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二百八十五章 兔子 文 / 腳丫冰涼
第二百八十五章兔子
左路取得的戰果領江風可以稍稍的鬆一口氣,現在劫匪還剩下兩人,主犯張山還再逃,封沖在跟著他玩兒貓抓老鼠的事兒,這一路上江風並不擔心。信心源於實力,封少俠的實力不容置疑,至於說現在還沒有回音的話,肯定是封少俠在琢磨什麼有意思的事兒,大凡有才華有能力的人都是有點怪癖的,這小子倒是沒發現什麼太扯淡的毛病,無非是玩心大點罷了,這都是可以容納的,更何況這小子也不是一般的幹警,那是小舅子嘛。
現在江風唯一要做的就是調集各路人馬重重圍困剩下的那個從犯,在調動左路支援部隊掉頭增援右路的時候,左路支援的總隊長寇常山還是不太滿意江風這種朝令夕改的作風,但他是段老闆的心腹,必須對小江局長另眼相看三分,便非常委婉的道:「總指揮同志,我認為命令必須始終如一,這個隨便更改是不是有點太過兒戲了啊?」。
江風本來不想刺激他的,但是他現在這麼問了,江風便笑道:「寇總隊,左路的那名犯罪分子已經伏誅了,你要白跑一趟了,而右路圍捕並不順利,我準備調集全部力量給他設一道天羅地網,必須把他拿下」。
寇常山沒想到這麼短的時間內便已經又槍斃了一個了,一共四名犯罪份子現在就死了倆了,再等一會兒豈不是連口湯都喝不上了?大家轟轟烈烈的來了,來到這兒純屬娛樂了,這豈不是太丟人了?。這丟的不僅是丟了左路總隊的人,更是丟了省廳這個大衙門的臉面,堂堂的省廳刑偵總隊和特警總隊兩大力量一起出動竟然毛都沒撈著,竟然幹不過一個小縣局的百八十號土老帽,這不是讓松江兩岸的弟兄們笑掉大牙?。
想到這些寇常山馬上大聲道:「總指揮同志,現在還剩下兩名犯罪分子,其中右路已經有數只隊伍在支援了,那剩下的那名犯罪分子怎麼辦?我左路刑偵總隊強烈要求單獨追擊剩下的另一名犯罪分子,務必給咱們松江幹警爭爭臉面」。
寇常山這麼說了,江風反手就可以將他一軍,讓他立軍令狀,段老闆不是讓小江局長這個臨時總指揮立軍令狀說沒有戰果就拿下嗎?小江局長不也是要求手下人放跑犯罪分子就一擼到底嗎?。但是這條標準放到這邊就不合適了,江風雖然是臨時總指揮但是寇常山這種副廳級的總隊長、堂堂的三級警監是你一個小小的區ga局局長能問責的嗎?。拿下一個廳官那是省委常委會上都要大打出手搏殺一番的,豈是隨隨便便問責能拿下的?。
寇常山心裡非常明白這一點,所以他明目張膽的以大欺小,就是逼小江局長表態。更何況寇常山說給全省幹警爭爭臉面,但是這話的意思就是說要給省廳長長臉面,如果你不同意那就不只是不給咱寇常山的面子了你更是不給省廳面子,你是得罪了主管一省ga的實權部門,你小江局長雖然現在得勢了,但往後你還指不指望咱們的大衙門口對你開放了?,同不同意你自己看著辦吧。
江風還真有點犯難了,其實江風心裡想說的是您老人家就歇歇吧,我為了你們臉上好看一點都已經處心積慮的在籌劃了,您老人家怎麼就不理解咱的苦心呢?。更何況您老人家手上的那些實力雖然人多勢眾但未必比得過咱那小舅子,那是警衛局出來的虎槍,單打王雙打爹一樣的人物。雖然只有一個人但好虎一個能攔路,您老人家雖然人多,但是耗子一窩就算再多也是喂老貓東西。不頂用啊。但是要這麼直接的頂回去的話,臉面上就不好了,非惹得寇總隊雷霆震怒不可,就算眼下這老小子不報復,但往後總有下絆子的機會,就算上邊有段老闆照顧著,但閻王好辦,小鬼兒難纏啊。像寇常山這種實權總隊長還是刑偵的當家人,那是預備副廳長啊,要是不起步也就算了,一旦起步那就有直上雲霄的實力,這樣的實權老油子正是小江局長大力結交的對象啊。
江局長左思右想,便沉聲道:「寇總隊,另一名至今沒有伏法的犯罪份子既是主犯張山,並且這個人身上牽扯到十分重要的機密,具體是什麼機密我級別太低,無權知曉。現在這個人的抓捕任務已經被中-央-警-衛局全權接管,那個地方規矩太多架子太大,我說了也不算啊。況且此人極其狡猾十分凶悍,所以我建議您還是抓捕另一名從犯比較好,我會命令一、三分隊全權配合您,由您全權指揮這次抓捕,我這邊的消息直接通知您,由您向他們下達任務,您看這樣可以嗎?」。
碼了隔壁的,堂堂的臨時總指揮都用上敬語「您」這個字了,這令寇常山非常滿意,下也要讓咱們老寇三分啊。
說實話江風已經是站在他的角度幫他分析利弊了,您想去抓捕主犯立大功,可是主犯這個點子太扎手,您不怕打不著狐狸惹身騷啊?與其幹這個有風險還不一定討到好的事兒,還不如聽咱們的安排抓這個容易抓的人了,您老人家放心,一、三兩隻分隊雖然是先到的,並且做了大量輔助工作,但是現在他們都歸您統帥,您就是天蓬元帥了,等到了時候您老人家想給自己的嫡系部隊弄點功勞或者讓您的部隊主攻讓一三分隊輔助,這樣您照樣能把擊斃犯罪份子的大功拿到手,這多穩妥啊。這不是比您去抓捕主犯張山容易多了嗎?。
更何況江風給他退路堵死了,那邊有警衛局管了,您老人家是堂堂總隊長,咱得罪不起您老,可是您老再牛逼也得罪不起警衛局啊,反正蘿蔔青菜給您擺上了,您到底做不做兔子您自己考慮吧。
寇常山又不傻,思慮一番馬上變有了決斷,裝作一本正經的道:「我部完全服從總指揮同志的命令,我現在就出發圍捕犯罪份子」。
江風心裡大罵,你個老狐狸,看見蜜蜂屎你就撲上去了,看見扎手的點子你就不玩兒了,然後你又開始說服從總指揮了,剛才你給老子出難題的時候你咋不服從總指揮的命令呢?。
雖然心裡腹誹不已,但是能弄到現在這個程度,不溫不火的就化解了寇常山的高壓,就算是燒高香了,馬上裝出一份感激涕零的語氣道:「感謝寇總隊的配合,十分感謝您對我工作的支持,一會兒下山我請您喝酒,請您萬勿推辭啊」。
「哈哈哈,我肯定不推辭」寇常山心情大好,爽朗的笑道:「咱們同飲總指揮同志的慶功酒,我部現在就出發,還請指路」。
江風搜索了一番便道:「您這支部隊馬上像右前方快速突進至少兩公里,和一分隊匯合,然後我會再一次指路」。
「是,我部堅決服從命令」。
弄明白了寇常山以後,江風可算是鬆了一口氣抽顆煙,心裡琢磨著這次的指揮方式所有人都能發現問題,大家肯定會追問你是怎麼連第一線都不用去就能知道他們的方位呢?。
如果是小幹部這樣問江大局長就可以冷著臉告訴他這是黨-國機密,無可奉告。再者說了小幹部也不敢問啊。如果是中層幹部問的話,小江局長就可以忽忽悠悠的說這是上邊直接指揮的,我就是做個臉譜啊,消息都是人家上頭的大佬們告訴俺的啊。可張部長和段廳長這個級別的人問起來,江風就不能拿這個理由搪塞了,啥機密這麼牛叉啊,你這個小小局長能知道,人家兩位副部級高官卻沒資格知道?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嗎?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扯淡。
江風左思右想的拿不出對策,煙灰都抽的老長了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琢磨著萬不得已的時候咱就上一線吧,最好受點輕傷到醫院躺幾天躲躲風頭才好啊。
可是江風也知道不能因為自己的一己之私就罔顧大局於不顧,萬一要出了一點問題那都對不住身上的這聲警裝和這個位子,雖然這個群體裡有很多不公和黑暗,江風也不能做到純潔如海青天、於少保一般的一肩明月兩袖清風。也不能處處如朱聖人一般的「存天理,滅人yu」,那麼有自律性的約束自己,更何況朱聖人也就是說得好聽罷了,他定的那些規矩都是給別人定的,他自己才不會虧待自己的小弟弟呢,並且這個老聖人深知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的道理,他不僅偷還偷自己的兒媳婦兒,把兒媳婦兒肚子都搞大了,這不是爬灰嗎?誒,其實這個不能全怪人家朱聖人,誰讓那個年代沒有套套呢?。
正在江大局長先撕長裙,後撕短褲,百撕不得騎姐(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山下上來兩個人,前邊的一個一米九左右的大漢鼻青臉腫的,一看就是挨揍了,身上的長袖t恤也被扒下來拴在腰上作了屁簾遮羞,雙手背在身後被褲腰帶繫住,嘴上還堵著呢,看那意思是臭襪子,下身光溜溜的弟弟晃晃悠悠的自然下垂,短褲和外褲都被解開了,堆在腳腕處,讓他不能亂跑,只能一步一挪的往江風這邊走。
在他身後封少俠嘴上叼著特供大熊貓,一手扶著肩膀上的狙擊槍,另一隻手裡拿著一個小樹叉子做趕牛狀,吊兒郎當的邁著八字步,不緊不慢的驅趕前邊的大個子上山。
江風一看便知道首犯張山已經被封沖活捉了,這小子還真是不負眾望啊,連忙招呼左右的突擊小組人員上前把手銬子給張山帶上。
封衝來到張山面前,小心翼翼的用小樹杈子一點一點的把張山嘴裡的臭襪子挑出來,嘿嘿笑道:「你還不錯,沒有辜負悍匪的名頭,比那些妞強多了,小爺對付妞兒都是手到擒來的,沒想到追你追的還挺累的,有啥想法說說吧」。
張山啪啪的往外頭口水,可又吐不出去多少,跑了這麼久了那點水分早消耗了,更何況沒有消耗的那些也被臭襪子吸收了,還能剩下啥啊?。
「給我口水喝」張山絲毫沒有一點膽怯,反而落落大方。
旁邊的一個小幹警馬上一巴掌抽了過去,破口大罵:「王八犢子,還他媽得瑟,要水喝?給你喝點尿你要不要?」。
張山瞇著眼睛注視著這個小幹警,嘴上嘿嘿冷笑。那副表情配上他非常剽悍的戰績還真是有點嚇人。小幹警下意識的後退了半步,又覺得自己露怯了非常丟人,又上前一步想要耍狠。
張山沒有什麼動作,封沖反而看著這個小幹警冷笑道:「你能耐是吧?要不我把他放開,你們倆試試誰能耐?,誰熊誰喝尿,你看行不?」。
這話說的小幹警臉紅鼻子粗,又不敢強辯,馬上支支吾吾的道:「封哥,我、我沒那意思」。
封沖沒說話,別過臉去看著江風撇撇嘴,那意思就是說「姐夫你看看,你手下的熊兵啊,幹活兒沒啥能耐,裝逼卻有能耐了,你不覺得丟臉嗎?」
江風揮揮手讓這個小幹警下去,沉聲道:「去找點水來」。
局長這麼一說,小幹警如蒙大赦,馬上抱頭鼠竄一般的跑去找水了,張山自己一步一挪的靠在大石頭上慢慢的坐下了,底下的小石子兒微微有些咯得慌,他又扭了扭找了一個稍稍舒服點的地方坐下歇歇。
封少俠掏出煙來塞到張山嘴裡一顆,又幫他點上,張山絲毫不覺得榮幸,吧嗒吧嗒的抽著更舒服呢,話說封少俠對他還真不錯,這是拋開立場的單純的尊重他的這身本事。
張山一邊抽著煙一邊低著頭看著煙上的標誌,抬起頭來笑吟吟的道:「沒想到臨死的時候還能享受一回領導的待遇,死而無憾了」。
封沖一屁股坐在他旁邊笑著道:「其實你早就死而無憾了,小爺親自來抓你你這檔次馬上就上來了啊,更何況死在你手下的冤魂兩隻手都數不過來,你是作孽了也夠本了,活到現在都是萬幸了」。
張山動了動舌頭糾正了一下嘴裡的煙,免得嗆到眼睛,靠在大石頭上歎了口氣道:「如果我生下來就能抽上這個煙,我何必鋌而走險呢?誰放著舒服的日子不過非要做殺人越貨的匪呢?」。
「這你就錯了,抽這個煙的更不安分」封沖搖搖頭道,封少俠身在四九城腳下,波詭雲譎的事兒見得多了,這是有感而發……
「哈哈,我倒是忘了,我就是為了活下去,人家追求的更高啊」張山吧嗒一口煙道:「竊鉤者誅,竊國者侯啊」。
這個話有點誅心了,封沖沒有搭理,反而是笑嘻嘻的道:「我擦,挺有知識的啊,完全自學的吧,這都能聯繫上,還能順便給自己提升了一下檔次,不錯,不過不得不說你的價值觀有問題,你想活下去誰也沒攔著你,但你不能不讓別人也活下去啊」。
「他們大部分都是無辜的,這我也承認,但是他們非要攔著我的路,君為座上客,我為階下囚,不說也罷」張山絲毫沒有後悔的覺悟,反而是歎道:「這個世道不是你想自己說好好活就能好好活下去的,有人不讓我好好活下去,這就是人吃人的社會,我不殺他們,他們就會殺我,更何況他們手裡有槍,有權有錢,有一幫鷹犬,我只有一條命,大不了以命換命,ga部懸賞十萬塊拿我的腦袋,你又可以發一筆小財了」。
封沖搖搖頭道:「你咋不說死在你槍下的還有跟你一樣的沒權沒勢沒槍的老百姓呢?,這些人你有什麼理由結束他們的命?他們擋你的路了嗎?」。
「就是因為這個事兒做的有傷天和了,我才會被你活捉」張山的煙抽沒了,嘴巴一撇扔掉煙頭,有跟封沖一撅嘴,示意再來一根,封沖非常肉疼的又給他點上一顆塞到嘴裡,張山瞇著眼睛表情非常享受,夏日的陽光透過層層樹蔭,顏色斑駁的打在他的臉上,彷彿哲人一般。
「在我第一次入獄的時候,我就想好了,這樣的判決何其不公?,我想過了,法律這樣判我,我服刑出來,就去殺人,殺死那些受法律保護的人。如果法律判我20年,我出來殺成年人;如果法律判我無期,減刑後我出來年紀大了,沒能力殺成年人了,我就殺孩子,到幼兒園去殺,能殺多少殺多少,直到殺不動為止,但我出來以後並沒有這麼幹,我沒想重新犯罪,可是這世道逼得我不得不這麼做,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你也甭指望我能懺悔了,你雖然功夫厲害,但你犯了個錯兒,你不應該讓我靠在石頭上,否則我一下子撞死了,你豈不是要落下一個疏忽大意監管不力的處分?。捉活的和抓住又讓我得到機會『自殺』,這完全是兩種概念嘛,抓活的你們可以炫耀啊!看你小子不錯,給我兩顆煙抽,我沒想害你,如果是剛才打我的那個傢伙看守的話我非找機會『自殺』不可,我死了他也甭想好過了」。
封沖笑著搖搖頭道:「你太自以為是了,讓你死的時候你就活不了,讓你活的時候你想死也死不成」。
「生不如死是嗎?」張山側著臉看向封沖,他的眼裡終於閃過一絲落寞,背在身後那雙沾滿罪惡的雙手終於微微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