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廚證大道 第023章 一顆魔晶 文 / 滿弓刀
霍文柄出了宮門，登上馬車，十名太監各跨駿馬，前呼後擁，直朝十王府街而去。
車馬來到街西一座宏壯古雅的門店前，門樓上一塊銅字招牌高高懸起，「汲古閣」三個大字熠熠生輝。
掌櫃胖扈疾步奔出，將霍文柄一行人迎進客廳。
霍文柄居中坐了，喝了一口茶，笑道：「胖扈，近來弄到了什麼好玩意兒，這就拿出來吧？」胖扈肚中叫苦，臉上堆笑，忙叫店伙取出幾件古玩玉器，霍文柄看了，眉眼不抬，冷笑道：「就這些？」
胖扈苦著臉，忙道：「霍公公，胖扈有什麼好玩意兒不是給您老留著？只是現今世道不平，稀罕貨著實難弄，還望霍公公海涵，見諒，見諒。」
霍文柄瞅他一陣，神氣十分古怪，忽地冷笑道：「什麼叫世道不平啊？萬歲爺威德佈於四海，些許毛賊作亂，怎能說是不平？你好大的膽子！可是不想要這顆吃飯的傢伙了？」
胖扈暗悔失言，驚得面如土色，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連連叩首，道：「小人不是這意思，不是這意思，霍公公饒命啊。」
霍文柄官威一擺，將他嚇了一嚇，暗想還是珠寶要緊，也就不再追究，沉著臉道：「起來說話，宮中貴妃娘娘要兩件稀罕玩意兒，這京城地面就數你汲古閣場子大牌兒響，咱家不找你胖扈，還向誰討去？」
胖扈爬起，垂首站著，愁思無計，豆大的汗滴不住滴下，也不敢抬手抹一下。
忽聽內院腳步聲響，有人走來，笑道：「胖扈，這件東西我先帶走了，銀票你派個夥計隨我回府取去。」
隨著笑聲，一個錦衣少年跨進廳來，驀地瞧見坐著的霍文柄，面上一呆，強笑道：「原來霍總管也在這裡。」
霍文柄略略欠身，算是見過禮，笑道：「常洛殿下，別來無恙。」
這個錦衣少年正是萬曆帝的大皇子朱常洛，他的母親恭妃本是一個宮女，向為萬曆不喜。常洛雖是皇長子，按大明律該立為皇太子，然而萬曆帝一心寵愛鄭貴妃，在鄭貴妃生了三皇子朱常洵之後，愛屋及烏，對常洵更是百般溺愛，對大皇子常洛則是日益冷淡，有意要廢長立幼，冊立鄭貴妃所出的常洵為太子，卻遭到首輔沈一貫等一班群臣的反對。
群臣為國本宗社計，力挺常洛當太子，萬曆與鄭貴妃、東廠想立常洵。兩下各自拉幫結派，明爭暗鬥，常年便這樣耗了下來。
霍文柄眼瞧是這個冤家主兒，自沒好聲氣，當下鼻間哼哼道：「常洛殿下弄到了什麼稀罕寶貝啊？也給老奴瞧瞧，開開眼界也好啊。」
常洛面上一紅，卻不敢發作，遲疑半晌，才道：「算不得寶貝，母后眼神不好，這是小王托胖扈弄的一顆治病的珠子。」
霍文柄瞇眼瞧來，道：「什麼好珠子啊？還能治眼瞎？」狠狠一瞪胖扈，尖聲怒道：「你這死剁頭的瞎眼奴才，玩耍到咱家頭上來了，你不是說沒好玩意兒嗎？」
胖扈面色陡變，雙腿篩糠一般戰抖，口中哪裡說得出一個字來。
常洛眼見無法胡混過去，暗歎一口氣，只得將手中一個小玉盒放在茶几上。
霍文柄哼了一哼，漫不經心打開玉盒，一點煌煌螢光透射而出，將他兩眼都晃花了。他輕咦一聲，身子一挺，凝神瞧去，只見盒中一顆蠶豆大小的珠子奇光閃爍，似玉非玉，珠子表面似有一層膠質，在不絕流動。
他一怔，尖聲尖氣道：「這是什麼？我問你啦胖奴才？」
胖扈道：「是，是，這是小人得來的一顆魔晶，到底怎麼神異，小人也不清楚。」
霍文柄道：「魔晶？那是什麼鬼東西？」
胖扈一抹冷汗，望望常洛，苦著臉道：「聽人說是……海外魔獸妖仙死後留下的魔核之精，含有魔妖一生的法力。我過手的珍奇無數，卻從沒見過這東西，只是這東西……看起來嚇人，其實，其實也沒什麼要緊……」
霍文柄忽然一腳將他踢翻，怒道：「沒什麼要緊？我看你是找死！你勾連妖人，弄來魔晶，分明是想借助魔晶法力，弄得京畿大亂，你好大的膽兒！這魔晶就是證物，咱家要上繳充公。」
胖扈顫聲道：「這這，這是從何說起？小人冤枉啊。」
霍文柄白眉豎起，眼露凶光，惡狠狠的道：「冤枉？我看你是怨謗！你再哼一聲，咱家把你關入三寶樓，叫你上那兒喊冤去。」
胖扈被他拿話一嗆，嚇得面無人色，心知這狗日的想要吞沒此寶，肆意羅列罪名，心中狗太監臭老旦暗罵不休，口中卻連聲道：「是，是，霍總管瞧上了小號的東西，那是小人前世修來的福分，拿走就是，拿走就是。」
霍文柄轉怒為喜，笑道：「這就是了，我走了。」合上玉盒，就要放入懷中。
常洛搶上前去，急道：「霍總管，這是小王買下的東西，你要帶到哪裡去？」
霍文柄奇道：「咦，千歲剛才沒聽見嗎？這是贓物，咱家自然要帶走了。」
常洛白淨的臉上湧上一股血色，忽然胸脯一挺，大聲道：「小王做下的買賣霍總管也要插上一？」
霍文柄瞇著眼睛，在常洛身上轉了轉，笑嘻嘻道：「是嗎？這是你買下的？你付了銀子嗎？自古銀貨兩訖，你沒付銀子，這東西就算不得是你的，何況它還是贓物，千歲怎麼不明事理了？」
常洛想起親娘眼盲，正在冷宮中度日如年，全靠這寶物讓她復明，能看上自己一眼，眼下卻橫生枝節，無端鑽出這個禍害來，不由又驚又怒，手一伸抓來，喝道：「你拿是不拿？狗奴才！」
霍文柄勃然大怒，白眉一挑，道：「這是鄭貴妃交代下的差事，莫非殿下想跟萬歲爺和娘娘過不去？」單手一引，常洛跌跌撞撞撲翻了一張椅子，跌倒在地。
霍文柄使個眼色，左右的小太監會意，假意上前相扶，五六個人服侍一個，拉手的拉手，抱腿的抱腿，將常洛牢牢抱住。
霍文柄荷荷一笑，揚長出門。胖扈呆在當地，眼見東廠凶橫囂張，不可一世，半分也不將堂堂皇長子放在眼裡，哪裡還敢放半個閒屁？心中叫天呼地，許下了七級浮屠，只盼這伙凶神快快離去。
常洛大吼，奮臂一振，四個小太監飛跌出去，雙足力蹬，又踢倒兩個。他追出門外，見霍文柄的車駕剛剛轉過街角，心中不由急怒交迸，大喝一聲，狂奔追去。
然而東廠車馬都是千中挑一的良駒，常洛武藝淺弱，如何追趕得上？只見那駟馬高車馬行如風，在鬧市橫衝直撞，路人遠遠見了，避讓不迭，轉眼撞翻幾個攤鋪子，做買賣的小攤販被鋪板壓在地下，連聲慘叫。馬車卻絲毫不停，越奔越快。
常洛運起渾身氣力，跑得直喘粗氣，卻越追越遠，不由深感絕望，放聲大喊。
驀地街邊一人竄出，飛腿力蹬奔馬。那幾匹馬奔行正急，向前的衝勁極大，卻受不得旁側衝來的大力，登時轟隆隆一陣響，馬嘶車翻，亂成一團。霍文柄見勢不妙，急衝破車頂，飛身而出，半空中一個轉身，穩穩地落在地上。
常洛見狀大喜，奮力趕來，大喝道：「擋住他，他搶我東西！」
霍文柄目視大街當中一個紅臉大漢，勃然大怒，喝道：「哪裡來的酒瘋子，敢斃馬攔車？你這廝找死，拿下了！」幾個小太監哄然應命，躍馬揚刀，搶前猛砍。紅臉大漢吼叫一聲，足下如風，繞著幾匹馬轉了一圈，只聽得場中啊喲啊喲驚呼，幾個太監盡被拽下馬，皆成滾地葫蘆。
鬧市眾百姓遠遠躲在街角，見紅臉漢子竟然當街毆打東廠中人，又驚又喜，又是發怔，半天才爆出一聲喊：「好武鵬，打得好！是條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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