傷了一點。但為了蹭吃蹭喝,還有人伺候,他硬是讓老蔡給他包成個木乃伊。此刻躺在沈雲的對面,嘴裡還嚼著炒熟的干豆,嘎崩嘎崩地嚼著,邊嚼邊對衝進來散播消息的鍾離泗道:「你沒開玩笑吧?月氏人居然敢跟我們邀戰?他們真覺得正面能打敗我們?」

    鍾離泗將沈雲推倒在行軍床上,毫不忌諱地撩開袍角,脫下褲子,準備幫沈雲重新包紮傷口。老蔡在一旁直嚷嚷著讓他來,鍾離泗卻一把將他推開,沈雲也寧願相信毛手毛腳的鍾離泗,也不願意相信「庸醫」老蔡。打發他去照顧別人,直接趴在床上,任由鍾離泗折騰。

    鍾離泗一邊給沈雲的傷口換藥,一邊道:「當然不是開玩笑,我們現在可是大紅人。這裡離軍團大帳又近,我在門口親耳聽見那些參謀說的。月氏人真真地跟我們邀戰呢,就在後日正午,十里外的平地上。」

    趴在床上的沈雲忍不住問道:「怎麼現在還有邀戰嗎?不是早就淘汰了這種落後的戰爭模式嗎?」

    鍾離泗笑道:「渤海侯還知道淘汰了,您就不知道已經改進了嗎?」

    ……

    邀戰,是從三皇五帝時期流傳下來的戰爭模式。又稱「君子之戰」。就是說好戰鬥地點,然後拉出軍隊排開陣勢一決高下!不論是遠古炎黃二帝與蚩尤的涿鹿之戰,還是武王伐紂的牧野之戰,從形式根本上來講,其實都是邀戰!

    在春秋戰國之前,華夏大地上的戰爭模式大都以邀戰為主。但在百家爭鳴的時代過後,各種奇詭計謀跌出不窮,戰爭模式漸漸轉向「以正合以奇勝」的兵家形態。到了聖祖時代(即三國時代),「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已經是所有戰爭參與者的共識,只要能夠取得最終的勝利,過程已經不再重要。邀戰也已經失去了其傳統的決戰意義,而是轉變為一種為了勝利而採用的「君子之戰」!

    以聖祖北伐袁紹時的松遼之戰為例,當時聖祖已經手握百萬大軍,且拿下幽燕之地,袁紹敗局已定。但從長遠的戰略來看,聖祖若要一城一地的跟袁紹爭奪,勢必要打到猴年馬月去,到時候不但虛耗軍餉,還有可能讓青徐曹氏坐山觀虎鬥,漸漸發展起來。為了速戰速決,聖祖向袁紹邀戰,決定在松遼平原集合全軍之力一股而下。袁紹也知這樣拖下去自己必敗無疑,但如果能在松遼平原上打敗聖祖,那就能一舉翻盤,於是松遼大戰開始,聖祖差點被袁紹「斬首」成功,結果冒出了沈雲和方謄的先祖……

    現在的邀戰,大概也就是這個意思。就是一方想快速取勝,而另一方也想一戰翻盤,對於敵我雙方來說,都各有所需的時候,邀戰才有可能發生。也就是說,邀戰雙方其實是在實力相差不大,但一方勝勢明顯的情況下才有可能出現的。如果此刻第三軍團只剩幾千人,月氏一方當然沒必要邀戰,一鼓作氣殺過去就是了。

    現在,月氏人急於拿到第三軍團的輜重補給,切斷北疆方面軍的南歸之路。但第三軍團還足足有兩萬多人,且已經蝟集成團。月氏人若是想速戰怕是要耗費許多時日,且不一定就能擊潰。大漢帝國此時的軍人意志還是非常強烈的。初步估計,月氏第六軍團想要徹底擊潰第三軍團,至少需要付出雙倍。也就是四萬人左右的代價!不說月氏此時能不能禁受的起四萬人的傷亡,單單是這個時間,也不允許他們長久的在這裡磨蹭。

    而對於漢軍來說,在正面戰場與敵決戰的勇氣和實力還是不缺的,只是月氏之前佔據了主動,人數上又佔了上風。漢軍無法順利突圍出去罷了。若是固守,漢軍心裡憋屈就不說了,月氏人這麼輪番攻打,北疆方面軍其它幾個軍團的補給又該怎麼辦?其實就算月氏人不邀戰,為了給其它軍團提供補給,第三軍團也必需求戰。畢竟現在陣勢已經擺開了。無非就是打而已!關鍵是看怎麼打!

    按照正常的作戰模式,第三軍團在將軍隊收縮到查干湖西岸之後,會分出數股騎兵,分別試探各個方向的月氏營盤,然後集中全力突破一點,若是能成則加大兵力,一股一股的擊潰之。若是不行就再次龜縮到營盤裡,繼續與敵糾纏。

    如今月氏人邀戰卻又不同了。漢軍不認為這是月氏人的陰謀——從眼前的情況來說,陰謀詭計的施展餘地已經不大,雙方比拚的不再是高級將領的機謀計策,而是實打實的軍隊戰力!月氏人想速戰速決,漢軍也想一戰功成。若是能正面擊潰敵軍,第三軍團的所有困難都引刃而解——當然,這就要看雙方將領在正面戰場排兵佈陣的能力了!

    也許有人會說,既然雙方都同意在一個地點擺開陣勢決戰,那這個時候耍點小聰明。乘機向一個方向突圍不就行了?反正戰爭是不用講信義和道德的嘛!

    呵呵,會說這話的肯定是個軍事低能兒。邀戰的時間是固定的,在這之前,月氏人會輕易放開一個方向,讓漢軍走嗎?一旦決戰時間開始。漢軍想走就能走嗎?如今漢軍的優勢就是蝟集成團,有營盤做依托,丟了營盤那還不如直接跟月氏人決戰好了,幹嘛還要跑?向另一個方向逃跑?那不是找死是什麼?!真當人家月氏人不會追擊?

    更何況,兩萬人的隊伍,還有百萬石的糧草輜重,想要突圍能沒有準備?一旦準備起來,月氏人的探哨會發現不了?真把戰場當過家家了?

    所以,邀戰是勢在必行,不論月氏還是漢軍,都渴望著這一場邀戰。在邀戰的誠意上,雙方將領都沒有打折扣。當然,在這場邀戰前後,雙方將領的佈置也是至關重要的。

    ……

    鍾離泗的解說還算是成功的。沈雲最起碼明白了這場決戰不可避免。不過他心裡還是有點不舒服,問道:「諸君,你們說殿帥的戰陣能力如何?」

    這句話算是問到所有人的心裡了。人人都知道第三軍團的軍團長侯鑒外號叫「兔子將軍」,逃跑撤退才是他的強項,至於領兵決戰,在戰陣之上與敵硬碰硬,還真沒幾個人對他有信心。不過好就好在,現在的大漢帝國軍隊有點類似於近現代軍隊,主帥並不是唯一的戰場指揮者,參謀部才是。哪怕一個將軍再無能,只要參謀部的參謀們厲害,一樣也能打贏戰爭。

    那第三軍團的參謀部參謀們厲害嗎?

    不好說。從申酉之戰來看,這些參謀們的謀劃並不是太聰明,好在有沈雲等人搶下一面大纛,算是多多少少遮蓋了一點申酉之戰一名鎮帥戰死,後師進攻無果,死傷逾兩千的慘痛表象。

    龐通想了一會兒,吃掉嘴裡最後一口乾豆,含糊地道:「要我說啊,咱渤海侯爺指揮的都比這個殿帥靠譜,你們說是不?」

    沈雲光著腚撅起屁股,將枕頭重重扔了過去,罵道:「吃你的東西吧,少他奶奶的廢話。再把我的身份掛在嘴邊,小心老子揭穿你假冒傷兵!」

    龐通立即老實了,抓著枕頭嘿嘿一笑,倒也沒還嘴。

    這個戰地醫所是個半遮的帳篷,可容納十名傷兵,兩個軍醫。不過後師那裡傷員更多,大部分軍醫都被抽調到那邊去了。這個帳篷裡也就老蔡一個人負責。這也是他會搞混傷員傷處的原因——是在太忙了,十個傷兵的吃喝拉撒都要他一個人負責,碰上龐通這樣的,還得伺候吃飯,實在有點忙不過來。

    沈雲的身份自從被張末逼得喊破之後。回來的四十四個人都知道了。回來前,張末還下了封口令,決不允許將沈雲的身份外洩——若是讓月氏人知道第三軍團裡還有一個大漢侯爵,那可了不得,月氏人非跟見了野雞的流氓一樣撲上來不可——大漢侯爵在這裡只會成為吸引蜜蜂的糖塊,而得不到一絲一毫的好處!

    話說自從大漢聖祖之後。戰死的大漢公侯也不在少數了,但被抓住的還真是沒有一個!而且就算是戰死的那些公侯,在戰死之前敵人也絕對不知道他們的身份,戰死後屍體也被漢軍運回了帝都,絕對沒有淪於敵手的情況!沈雲可不想做這個第一,丟不起那人!

    倖存的所有人也明白這件事的重要性。全都閉嘴不提。不過在言語上對沈雲還是會有些變化,平時用語裡的敬語也偶爾會冒出來。但在私人空間裡,鍾離泗和龐通這兩個大嘴巴還是會忍不住拿沈雲的身份來調侃幾句。對此沈雲也說不上生氣,畢竟都是同批一件戰袍的兄弟,他們肯拿身份開玩笑,最起碼還沒有把沈雲當成高高在上的貴族,而真是將自己當兄弟。這就夠了。

    若是在這裡被兄弟捧起來,孤立著還真不好受,就跟第五連在特編部的地位似的,尷尬死了。比如這次沈雲立下這麼大功勞,第五連身為曲長也應該算一份軍功,可他的人緣太差,除了鄭應,其它曲長營長都不肯給他報軍功,連文萃也恨他當初讓自己下不來台,不肯在軍功報告上簽字。到最後還是部帥徐棟發話。整個特編部的曲長營長都加一次軍功記錄,這才算安撫了眾人,將功勞報了上去!沈雲是萬萬不想做第二個第五連的,這樣的人,就算再能打。一輩子也休想有出頭之日。

    更何況,現在可是戰場,他的身份是軍法規定不能洩露的,除了直接上司,也就是第五連和張末之外,特編部的部帥徐棟都沒權力知道——畢竟這只是個特編部嘛,又不是正式編製!

    雖然是特編部,但這個部在第三軍團中的地位如今可不太一樣。之前它是胡公殿下的心頭肉,哪個部帥以上的軍官都清楚,誰見了特編部的人都會讓開,但原因不是尊重,而是怕將他們磕了碰了,被上級責罰,更多的還是躲瘟神的意思。

    可現在不同了,申酉之戰中,正面出擊的第二鎮死傷慘重,鎮帥被殺,第二鎮幾乎被全殲,只有特編部派出的左翼取得了戰功:不但逼退月氏第六軍團右翼後陣,避免了敵軍的大規模突進,還奪取了一面軍旗大纛。這份軍功放在哪裡都不會小了。特編部的徐棟少校,也因此正式進入了第三軍團軍團長侯鑒的視線裡。這不,今晚對月氏人決戰的會議上,就有徐棟的身影在。

    會議在軍團大帳裡舉行,師鎮旅部四級將帥都悉數到場。在以往會議裡,徐棟就算有到,其它將帥也當做他沒到,不會問他意見,更不會跟他打招呼。但這次卻不一樣,見到徐棟的人都紛紛抱拳行禮,級別低些的甚至行軍禮。這讓一度在被下放當「保姆」之後有些失落的徐棟頗為興奮,滿臉紅光,跟各位將帥也是談笑風生,充分發揮了當初在元帥大帳中縱橫捭闔的英姿!

    會議的主題當然是後日要跟月氏人決戰的事情。殿帥侯鑒還沒有到,殿帥大帳裡的參謀也都沒來,想必還在後面做進一步的商議。這種議事,可不是像之前的發佈軍令,各級將帥都是有資格和權力進行發言和提出建議的,侯鑒的參謀部做出的決議,各級將帥都有權提出反對,當然,最後執行與否還是要看侯鑒的態度。對於這樣的決戰,所有將帥都頗為重視,談論時的語氣裡帶著凝重,不過總體來說還是樂觀的。

    聖祖以來的五百年中,大漢可從沒有在正面交鋒中輸過——偶有小挫,也只是被敵人詭計偷襲成功!在這五百年裡,在同等人數的正面對決上。漢軍還從無一次敗績!僅僅是這點,就足以讓在場的漢軍將帥都精神抖擻,士氣盎然!

    當然,在來之前,這些將帥們也都跟各自麾下的參謀團隊商討過。結果都頗為樂觀,所以現在都有種輕鬆的態度在裡面。無非就是看各自領到什麼樣的作戰位置,然後英勇作戰罷了。

    就在所有將帥興致盎然地談論時,一個少校參謀從後帳走了出來,大聲喊道:「殿帥到!」

    所有將帥立即根據編製和級別依次站好,橫胸行禮。轟然道:「恭迎殿帥!」

    身高一米八零,顯得頗為壯碩的侯鑒從帳後走出,直接邁步到帥案後,朝眾人行舉眉禮,然後道:「坐吧。今日聚將,想必大家都已經知道原因。關於後日的決戰。各位是何想法?」

    將帥們紛紛發言,都是一力求戰,說到慷慨激昂處,有幾個旅帥級的恨不得現在就拉出軍隊跟月氏人大幹一場——當然,這幾個旅帥一看就知道是中師的。這幾日的戰事裡,也就中師暫時還沒有與月氏人接觸,整支軍隊的士氣和兵力都保持的不錯。

    在眾人紛紛發言時。徐棟坐在後首的位置,正在悄悄打量帥案後的侯鑒,以及那個據說是侯鑒最倚重之臂助的百里束。

    作為曾經胡公的臂助,徐棟當然不是個蠢人。之前會無心打理特編部,無非是被胡公驟然「下放」,心裡有點接受不了,伴隨著一點小情緒而顯得有些自暴自棄,但自從得了軍功,在大帳裡找回了自尊和自信後,徐棟那股參謀的精明思維又回來了。他深知在軍中的任何一個決斷。其實不是來自於麾下的這些將帥,而是主帥的意志!參謀部能夠引導主帥的意志,但卻不能代替主帥做決定!察言觀色也是參謀必不可少的一門功課。

    在侯鑒落座之後,徐棟就敏銳地發現他眼角的一抹不安和擔憂。特別是侯鑒旁邊的百里束,他在看向那些侃侃而談的將帥時。露出的居然是不屑!

    居然是不屑嗎?

    徐棟深深思考了一陣,嘴角露出一絲恍悟的笑容,舉手發言:「殿帥,屬下有話要說。」

    對於徐棟,侯鑒自然是認識的,那面月氏軍旗大纛就是徐棟親自送來的,當時侯鑒還著實嘉勉了他幾句。對於這個前元帥大帳的首席參謀之一,侯鑒還是頗有好感的,若不是不想寒了百里束的心以及怕無意中惹了胡公,侯鑒都有心將他調入自己的參謀部。見他舉手,侯鑒點頭道:「徐少校但說無妨。」

    徐棟整理一下思緒,帶著溫和的笑容道:「殿帥,屬下以為今日之議,不在如何與月氏決戰,而在戰與不戰!」

    「嘩」整個大帳都沸騰起來。

    這是什麼意思?什麼戰與不戰?這還用討論嗎?月氏人這場邀戰可是第三軍團擺脫困境的唯一機會,當然是戰啦!所有將帥都用奇怪的眼神看向徐棟,嘴裡與身邊的人不時竊竊私語。

    而侯鑒和百里束,前者露出驚喜之色,後者卻是驚訝。

    徐棟掃了一眼兩人的神情,心下更加篤定,揚聲道:「不錯,諸君或許都認為此戰乃是我軍唯一的機會,戰與不戰根本無需討論。但在下以為,戰與不戰才是關鍵!」

    侯鑒按下心頭的驚喜,故作平靜地說:「哦?徐少校可否說說原因?」

    徐棟道:「其實原因和簡單,如果戰,我軍未必勝,如果不戰,則我軍未必敗。僅此一點,在下認為,戰與不戰就還需討論。」

    此話一出,更加引起了眾人的議論,之前對徐棟有好臉色的將帥們紛紛露出怒容,看著徐棟繼續大放厥詞。

    徐棟不為所動,繼續道:「月氏叛匪原本就是我大漢軍旅,熟知我軍作戰風格與戰法,如何戰怎麼戰,對於他們來說根本沒有懸念。諸君或許認為,此戰拼的就是士兵的血氣與勇武!我大漢軍士之勇武自然無需多言,可這次決戰難道真的就是我軍勇武就能解決嗎?諸君是否還記得兩日前的申酉之戰,前師第二鎮當面之敵擺出的可是羅馬魚鱗陣,而非我大漢所常用的魚鱗貫陣,這說明什麼?這說明月氏人中可能有羅馬高人指揮!」

    「那又如何?羅馬人敢私下襄助月氏叛匪,等我軍平定大月,定然是要向他們討教一番的!」有旅帥立即起身道,氣勢倒也不俗。

    徐棟也不急,溫和地笑道:「是啊,旅帥你也說了是在平定大月之後,可我們現在卻是在這裡與其交戰。試問一句,自從我漢樂帝時曾發兵石國,而與羅馬小規模交鋒於裡海南岸外,兩百年來,我漢軍可曾與羅馬交鋒過?既然不曾交鋒,我們如何懂得羅馬人現在是如何作戰?孫子曾曰: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可現在,敵人知道我軍的一切作戰方式,而我軍卻不瞭解敵人,如何做到百戰不殆?若是決戰,我軍可能輸的一無所有,但如果不戰,那我們還可能撐到胡公殿下親至……諸君,孰輕孰重,還不明顯嗎?」

    「啪啪啪啪!」侯鑒忍不住第一個鼓起掌來,臉上的笑容毫不掩飾。事實上,徐棟所說的這些,也正是方才在後帳侯鑒與參謀部等人討論的事情之一。的確,所有人都覺得此次邀戰是個擺脫困境的唯一機會,怕是連月氏人的統帥也想不到漢軍不應戰的理由。若是換做其他漢軍將領,這次邀戰是絕對會應戰的,但偏偏第三軍團的軍團長是侯鑒——大漢帝國著名的「兔子將軍」,未慮勝先慮敗的將軍!

    「那,那我軍就不戰了,繼續固守營盤等候胡公來救嗎?」之前發言反駁的旅帥有些氣呼呼的坐在位置上,對徐棟道。

    徐棟一時無語,面向侯鑒行禮道:「屬下一時之間也沒有對策,只是提出想法罷了,殿帥高瞻遠矚,深謀遠慮,當有決斷!」

    侯鑒「呵呵」一笑,道:「國梁自謙了。不錯,本帥之前也在思考是否該戰。國梁所說也句句在理,我軍的確沒有必勝之把握!但……」侯鑒原本笑瞇瞇的神色忽然一收,眼眸中露出一股狠厲:「人人都說本帥乃『兔子將軍』,只懂得撤退跑路,但這次本帥倒是想讓月氏人看看,『兔子』急了一樣會咬人,而且會咬的很狠!此戰,我決定應戰!」

    話音方落,在場的將帥紛紛鼓掌,甚至起身鄭重朝侯鑒行禮,那股子激動勁,簡直讓人振奮。

    而徐棟卻是一整愕然,茫然心想:難道我想錯了?侯鑒其實並不想撤退?

    不過在看見所有將帥那股激動之情,還有侯鑒說完這番話之後眼眸裡閃過的一抹精光後,徐棟也恍然了!

    看來不是殿帥想打,而是不得不打。畢竟此時說不打,定然會讓將帥們心裡不舒服,士氣也會受到打擊。應戰是要應戰的,但應戰的規模卻是可以控制……若侯鑒這個「兔子將軍」名副其實的話,這場決戰未必不能演化成一場「撤退之戰」,第三軍團或許有安然撤退的希望!

    徐棟突然很是期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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