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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87節天津教案(4) 文 / 嵩山坳

    第7節天津教案4

    總署衙門將皇帝的旨意知會駐京各國公使衙門,英國人順風落蓬,很快將停靠天津大沽口外海的炮艦撤走,揚帆南下去了。而法國一邊,卻兀自不肯鬆口。

    董恂也實是不含糊,帶著翰林院侍講吳元炳、刑部員外劉錫鴻、總理衙門章京陳欽、惲祖貽等幾個人一路赴津。這幾個人都算是京裡一等一的洋務長才,其實只有一個陳欽是好手。他總理衙門的章京中,稱為總辦,就好比軍機章京的達拉密,內務府的堂郎中,是司官的首腦。

    到津之後,與法國公使愷自爾,英國公使華爾琛的會議席,董恂和陳欽據理力爭,侃侃而談,引證各國通行的公法,指出豐大業應負激發衝突的責任,同時表示修堂、賠銀以外,天津府縣撤職交刑部查辦,緝兇事宜正由任天津地方官辦理,安三、王三兩名禍首已經照愷自爾的要求問逮,中國所應該做到的,不但已經做到,而且已經過分,不能再有所讓步。

    愷自爾被駁得無話可說,一味堅持職官抵命的要求,變成無理可喻,華爾琛自然也就挑撥不起來。等會議不歡而散,這兩個人大概覺得還是總理衙門比較好對付,隨即便離津進京。

    愷自爾回京,氣焰比之當初出城的時候要低下了很多,再到談判桌前,和奕、寶鋆幾個商談此事,也並不像以前那樣咄咄逼人,談判乃得重開。

    話是這樣說,皇帝看來,朝廷還是為天津教案受了很大的委屈,旁的不必提,只是本來君臣訂下的,要求法國賠償所有此次征戰越南所花用的軍費銀子,也不得不一減再減,後落袋的,也只有可憐的三百餘萬兩銀這些錢,用來維修兩艘鐵甲艦都不夠,遑論其他了?

    皇帝氣得連拍桌子帶砸板凳,「不行,大清是為越南和法國人開戰,這些銀子不能由我大清花告訴那個越南國主,讓他三年之內,把花費的軍費銀子都還來」

    「皇,越南素稱積貧小國,戶部、兵部、工部所奏,此番動兵,軍費銀兩花費共計壹仟壹佰余萬兩,而越南國主,一年所得也不過一百七十萬兩,要他們還到時候才能補這樣大的窟窿啊?」曾國藩苦苦勸解,「請皇看越南下,多年來對我大清一片傾慕之心,從未或缺的份,免了他國下的這份苦債?」

    皇帝眼珠一轉,想起一件事來,「哦,不給銀子也好。不過朕聽人說,北寧左近的安樂府有煤礦的,是不是?」

    「這,臣等不知。」

    「朕,還是聽許庚身和朕說的呢。聽他說,越南的安樂煤礦,還是露天礦,儲糧非常豐富。」他說,「告訴越南國主,債,朕給他們免了;但安樂府的煤礦,要由我大清負責挖掘。同時,沱山港建立大清海軍軍港,再鋪設一條從安樂到北寧,貫通雲桂兩省通往越南的火車線路,平日用作運輸煤炭;戰時也可以作為運兵的快速通道。一切技術,由我大清負責提供;讓越南人負責具體建造。」

    曾國藩等人也覺得若是能夠沱山港建設起一座海軍軍港,不論是對於大清海軍的遠程補給還是為越南提供海防保護,都是有利無害,不必提還有安樂煤礦,可以源源不斷的提供艦船所需的動力,加是具有戰略意義的要地,己方把它控制手中,總好過為洋人攫去。

    王答應了一聲,又再說道,「皇,法人提出要求,請求我大清准許其兵艦炮船必要的時候停靠沱山港,以補充及調理之需。臣弟想,若是兩國敦睦,邦交正常,開放軍港於別國船隻,並無大礙,請皇俯准。」

    「這件事作為補充條款,加入到兩國的停戰合約之中。」

    「是。」

    皇帝想了想,這件事沒有很多可以交代的,以越南國力,的旨意,只怕比之國內還能得到加切實的推行。而且,一旦鐵路建成,煤礦開始挖掘,北寧、諒山、海陽、乃至廣西等省的貧苦百姓大約都能夠得見其利,說起來,實是一舉多得的美事。

    這樣一想,心情又自不同,閒閒的翹起二郎腿,和幾個人,「老六,朕好久沒有見到大格格了,她可還好嗎?」

    「承皇下問,臣女一切安好。」

    大格格的婚事皇帝本來想親自過問,甚至欽筆指婚的,不過因為托雲保的事情,皇后認為這件事實沒有眼力,主動攬了。皇帝不好多說,只好由她。選來選去,選了個叫懷塔布的刑部主事,後來才,他是兩廣總督瑞麟之子。

    瑞麟是內務府管銀庫出身,家資豪富,兩廣總督又是有名的肥缺,加以瑞麟善於做官,所以懷塔布的宦途走得又快又穩。不到十年光景,就做到正四品的大員。這父子兩個都奕父女是皇帝心中看重的,因此成親之後,小夫妻感情尚好,唯有一節,多年來,大格格始終無所出。

    皇帝點點頭,「懷塔布倒是有進心的,比他阿瑪強。而起,據朕所知,他從來不好京中那些烏七八糟的風月之事的,是不是?」

    不好未必是真,不敢倒是確實。奕不願意多做解釋,含糊的答應著,「是。臣多謝皇后娘娘為臣女指婚,小婿品性尚稱佳良。」

    「哦,老六,你一次說,和日本人比武之事,後來樣了?」

    四月初恭親王府舉行的那場比武,日本方面可謂雖敗猶榮,山本剛玄毫髮無損,小田也只是皮肉受苦,後一個出場的岡村正策傷勢重,但只要休養一段時日,料必也不會有妨礙。比較起來,中國方面的傷情就比較嚴重了,特別是張興德,岡村正策的兩記手刀將他的右臂骨骼完全擊碎,即便事後加以調養,怕也難以運用自如。

    京城百姓和大清子民看來,這一仗自然是己方大獲全勝,尤其是經由好事者眾口紛紜之下,這件事完全失去了一開始原本的顏色,只是說恭親王府請來的幾位武林高手,酒席宴間大敗日本武士,將幾個大膽挑釁的日本人打得抱頭鼠竄,狼狽不堪。甚至連京中的說行,也以此為藍本,編出不同內容的段子,以饗聽客。

    副島種臣自然也聽見了這樣的聲音,覺得好氣好笑:中國人的武功未必樣,這份胡吹大牛,隨聲附和,以訛傳訛的本事倒是天下第一以本邦派駐別國的公使,他自然不會太多的和對方計較,不但不計較,他甚至告誡傷勢逐漸養好的小田和岡村等人,可能不要和中華武林結怨,這不是因為他擔心這幾個人會日後的爭鬥中再受傷害,恰恰相反,他擔傷對方,日後惹來不必要的麻煩。等人身異國,能夠不惹事,還是不要惹事的好。

    但內行看內道,外行看熱鬧,中日兩國比武,很難斷言就是中國武者獲勝,而除了後下場的儲復生毫髮無損之外,馮鐵頭、馬成實、張興德、陸葆德等人紛紛受傷,若是論起來的話,還是中國人吃的虧大一些呢

    於是四月之後,中華武林對於日本公使館中的幾個日本武者的邀戰之聲不絕於耳,但日本人始終迴避。礙於公使館重地,百姓不能擅闖,否則的話,只怕早有性急的要殺門去了。

    皇帝若有所思的想了想,「老六,如你所見,中國武術較諸日本,高下如何?」

    「說實話,臣弟比武之前,心中的不大瞧得起日本武者的,只以為武術發源中國,流傳到彼邦,何足道哉?但比武之後,臣弟問及與會之人,特別是與日本高手決戰過後,未失一城的儲復生,他對臣弟說,日本武術,捨棄一切無用的臃腫之法,全以起手奪命的狠辣之功見長,若論及以武會,健體強身,固然是大大的不如我國;但若是以武術為殺人之法,則遠勝我天朝。」

    「說的是。這個儲復生倒是蠻中肯的。並不曾因為贏了一兩場就心生驕矜,目中無人。所說也是切中要害啊。」

    許乃釗幾個不明白他為會說這件事,心中都覺得滑稽:再厲害的武功,還及得過快槍嗎?旁邊枯立靜聽,「而這種對於中華武術的改進,或者說改良,也是契合日本人的民族天性呢」

    許乃釗眼睛一亮,立刻來了精神,「皇,臣曾經聽恭王和文大人說起,皇親臨對日談判之後,就東瀛之國,屢有發前人所未見之見地,只恨未能親耳請皇教誨,今兒個時逢其便,請皇訓教。」

    皇帝呵呵輕笑,「說訓教是不至於,不過朕曾經親身請教過西洋教習,有那麼一點老馬識途的閱歷,今兒個就告訴你們。」

    「臣等恭聆聖訓。」

    「日本不論人口、資源、國土都遠遜我大清。而且其國地處海島,全無發展,要想成就東方強國,唯一的辦法就是走出去,大幅度的邁步於海洋之內,尋找出路。而單一民族構成的國家所擁有的那種民族向心力、凝聚力和對於國家的忠誠,是絕對不我中華百姓,久經聖人教化,心中常存君父之念以下的。」

    「日本地處島國,性格也擁有著海洋一般的特質,可以為人所見,表現出來的是兩種,一種……」他翻了個白眼兒,似乎琢磨如何準確的用詞,「就叫做颱風;另外一種,叫做山嶽。」

    這些話都是奕等人聞所未聞的的,瞪大了眼睛聽他解說,「這是一種很讓人傷腦筋的事情,朕可能的解釋給你們聽,能夠領悟多少,就看你們的造化了。朕給你們舉一個例子,日本資源有限,除了物品價格遠超我大清以外,因為人口數量的不足,也就造成人才的匱乏,便如同海軍。我中華海軍成立固然很晚,但經過這一次的對法海戰,朕接到山東巡撫張曜和沈葆楨的奏報,海軍學院大門前從八月十五日之後,就有無數生員報名告進。」

    「……這固然給我大清平添了無數海軍將士,也可以優中選精,朝廷也可以用嚴厲的標準選擇那些可以獨當一面的將才——日本,則做不到。但他們也有行之有效的方法,就是精兵政策。日本人不能數量和我大清相比,便從質量下功夫——這句話你們能聽得懂嗎?」

    「是,臣等能夠領悟。」

    「那我們繼續說。這種精兵政策,用之於海軍建設,可以表現兩個方面,第一,日本人戰時會表現出加穩定的心態和加迸發的熱情;第二,戰爭遭遇到困境的時候,他們不會如英法海軍中堅那樣,誓死與所屬的海軍艦隊共存亡,而是多的選擇避讓。你們為?」

    「臣想,是不是日本人海軍將士少,死一個就少一個?」

    「正是如此。這種觀念貫穿始終,使得日本人不會戰爭中過多的追求與敵偕亡的鬥志,而是會選擇保存戰力,以待來日——但這種避讓絕對不是害怕死亡,正好相反,朕聽人說,日本人面對必須和必要的死亡時,所表現出來的那種對於死亡的蔑視和忠勇,甚至可以說是以一種歡快和欣喜的心情去迎接死亡的到來」

    說到這裡的時候,他已經是一臉沉重,「你們想一想,有這樣一個國家,擁有著這樣一群士民,該是如何令人覺得心悸的一件事?等到日後……」他一時口快,幾乎洩露天機,話到嘴邊趕忙又止住了。

    倒不是擔心這幾個人會將皇帝訓示的話傳到外面,不過若是給這些人有意對日本展開攻擊,又不一定會冒出多少泣血陳的奏折來,還是等到時機到了再說。

    第7節天津教案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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