囹圄不得展 第020章 地牢 文 / 滿弓刀
但聽得耿蘭嬌喝一聲,疾往後躍,立足巽艮位,楚落塵察覺她身上忽熱忽冷,雙手陰陽互易,運力連抓幾把,雙袖飛揚,又喝一聲。沙石又起,那奔來的飛矢紛紛撞落。
場中火把無數,照得亮如白晝,四下千百官兵茫然望天,不禁毛髮森豎,驚得呆了。
田義張口結舌,兩眼遠遠瞪著耿蘭,道:「仙人板板,老娘皮會變法術,還打個屁!」
張誠忽然一瞪霍文柄,道:「要是你不偷偷殺了四弟,咱們原可憑著陣勢與這賤人一拼的。」
霍文柄面色漲紅,冷汗淋漓,吃吃道:「我……我……」只覺從裡到外,沒一樣瞞得過他去,不禁低頭瞧著自己腳尖。
張誠仰面望天,歎道:「咱們東廠幾兄弟各懷機心,難怪叫錦衣衛李如楨瞧不起……唉。」
霍文柄眼中閃過一絲愧疚,囁嚅道:「大哥,我……」
話猶未了,場中耿蘭右掌劈出,只見磐石如斗,四下激射,眾軍登時一片人仰馬翻,慘呼聲四起。
張誠怒喝又自衝上。三大統領緊隨其後。
眾軍吶喊,混著驚馬長鳴,兼之北風號怒,飛沙揚石,只把三寶樓外化為煉獄般相似。耿蘭苦鬥半夜,委實疲累已極,自樓內衝殺到樓外,經脈漸虛,只覺背上楚落塵越來越重,身形慢慢滯礙。
四大統領再度攻上,陣勢忽變,此消彼長,攻勢愈見凌厲。楚落塵但覺母親喘聲漸重,遍體汗濕,內心端的急惶不定。
忽然劍光一閃,耿蘭悶哼一聲,腰間帶飛一溜血珠,楚落塵不覺大驚失色,從耿蘭背上直跳下來,叫道:「娘,您走吧,孩兒不孝。喂,你們四個老旦,放我娘走,便隨你們招供如何?」
耿蘭搖搖欲倒,失聲道:「不可,塵兒回來!」
霍文柄忽地奮力掠前,一把搶過楚落塵,
耿蘭咬牙急喝,直衝楚落塵而來。楚落塵叫道:「娘……娘!」
四大統領面色齊變,張誠沉聲道:「二弟,你帶囚犯進樓,關入一號監,三弟五弟罷,摸出一根令牌遞出,霍文柄駭然道:「關進一號監麼?那……那人……」張誠喝道:「來不及了,關在那裡方可無虞。」
霍文柄接過令牌,正要答應,忽的後頸一痛,被人抓撓出五條血痕,頓知被楚落塵揀了便宜,頓時怒不可遏,手上加力,楚落塵悶哼一聲,霍文柄提起他來,狠摑幾下,楚落塵面色腫起,痛呼出聲。霍文柄順手封了他的穴道,提著他奔進三寶樓。
耿蘭目眥欲裂,一咬牙,振衣衝前。張誠率兩人擋住去路,尋隙發射暗器助攻。眾軍復又整點齊備,彎弓搭箭,一片聲呼喊。
耿蘭見愛子須臾間又入魔窟,一時如中雷殛,臉上慘白,偏生又無力衝前解救,心中念頭電閃,「塵兒再入此樓,委實凶多吉少,但今日救不出,還有來日,我惟有逃身活路,他們心有所忌,才不至暗下毒手。」想到這裡,霍然轉身,一雙手掌,馭動土石,雨點般直攻白驂。白驂為之一驚,即行閃避,耿蘭咬牙衝進眾官兵馬隊中。
眾軍已然吃過苦頭,見她呼風喝勢殺來,發一聲喊,前鋒倒沖,人馬自相蹂踏,四下竄逃。
張誠氣急,忙撥開潰兵,踏著泥濘亂石,奔到山口一望,但見殘夜深沉,火把點點,哪有耿蘭蹤跡?他呆立路口,不由面色酡紅,如醉酒初醒,怔忪出神。白驂、田義相視一眼,抹抹頭臉冷汗,四肢酥軟,回思半宵詭鬥,此身如在夢中。
卻說楚落塵被霍文柄挾著入樓,不往上走,反向樓下疾衝。楚落塵被封住穴道,渾身癱軟,口不能言,神智卻甚是清醒。只見身子飄忽,已到了底下一處石室。霍文柄在石門上敲了敲,門上一個方孔打開,一隻眼睛在門後往外睨了一眼,接著石門大開,室中八名金甲大漢圍桌正在喝茶,見到霍文柄挾人衝進,微微一怔。
霍文柄亮出令牌,喝道:「打開了。」眾人接過令牌,驗明無誤,四人搬開圓桌,揭開地毯,露出地面一塊四方鐵板,另四人分提鐵板四角鐵環,咯吱吱一聲響,沉重鐵板應手提起。
楚落塵忽見眼前一黑,一個黑黢黢洞口宛似巨獸大口,兀現當地,寒浸浸的濕氣湧將出來,激得人汗毛直豎。正在暗自慄慄,忽地身子一輕,霍文柄已然提著自己躍下洞口,不禁心中一凜。
陡然間,身子一軟,已然觸物止跌,似覺落入一個大筐中,楚落塵定睛細看,原來洞口下懸掛一個大籮筐,那筐內鋪著棉絮,筐身被洞口鐵鉤勾定,兩邊各有一根粗纜繫著,霍文柄扯著籮筐旁一個銅鈴一搖,鈴聲脆響,接著洞口上面有人捋起粗纜,提動籮筐,緩緩放落。
那筐甚大,兩人在內,頗為寬綽。楚落塵靠著籮筐,眼前漆黑一團,身子晃悠,目不視物,偏生身旁霍文柄默不作聲,禁不住心跳加劇,只覺纜繩漸放漸長,籮下空蕩蕩似是永無著落,四下一片死寂,濃黑遮眼,端的是伸手不見五指,惟有一股陰濕之氣,撲面而來。忽然籮筐一頓,黑暗中身落實地,跟著身子一緊,又被霍文柄提著行走。
那霍文柄邊走邊晃亮火折子,楚落塵眼見深入地底,一點火光映照著潮濕的石壁,霍文柄沿著一條地道疾行,轉了一個彎,楚落塵正在驚疑不定,忽聽得淙淙水響,週遭倏然冰涼刺骨,不禁心中大奇,尋思:「此處怎的有水?又恁地寒冷?這老旦莫非要將我關入水牢,再加折磨?此處深入地下,恁地隱秘,瞧來是生機無望了。」一顆心漸漸沉下,又想:「也不知娘追來了沒有,這等隱秘所在,她多半是遍尋不到的。」心中又驚又急。
只聽得水聲越來越響,地道又轉了個彎,忽然眼睛一亮,但見眼前一個大洞窟,圓形拱頂有如蒼穹高高在上,一側石壁間有幾處縫隙透入晨光,照得洞窟內空闊朦朧,更顯異樣陰森。洞窟當中有個碧潭,那潭靜影沉碧,散髮絲絲寒氣,迥然有異。
霍文柄挾著楚落塵竟直朝水潭走去,他來到潭邊,放下楚落塵,伸手在潭旁一塊岩石下按了兩下,直身凝視潭水。
楚落塵身在潭邊,更感清寒,心感詫異,不知那潭水有何古怪,也眼睜睜瞧著。那潭籠著輕煙,寒瑟瀰漫,碧光流溢,極是清奇,楚落塵一時忘卻自身處境,呆呆看著。
驀然間,潭水抖動了幾下,繼而水面無風泛浪,劇烈起伏,水花一分,水底浮出一個黑糊糊形如桃核的物事,那物長八尺,闊五尺,高兩尺有餘,被水浪一逼,漂向潭邊。
楚落塵瞧到此處,端的如入夢境,目瞪口呆。霍文柄卻面露喜色,在那物事邊側一掀,那物上半部陡然打開,露出中空,原來是一艘四面封閉的橢圓形獨木小船。霍文柄提起楚落塵跨入船中,並頭躺下,眼前一黑,那艙蓋忽地一合,咬合得密密實實。水花忽響,楚落塵只感船身一震,那潛水舟似有誰在往下牽引,登時直沉了下去。
楚落塵不覺駭然,心頭泛起一陣寒意。眼見這東廠一號監處心積慮隱藏在這等絕秘所在,別說母親一個足不出戶的女流,就是老練精幹的積年捕頭也萬萬破解不了這匪夷所思的機關,誰會料到一號監竟然藏身在一處深井下,更要潛入寒潭中,還不知前頭更有甚麼古怪機密,難道此生就這般不明不白幽囚此間,只待無聲死去?想到此處,額頭之上,冷汗如雨滾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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