囹圄不得展 第005章 破關 文 / 滿弓刀
朔風凜冽,卷地而來,吹得幾扇窗匡當作響。
眾人環立,「北山」木巽堂、土艮堂屬下都已進屋,眼睜睜瞧著那鐵板。
崔亮嘿嘿一笑,吐氣開聲,雙臂一張,忽然一掌擊下,這一招甚少變化,內蘊深厚,威力之猛,極是驚人。
一聲沉悶轟響,震人耳鼓,鐵板竟然紋絲不動。崔亮不由面上一紅,正要凝氣再擊,忽地姜柏輕喝一聲:「且慢,崔堂主,鋼板太厚,咱們還是再找找入口機關。」
顧先生微微頷首,擠出一絲笑,澀聲道:「姜堂主說得不錯,咱們再尋機關,抓著底下小賊,老夫要把他們唑骨揚灰!」兩堂下屬齊喏一聲,四下尋找密室機關。
崔亮忽道:「顧先生手上這柄劍,看似一根黑鐵,卻隱隱有寶光流動,竟被那無知小兒拿著斷了先生一臂……」姜柏急使眼色,崔亮登時醒悟,訕笑一聲住了口。
顧先生長眉斜斜升起,面上忽青忽紅,衣袂俱起,一襲褐袍猶如鼓足了氣的皮球般,下擺微微顫動。
崔亮、姜柏大驚失色,暗暗凝神戒備。
只見顧先生突地吐了一口氣,長袍倏忽垂了下來,大笑道:「崔老弟說的是,此劍必定削金斷玉,哈哈,倒是老夫糊塗了。」說罷獨手持劍,劍尖斜斜向上,微一運力,就要朝鐵板削落。突然之間,劍柄傳來一股溫曛暖意,瞬間把握劍內力消磨殆盡,劍尖倏地一沉。顧先生輕咦一聲,腕上加力,只覺掌心「勞宮」、拇指「少商」、中指「中沖」諸穴中天罡真氣絲絲外洩,劍柄中暖意沛然,莫之能抗。體內陰寒渾厚的「太陰天罡」卻被長劍綿綿暖意牽引,源源急洩。
顧先生面色大變,額上冷汗冒出,手一鬆,長劍匡當落地。眾人驚疑,呆呆地望著他。顧先生腦中突如電光般閃過一個念頭,心中喊道:「是了,我練的是『太陰天罡』,一身陰寒周流內勁,此劍不知何物煉成,竟然生就異秉,如春風生暖,融雪化冰,端地匪夷所思,正是我神功剋星。那小畜生斷我一臂,就是這緣故了。天殺才,這把劍若是,若是落入敵手,我焉能活命?」想到這裡,不禁心喪若死。
身旁姜柏動容道:「顧老爺子,你……」
顧先生緩緩拾劍,聲色不動,笑道:「老夫忽然想起,此劍得來不易,自古寶劍易折,非不得已,還是,還是不要砍鐵的好。」雖是機警,笑聲微顫,仍然露出驚惶之意。
崔亮與姜柏對望一眼,滿心狐疑。
突地牆角一人大聲道:「找到了!在這裡了。」
眾人大喜,搶步過去。牆角那人轉過頭來,向顧先生等人拱手道:「江老四見過顧先生,見過崔堂主,姜堂主。」
江老四是崔亮下屬,崔亮見本堂中人首立大功,心中一喜,忙踏前一步,道:「發覺甚麼了?」江老四道:「這具兵器架插滿了各色棍棒,但屬下發現有一對梢子棍甚是古怪,提它不動,想來即是入口機關。」
顧先生緩緩點頭。眾人看那架上果真插了一對梢子棍,那梢子棍熟銅打就,乃是一種雙手分執的短棍,被安插在架上的第三與第四孔,顯得毫不起眼。用在屋子一隅作門戶機關,端的巧妙,只因棍子短小,又在兵器架中央,任誰也不會彎腰去提動它。
顧先生道:「江老四,你朝棍端點一遍瞧瞧。」江老四笑道:「小人理會得。」抬腳疾點,跟著猛向後躍開。眾人心頭一緊,暗暗戒備,但週遭卻靜悄悄並無異樣。眾人面面相覷。
江老四面上一紅,道:「必是點反了。」又反向一點,還是毫無動靜。江老四面上一窘。
顧先生神色也僵住了。忽聽得姜柏道:「一陰一陽謂之道,立天之道陰與陽,無極而太極,化為陰、陽兩儀。設計機關的可是一個通曉易卦的高人啊,這兩根銅棍一陰一陽,當為左陽右陰,演化奇偶之數,左棍一點,右棍兩點。」江老四拱手答應了,抬腳緩緩點落,眾人睜目看著,大氣也不敢透一口。
江老四腳尖剛剛點罷,兩棍嗤嗤輕響,疾旋起來,卻只轉了一圈就停下不動,地板仍無響動。眾人大惑不解,姜柏卻面有喜色,笑道:「陰陽變易,動靜有常,兩棍旋轉,觸動機括,已陰陽互換。如今是左陰右陽,江老四,再右棍一點,左棍兩點,次序萬萬錯不得。」
眾人屏息靜氣,呼吸漸漸沉重。顧先生瞧著姜柏,面有異色。江老四半信半疑,嘴上卻恭謹道:「姜堂主說的是。」說完,抬腳點了下去。
密室裡。頭頂鐵板霹靂一聲,李毓悠悠震醒,
楚落塵驚道:「他們發現密室了。」李毓一怔,緩緩道:「大哥,今日我好生歡喜,結識了大哥這等俠肝義膽的男兒,就算此刻死去,也能瞑目。」
楚落塵微露笑意,擺手道:「這些話留到咱們過了花甲再說罷,還是請兄弟指點出路。」
李毓默然半晌,搖了搖頭,道:「此地別無其它出路,這間暗室是爹爹藏珍寶所在,甚是隱秘,機關乃遼東名匠所製,暗合陰陽削器之學,敵人萬難攻入,只是……」
話未說完,猛聽得頭頂軋軋聲響,登時神色一變,失聲道:「糟了,破去半道機關啦!不料那廝中間竟有這等能人。」忙在暗地裡走了幾步,在壁間一擦,嗤的一聲響,壁上一盞琉璃燈亮起,一室通明。楚落塵久處黑暗,陡然見光,眼睛不禁一閉,待得再睜開眼時,李毓手中已多了一方纖巧鐵盒。
楚落塵奇道:「兄弟這是?」
李毓淡淡地道:「世間貪念,一至如斯。睡前你的,醒來我的,卻不知爭破臉面頭皮,還是空空。」
楚落塵望望李毓,又望望鐵盒,滿腹俱是疑竇。
李毓打開鐵盒,露出一卷絹軸,道:「這便是那些惡賊一心想要的《羅浮花氣圖》了,昨日,我還與娘親一同展圖細看,豈料一夜間就生出偌大變故……」忽又抬頭問道:「大哥,你進府後就沒見到我娘麼?」
楚落塵搖搖頭,低聲道:「兄弟莫急,伯母吉人天象,自然無恙。」但眼看滿府奴僕皆成心神化滅的「血鼎」,心中實難堅信,言下不禁遄遄。
他一相情願安慰之辭,李毓如何聽不出來,不覺心裡一酸。
楚落塵見他神色黯然,只覺一股倔強豪邁之氣衝上胸膛,哈哈笑道:「楚某不才,市井一廚子,與李兄弟相逢在這裡,生也罷死也罷,一起蹬這渾水就是,李兄弟如何這等氣短?」
李毓道:「楚兄說的是。」說完,兩人相視一笑,只覺得知己難求,既然彼此早已義氣相投,生死實在渺不足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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