囹圄不得展 第003章 結友 文 / 滿弓刀
奔在頭裡的兩人恰恰相識,正是適才在廚房打雜的兩個奴婢,眼看撲到。大雪飄落中這兩人垂手拖腳,面容竟成黑色,浮腫不堪,模樣端的說不出的猙獰可怖。一個血鼎撲抓過來,楚落塵只覺寒毛直豎,在地上一個打滾,就要站起,突然雙腳一陣痙攣,原來是緊張過度,肌肉本能地抽搐。那血鼎一把撲空,十根僵指深插冰雪。又一個血鼎呆笑,雙臂直打過來。
楚落塵大驚,偏生雙足又不能動彈,情急間也不知哪來的力氣,腰身一挺,雙手一撐地,竟然翻身避開一擊。後一個血鼎一擊不中,腳卻被前一個僵伏的身子絆倒,重重摔下,緊隨在後的幾個「血鼎」躲之不及,俱都絆倒在地。
楚落塵急滾幾下,雙足痙攣驀地消失,心裡驚喜交集,左足一踢,踢動地面浮雪,一大片冰雪泥沙朝眾血鼎狂捲過去,右腳蹬地,爬起來亡命奔進大屋。
一闖進屋子,目光轉處,猛得一激靈,腳步突然一頓。
只見屋子四面都是書架,眼看是一間大書房,卻早已紙屑紛飛凌亂不堪。地面僵臥一人,另有兩個家丁化成的血鼎渾身斑斑血跡,披散著長髮,正把一少年撲倒在地,翻轉扭打。那少年身手矯健,手中持著一柄短刀,刀光耀眼,如風般揮動。
一個近身血鼎轉眼間中刀,啵的一聲,刀身入體,卻無鮮血流出,口中猶自嘶嘶有聲,一翻身雙手扣住少年頸脖,把少年頸子越箍越緊;另一血鼎直直躍起半空,雙腳重重跺在少年小腹上,少年慘呼一聲,抽刀一揮,眼見那血鼎兩條腿齊齊被卸了下來,但斷肢仍舊直直站立,也不見絲毫血跡。少年腹受重創,頸脖被掐,面皮掙得通紅,長聲大叫,使力掙扎,短刀在那箍頸血鼎身上亂斬亂砍,如削木材,一塊塊肢體骨肉隨著刀光四處飛灑,那血鼎胸口以下盡被砍落,喉嚨裡仍發出嘶嘶吼聲,雙臂猶如鐵箍,越收越緊。
楚落塵見此慘象,駭然失色,定了定神,不及多想,轉身搬起一張檀木椅,高高舉起,閉著雙眼,死勁朝箍頸殘身血鼎後腦砸落,耳聽「噗」的一聲,睜眼一看,那血鼎頭腦開花,手一鬆,撲通後仰,露出狀如骷髏的黝黑面皮。就在此時,斷腳血鼎撲將上來,就勢湊上少年胸口,張口便咬。少年縱聲狂呼,聲音慘厲。斷腳血鼎抬起頭來,嘴巴滿滿叼著一塊血肉,咯吱咯吱嚼動吞落,血水順著口唇飛濺,黑滲滲面孔忽地嘶嘶一笑,直似惡魔在世。
少年只痛得大叫,聲聲震耳。斷腳血鼎咬著少年胸口血肉,胡亂咀嚼嚥下,又埋頭咬去,少年似痛得麻木,呆看著,渾身顫動,只是啊啊長叫。
忽聽得一股風響,一物直擊而下,斷腳血鼎頭顱爆裂,身子軟倒,喉中嘶嘶了兩聲,再無聲息。少年眼見一隻手伸了下來,眼色溫暖,手中拿著撕下的布條,要給自己包紮傷口,少年咬緊牙關,額前冒著一層汗,不再呼喊,說道:「多,多謝!你……你是誰?」
那人低聲道:「楚落塵。別動,你有傷藥麼?」那人正是楚落塵,他又搬動椅子,擊倒斷腳血鼎,眼見少年胸前血若泉湧,急忙施救。
少年搖搖頭,正要說話,目光忽地投向門口,眼現驚怖。楚落塵大叫道:「那是血鼎,快跑!」。
急惶間不及細想,拉著少年,跌撞著直奔書房內室。
內室卻有好幾間,一間擺滿著古玩字畫,甚是清雅,再奔進一室,楚落塵一呆,不禁愣住。這房間異常寬敞,中間立著銅人木樁,屋樑上懸下幾個牛皮沙袋,四周兵器架插滿了刀槍劍戟、斧鉞鑭槊長短兵器,牆上掛滿弓弩箭矢,架上櫃上堆著銅鐵甲冑,一些奇形鐵匣子更是醒目。
少年向著楚落塵急道:「這是府中武庫,咱們快尋些趁手的兵器罷?」他手中布條使力按住胸前翻開的血肉,喘聲道:「該死,這廝們中邪入魔啦,卻又作怪,不懼刀槍,卻用甚麼才好?」
楚落塵聽到兵器二字,大感頭疼,皺眉道:「我不會武,只會燒菜做飯,這裡有菜刀麼?我拿著趁手些。」
少年面上似笑非笑,道:「這些怪物又不是蘿蔔青菜,任你切割。」遊目一望,喜道:「哎呀,神機箭,咱們有這寶貝,還怕那廝們作甚?」忙在木架上取下一具黑乎乎的鐵匣子,匣子一端開有密密孔洞,另一端裝有機括,轉眼間他平平持著神機箭轉向門口,楚落塵只聽啾啾聲響,那剛撲進室中的幾個「血鼎」驀地千洞百孔,斷肢殘臂篤篤亂飛,四下衝撞,落滿一地。
楚落塵驚喜交加,張開的嘴,半晌都合不攏。
少年把那具神機箭遞給楚落塵,道:「這神機箭可連發三次,每次射勁弩三十枚,弩勁甚大,穿胸直過,一射百步。」說罷自己又在架上拿了一具。楚落塵點點頭,忽道:「此處一有動靜,立時又有『血鼎』前來,」
少年笑容一斂,奇道:「甚麼『血鼎』?聽來好生古怪。」
楚落塵想起佛堂內驚人一幕,那屋中眾人形跡透著江湖詭異,實不好分說清楚,當下想了想,把自己如何受邀入府,如何治席後到花園賞景,又如何發現殭屍家丁,如何在佛堂窗外探聽,一路上經歷細說了一遍。這半日來屢經凶險,實在擔著極大的心思,一說完,心中方覺一鬆。
那少年聽了笑道:「知道了,怕他做甚?戰罷惡人,出了這裡再說罷。來,教你裝填弩箭。」
當下細細教楚落塵神機箭用法,見楚落塵一聽就會,甚是喜歡。楚落塵卻注視他胸間染血布條,擔心道:「你的傷勢厲害,須得再細細包紮,有傷藥麼?」
少年笑道:「不礙事,先打架,打完再說。狗娘養的直娘賊!哪來的邪魔歪道,敢來我李府捋虎鬚。」他本說話文淨,一場生死苦鬥下來,身負重創,卻越發興發,竟罵起粗口來了。
楚落塵也哈哈大笑:「正是,我雖不會武藝,也要和那廝們鬥一鬥的。」
少年望他半晌,見他雖是文弱,但卻豪情飛越,不見一絲驚懼,不由暗暗心折,道:「楚兄,你就不想知道我是何人嗎?」
楚落塵微微一笑道:「大丈夫結交友朋,貴在交心。你我同歷患難,大大不易,姓名算得甚麼?你就算是貓是狗,是豬是馬,我也一樣當你是朋友。」
那少年拍手笑道:「是極,是極。但朋友還是得有名字的,當真叫貓狗叫豬馬麼?怕不好聽罷?」
兩人相視大笑,一時間心中彼此大覺親近。
少年又笑道:「我姓李,單名一個毓字,每每流水之毓。」
楚落塵驚道:「你,你是……」
李毓雙眉輕揚,微笑道:「正是,李如松是我爹爹。」
楚落塵呆了呆,叫道:「怪不得鷹揚虎勇,原來是將門之後!」
李毓嘻嘻一笑。兩人談談笑笑,相得甚歡,一時間甚麼奸邪逆謀,艱險窘迫,俱放之腦後。
兩人給幾具神機箭裝好弩箭,楚落塵數了一數,見有五具神機箭,又見滿屋刀劍,便走前去在牆上摘下一柄劍,見那劍色澤蒼古,劍柄上金絲鑲嵌著幾個古篆字,卻又不識得,當下也不以為意,信手插在腰間。李毓瞧他摘劍,眼神閃過一絲異色,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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