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廚證大道 第046章 晴天霹靂 文 / 滿弓刀
須臾花小小去而復返，鄭貴妃笑道：「小小姑娘，我在宮中也時常聽到你的名頭哩，來，快快坐下。」她起身拉著她就座，命內侍太監端來京式糕點，親手持筷，夾了一個蝴蝶卷子、一塊幅兒酥遞到她面前的碧玉小盤中，笑道：「吃吧，江南人家，難得吃上這京味糕點的大八件、小八件哩。」
花小小見她神態親熱，不安之心漸去，破顏笑道：「什麼叫大八件、小八件？」鄭貴妃道：「這是御膳房奴才做成的花樣點心，名目繁多，本宮一時也記不得這許多。小六子，你來說給花家妹子聽聽。」一個眉眼俊秀的小太監躬身應命，說道：「回娘娘千歲，大八件就是翻毛餅，大卷酥、大油糕、蝴蝶卷子、幅兒酥、雞油餅、狀元餅、七星典子。小八件比大八件小一號，有果餡餅、小卷酥、小桃酥、小雞油餅、小螺絲酥、鹹典子、棗花糕、坑面子。」鄭貴妃笑道：「虧你記得清，小妹子，你瞧這棗花糕兒，用棗泥扭成花瓣，酥松香甜，真的是又好看又好吃。」說罷又夾了一塊棗花糕遞過去。
花小小伸長牙箸夾起，送到嘴邊，吃了一口，咯咯笑道：「是呀，真好吃，咱們江南就做不出這些花色點心。玨兒姐姐，你也吃啊，要是小楚哥哥在這裡，他廚藝絕代，定有一番說法。」
金玨兒聽了，心頭一惱，忽然站起，說道：「我出去看看那兩個狗奴才，怎麼許久了還不見過來？」
鄭貴妃眼珠一轉，笑道：「寧國公主，請稍安勿躁，你話。小六子，好好侍候花家妹子。」說罷，柳腰一扭，當先走入內室。金玨兒只好跟了進去。
鄭貴妃屏退左右，在一張雕花紅木椅中坐下。金玨兒嘟著嘴兒，老實不客氣，也在一旁坐了，忽聽鄭貴妃輕笑道：「玨兒，你多大了？」金玨兒一怔，睜大秀目，說道：「你問這個做什麼？」鄭貴妃搖搖頭道：「自古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做父母長兄的誰不操心晚輩的婚事呢？」金玨兒心竅玲瓏，已聽出了她話中含意，忍不住心口撲撲直跳，驚道：「你是說……是說我皇兄將我許配給人家了？」
鄭貴妃笑笑，道：「小妮子，意外之喜吧？你也不必擔心鳳凰落地要變雞，要知道朝鮮雖是國小力弱，長公主大婚也萬萬馬虎不得，許配的人兒自然門當戶對，千挑萬選的。」
金玨兒耳邊有如驚雷驟發，一聲響似一聲，她心跳更劇，吃力地說：「許配給誰？是誰？」
鄭貴妃略一沉默，說道：「這大半年來，你皇兄幾次向我大明聖主提婚，倒叫皇上好不為難。你也知道宮中幾個小皇子少不更事，我兒常洵又從小頑劣，不學詩書，只有大皇子常洛英武俊朗，配給你寧國公主，最是合適不過，要不是你皇兄催得急，皇上還有些兒不捨得呢？」
金玨兒臉上血色盡失，大聲道：「我不信……」
鄭貴妃肚中冷笑，嘴上卻說：「本宮騙你作甚？皇上聽說你在這裡，便叫本宮帶給你一道口諭。皇上說，『朝鮮寧國公主的婚事兒朕已經許了，她皇兄和朕的心意都一般，就是將她許配給朕的大皇兒常洛，許婚聖旨已遣使送達了朝鮮。你見到她，帶回京來，早早成親，不得違拗。』玨兒，你瞧瞧，皇上和你皇兄對你多好！恭喜你和常洛琴瑟相諧，喜結連理，過幾日，本宮便帶你回京。呵呵，一個是我朝大皇子，一個是朝鮮長公主，正是佳偶天成，萬民之福啊。」
金玨兒一顆心漸漸沉了下去，心中一陣淒涼，又一陣絕望，嗓子一哽，叫道：「我不嫁！我不嫁！我……我永遠不回去，瞧你們有什麼法子？」她跳起身來，往外就走。
鄭貴妃也不瞧她，悠悠說道：「此事雖是你個人婚事，卻事關朝鮮安危，豐臣秀吉不日又要跨海滅朝，你皇兄心中明白，惟有貴我兩國姻緣盟好，方能讓我大明痛下決心，派遣大軍入朝助戰。你皇兄一片苦心，你難道就絲毫沒有為國為家出力之意？你真能忍看家國轉眼覆滅，去做那朝鮮國的千古罪人？」
金玨兒腳跟似乎被釘在門前，耳邊焦雷一個個直打了下來，她雙手緊緊摀住耳朵，跺腳狠狠道：「我不聽！我不管！」珠淚卻順著雙頰滾滾而下。
忽然小六子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娘娘，朝鮮使者伴雷、伴風求見。」
鄭貴妃嗯了一聲，道：「他們想見的是自家主子哩，玨兒，你好好想想，你一身肩負家國大計，社稷安危盡在你手，本宮看你聰明機巧，可不是個衝動糊塗的女孩兒。」話音一頓，又喝道：「小六子，傳我懿旨，叫伴雷、伴風好好侍候著他們的寧國公主。」
小六子會意，高聲應命。金玨兒雙目呆滯，彷彿失了魂魄，雙腳虛軟，走了出去。
鄭貴妃望著她的背影，嘿嘿冷笑。須臾，小六子悄然進來，垂首立在一側。鄭貴妃道：「如何？」小六子媚笑道：「娘娘好一個一石三鳥的妙計，既令楚落塵失去情人，轉而恨透常洛皇子，又新收得楚落塵這一個厲害人物使喚，還在常洛皇子身邊埋下個棋子，寧國公主對楚落塵舊情不斷，勢必將對方舉動佈置透露出來，不難將沈一貫一夥一舉端了。」
鄭貴妃淡然道：「此計是張誠提出的，對咱們確有莫大好處，不過歸根結底，大事還得落在楚落塵身上。本宮纏著皇上，此番封他高官厚祿，聽說他是個知恩圖報的奇男子，只有將他籠絡在手，以後的事兒才好去辦。哼，據線報李如松在慶陽還收了楚落塵為義子，如此一來，只要楚落塵倒在本宮這邊，李家這一股勢力也非跟著歸順不可，李如楨這老狐狸近來跟沈老兒勾勾搭搭，他以為做得隱秘，本宮會不知道？哼，走著瞧吧？別人的話不聽，他大哥李如松的話還是有份量的。」她話音一頓，又道：「沈一貫近來加緊拉攏朝中大臣，培植勢力，咱們可不能落在這老烏龜後頭了。前些天他新薦的那個紅臉武鵬，此人也是個厲害渣子，現在是驍騎營副統領，哼，先鋒營統領司徒雄也是那廝的人，他們手頭已經有兩個營了。虎賁營、火器營、健銳營萬萬不能再失去了。」
小六子連連點頭，笑道：「娘娘和張大統領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什麼事還不是牢牢抓在手中，奴才們只管閉著眼睛照旨去辦差就是了，常洵殿下早早晚晚是我大明中興之主。只是楚落塵現在不知去向，蹤影全無，萬一他不露臉，咱們可都算在空處了。」
鄭貴妃笑道：「這個可不須擔心，只要他還活著，勢必會回來找金玨兒、花小小的。這人可是一員副將，三寶樓中天天挨著棍子拳頭，也打他不壞，哪裡會出什麼事？」
小六子陪笑道：「是，張大統領他們可把他欺辱慘了，往後兩下一見面，張大統領非得好好陪個不是，才能消去他心頭舊恨。」
鄭貴妃點點頭，說道：「這事兒本宮跟張誠說了，這其中關竅他也明白。」
小六子笑道：「這就好了，這就好了。」
鄭貴妃陰沉沉一笑，緩緩道：「武鵬是楚落塵舊時兄弟，金玨兒一嫁給常洛，咱們再略施離間，他們兄弟必然反目，這樣一來，驅虎吞豹，斷去沈老兒一臂，楚落塵更必將死心塌地跟著本宮，於我大業大大有利。」
小六子恍然，拍手笑道：「高明，高明。娘娘深思熟慮，奴才真是佩服地五體投地了。」
鄭貴妃嘿然道：「花小小與楚落塵久處，彼此也有情愫，這女孩兒要加意籠絡，抓著了她，等於抓著了楚落塵一半魂兒，明白嗎？」
小六子連連搓手，應道：「是，是，奴才明白，奴才再也明白不過了。」
鄭貴妃揮，將花小小帶進來，本宮有話和她說。」
小六子躬身領命，退出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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