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四十一章 北風起,出謀劃策】 文 / 鄒久官
益公劉珂,先祖乃高祖一脈傳世,聖祖帶著呂布殺回雒陽時,全國各地諸侯紛爭已成氣候,誰也不肯再奉名存實亡的大漢皇帝命令,僅有益州劉璋與荊州劉表還肯尊奉聖祖詔令。於是,在聖祖重新統一天下之後,封益州劉璋為益公,荊州劉表為襄公,與國同休。
不過為了防止這兩人會坐大,聖祖實行「異地為公」的策略,益公封地在荊州,襄公封地在益州,同時敕令益襄兩公的後代女兒不得為後。此二人,也是整個大漢帝國唯一不是皇親國戚,卻可以佩戴朱紅色的「皇親國戚」!
此刻,胡益兩公都身穿帝國元帥制式的蟠龍鎏金圓光鎧甲,頭戴龍虎吞金盔。區別是,益公的肩甲上批著朱色綬帶,此乃皇親國戚的象徵。
與乾瘦的胡公不同,益公的體格非常魁梧,身長足有一米九,年約四十許,面白卻無須,整個人顯得非常乾淨利索。那股子沉穩的氣質,讓沈雲為之折服。
帝國四大元帥,沈雲已經見過三個了,胡公幹瘦卻兇猛,英公儒雅卻狡詐,益公則是魁梧而內斂。就是不知最後一位元帥又是如何?
哦,順帶提一句,其實此刻智公並非帝國元帥。帝國第四位元帥是諸葛旦,他是第二十八代智公,現年已經七十,公爵之位早就傳到孫子輩了,之前的諸葛允是諸葛旦的曾孫。別看諸葛旦已經古稀之年,但據說身體仍然健碩,統帶的犀甲衛依舊是帝國數一數二的步兵軍團,駐守天府之國成都。
益公和胡公,算是當今皇帝劉炬的心腹,與沈雲之父沈慕都是同窗好友。當初沈慕遇刺時,益公下屬,近衛軍第一鎮少將韓嶔便想著要保護沈雲,還派了軍隊過來。若不是內閣中旨來得快,沈雲未必會被抓進大理寺甲級監獄。
兩人單膝拜倒在皇帝腳下,那氣勢直如推金山倒玉柱般,特別是那渾身甲葉的撞擊聲,讓沈雲感覺渾身莫名的躁動。
「哈哈,破奴、元豐,來。坐下說話。」皇帝很是開心,指著公甫效另一邊的位置道。
胡公比益公略長一歲,所以胡公坐上首,益公次之。
甫一坐下,益公便看向了沈雲,方正的臉上露出一抹笑意道:「陛下。這可是清泉的孩兒?」
皇帝帶著笑意看了沈雲一眼,沈雲何等知趣,立即起身,朝益公和胡公深深鞠禮:「小侄沈雲,見過張伯伯、劉伯伯!」
「好好好,乖!來,伯伯第一次見你。沒啥送的,這塊牌子拿著去玩吧!」說著,益公從懷裡掏出一塊玉牌丟了過來。
沈雲接住一看,又是一塊墨綠色的玉牌,跟胡公令牌一樣,正面刻著「漢」字,不同的是,反面刻著「益」。沈雲頓時一撇嘴。這些老丘八怎麼都一個德行,見面送禮都送調兵玉牌的麼?
其實沈雲哪裡知道,沈慕遇刺而死給他們這幾個老夥計多大的刺激,金銀財物他們不放在眼裡,沈雲身為渤海侯也未必缺少這些。唯一能讓他們關心的便是他的個人安全。身為帝國元帥,他們不能時刻照料這個子侄,只好用這種方式來表達關心了。
心裡雖這樣想。但表面上沈雲還是作出受寵若驚的表情,忙作揖道:「雲謝過劉伯伯!只是,這禮物……」
皇帝一擺手:「哎,收著吧。也是你劉伯伯一番心意。」
皇帝發話了。沈雲自然應喏。退到位置上坐好,就見公甫效和方謄都帶著羨慕的眼光看著自己,不禁也有些得意,舉杯喝了一口,卻是茶!
嗯?皇帝把這兩個在北疆的元帥這麼晚召回來,不會就為了到論社喝茶吧?
果不其然,在閒話說了幾句之後,皇帝直接道:「破奴、元豐,朕這麼著急將你們召回來是有事要當面詢問你們。」
胡公道:「陛下可是詢問出征西北之事?」
「不錯!」皇帝臉上的笑意斂去,指了指公甫效道,「經過著兩個月的整頓,藹誠算是將帝國銀行初步掌握,而且軍費也即將籌措完備,如今就是想問,近衛與飛騎兩軍能否出征西北?」
胡公和益公來時估計就商量過這件事,所以只是稍稍沉吟,胡公便道:「不敢隱瞞陛下,我飛騎衛分散駐於北海、度信、松遼四州,雖然下達了緊急召集令,可要將飛騎衛全部召回,同時委派乙等軍團填補移防空缺,怕是沒有那麼快。初步計算,還需一個月時間才能集合完畢。屆時奔赴西北也還需一個月。所以,若要調動飛騎衛赴西北平叛,至少需要兩個月時間!」
益公則道:「陛下,近衛軍團倒是集結迅速,年前便出兵北海,如今正在貝加爾湖湖畔紮營,不過去年近衛軍團反擊匈奴,征伐已達一年之久,將憊兵疲,若是現在撤下來,至少也需要休整兩個月,方能出征西北。」
「兩個月嗎?」皇帝蹙眉沉吟不語。
公甫效便代替皇帝道:「不瞞兩位元帥,我等商議下,其實也知道可能需要兩個月時間才能調動近衛與飛騎兩軍,可如今西北局勢糜爛,若不早點平定月氏叛匪,那遠在裡海的西海州將岌岌可危。前日已有消息傳來,月氏叛匪並未東進甘、肅二州,而是準備攻打西海州。所以陛下才急著召集兩位元帥回來,看能不能及早出兵西北平叛!」
他們在說話時,沈雲也跟著方謄竊竊私語,幾句話間便也把局勢弄了個明白。看著在座的四個長輩都皺眉,沈雲忍不住插嘴道:「陛下,何不調涼州的飛鷹衛出擊?那不是更近嗎?」
皇帝看了他一眼,苦笑搖頭道:「淵讓啊,你不懂。」說完也不理他,直接對胡公和益公道:「兩個月就兩個月,你二人從明日坐鎮西山衛城與南苑衛城,爭取早日將兩軍召集起來。朕已讓樞密院下旨,調甘、肅兩州乙等軍團進駐墨山,同時讓玉門守軍擇機出關,掃平大月南部……」
沈雲疑惑不解。公甫效卻附耳過來,偷偷解釋道:「飛鷹衛駐守涼州,軍團長李霧乃是英公舊人。更何況,英公想重新統帥飛鷹衛,陛下以飛鷹衛訓練不足,不能出征為由推脫掉了,此刻若是調動。頗有不便。」
沈雲恍然大悟,看來帝國甲等軍團內部也是矛盾重重。胡公名義上執掌飛鷹、驃騎、飛騎三支軍團,但真正能掌握的怕也就是飛騎衛了。
那邊,益公對皇帝道:「陛下,臣下覺得應該詔令墨山軍隊,輕易不得與敵決戰。因為此戰關係我軍能否快速平叛。若勝了叛匪可繼續後撤,依托迪化死守,我軍徒損兵將而無法一戰定乾坤,而若敗了,則我軍將失去進攻良機,叛匪士氣大振,那西海州不丟也丟了。」
「哦?」皇帝恍然。轉頭對公甫效道,「此事記住,明日便下發樞密院,命甘、肅兩州之軍輕易不許出墨山。」
「喏。」公甫效也記下了。
胡公又道:「此外,老臣認為該重新昭示各國,特別是羅馬與哈里發。此前陛下雖有旨意,但那時張晟逆賊未反,西海州還不曾陷入此時險境。羅馬和哈里發還不敢輕易惹事。但如今張晟舉旗造反,聲勢與之前已不可同日而語,匈奴又蠢蠢欲動,羅馬人怕是不會再作壁上觀,雖然直接出兵干預不太可能,但他們提供糧草軍械給張晟逆賊卻也頭疼。更何況,一旦張晟打下西海州。便可與羅馬、哈里發直接溝通,屆時就更難剿滅了。」
皇帝點頭:「不錯,這點朕已經想到了。所以叫了淵讓和滕宇前來。」
沈雲和方謄一聽,頓時將身體挺起來。目不斜視,一本正經。坐了一個晚上,終於聽見與自己有關的事了。
胡公看著兩人那樣,忍不住笑了,道:「哈哈,陛下是想讓他二人去鴻臚寺任職?」
「不錯。」皇帝也是笑瞇瞇地看著他們,道:「上次淮南侯進京謁聖時就跟朕說過,說是兩人即將畢業,卻是沒有好的事情做,當時朕就想將他們放到鴻臚寺去。過幾日朕就要照會羅馬使節,那羅馬使節也是留學過帝大的,讓他們去正合適。」
沈雲和方謄這才恍然,敢情今晚叫他們來,又讓他們旁聽了這麼久,是為了告訴他們如今帝國的形勢,同時也是為了給他們以後做「外交官」打好心理基礎啊!
鴻臚寺,屬於禮部管轄,專管各國外交事務。
去鴻臚寺倒是沒意見,反正沈雲和方謄也不知道畢業後該做什麼。但去當「外交官」,這活兒他們不專業啊!
沈雲怕去了給大漢丟臉,便戰戰兢兢地道:「陛下,這個,這個,我們才疏學淺,對鴻臚寺一應事務從未接觸過,貿然接觸怕是有失國體……」
沈雲這麼一說,倒讓皇帝和胡公等人哈哈大笑起來。
公甫效笑著道:「淵讓不必擔心,又不是讓你們當鴻臚寺卿,只是鴻臚寺知事罷了,不用你們正面跟他們打交道。你們要做的,就是在私底下跟羅馬使節搞好關係就成了。明白嗎?」
私底下?搞好關係?沈雲越聽怎麼越覺得有點詭異啊!私底下怎麼搞好關係?難不成……?
沈雲突然醒悟了,看向方謄,方謄也顯然剛剛明白過來。兩人臉上同時露出無奈的苦笑。原來皇帝是想沈云「本色發揮」,繼續發揚他「大漢第一紈褲」的作風,將羅馬使節在「私底下」搞定了。關鍵是,沈雲撒潑侯的名聲也傳遍帝都,他這樣一個人就算帶著羅馬使節逛妓院,也沒人會覺得奇怪。
皇帝這是要沈雲和方謄光明正大的去公款吃喝,甚至公款嫖賭啊!
這差事,嘖嘖,大大的美啊!
沈雲突然開始期待起這份差事了,名義上的稱呼是什麼來著?哦,鴻臚寺知事!還真是知道不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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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事就不是沈雲能干涉的了,不多久,皇帝似乎還有一些隱秘的話要跟胡公和益公談,所以讓沈雲和方謄先走。公甫效也跟出來,準備在路上給沈雲兩人講點注意事項。
沈雲也發覺剛才不是適合說英公和鄢家事的時候,所以等公甫效跟出來後,直接對他將事情說個清楚。反正公甫效不是外人,還能直達帝聽。跟他說絕對是事半功倍。
本以為這些事很簡單,可沒想到公甫效聽完後卻沉吟起來。
「怎麼?藹誠兄覺得有何不妥?」沈雲仔細地想過,這兩件事對皇帝而言都是有百利而無一害,應該不會有什麼阻力才對。
公甫效搖搖頭:「淵讓,你說的英公之事倒無不妥,陛下若是知道英公準備站到咱們這一邊,指不定怎麼開心呢!只是。這鄢家的事嘛,有點複雜。」
「哦?還請藹誠兄賜教!」沈雲虛心行禮道。
公甫效道:「賜教不敢當,只是跟你說說局勢罷了。陛下的確沒想讓鄢家徹底倒台,可這事關係到帝國銀行的權利歸屬,有些時候,就算身為皇帝也不能隨心所欲的。淵讓可明白?」
沈雲和方謄對視一眼。很老實地搖頭:「不明白!」
「呃!」公甫效無奈道,「說白了吧,鄢家倒台與否,陛下其實並不在意,如果不倒台就能得到這些錢,陛下也是樂見其成的。可陛下麾下的很多人在意鄢家倒下之後的那些產業,那可是好多只會下蛋的老母雞。鄢家不倒,他們怎麼伸手?難不成光明正大的去搶嗎?淵讓啊,跟你說吧,鄢家這次是犯了眾怒了,不單單我們要他倒,連太后那邊,也有人想著在鄢家的車行上分一杯羹……你明白了吧?」
沈雲這次聽明白了。原來還是利益在作祟。一開始鄢家如同一個商界怪獸,又有太后庇護。沒人敢打他的主意。可現在,作為奧特曼存在的帝黨捲起風潮,又有西北平叛軍費不足的事添油助力,於是所有人準備痛打小怪獸了。更可氣的是,這還不是一個奧特曼,而是奧特曼家族集體出來毆打小怪獸——沈雲就不信,作為第一個提議拿鄢家開刀的內閣集團會沒有同樣的心思。
就算內閣三位輔政大臣人品貴重。不屑與商家搶利,可作為依附內閣三位輔政大臣的各方人物勢力,他們可巴望著能在鄢家身上撕下一大塊肉來呢!
想明白了這些,沈雲不禁有點頭疼。沉吟著道:「藹誠兄,難道真的沒有別的辦法嗎?」
公甫效看了他一眼,忽然想起這個撒潑侯大鬧鄢家訂婚宴的時,不禁笑道:「淵讓這是兒女情長啊!」
沈雲訕訕:「得了,您就別笑我了。給出個主意唄?再說,我怎麼想都是鄢家不倒對國家利益更大,我可是一心為國的。」
公甫效呵呵一笑,道:「方法倒不是沒有,這次鄢家也是被捲起帝都風波掃到而已,若是能夠重新捲起更大的風潮,那鄢家的事自然可以有個體面的收尾。」
「那要怎麼做?」沈雲興奮地問。對於怎麼捲起政壇風潮,沈雲還真是不懂,不過他不懂,眼前的公甫效可是懂得。他絕對算是政壇老鳥了。
公甫效沉默了一下,便立即有了主意:「這樣,你先回去將英公和鄢家的事寫成奏折,記住,是單獨呈給陛下的奏折,不走內閣程序的那種。我們先在陛下那裡做個準備。
然後,你找人寫一份奏折呈交內閣,為鄢家鳴不平。切記,不能你自己寫,最好找個不相干的人,折子上別拿鄢家產業對國家的影響說事,就說鄢家人怎麼淒慘就行,找的這人級別也不要太高,但要能寫奏折的。
接下來,你再找人寫一份關於西北平叛艱難的折子,也遞到內閣去,記得上面別扯上鄢家……」
「等等等等,你慢慢說!」沈雲突然覺得頭大,「怎麼這麼麻煩啊,聽著都累。就不能一口氣把事情說清楚嗎?內閣輔政大臣又不是傻子,怎麼有利他們不清楚?」
公甫效苦笑道:「你以為捲起一場政壇風潮有那麼簡單?似是而非、聲東擊西、引君入甕才是政壇鬥爭中最最精華所在。」
「乖乖,這遞個折子還扯上兵法了,這是朝堂還是戰場啊?!」方謄在一旁歎道。
公甫效正色道:「朝堂的凶險可不亞於戰場。學不會這些的人早就被淘汰了。唉,我突然有點後悔向陛下推薦你們二人去鴻臚寺了,好在那也不算朝堂中心,只要做好本職,也波及不到你們!」
沈雲深吸一口氣,擺手道:「算了,藹誠兄,你就勞累點,幫我把事情辦了吧,這些折子遞來遞去的,說實話,內閣大門朝哪兒開我都還不知道呢,讓我參與這麼高端的聚會還真是有點不知所措。」
公甫效搖頭道:「淵讓啊,不是我不幫你,而是我無法幫你。作為陛下的人,早就有人將我研究透了。不論我找誰寫這折子,最後都會查到我身上,到時候就不是鄢家一家的問題了。事情還得你去找人做,我會時常提醒你就是。」
這時方謄忽然想起什麼,附耳對沈雲說了幾句。沈雲雙眼一亮,笑道:「行啦,藹誠兄你再把剛才的說一遍,我好好記住。我知道該怎麼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