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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164節 京中大審(6) 文 / 嵩山坳

    第章京中大審(6)

    回到軍機處,幾個人枯坐良久,朱光第章,棺木笨重,運輸不便,沒奈何,只好報到省裡,由署理巡撫盧定勳以電報的形式奏請北京,改為走上海,從海路進京。

    於是一路到天津,進北京,幾個人分別對待:沈彩泉、陳湖交到刑部;劉錫彤和一個陪同他前來的一個姓王的候補道住客棧,差官兵役讓他們搭船回去,可唯一的那口沉重的屍棺有些難辦。

    北京城不准進棺材,除了梓宮之外,就是親王,死在京外都是不准把棺材抬進城內的(錯非有特旨),王道員只得又到刑部浙江司,找翁曾桂和剛毅說話。

    這兩個人雖然位高權重,但於此事也是沒有什麼主意,面面相覷了半晌,無法給他明確的答覆。

    「老兄知道的,刑部沒法子給你找地方,遇到這樣部裡複審的案子,照例是通知大興、宛平兩縣辦差。」剛毅不像翁曾桂那般迂腐,琢磨了一會兒,他這樣說道,「你老兄這趟公事,沿路各州縣都要幫忙的,你先找地方官,辦不通再想法子,如何?」

    「大人見教的是,不過,我有個想法,也是為將來刑部辦案方便,說出來請閣下指教。」

    「是,是。」翁曾桂很客氣的說道,「請賜教。」

    「我先請問,開棺檢驗之日,刑部的各位大人是不是要到現場?」

    「當然。欽命案子,本部六位堂官都要到場的。」翁曾桂說道,「不但是這幾位,前幾日聽說,皇上也要親臨聽審,你想想,那得是多少人?」

    王道員聽得頻頻點頭,「那,檢驗之後呢,是不是當時就審?」

    「是,當時就要審問。」

    「既然如此,就要找一個大地方,您二位請想,六位堂官,就是六張公案,還有各位承辦的司官老爺,地方小了,轉身不開,而且,此案人犯眾多,再加上開棺檢驗,說不定還要安置火爐,上籠蒸骨,那得是多大一塊地方?」

    「是,是,你老兄說的很是。」

    「還有,此案在浙江哄動一時,沿路也有人打聽,到時候刑部復驗,一定會有無數看熱鬧的人,所以這個地方,不但裡面小了不行,外面四周也得空曠,才能容納下許多看熱鬧的人。」

    王道員說的話很是在情在理,翁曾桂和剛毅諮部之後,辦了一通下行兩縣的『札子』,說明情況,讓他們即刻覓妥寬敞地方,以便開棺檢驗,刑部大審,並且限定兩日內具報。

    到了第章,往復……」

    「石泉,到了我這裡,打這些官腔作甚?」

    這話很不客氣,楊昌浚卻也只有唯唯苦笑,「中堂大人教訓的是,是昌浚說錯了。」他說,「但昌浚以為,此案審理,雖有未盡不實之處,昌浚亦多有失察,但也僅止於此,又何堪縲紲龍道,解職進京?」

    「你可是以為皇上於你處置不公?失於過苛?」

    「昌浚不敢。」

    「只聽你這樣說話,就可知你為人驕橫,哼!我不用再問其他人,也可以想見你在巡撫任上,是何等的欺凌下屬,無法無天了。」

    楊昌浚嚇了一跳,自己答對的時候誠然是有不以為然之意,但肅順品評自己的說話,卻也難以讓人心服,只是眼下萬萬不能得罪他,唯有放低身段,軟語哀求,「是,總是下官種種疏漏,今日得中堂大人點醒,今後定當謹飭做人,……」

    「行了!」肅順不留情面的打斷了他的話,「楊昌浚,你真以為,皇上要處置你,是為了楊乃武一案?」

    楊昌浚大感狐疑,他這樣說話是為什麼?難道皇上要處置自己,還有什麼其他的緣故?

    肅順冷笑看著他,「本年七月十六日,你上過一篇奏折,是不是的?其中說,『對東瀛戰事,傷動百姓民力;請朝廷暫緩行軍……」是不是的?

    「這……」時間過去兩月之久,楊昌浚不復記憶,經他提醒,在腦中思索了一會兒,「是有的。」

    「你啊,這樣的話如何說得?」肅順做痛心疾首狀,「用兵東瀛是皇上數十年來心中渴求之事,偏偏有你、壽山、閬仙、偉如幾個半通不通之輩,橫加阻撓,嗯?你也不想想,那麼多朝廷大臣都不說話,你又何苦多事?」

    「……這一次怕是不但你要大倒其霉,裕祿幾個也要為你所累了!」

    楊昌浚額頭冷汗涔涔而下,是不寒而慄了,「那……恩相,恩相,救我一救啊!」

    「時至今日,要救你一命,唯在聖躬一人!只有說得皇上動了心,你才有活命之望;只不過,即便能活命,你也不必再想有尺寸之進了!」肅順越說越生氣,用力一腳把楊昌浚踢了個仰面朝天,「孽障!虧我當年保舉在出任浙江,如今反倒為你所累!」

    「昌浚無才,辜負恩相,請恩相恕罪,請恩相恕罪!昌浚甘願捐出所有家財,並自請軍前效力,以恕往日罪衍。」

    「你這番話和我說沒有用,且看你能不能打動聖心?」

    肅順單獨遞牌子進去,把楊昌浚的話向皇帝奏報了一遍,果然,他最害怕的事情發生了,皇帝只是冷笑,「捐出家財,軍前效力?看起來朕好財之名,倒是盡人皆知了?」他說道,「肅順,你以為朕要處置楊昌浚之流,是為了他的銀子嗎?」

    「當然不是!楊昌浚身為朝廷大員,一省封疆,不知心向聖朝,反而為一己之欲,於皇上的所行之政橫加指責,便是這一點,他就百死莫償其辜!」

    「說得好!肅順,楊昌浚自矜自大,於朕的多番諭旨陽奉陰違,前有東瀛用兵,著其在省內協餉辦差一事,旁的省也還罷了,只有浙江省內,久拖不決;這一次為了楊乃武一案,更是屢經朕訓誡,仍舊怙惡不悛,你想想,這樣的人,如何能夠饒過?」

    肅順嘴巴一陣陣發苦,他在皇上面前當差多年,基本上是一求便准,皇帝還從來沒有這樣多費唇舌的為自己解釋的。心知楊昌浚的一條命怕是保不住了!「那……皇上?」

    「楊昌浚一定要死!」皇帝從靠枕前直起身子,盯著肅順,「肅順,朕知道你這狗才和楊昌浚多年交好,這番話你盡可以直告於他,朕就是要重重的辦他,也好給各省督撫一個警告,再敢有如楊昌浚一般,表面恭敬,而內中卻不把朕的話當回事的,進而對朕用兵東瀛有文過飾非的,不管是誰,朕都絲毫不會手軟,楊昌浚就是榜樣!」

    「奴才不敢,奴才萬萬不敢!」

    「朕諒你不敢!」皇帝冷酷的說道,「肅順,朕告訴你,你如今一門豪奢,都是朕賞給你的,想來若是朕想拿回來,也不會很難。你要千萬記住,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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