囹圄不得展 第014章 毒刑 文 / 滿弓刀
孫邏慘呼一聲,踉蹌後退,手中「離魂圈」脫手擲出。霍文柄早已謀定而後動,一擊便退,雙掌一縮,兩柄短戟便自袖中跳入手中,戟影一閃,孫邏頸上人頭骨碌碌滾落在地。
楚落塵啊的一聲驚叫出聲。
霍文柄面上喜色一現又隱,目光一轉,忽地投到廳中餘下兩人身上。田義瞪著霍文柄,面皮時青時紅,半晌方道:「好二哥,原來是幫我!」
霍文柄笑容一斂,左右環顧,低聲道:「五弟噤聲。咱們殺死孫邏,若是被大哥發覺,上奏萬歲爺,還有活命麼?」
田義聳然變色,道:「孫邏一死,還能瞞過大哥耳目麼?」霍文柄冷笑道:「只消五弟不說,大哥從何得知?為兄替五弟出手,難道五弟就忍心眼睜睜瞧為兄大難臨頭?」田義囁嚅道:「小弟自然守口如瓶,但這,這孫邏屍首……」霍文柄哼一聲,道:「只要做得乾淨,此事自然不怕洩露出去,咱們將這死屍剁爛,丟在街上,就說是仇家所害,大哥又知道什麼?唉,只是多年兄弟,一旦決絕,思之傷痛啊。」說著伸袖抹淚。
楚落塵瞧得稀罕,心道:「這死老太監惺惺作態,又笑又哭,真是變臉比變戲法還快。」
田義眨了眨眼,強笑道:「這臭小子是二哥的了,小弟瞧來也只有二哥配得上那司禮監副掌印,小弟是不成了。」
霍文柄出門,轉眼找來一隻大袋子,將死屍裝入紮緊,道:「五弟辛苦一趟,將死人丟了吧?」
田義略一猶豫,扛起袋子,瞧了楚落塵一眼,目中閃過不捨之意,出門去了。
楚落塵怒視霍文柄,啐了一口,高叫道:「死老太監,你一頭白髮,可惜沒鬍子,唱不了老生,只能吊嗓子唱老旦,鑼鼓傢伙一響,你這老旦唱戲不用化妝,豈不有趣?」
霍文柄白眉豎起,眼露凶光,提掌就要劈出。楚落塵忽地冷笑道:「死老旦,你武功好,儘管一掌劈死老子,好做那司禮監副掌印,哼,老子睜眼瞧你有沒有種。」
霍文柄忽然一腳踢出,楚落塵翻身倒地,口中罵聲不絕。
霍文柄瞅他一陣,強自按捺,面色漸平,緩緩道:「想求個痛快麼?小崽子,哪有這等容易?」語聲一頓,懷中摸出一隻銀哨子鼓勁一吹,哨音一長一短,尖細中透著詭異,遠遠傳了出去。片刻間奔進四名廠衛,朝霍文柄躬身為禮,霍文柄淡淡道:「提這小崽子去鉤腸房,讓他長些見識。」幾人齊聲答應了。
楚落塵猛覺背脊一緊,驀地頭重腳輕,被人離地提起,眼見身子被那人拎著,上了兩層樓。四下裡哀聲隱隱,幽暗處傳來鐵鏈拖地聲,若斷若續。不知怎地又想起母親笑靨,憶及以前那些溫馨甜美之處,歡顏笑語之時,一日之間,大難臨頭,真是恍若隔世,夢耶非耶,不由得眼角酸澀,心口發燙,禁不止悲從中來,只想痛哭一場。
正在傷懷,那人身形一頓,將楚落塵重重扔在地上。楚落塵又疼又惱,但聽得週遭喧雜,宛若屠場,他揉眼跳將起來,不禁打了個冷戰。只見室中火光飄搖慘黯,兩架鐵床分綁著兩人,渾身血污,不住口的嘶叫,肚腹已然生生剖開,一團團血淋淋腸子冒著熱氣,被扒出體外,血腥衝鼻,慘不忍言。四下圍著些廠衛,宛如索命幽魂,正在獰笑歡鬧。
楚落塵側目不忍觀看,猛覺背心一痛,驟不及防,已被人一腳踢到鐵床前,一人喝道:「滾前去,小崽子,好生開開眼!」
楚落塵跌撞在鐵床前,只瞧得渾身僵直,忽聽得身後有人笑道:「娃娃,恭喜觀摩鉤腸房。這道菜色香味俱佳,比你那『月盛齋』烹製得口味如何?」
楚落塵聽來話音熟稔,扭頭望望,見一人持鞭笑立,認出是隨孫邏到李府抓捕自己的沈大鞭,當日還有一人叫沈小鞭,遊目四顧,果見沈小鞭也在場,想起這兩人在李府把自己好生戲弄,不禁怒氣頓生,重重哼了一聲。
沈大鞭笑容一僵,正要喝罵,門外一聲輕咳,霍文柄早從黑影地裡緩步走入。
霍文柄拊掌笑道:「小廚子,好叫你得知,咱家這裡刑具十八套,各有特色,杖刑、夾棍、腦箍、攔馬棍、釘指……嘿嘿,可著實費了不少心思。」
楚落塵心中著惱,高聲道:「你們……你們這些惡魔!草菅人命,哪裡還有王法天理……」話猶未完,一股風響,沈大鞭刷的一鞭摟頭抽下,楚落塵肩臂一痛,趔趄一下。風聲又起,又一鞭橫抽,楚落塵楚落塵雙腿發軟,身子搖搖欲墜,張口噴出一口鮮血。眾人散開而觀,指點嬉笑。
楚落塵倒身仆地,頓時被鞭打地滾來滾去,只感到週身無處不痛,猶如萬針狠刺,心神漸昏。沈大鞭尖聲吆喝,每一鞭都勢道凌厲,似要開山裂石,落在楚落塵身上,卻衣衫也沒擊破一點,而楚落塵卻一鞭鞭痛徹心肺,又噴出一口血,忍不住慘呼出聲。
眾人圍觀喝彩,齊聲歡呼。沈大鞭五十鞭抽罷,哈哈大笑。楚落塵兩眼發黑,僵臥伏地,喉頭鮮血狂湧,已然昏迷不醒。
恍恍惚惚中,似感到自身輕若飛雪,風聲凜冽,飄忽無邊,總不著地;又似乎身子濁重如潮水,在礁巖上摔得粉碎。有時微有神智,只覺身體似要撕裂,頭腦中一聲聲霹靂炸響,他想看看,眼皮偏不能睜動,想呼叫,偏又無法出聲,腦中轉瞬間濃黑一團襲來,又昏沉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似有一股異香沖喉而下,頓時雙頰生津,胸腹之中如火氣流轉,接著感到雙手脈門一陣炙熱,渾身舒泰,「啊」的一聲叫,神志登時一清。
楚落塵睜目一瞧,卻見身處一間牢房,兩人環立左右,一人白髮綠袍,另一人鷹面睥睨,正給自己運氣療傷,兩人不是霍文柄、田義是誰?楚落塵心內不禁一沉。只聽霍文柄笑道:「我說如何?鞭笞五十算得甚麼?只消『六氣化玉丸』一落肚,這小崽子准要醒來。」田義眼一瞪,似要發作,卻又不敢,強笑道:「又費了咱家一枚『六氣化玉丸』,仙人板板,叵耐這無知小兒,連吃俺兩枚,驢嚼豌豆麼,這般輕巧?氣死我了!」
霍文柄微一皺眉,笑道:「這小崽子供詞干係太大,不得不然。五弟只須助咱家當上司禮監副掌印,決不負高義,哼哼,還怕日後沒有這『六氣化玉丸』麼?」
田義忍氣吞聲,哼了一聲,顯見給楚落塵服用此丸甚不情願。
霍文柄瞅楚落塵一陣,神氣十分古怪,忽地冷笑道:「小崽子,你下毒滅了李家滿門,朝中大員損折盡多,到底服不服罪?」楚落塵緩緩搖頭,道:「我沒殺人,更不會用毒,你們不須問了,再審,還是這句話。」霍文柄陰陰一笑,正待要說,忽一廠衛走來稟告:「三寶樓有客拜見,大爺請兩位爺去一趟。」霍文柄奇道:「是甚麼客人?」那人附耳道:「錦衣衛指揮使李如禎。」霍文柄面色一變,又瞥楚落塵一眼,叱道:「小崽子,想想罷,能不能熬過這裡諸般苦刑?」說罷,喝值守番子鎖好牢房鐵門,與田義逕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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