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136節 軍備增加 文 / 嵩山坳
川村純義是四月二十九日到天津港的,到津城之後,直入津府衙自首,等李慈銘聽翻譯解釋之後,很是吃了一驚,倒沒有任何失禮,先讓人把他收押,隨即通報直隸總督肅順。
肅順也是一愣。四月二十日的時候,皇帝為索取川村純義不得,大發雷霆,不惜準備派兵艦到日本,行擄掠之實,只是想不到,川村純義竟然孤身遠引,親自到中國來投案了?命人以電報的方式將這一則消息傳到京中,請旨定奪;另外則在總督行轅中,召集眾多幕僚問計。「你們說說,川村純義這樣自首而至,下一步當如何料理?」
「若說憑我大清海軍直放東瀛,將王爺遇刺案的始作俑者逮捕問罪,這是一回事;川村某人自己來投案,這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直隸按察使錢鼎銘第一個說話,「按照咸豐十二年之後,皇上重訂大清律所載,案犯主動出首的,一概要減罪。而且,身為異國人,王爺遇刺固然是因其而起,但畢竟不是他親手指使,若是真就這樣一刀殺了,……只怕給外人見了,有失偏頗啊。
「錢大人的話說的是,學生也贊同。」這是肅順在咸豐十二年之後招募來的清客王湘綺,也在一邊進言了,「但依我看來,不是有失偏頗,而是有暴虐之情哩!」
肅順知道王湘綺是一副名士派頭,經常是在稠賓廣座之間放言無忌,但言語之中如此攻擊今上,還是他不能容忍的,「你這是什麼話?若沒有川村純義在招待會上演出的這一場鬧劇,太黑田等人敢行此大不敬之事嗎?此事固然不是他親自指使,但若論及罪責,就是以此人為第一罪魁禍首!怎麼叫暴虐?」
王湘綺微微一笑,根本不拿居停大人斥責的話放在心上,「大人請恕學生說一句,此番皇上著意要拿川村純義開刀,為五爺報仇,所佔不過小可;藉機出一出對東瀛小國的惡氣才是聖心所在呢!」
肅順給他氣得直翻白眼兒,這個王湘綺語出大膽,是直隸總督府中盡人皆知的,自己說也說過,勸也勸過,都沒什麼效果。有心辭了他,此人言語雖然極其膽大但事後的發展,每每契合他言中預料,自己身邊還很少不得這麼個人,因此一貫隱忍、優容,這一次可忍不住了,「照你這樣說來的話,皇上不惜調用二省一地的海軍,只是為了出一口胸中之氣?那你倒是說說皇上於日本的厭憎之情,從何而來?以至於一定要兵戎相見不可?」
這樣的問題是任何人也回答不上來的。王湘綺老神在在的一笑,「大人在皇上身邊多年您都不知道,讓學生如何知道?」
「你!」
「算了,算了。」龍汝霖從旁支應,把這賓主兩個之間越發緊張的氣氛緩解了下來,「大人,眼下還是將川村純義轉入京中再說,到時候,由皇上和軍機處列位大人商討下一步行止,和大人沒有什麼關係,您何必為此犯愁?」
不知道為什麼肅順心中對這個川村純義倒有幾分敬意,他很知道一旦他不來主動自首的話,等到著他和其他日本國民的將會是什麼,到時候萬炮齊鳴,血流漂杵,不知道有多少生靈慘遭塗炭——從這件事上而言他這種做法,倒是很有些古大臣的本色呢。「那,你們以為,川村純義進京之後當如何?」
「還能怎麼樣?和太黑田之流一起,街頭正法唄!」
「不能救一救嗎?」
「大人,您該不會是糊塗了吧?」王湘綺沉默了沒有一會兒,又一次言出不遜,「不要說不能救,就是全天下的人都曰可恕,大人也一定要上書言事,盡言其人可殺!」
「這為什麼?」
「朝廷辦事,不能虎頭蛇尾!」
王湘綺擲地有聲的一句話,讓肅順忘記了他剛才的無禮。確實是的,朝廷為一個川村純義不惜用兵,不管皇上心中是不是在為王還是自己出一口氣,要兵犯東瀛,總之此事的影響極壞,要是僅僅為他有一身血氣之勇,就饒他不死,日後有人有樣學樣,又當如何?那就會給其他人留下一個極壞的惡例:任何人傷了中國人都沒有什麼,甚至面對中國人的威脅也不必害怕,左右不會死人,擔心什麼?
這樣一想,川村純義就非死不可啦!
果然,大清朝臣中為川村純義乞命的不在少數,第一個就是改名甘瀅入值總署衙門的二阿哥。「阿瑪,」在早上照例進宮為皇帝請早安的時候,載瀅說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如今五叔身子逐漸好轉,又有太黑田等人經刑部問罪,得情真罪實之論,待日後鬧市問斬,也算罪有應得;川村純義身為日本軍部大輔,在此事中固然有錯,但兒子以為,其人罪不至死,皇阿瑪又何必非殺他不可?」
「照你這樣說來的話,此事是朕辦得錯了?」
「兒子不敢,但周易有言,天地大德曰生······」
「你少和朕引經據典,天地大德曰生,所指的是那些桀紂之主,平日妄殺無辜,殘害百姓,讀書人無以規勸,故而寫一些所謂的史家經典文字,作為進諫文字;你以為朕這些年中,所行政令,有哪一點是需要你用這些話來規勸的?」
「兒子······兒子不敢。」在父皇的高壓態勢下,二阿哥只得選擇退讓。
「就算川村純義有血氣之勇,不惜一死,以保全國民,但在朕看來,這也不能抵消他會場挑釁,更激得齋籐等一干暴徒刺傷你五叔的罪行!」皇帝大聲對他說道,「你想一想,換了是朕到了日本,若是給人刺傷,又當如何?你五叔代天出訪,便的替身,行刺於他,便是和行刺朕躬是一樣的!朕只追究一個川村純義的罪行,還算是有好生之德了;否則的話,派兵艦到東瀛小國萬炮齊射,就讓他玉石俱焚!」
「皇······阿瑪說的是,是兒子說錯了。」載瀅給他的一篇歪理說得無言以對,再辯下去就失了人臣、人子的本分,只好恭恭敬敬的碰頭而出。
教訓過兒子,召見軍機處,除了一個川村純義自首之後的審理判罪的流程之外,還有一件事,「川村純義從天津解到刑部,臣弟已經命人將其收押。下一步要做的事情臣想,是不是該向日本提出賠償事宜?具體數額,臣弟擬了個折子,請皇上御覽。」
折子呈上,皇帝草草看過,主要是針對奕受傷一事,向日本方面提出賠償事宜,銀子總數是一百三十萬兩;另外還要求天皇陛下手書道歉信函一封,作為日本官方對這件事的最終態度。「太少了!一國親王,需要調養百日才能復原如初一百幾十萬兩夠什麼用的?加倍,再加倍!」
奕明白,日本人連一個川村純義都能夠捨棄,接下來的銀子數目也不會有膽量和中國太過討價還價,多要一點也沒有什麼。當下領旨,「是。」
「川村純義,刑部援引的是什麼律例啊?」
這是問趙光,於是他上前一點,口中答說:「比照謀反叛逆,凌遲處死。」援引的律例本來還有『摘心致祭,一款,但奕沒有死,這一條自然也就省略了。
「太黑田、齋籐那幾個暴民,不妨援引此例;川村純義嘛,改為一刀之刑吧。」
「是。」趙光答說,「皇上居心仁厚法外開恩,想來川村純義雖然是未經馴化的蠻荒之民,亦當感念聖德於地下。」
皇帝不置可否,又對奕說道,「老六,朕聽讓說,有個叫喬松年的,和你是詩酒唱和的朋友?是不是的?」
奕心中叫苦,無奈點頭,「是。喬松年字鶴儕,也是清流中人,咸豐十五年的時候,任職安徽按察使,後來改調翰林院,做了侍讀學士;喬松年家世富饒,雖做過大官,不脫褲褲的習氣,養尊處優,深居簡出。
有時候言語不敬,也是有的。」
奕遇刺,成為轟動一時的新聞,民間謠諑紛傳,說什麼難聽的都有。有人說,奕在日本多日,第一站神戶,就喜歡上日本飯館的小老闆娘,不料此女是日本高官的愛人,兩個人為此爭風吃醋;那個高官爭不過來自中國的親王,便指使人行刺—-—也算是衝冠一怒為紅顏的戲碼在日本上演了。
北京是天子腳下,還好一點,天津、上海戲園中甚至編了內容相近的一出新戲開演,明明是誣蔑的荒唐不經之談,而竟有朝中大臣,信以為真的,其中就有這個喬松年,他做一首詩,說什麼「群公章奏分明在,不及歌場獨寫真」,王遇刺,含冤不白,復蒙重謗,天下不平之事,那裡還有過於這一案的?奕所說的他有時候言語不敬,就是指這件事而言。
「你知道就好。」皇帝的聲音一片冰冷,狠狠地咬牙說道,「告訴那喬松年,沒事少噴蛆!下三濫的東西!」
「是,臣弟下去之後,一定好好管教。」
數日之後,上諭下發,從五月十五日到五月二十一日,刑部提牢司派出八名劊子手,用了整整六天的時間,將太黑田、齋籐、早乙女等一百七十名敬神黨的組織成員挨個處死,有人說,王家的報復甚酷,定制了十數把刀、鉤,交給劊子手作行刑之用。
凌遲重刑,數十年難得一見,有人說只『扎八刀,,有點臠割的意思就行了,有人說要用『魚鱗剮,,一片片細切。而這些日本人遭受的酷刑則是介乎其間,用定制的鉤子紮住皮肉往上一拉,快刀割切,鉤一下,割一下,自辰至未,方始完事。
第一天的時候,菜市口圍滿了看熱鬧的百姓,多年不見的凌遲之刑今朝重現,被處置的又是外國人,這份熱鬧豈能錯過?弄得監斬的朱光第和鄭敦謹心中忐忑,只怕出了什麼事故;還好,從早上開始行刑,一直到中午,平靜如常從當天下午開始,觀刑的人少了十分之九——無他,場面太過慘烈了一些,日本人鬼哭狼嚎,弄得菜市口和地獄修羅殿一般。血腥之氣離這裡三五個街口都能聞得見!
還是川村純義最稱幸運,一刀劃過,屍首兩分,找由皮匠將頭顱縫好火化之後,移交駐日本公使館代辦大村益次郎,由後者將骨殖運送回國,交其家人安放墓地,不提。
因為對奕遇刺事件的賠償,讓日本人又大大的傷了一筆財,但傷財事小聽大村益次郎轉述的國人在刑場上的慘烈遭遇,明治天皇痛哭失聲!「都是朕的過失,都是朕的無能!」
「陛下,請您不要這樣,正是因為有了這些志士的鮮血,才能換來皇國的安定!若是陛下為此自傷自憐,豈不是讓他們的犧牲都白白浪費了嗎?」
「中國人以我日本沒有強大的海軍為由,欺凌國土殺我志士。朕在此發誓,就是耗盡朕全部的心血,也要建造一支強大的海軍日後把中國強加給我日本的屈辱,十倍、百倍的討還!」
「陛下英明!只要陛下有此雄心,不脖十年,不,不用十年,就能夠打造一支縱橫無敵的海軍!與大清在海上決戰,看一看是大清海軍天下第一,還是我皇國武運長久?!」
明治三年之後,日本的經濟力量日漸增強,從開放國門之初的每一年國民生產總值只有區區三千四百萬(石、圓)·增加到明治三年的的六千貳佰萬(石、圓),而軍費支出,在受到這一次事件的影響之下,比例也首度超過兩位數,達到1%。這高達六百餘萬的軍費支出,其中用作海軍經費·日本政府預計在三年之內,通過向英國、法國和美國分別以定制、購買改裝和租借方式,擁有一支不少於十六艘鐵甲艦、十三艘一級、二十一艘二級炮艦以及若干魚雷艦艇的龐大的海上力量。
海軍之外是陸軍,按照陸軍卿巖倉具視、陸軍部少將野津鎮雄、三好重臣的聯合提議,日本在半年之內,出台了一部全新的法典,這是和已經名存實亡的《常備兵編制法》成彼此呼應的全新文字,起名為《讀法》。
《讀法》中記載了軍人應當遵守的條款,同時也確定了對違反這些規定者的處罰程度,最重的是在戰場上的卑怯行為,這將立即受到嚴懲;其次,對於結黨也予以重處;對上級不服、賭博、押借等也要治罪。
到了明治五年,更進行軍制改革,將全國劃分為六個軍管區,每一區設置鎮台,逐漸擴充兵員到需要數目。這六個軍管區配置是這樣的:第一管區,鎮台東京,管轄東京、佐倉、新瀉;第二管區,鎮台仙台,管轄仙台,青森;第三管區,鎮台名古屋,管轄名古屋、金澤;第四管區,鎮台大阪,管轄大阪,大津、姬路;第五管區,鎮台廣島,管轄廣島、丸龜;第六管區,鎮台熊本,管轄熊本、小倉。
在以上的六處鎮台,分別設立師團(這是日本陸軍最高建制),師團的組成是這樣的:設一師團長,陸軍中將銜,下有司令本部,直屬統轄的是兩個旅團司令部,騎兵大隊、炮兵聯隊、工兵大隊和輜重兵大隊。
其中旅團司令部之下是兩個步兵聯隊、再下是三個大隊,四個中隊;騎兵大隊有三個騎兵中隊;炮兵聯隊則是由兩個個野炮大隊(兩個中隊)、一個山炮大隊(兩個中隊)組成。工兵大隊是由八個工兵中隊組成;輜重兵大隊則是由兩個輜重兵中隊組成。這樣組織起來的一個師團總人數是9199人,馬匹1172匹。
日本的炮兵是野炮、山炮並用。當初曾想採用德國的克魯伯式炮,但由於鋼鐵生產很少,於是就仿製意大利用青銅所製的炮。在大阪的炮兵工廠裡,製造鋼與青銅合金,口徑為七點五厘米的野炮與山炮。明治十二年以後,用這些炮裝備全國的炮兵部隊。其中野炮的最大射程為五干米,山炮的最大射程為三千米。
在這一年的一月,近衛部隊改編為二個步兵聯隊,一個騎兵大隊,二個炮兵小隊,一個工兵小隊,一個輜重兵隊,二十三日給步兵聯隊授予了軍旗。這是聯隊有軍旗之始。其後,各鎮台的步兵大隊也改編成聯隊,並授予軍旗。
在明治五年,在日本還發生了兩件大事,一件是將東京招魂社改稱為靖國神社,破格列為官幣社。神社之管轄歸內務省及陸海軍省,陸軍每年為其支出7750日元的祭祀費。死後成為靖國之神的榮譽,極大程度上提高了陸軍的士氣。
另外一件事,則是制定了戒嚴令。根據這一法令,軍團長、師團長、旅團長、要塞司令官等,在戰時或事變之際,為了該方面的警戒與維持秩序,有權依照法規宣佈戒嚴。根據法律規定,在戒嚴情況下,軍隊對於國民的政治權限擁有極大的控制力。但是,因為這個時候已將軍備的重點轉移到防禦外國方面而進行訓練,所以沒有因發生事件而宣告過戒嚴,軍隊也很少出動。補充警察的不足而出動的軍隊,大多由憲兵來擔當。
而到了明治六年(1874年),從英國購買的第一批艦船炮艦越過茫茫大海,駛到日本橫須賀港口。其中有三艘一級炮艦,排水量為4500噸的鐵製木脅船,總長:92米,型寬:85米,吃水:22米;定員:204人。鍋爐:2台19型燃煤鍋爐,主機:2台19型蒸汽輪機,功率:6200軸馬力,推進:2軸2漿;航速:155節,續航力:海裡0節。主炮:4門130毫米142型艦炮,魚雷:2麼五聯裝550毫米魚雷發射器(備雷20條)。
另外還有日本人獨出心裁想到的海戰補給艦,命名為節氣級,也就是以大雪、小雪、、小寒之類的節氣為名。該級別的船體非常巨大,遠勝過用作海戰的鐵甲艦和其他級別的炮艦,空載排水量:1噸,滿載排水量:29850噸;總長:1317米,型寬:292米,空載吃水:74米,滿載吃水:92米;定員:612人。船上配置了4台71型燃煤鍋爐,主機是2台蒸汽輪機,功率:1軸馬力,推進:2軸2漿;航速:14節,續航力:14000海里12節。滿載時可以裝載彈藥1噸,淡水噸,食物噸,零備件1850噸,其他460噸。
在這樣的時代,絕對算得上是海上巨無霸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