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戈臨西風 第016章 燒營 文 / 滿弓刀
楚落塵頭也不回,跳下馬就走,忽覺俏影一閃,花小小踏著古怪步法掠到身前,他訝然道:「怎麼了?」
花小小卻忽地抬頭,杏眼矇矓,與楚落塵四目相對,目中異彩閃過,她半晌低下頭來,幽幽地道:「你就是這樣,不能做的,你偏生要去做,率性而為,性情又是這樣叫人……叫人放在心上。你把我丟在這裡,你若是有甚差池,我可……」
楚落塵聽得暗暗心驚,強笑道:「小毛丫頭,滿腦子古古怪怪,你要跟著,可要聽話,不許亂跑,咱們可不是在大搖大擺逛街。」
花小小星眸一亮,喜道:「你答應了?」頓了一頓,又含笑帶嗔道:「我才不會亂跑呢,就是亂跑了,你也別怕,我的『五五四象步』一走開,連爹爹也不易抓到,你怕什麼?」
楚落塵笑道:「你的步法叫『五五四象步』?嗯,怪不得你爹不許你來,你一氣亂走,誰也抓不到你,越走越遠,走丟了人,可怎麼辦好?」
花小小咯咯一笑,眉眼帶俏,輕輕地道:「走丟了人,你還追我不追?」
星月光亮,楚落塵見她俏生生站著,籠煙含霧,有如美木花影,不覺一呆,不知怎的,腦中忽然想起金玨兒來,想起她尚在白鷗天手上受苦,陷身陣中,生死不定,不禁心頭一痛,暗歎一口氣,掉頭就走。
花小小不料他面色說變就變,一時摸不著頭腦,怔在當地,恍然間醒悟過來,脫口道:「你想玨兒姐姐了嗎?」見他越走越遠,心中一黯,眉眼倏地泛紅,香肩微顫,秀目中淚光泛動,委委屈屈哭了起來。
楚落塵肚中歎了口氣,掉步走回,低聲道:「我的小姑奶奶,這是什麼所在,由得你說笑就笑,說哭便哭,快走吧?」
花小小抽噎不絕,楚落塵頓足道:「你到底要我怎樣?大姑娘家的,整天像個鼻涕蟲,成什麼樣子?」
花小小抽抽噎噎道:「你才是鼻涕蟲,大鼻涕蟲,強橫霸道的,好稀罕麼?」口中嬌嗔,腳下一動,反走在楚落塵前頭。
楚落塵又笑又氣,定了定神,牽著她手貓腰走前。花小小身子一顫,手心發熱,微微一掙,隨即不動,跟著他偷偷接近大寨。
兩人伏身寨外一張,見寨中刀槍映月,人披重甲,影影綽綽儘是人影。他眼珠一轉,已有主意,打著手勢叫花小小莫動,自己悄悄潛回,挺起狼牙棒在兩人坐騎屁股上輕輕一擊。尖刺扎肉,兩馬受痛不過,驚嘶一聲,放開四蹄,衝破寨柵,直闖進去,寨內登時鼓噪起來。
兩人展開身法,一溜煙偷進寨子。
在寨中一轉,楚落塵暗叫奇怪,只見一排排大倉矗立,潛進一看,糧草滿倉,高高堆積。兩人連看三倉,俱是糧草。原來此處竟是蒙古大軍屯糧所在。
楚落塵大出意外,不由驚喜交迸,暗想天賜良機,老子將這裡一燒,叫你們幾十萬軍馬喝西北風去。正想得得意,忽聽腳步蹬蹬直響,幾條人影走進倉來。
兩人心下一凜,不及細想,忙閃身藏在一大垛草料之後。
勁風呼嘯而入,兩條大漢大踏步走進糧倉。一人詫然道:「門怎麼沒關?見鬼了。」另一人左右望望,道:「是呢,今天事事古怪,前頭在圍剿南蠻子,那兩匹驚馬怎麼直衝到這裡來了?」
兩人說的是蒙語,楚落塵在京城市井廝混的久了,學了一肚皮的各地方言土語,此刻一聽話頭,便知是戍衛屯糧大寨的蒙古軍漢。
只聽先一人道:「南蠻子不自量力,白天逃得性命,晚上還敢來獅子頭上拍蒼蠅,這回國師親自率兵,四路兵馬一圍,我瞧這些南蠻子一個也休想逃得活命了。」另一人道:「南蠻子也不可輕視,剛才在大帳聽前軍飛報,有一個白袍漢子匹馬殺進重圍,投慶陽去了,咱們愣是沒攔下他,這小崽子和那楚落塵一般的年輕厲害,還有白天那花不眠,將白山主一幫人馬困在陣裡,現在還沒出來,南朝奇能異士可真不少。」
先一人嘿嘿笑道:「那又怎樣?那些粗蠢南蠻還不是找不到『雲衢寶樹』,鬧個灰頭土臉。」說著直往兩人隱身處走來。
楚落塵深深吸氣,全身滿佈功勁,只要這人一有察覺,自己便要立時出手。
只見這人抱起一大捆草料,返身就走,後一人道:「聽說『雲衢寶樹』就藏在咱們寨子中,東邊器械庫……」
楚落塵聽得大吃一驚,面色一顫,禁不住眉飛色舞,暗想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原來烏力罕將『雲衢寶樹』在城門前擺個樣,卻虛晃一槍,將之藏在此處。只聽得腳步聲滯重悶響,兩人抱著草料搖晃出門去了。他長身而起,一拉花小小,道:「放火,小小,咱們一路燒過去,再去找到『雲衢寶樹』炸了。」
花小小忽然腳步一頓,道:「剛才那韃子說的白袍青年多半是我師哥。」
楚落塵一奇,回顧道:「你師哥麼?」
花小小輕輕嗯了一聲,道:「是的,他叫高野,有事耽擱了,沒能和我們同行,說好了在慶陽會合的。」
楚落塵喜道:「那好啊,南樓又來了高人,咱們的力量更壯大了。」
兩人取出火折子,點燃草料,快步出門,須臾間連點幾處火頭。霎時間大火竟起,烈焰飛天,四下勁風鼓蕩,火借風勢,糧草大倉盡皆引燃,嗶嗶啵啵,直燒得黑煙騰空,熱浪滾滾。
滿營登時鼓噪起來,戰馬驚嘶,軍士忙亂,齊來救火,卻怎解救的這漫天大火?火勢一逼,不由得哭娘叫爺,葬身火海者不計其數,餘者焦頭爛額,撒腿奔竄。
楚落塵大喜,提起狼牙棒,拉著花小小,驟步東奔,前往找尋器械庫。路上突遇幾個軍漢慌慌張張跑來,他一棒一個盡數打翻,兩人剝下衣甲頭盔套在身上,他穿上敵裝,心中一安,邊跑邊以蒙語大喊:「救火,有大隊人馬混進來了。」蒙古軍兵不辨東西,聽得此言,心內越慌,四散逃命。
兩人迂迴掠過倉房,不一時奔到東邊,只見兩個牛皮棚帳中間相通,兩處尖頂高高矗起,與糧草倉庫隔得遠遠,火勢絕然蔓延不到,棚帳前刀槍密麻,映著火光,爍爍耀眼。他暗忖此處必是那器械庫了,眼見韃子防守甚緊,顯然奉有嚴令,不敢擅離職守,卻怎生入內搗鬼?
棚帳前守軍見兩人靠近,齊喝道:「什麼人?走開!」
楚落塵眼珠一轉,反手直指火光,用蒙語喝道:「奉令調兵救火。」
領頭將佐一怔,道:「令牌呢?」
楚落塵大怒,一揚手摑他一掌,罵道:「救火如救命,哪有什麼令牌?長官說了,燒了大軍糧草,將你們個個問斬,還不快去!」
那將佐被打得原地轉了幾圈,面頰高高腫起,他手捧疼臉,一迭聲答應,當即分兵一半帶去滅火。
楚落塵大喝道:「兵馬全部帶去,這裡有什麼好守的?」
將佐聞言止步,狐疑道:「此處守衛怎能全部調走?『雲衢寶樹』何等重要,怎能丟下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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