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四十四章 侯爵位,失之交臂】 文 / 鄒久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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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后???!!!
沈雲漠然轉身,眼神裡閃出一道凌厲的光芒,直直看向這個正緩步走上築台龍庭的恭敏皇太后!
這是一個時刻都會帶著慈和微笑的老嫗,雖然扶著枴杖,但她的步伐很穩定,單從背影是看不出老態的。可是不是真正陰狠毒辣的人都是一副好人的相貌呢?
沈雲的眼神似乎讓皇太后有所察覺,走上龍庭的腳步一頓,緩緩扭頭,忽然對沈雲笑了起來:「渤海侯是第一次見我這老太婆吧?」
沈雲恍然過來,躬身沉聲道:「草民沈雲,見過恭敏皇太后!」
「呵呵,還草民?皇帝,難道你不想讓沈雲繼承渤海侯爵位嗎?」後一句話,皇太后轉身對皇帝款款道。
沈雲順著皇太后的身影看去,這才看清皇帝的樣貌。珠簾下的面容有些蒼老,眼窩深陷,還有一些黑眼圈,雙頰消瘦,兩縷長鬚及胸,帶著灰白色,怎麼看都不像四十歲左右,反而像五六十……可他不是跟父親還有胡公同窗嗎,應該年紀相仿才對,怎麼看上去跟我爺爺一樣?
沈雲的這點小念頭一轉即逝,因為他很快就看見了令他吃驚的事情---皇帝從龍案後站起,對皇太后躬身長揖,然後用誰也挑剔不出的恭敬聲音道:「母后,今日怎麼有空到宣德殿來,若是有什麼事直接讓人通傳孩兒就是!」
母慈子孝,本沒有什麼好奇怪的。皇家更加注重這些。只是沈雲在聽說了他們母子水火不容之後,再看見這個場景未免有些吃驚。
皇太后竟也不還禮,也不讓皇帝起身,跪坐在了龍案之後,枴杖往身後的宮婢手上一遞,逕自翻開龍案上的奏折看了起來。
沈雲不禁暗爽:天理循環,報應不爽。看你剛才讓我彎了這麼久的腰,咱年輕人腎好不要緊,你一把年紀了怕是吃不消吧!
不過暗爽完後卻又覺得有點悲哀。這兩母子都貴為至尊,掌管者全天下無數人的生死,但卻比尋常人家還多了許多齷齪事。若尋常人家母子不和,最多就讓鄰里不安罷了,但這兩人不和,所影響的可是整個大漢天下……
皇帝似乎也不急,靜靜等皇太后發話。而皇太后在隨便看了一份奏折之後,裝作才發現皇帝還彎著腰一般,壓抑道:「呀,皇帝怎麼還行著禮?快快平身!老婆子每天在壽成殿閒的無事,今日聽說沈家的孩兒要入宮,便也跟過來看看,沒想到啊,渤海侯家又出了個青年才俊呢!看看,這後生長的多麼標緻,才思又好,簡直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皇帝,你說呢?」
皇帝有點錯愕,不知道這個老太婆到底在賣弄什麼啊?
沈雲更是不明白了。想對我示好?不可能啊!就算她老糊塗也不可能不明白,殺父之仇不共戴天,這狠話自己都放出去了。兩人都明白,各自之間只有一層無法逾越的禮制罷了,否則沈雲當場便要砍了這老太婆的頭下來不可。
「朕也覺得沈雲才思過人,方纔這首詩更是窮人一生也未必做得出……」
「著啊!」皇太后笑呵呵地說,「我啊,看著這青年才俊是越看越喜歡,皇帝啊,你看要不就把端平公主許配給他可好?」
沈雲頓時「啊」了一聲。皇帝心裡更是咯登一下。一老一少兩個第一次見面的男人在此刻竟然頗有默契地對視一眼。
媽的,敢情在這兒等著老子呢,當了駙馬就不能繼承爵位了!這個老妖婆,真他媽狠吶!
沈雲心裡已經罵開了,但皇帝已經先開口:「母后明鑒,第三十代渤海侯沈慕剛剛不幸辭世,家不可一日無主,孩兒已經決意讓沈雲繼承爵位,這招為駙馬之事……」
皇太后把老臉一沉:「怎麼,招為駙馬就辱沒了渤海侯家不成?我老太婆親自開口還不能為我外孫女尋門好親事嗎?再說了,渤海侯人丁興旺,不是還有一個沈鶴嗎?」
說到這裡,她忽然冷冷地看向沈雲道,「沈雲吶,惠兒那丫頭可是跟哀家說過多次了,她可是很喜歡你的,你的意思如何啊?」
沈雲此刻心裡滿滿的都是氣憤,對皇太后所說周惠喜歡他云云是根本沒往心裡去,聽她問起,立即道:「啟稟太后,家父新喪,雲無心於兒女私情。還請太后收回成命,准雲扶靈還鄉,為父守孝!」
皇帝立即跟上道:「母后,帝國以孝治天下。沈雲還在為父服喪,招為駙馬之事還是暫緩吧!」
皇太后面色陰沉,看不出一點喜怒哀樂地說:「也罷,皇帝這話也有些道理,既然如此,那沈雲你就趕緊扶靈還鄉吧!路上莫要耽擱了!這大熱天的也著實苦了你,來啊,賜伏暑酸梅湯給沈雲,以解燥熱!」
「喏。」立即有宮婢端著一小盞紅紅的液體端到了沈雲面前。
沈雲還不知就裡,皇帝正要說話,皇太后又道:「皇帝,既然沈雲還在父喪,以哀家看來,繼承渤海侯爵位一事也不宜操辦,這樣吧,發份旨意下去,讓渤海家的諸位長者聚在一起議一議,等議出個結果之後再做計較吧!畢竟此事也算是喜事,與大喪不符啊!皇帝意下如何?」
看來皇太后今天是打定主意不讓沈雲繼承爵位了。這點沈雲明白,皇帝更加明白。
「喏,孩兒照母后意思辦!」皇帝躬身下腰,看不清表情。
「嗯,既然這樣,哀家也不妨礙皇帝處理國政了……唉,這天太熱,人就容易上火!看來哀家回去還得多喝幾碗酸梅湯啊!」說著,她顫巍巍地站起來,身邊的宮婢趕緊上前攙扶。一行人又這麼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媽的,來了這麼一趟,一件好事沒幹,盡瞎攪和了!沈雲恨不得她在出門檻的時候摔一跤摔死才痛快。可惜,身邊的宮婢在老太婆邁步的時候就已經在前面幫著撩裙抬腳了……
等皇太后走遠,沈雲這才回頭看皇帝,卻見皇帝突然將龍案上的奏折用力一掃,狂暴大喝:「滾,都給朕滾出去!」
服侍在宣德殿的太監和執金吾趕緊躬身,背退著往外走。沈雲長歎一聲,也要跟著往外退,就聽皇帝道:「沈雲留下!」
等所有人退了出去,連大殿的門都關上之後,就見皇帝噗通一下坐在了龍案後,朝沈雲招了招手:「你過來!」
沈雲往前走了幾步,皇帝卻又道:「走上來,坐在朕身邊!」
「啊?」沈雲吃了一驚。
就聽皇帝無奈地苦笑數聲,語帶疲倦地說:「怎麼,你能陪你張伯伯座談一宿,難道就不能陪劉伯伯坐一會兒嗎?賢侄啊,朕這皇帝做的,可有半分趣味?!」
沈雲不知心裡是什麼滋味,竟然也就這樣走上了龍庭,尋著皇帝身邊一個角落,跪坐了下來。
皇帝看著他,半晌才幽幽道:「呵呵,你張伯伯是不是告訴你,如果朕穿著大裘冕或者袞冕之類的,你就要立即磕頭請罪來著?」
沈雲訥訥不言,皇帝也沒想他回答,苦笑搖頭說:「生分了,都生分了!不錯,朕之前看見那封信時的確有些生氣,不過卻不是氣你,而是氣屠天驕那個賤人,出了這麼大的事居然沒有事先告訴朕……朕之前也只是想對你略作懲罰,磨一磨你的傲氣,所以讓你彎了一會兒腰,莫不是這樣你就生你劉伯伯的氣了?」
至此,沈雲再也沒有了之前的半分怨氣。皇帝劉炬口中那濃濃的關懷卻是做不得假的。恍惚間,沈雲竟然覺得鼻端有些發酸,一種久違的哭泣感襲上心頭,不由悲慼出聲:「劉伯伯,父親他死的好慘好冤啊!」
這一聲,讓劉炬的眼眶也不由紅了,伸手拍了拍沈雲身上的孝服,哽咽道:「朕知道,朕知道。清泉為了朕,為了這個帝國才……唉,朕無法為他戴孝,所以只好讓你戴孝入宮,本想將這渤海侯之位傳給你,可沒想……」
「劉伯伯,侄兒不眷念什麼侯爵之位,侄兒只想為父報仇!此仇不報枉為人子啊!劉伯伯,您貴為天下至尊,侄兒別無所求,只求有朝一日能手刃仇敵,告慰父親在天之靈!」
沈雲半真半假的哭訴之聲,讓劉炬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緩聲道:「別說孩子話,這爵位本來就是你的,誰也不能奪了去!」說著從龍案上拿起一份絹帛的聖旨遞到了沈雲手裡,道:「本來這份旨意是要在剛才宣讀的,可卻因朕剛才的意氣之舉,反倒遲了,這才讓你不能立即繼承爵位……不過也無礙,這旨意你拿著,回去給你們渤海家的長者看看,哼,朕就不信涼公手如此之長,能掌控渤海侯滿門不成!」
沈雲一怔,手裡這份聖旨肯定是讓自己繼承爵位的聖旨,但他所說的涼公是什麼意思?
劉炬慈祥地望著沈雲,柔聲道:「唉,想不到你都這麼大了……呵呵,記得你滿月的時候朕還去喝你的滿月酒呢,那時候朕與清泉、長戟、元豐三人還輪流抱你,看看誰能逗得你笑,可轉眼已經二十幾年了……」
說到這,他眼裡竟然浮出了一層霧氣,沈雲以為看錯,但轉瞬卻被他伸手遮擋過去。
這時,殿門外傳來敲門聲,一個太監在外面高聲道:「陛下,胡公殿下求見!」
皇帝笑了笑,對沈雲道:「看看,你胡伯伯給你保駕來了!」
沈雲訕笑,不敢接口。
皇帝也不以為意,揚聲道:「宣!」
「喏!」太監刺耳的聲調響起:「陛下有旨,宣胡公覲見!」
「以後沒人的時候,你且叫朕伯伯吧。」劉炬寬和地對沈雲道,「你只須記住,無論遇到什麼事,劉伯伯定然都是幫你的!」
沈雲趕緊俯身:「喏,侄兒謹記在心!」
「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淵讓啊,此一定會成為千古佳句的!」
沈雲臉紅了一下,正要說話,殿門忽然打開,胡公急沖沖地跑了進來,看見沈雲和劉炬相對而坐,不由愣在當地。
太監關好門,劉炬朝胡公招手笑道:「張長戟,你是不是擔心朕會惱恨我們的侄兒啊?」
胡公一看這情形便明白自己是多慮了,此刻竟然露出如孩童般憨厚的笑,幾步跨上龍庭,也跪坐在皇帝另一邊,道:「哈哈,哪能呢!你與清泉的感情我等都知。」說著又嚴肅了表情道,「陛下,微臣聽說方才太后來過,不知……」
「唉,朕這皇帝還不能一言九鼎……淵讓的爵位怕是要拖一拖了!」劉炬將方纔的事簡要說了一遍。
胡公頓時大怒,瞪眼直須道:「什麼狗屁道理,招駙馬不成便用這齷齪借口。陛下且寬心,待老夫去找宇文護,讓他晉言便是,攪起這風潮還怕太后不允嗎!」
沈雲趕緊道:「張伯伯不可,千萬不要為了小侄之事讓廟堂諸公爭吵,這豈不是因大失小嗎?」
劉炬道:「長戟,你以為朕沒想過嗎?可是,唉,涼公、英公、智公三人未必會同意的!」
胡公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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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這朝局,昨日的時候公甫效跟沈雲仔細說過。朝堂之上,帝黨的人還算是弱勢,特別是在全國各地的郡守方面,涼公家族、智公家族、英公家族幾乎把持了帝國三分之一的郡守職位。而論軍權,胡公和益公算是皇帝一系,但也只掌握了四支甲等軍團的軍權,其餘五支甲等軍團都在涼公、智公、英公三人手中。他們才是皇太后敢於干預朝政的最大憑恃!
當然,不論是涼公、智公還是英公都不敢對皇帝不敬,他們也同樣不敢造反。大漢帝國統治了近千年,正統思想早就根深蒂固,不可動搖。他們所能做的也只是幫皇太后敲敲邊鼓,壯壯聲勢罷了。
有人會說,既然正統思想已經根深蒂固,大漢軍人又唯軍命是從,那何不換掉軍團統帥,將所有軍權都掌握在手中,這樣不就不用懼怕皇太后了嗎?
問題就在這裡。聖祖是穿越者,他早就將「槍桿子裡出政權」這一思想灌輸給了所有繼承者。大學制,軍銜制,包括一系列近似於現代的改革制度,全都是為了這一目的服務的。皇帝劉炬當然也知道把軍權全部接掌過來就能解決問題。可是,他沒有足夠的人手去接任那些軍團的指揮權!
且不說帝王平衡之術的原因,單說要當帝國甲等軍團指揮官者必須是上將軍銜,就這一點已經足以限制了皇帝所能選用的人手。
軍銜不是說升就升的,為了保證軍隊的戰鬥力持久不衰,聖祖早就定下規矩,非軍功不得封將!
也就是說,除非立了戰功,否則軍銜最多只能升到大校,還必須到達一定年紀才能到達大校軍銜。窮聖祖改制以來的五百年間,帝國一共就只有一百六十多個將軍,包括少將。如今包括胡公、益公在內,帝國一共只有十八個將軍,除了甲等軍團的統帥是將軍外,很多乙等軍團的師團長都是由大校沖任。可以想像帝國的將軍缺乏到了何等程度!
也正是因為這樣,近年來帝國軍隊內部的求戰情緒很高。軍人也是人,他們也有**,擢升無疑是軍人最大的渴望之一,所以這次對羅馬宣戰才會得到那麼多人的應承。朝堂之上的許多中立官員也贊同宣戰,很難說沒有受到這方面影響。
可帝國財政又不允許,皇帝只好派出嫡系胡公和益公進行小規模的打擊,這樣一來等於給了胡公和益公的軍隊陞遷機會,這樣一來其他軍團自然更加不滿……這是一個惡性循環,再不找到合理的處置方式,將會醞釀出不可預料的災難性後果。
就算是胡公和益公,身為皇帝的劉炬也沒有無限信任使用。不是他不肯,而是他不能。皇帝自然有皇帝的責任,他不能憑一己喜好就作出決定,他必須照顧到方方面面的利益。小家小戶分家產都還會鬧得上官府呢,更何況一個大帝國!
說白了,皇帝其實就是一個大家長,必須將家庭內部任何一個人的利益都照顧到,所有人才會服從他,不然,哼哼……很多造反者原來就是官員,家長分配不均是他們造反的原因之一。
這時,又有太監敲響殿門,在門口道:「陛下,內閣大臣聯名求見,請陛下定奪!」
皇帝溫和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悶聲道:「知道了,讓他們候著!」
「喏!」
胡公問道:「內閣三位大臣聯名求見?陛下,可是出了什麼大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