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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105節 戰端重起 文 / 嵩山坳

    第105節戰端重起

    到八月七日,第二波次的綠營兵士運抵山形縣的鶴岡、酒田二府城外的近海處。

    朱洪章從指揮部的座椅上一躍而起,終於來了!在酒田城駐紮了多日,等得人心急火燎,可是自己這一次領軍出征是奉了朝廷的軍令:在第二波次部隊登岸之前,絕對不能離開此處。因此,即便後來知道了張運蘭和成祥兩個帶領部隊在鶴岡府遭遇前所未有的損失,他也只好徒呼喝喝。這一次友軍到來,自己終於放開酒田城中的一切,趕赴鶴岡府了!「來了多少人?這一次是誰領兵?」

    「是段軍門領兵,聽他說,這一次來了不下兩萬弟兄。」

    朱洪章嚇了一跳,「怎麼這麼多?海軍的艦艇裝得下嗎?」

    「大人請放心,這一次弟兄們乘坐的不是海軍艦艇,而是由關外三省和直隸省的富商捐貲報國的商船……」林文察輕笑著說道,「多言無益,大帥請到海邊一看就明白了。」

    朱洪章一笑,帶著林文察、胡大毛、程學啟幾個到了碼頭。酒田城是這一次清軍登陸日本本土之後,所遭遇的抵抗最小的一處府城,自然的,受到的破壞也是微乎其微,走過已經逐漸恢復秩序的街道,來到碼頭向海面上看去,眾人同時瞪大了眼睛。

    海面上起了風,白浪濁天中,百數十搜商船降下風帆,靠著海浪的作用,在逐漸靠近碼頭,粗略數一數,不下一百五十艘之多,「怎麼這麼多船?」朱洪章回身問道,「這些都是由商賈捐貲而來的嗎?」

    「這不算多了。」林文察笑著說道,「卑職剛剛聽段軍門說,在這一批商船之後,還有三批同樣數量的商船,要搭載著兵士東渡呢!皇上說了,在八月底之前,一定要把三十萬兵士全部運抵南北兩線。就不信搞不定小日本!」

    朱洪章為這種激情所感染,放聲大笑起來,「唔,大帥,是段軍門過來了。」

    段軍門名叫段配,字良光,是安徽人,他是北海、永固兩座自咸豐十四年才算正式建成的大清最北端府城中的北海城的總兵官;段配出身於天津光武新軍,不過資歷比較起張運蘭、朱洪章、胡氏兄弟來要晚上幾科,咸豐七年中英之戰發端的時候,他還沒有入營受訓呢。

    這一次從關外三省而來的綠營兵士,合計是六萬七千人,其中甚至還有段配從北海、永固二城帶來的四千三百人的俄羅斯兵,這些人身材健碩、五官英俊,又天生了一副迥異於中華的容貌,登上海岸之後,從城中魚貫而過,引得中國士兵、日本百姓觀望不停,簡直成了城中一景。

    和朱洪章見過之後,段配取出朝廷公文,遞了上去,「大帥,這是卑職的駕貼,請大帥驗過。」

    其實這是不必的,但段配為人嚴謹,做事滴水不漏,是朱洪章也知道的,當下打開蓋有兵部紫色泥印的公文,取出駕貼看看,交給身邊人,「良光兄遠來辛苦了,請到公署說話吧。」

    一行人陪著朱洪章、段配回到原本是酒田城的府治大廳,現在改作清軍指揮中心的公署,彼此落座,「良光兄此來,真是如大旱雲霓,本官早就盼得望眼欲穿了!這一次你們到來,我也好即刻領兵,南下鶴岡府了。」

    「……這一次本官出發之後,酒田城中的佈防安置之事,請林軍門全盤料理,總之還是一如既往,不可有半點縱兵禍害百姓之舉。」

    「大帥放心,下官都記住了。」

    「前日的時候,我見過張運蘭軍門……」朱洪章說道,「經由他請旨朝廷,皇上詔准,八月十六日起,我軍即將分出各自屬地,南下一縣首府的山形府城。此處之後,在今年年底之前,一定要拿下栃木縣的宇都宮。此去數千里之遙,兵凶戰危,列位要多多小心,打起精神來啊。」

    「是!」

    從酒田出發,前往鶴岡府,路程在一百餘公里左右,這並不能算很長的路程,但因為清軍所需要攜帶的物資太多,足足走了五天的時間,朱洪章才抵達目的地。

    在他的隊列中,除了中國士兵、俄羅斯士兵之外,就是從酒田城選出的近兩千六百名日本百姓,擔任軍中後勤補給部隊,這兩千餘人都是給清軍一體剃光了頭髮,以示區別,靠著肩抬、手提、馬拉牛拽之力,幫助中**士將源源不斷的物資、器械、裝備、彈藥、食物、醫藥一同帶往鶴岡府。

    一路無話,到八月十三日的時候,朱洪章終於看見了從悟德寺中趕至中途迎接的張運蘭一行人,「給大帥請安!」張運蘭站在路邊,滿臉帶笑的請下安去。

    「起來,」朱洪章絲毫不敢大意,從馬上跳下來,扶起張運蘭,「張大人為國殺敵,浴血奮鬥,本官卻不能從旁協助,乃至害得成軍門傷重,實在慚愧之極!」

    「大帥不必客氣。」張運蘭咧開大嘴笑了起來,「傷個把兄弟算什麼?左右有一天,都要從日本人身上討還血債就是了。」

    「說的是。這麼多弟兄流的血,都要從日本人身上討回來。」朱洪章不做虛文,立刻問道,「這一次鶴岡府有多少弟兄下船了?」

    「有四萬多人!」張運蘭大聲說道,「來了這麼多弟兄,不管日本人再來有多少人,也斷然不夠老子殺的。哦……」他的聲音忽然轉為低沉,「大帥,人來得多,吃的也多,從鶴岡府中弄來的糧食,怕已經是不夠使用了呢,大帥您看,是不是得想個什麼辦法?」

    「要說辦法嘛,我在來的路上也想過,這麼多弟兄渡海參戰,要說全部是從國內運糧,未免難度踢打,眼下也只有就地解決了。我想,不如派出一支部隊,到平田、朝日、騰島等地去,想辦法從這些地方弄糧食。左右這幾處地方未遭兵燹,想必有糧可用。等到日後打下了真室川和新莊,士兵吃糧的問題,也就不會成為問題了。你老兄以為呢?」

    「我自然是沒話說,就按大帥說的辦。」

    「那好。今天不提,從明天開始,就派兵分頭前往這幾處府城,先讓弟兄們填飽了五臟廟之後再說。天大地大,肚子最大!」

    「哦,大帥遠來,怕也餓了,請到寺中說話——下官知道大帥的脾性,專門為大帥挑選了幾個美貌的日本女子,今夜歡飲之後,大帥便可大快朵頤了!」

    朱洪章苦笑搖頭,他好色不假,但那是當年人在軍中,行事之間沒有那麼多顧忌,而現在則不行了,身為兵部尚書,朝中大員,要是再在日本鬧出這種荒唐事來,給御史奏陳一封,即便皇帝嘴上不會多說什麼,於自己的仕途多有不利!「張軍門的好意,本官心領就是,此事嘛,還是不妥。請張軍門撤去吧?」

    「啊?」張運蘭瞪起大眼,上上下下的打量著朱洪章,心中奇怪,朱煥文搞什麼名堂?不會是疲不能興了吧?正要和他開幾句玩笑,吉爾托阿在他身邊扯了扯他的衣角,示意他不必再說。

    眾人回轉悟德寺,稍事休整之後,立刻騎馬趕至鶴岡府城中,距離上一次的大戰過去了有近一月的辰光,短短的三十天裡,府城之內自然不能回復舊觀,但日本人的工作能力令人咂舌,除了佈滿彈孔的房舍,在在顯示著,這裡剛剛經歷過的炮火的洗禮之外,其餘的諸如滿是彈坑的路面,原本堆積在街市上的屍體和被火焚燒後一團烏黑的斷壁殘垣,都已經被填埋、焚燒、清理乾淨。眾人騎行的馬隊經過府城中心主路的時候,甚至還看見了幾個日本孩子,在被雨水沖刷,到處是一片泥濘的街道上玩耍嬉戲。

    朱洪章放慢了速度,用馬鞭一指,「這是?」

    「除了青壯男子和適齡女子為我下令集中管理、使用之外,其他的老幼之輩,一概開釋回家。」張運蘭神態倨傲的答道,「您看,不過半月的光景,這百姓就該做什麼還做什麼了。」

    「怎麼叫適齡女子?適什麼個年齡?」

    「大帥誤會了。」張運蘭黑面微紅,口中答說,「也是弟兄們所請的,說下面的戰士吃了數日的乾糧,嘴裡都要淡出鳥來,乾脆,我就下令,把所有日本女子會聚在一起,專門為軍中將士做飯。每天除了派人專門管著她們,以防止在飯菜中下毒之外,其餘的時候,就讓他們各自回家居住。您還別說,小日本可聽話呢!每天叫幹什麼就幹什麼,乖得不得了。」

    朱洪章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那,男子呢?又是怎麼個處置辦法?」

    「對男子就沒有那麼便宜了,卑職把這些人全部集中起來,每天入營居住。其實,說是入營,也只是在城中找一些空曠之地,讓他們用木料搭建起房舍,住在其中。」

    「那,就不怕他們逃跑嗎?」

    「逃跑?那可是絕對不行。」張運蘭解釋道,「我把這些日本人都按照我綠營軍制,以連隊為一體,每天派人點名,逐一過數,只要少了一個,一營的日本人,就要全部陪葬!讓他們自己人盯著自己人!」

    程學啟忽然從背後插上一句,「這個辦法好!行以株連並做之法,看誰敢逃跑!想不到,張軍門還有這番心思呢!?」

    「這可不是我老張謙虛,我可想不出這麼好的主意,這都是我帳下的那些人,大家一起琢磨出來的。」

    「即便如此,也是很可觀了。」朱洪章深深點頭,張運蘭的這種方法雖然殘酷一點,但用於統治異國百姓,實在是再合適也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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