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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46節 制海權(6) 文 / 嵩山坳

    第46節制海權(6)

    撫遠號的到來,為鄱陽湖號騰出了極大的戰鬥空間,兩艘鐵甲艦的威力,是湖字級戰列艦也不能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對待的,眼下少了一艘,頓覺輕鬆很多,艦上的水手振奮精神,向著維多利亞號猛烈轟擊起來。

    此消彼長,敵艦所承受的壓力瞬間增大,復合炮彈的威力雖然很大,但炸不中敵人,再好的裝備也是白費,眼下維多利亞號上的士兵遭遇的就是這樣的窘境。反之,鄱陽湖號上的清軍炮手卻是越戰越勇,射擊的精度也愈提高,更是給對方造成了不小的麻煩。

    事實上,不管是英國還是大清,乃至日本海軍,在改進老式戰列艦的時候,優先考慮的都是水平防護能力,而不是垂直防護能力,原因有兩個。一是海戰的交戰距離增大,受到最嚴峻考驗的是水平裝甲,而不是主裝甲帶;另外,隨著艦炮的威力提升,即加大主裝甲帶的厚度,都很難擋住口徑越來越大的炮彈的轟炸;二是增加主裝甲帶的厚度,將導致艦體加寬,使艦體承力結構受到重壓,並且對航、續航力,乃至戰艦的穩定性都產生嚴重的負面影響,且花費巨大。如此一來,幾乎沒有任何一個國家的海軍會刻意提高老式戰列艦的垂直防護能力。

    當然,炮手的瞄準點也生了變化,之前的海戰中,只需要瞄準敵艦就能開火,而在開始換裝、使用標準炮彈之後,有經驗的炮手都會刻意壓低仰角,這是因為在壓低仰角之後,炮彈的命中點就會降低。這樣一來,原本可能從戰艦上方飛過的炮彈就能落在戰艦的上層建築上,原本應該落在戰艦上層建築上的炮彈則有可能落在戰艦的艦體上,而原本應該落在戰艦艦體上的炮彈則有可能落在附近的海面上。

    如果炮彈落在戰艦附近的海面上,因為彈道平直,入射角過小,加上炮彈度相對較快,很有可能在與海水撞擊之後,受到表面張力的作用而彈起來,最終砸中敵艦的艦體。即便炮彈鑽到了海面下,也有可能擊中敵艦艦體水線以下部位。而如果能夠集中敵艦艦體水線以下部位,就能對敵艦造成最嚴重的損傷。

    這也是越來越多的戰艦的主裝甲帶為什麼會延伸到吃水線以下數米處,而不是僅僅只保護戰艦暴露在水面上的艦體的主要原因。而清軍水手深諳此道,火炮射得又急又密,攻擊目標也都是向著敵艦的水線一下的部分。

    同時,因為距離的縮短,安置於鄱陽湖號左舷上的三座三聯裝副炮以及五座雙聯裝射炮都能各自瞄準目標,減輕了副火力指揮中心的壓力,時也給了各副炮與射炮炮班更大的戰術靈活性。

    副炮和射炮的作用是在距離允許的情況下,對敵艦的外層甲板及甲板上的重要設施進行轟炸,這種火炮在面對小巧靈活的炮艦的時候作用最佳,但在對付同時暴露出來的還有缺乏輔助戰艦對艦隊戰鬥力與生存力造成的嚴重負面影響。

    在不遠處,撫遠號對嚴島號的戰鬥很快分出了勝負,撫遠號先於敵艦中炮,炮彈落在了其尾部的三號炮塔前端。在此之前,該炮塔就已經在戰鬥中被摧毀了,不但炮塔頂部炸開了一個很大的窟窿,左側的炮管被炸飛,右側的炮管則在鬆脫之後掉在了甲板上,隨著嚴島號的炮彈再次穿透其薄弱地水平裝甲,在艦體內生爆炸,三號炮塔立即被拋了起來,火藥氣體則順著炮塔的基座噴了出來。

    萬幸地是,撫遠號上的官兵已經向炮塔的彈藥艙注入了海水。

    兩分鐘後,撫遠號立刻還以顏色,一枚炮彈落在了嚴島號的艦尾甲板上。這枚炮彈毫不費力地撕開了艦尾的水平裝甲,在撞上了一根承力梁之後改變了前進方向,隨即又穿透了至少三層甲板,最終在艦尾舵艙前方大概十來米處,偏向左側地艦體水線以下部位生爆炸。

    即便隔著近8,000米的距離,廣洪號上的瞭望員都能看到爆炸產生的閃光!

    隨著大量海水不受阻擋的湧入了艦尾艙室,原本就已經在戰鬥中受損的嚴島號的動力系統徹底被摧毀,並開始向後傾斜,短短兩分鐘內,嚴島號的艦尾就被海水淹沒,且其航向開始向左側偏轉。也就是說,在受損之後,因為舵機失靈,敵艦將左舷暴露了出來。

    此時,任何人都知道,嚴島號的命運已經注定了。

    司令艦橋內,幾名軍官正在勸解小島羊太郎,要求艦艇司令官離開即將戰沉的戰艦,留此有用之身,以待來日。可是,頑固的蒂小島羊太郎並不打算放棄,只要嚴島號還沒有沉沒,他就不會離開。

    只是,對手並沒有給小島羊太郎多少時間。十二點十八分,嚴島號第三次中彈。兩枚炮彈相繼擊中了嚴島號。第一枚照樣落在了尾甲板上,將原本已經千瘡百孔的尾甲板炸得稀爛,加快了其尾傾的度。第二枚擦則煙囪的左側飛過,然後擊中了艦橋的後側,在橫掃了三個艙室之後,最終在司令艦橋內生爆炸,炸死了包括小島羊太郎在內的十多名官兵。這下,小島羊太郎不但永遠都不會離開艦艇,還連帶捎上了幾個忠誠的部下。

    嚴島號巨大的船身像一條死魚般,載浮載沉在海面上,清軍有心等它自己沉沒,也好節省一些寶貴的炮彈,但它就是這麼漂浮著,艦尾的部分已經被海水侵沁,兀自不肯沉沒,「大人,不如讓炮艦過去,射魚雷吧?」

    李鼎新沉吟片刻,正要點頭,忽然又改變了主意,「不必!再等一會兒,派人登船,把它繳獲過來!」這個突然而至的念頭讓官兵一陣興奮:海戰到到今天,已經將近兩個月,彼此的海軍還從來沒有俘虜過地方的艦船呢!更不必提是四景艦這樣的大型艦艇——在不得已的時候,敵軍的艦長寧可選擇打開通海閥以自沉,也絕不會給敵人以抓俘虜的機會。

    而這一次的情況特殊,艦上的指揮官悉數戰死,士兵忙著放小艇逃生,竟是沒有人再顧及這艘巨大的嚴島號了!

    李鼎新回頭看看,鄱陽湖號對維多利亞號的戰鬥還在進行,一時間還不會分出勝負,當下不再遲疑,命令一聲,「放小艇,過到敵艦上去!看看有沒有什麼值得一救的地方。」

    登上隨海浪漂浮的嚴島號,艦上的情況慘不忍睹,前甲板上的三座炮塔有兩座已經被徹底摧毀,唯一剩下的一座防火門大開著,滿地散落著巨大的、金黃色的彈殼,到處是斑駁的血跡,到處是給硝煙熏得焦黑的艙體。

    除了這些外在的傷害之外,嚴島號的內傷同樣深刻,一直到這一天的海戰徹底結束,清軍輪番派出十餘隻小艇,搭載著百十餘水手登艦,也只觀察了艦上的少半地區,其中最主要的動力系統,經過緊急搶修,使其中的兩座鍋爐恢復了使用,但嚴島號的進水太過嚴重,抽水機的工作根本就是杯水車薪,但不管怎麼說,這艘船還是算給救下來了。相信等回到港口,經過長時間的搶修之後,還是能夠投入作戰使用的。

    維多利亞號的情況愈危呼殆矣,海面上除了自己一艘艦之外,再無其他友艦,周圍的清軍艦艇雖然還沒有靠近,但虎視眈眈的樣子,怎麼看都是不懷好意,吉田鶴次郎望望指揮艙中的部下,一個個面如土色,對未來的命運充滿了驚恐。

    「諸位,這是我們……」

    「艦長閣下,敵艦停止攻擊了。」

    吉田鶴次郎一愣,回頭看去,果然,鄱陽湖號停止了射擊,正在緩慢向維多利亞號接近,這種狀態讓他不喜反驚!中國人太狡猾了。兩軍對陣,無所不用其極,士兵們顧不得多想,只會有一個念頭,就是解決掉眼前的敵人,對於命令的執行也是不會有半點折扣可打的;而現在,對方主動停止了射擊,反而給己方以休整時間,這樣一來,士兵們注意到海面上的狀況,一定會升起好生惡死之心,對於接下來的戰鬥,大大的不利!

    鄱陽湖艦上的瞭望哨位,有清軍士兵開始揮動旗幟,「大人,敵艦要求我們放棄抵抗,他們保證……」大副用望遠鏡觀察著,頭也不回的翻譯,「……會給我們與身份相對應的待遇。」說到最後,他又加上一句,「對方會給我們5分鐘的時間考慮。」

    5分鐘?吉田鶴次郎苦笑起來,用5分鐘的時間讓一個人選擇是維護他身為軍人的榮譽抑或是保住自己的性命,真是殘酷的短暫啊!這讓他沒來由的有些嫉恨艦上的其他人,他們可不用承擔如自己這樣痛苦的選擇吧?不如就此放手一戰,左右有這麼多人和自己一起下地獄,也不怕沒有同伴!

    這種邪惡的念頭只在腦海中盤桓片刻,就為他拋諸一邊,這又是何苦?

    吉田陰沉著臉色,正在思忖,遠方的鄱陽湖號又是一聲鳴笛,「艦長閣下,敵艦又……再打來旗語了。他們說,『這是最後一次的機會,望我等不可自誤。』」值班長長野上乾巴巴的聲音,把對方的旗語翻譯著說道。

    「長野君?你以為如今的情勢,我軍該如何選擇?」

    「不論艦長閣下如何選擇,卑職都願意與閣下共同進退!」

    吉田一笑,笑容中是說不出的譏諷和嘲弄,「我要去的地方,您不能跟隨!」他喃喃自語的說道。

    「閣下,您說什麼?」

    「沒什麼。」吉田搖搖頭,這片刻之間,他和勝海舟做出了未經商討,卻完全一致的決斷,「命令全艦,停止抵抗!向大清海軍投降。」

    咸豐二十八年陰曆七月初七日(公歷八月十一日),繼關東海軍艦隊之後,關西地區海軍艦隊主力在四國島和本州島之間的紀伊水道外二十一海里的海面上,向清軍投降。

    從五月二十七日台海大戰起,至今日,整整四十天的時間,清軍以雷坎號、萬昃號、雷巽號、萬宙號、廣貞號被擊沉;安山湖號、泰山號、威遠號、撫遠號、萬日號、萬天號、萬黃號、廣洪號、萬列號、萬張號、萬宿號、雷和號、雷巧號被擊傷的代價,消滅了日軍的塚原級鐵甲艦奈良號、四景艦的秋津洲號、松島號、橋立號、一級、二級炮艦高千穗號、扶桑號、比睿號、千代田號、築紫號、海門號、祥日號、鶴舞號、大和號、千珠號、鳥海號、愛宕號、赤城號、八重山號;從美國購進的一級炮艦畝傍號、吉野號、浪號和摩昂號、長崎號、櫻雪號、長刀號、正雄號和雲之國號;以及從英國租用的女王級鐵甲艦勃萊號;還有一艘日軍補給艦,合計二十九艘大小艦艇,除一艘嚴島號被俘,一艘維多利亞號投降和一艘德累斯頓號逃逸無蹤之外,日本海軍主力被徹底殲滅!

    ……。清山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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