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四十一章 那年，墨花飛逝（五） 文 / 奈何飄零風吹過
第四十一章那年，墨花飛逝（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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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院裡的生活大都清靜而又寂寞，門生們每日到學舍裡翻翻閒書，聽著教書先生大段大段的說明講解，把【謀己】、【謀人】的境界恨不得掰開揉碎成漿糊，一股腦灌進這些人的腦海中。
只是謀略這東西終究有些虛無，想要提升，多多少少需要一些體悟。
就後者而言，張暮無疑是最好的詮釋，他能以弱冠之年登入【謀人】的門檻，除卻穿越所造成的心理年齡外，戰爭洗禮也是無比重要的一環。
只不過再想進一步，卻著實很難。
冀州風雲過後，張暮對於自己的規劃就顯的極為清晰，他一方面想要提高自己本身的謀略水平，一方面也不想讓系統升級的速度太過落後，另一方面，還要爭取名聲為日後的權利相爭做準備。
這不難理解，因為任何一個勢力裡都是有派系存在的，而高明的君主，恰恰懂得如何在派系間制衡。
張暮是一名謀士，勢力又是謀士施展才華的最大『平台』。故此，一個安全的『平台』對於所有謀士而言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事物，張暮想要，名聲就必不可少。
只是自古有雲，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想要名聲，系統的升級計劃就難免要落後一步，世上沒有什麼完美的事，張暮也只能從中取捨罷了。只是這一日，當張暮偏過頭看著透明屬性板中那一片閃爍時，還是禁不住熱血沸騰了一下。
【系統提示】：宿主進入書院時間累計已達兩個月，身份判定中身份判定完畢，為青州書院外門弟子。獎勵自由屬性點數。
【系統提示】：得到2個自由屬性點。
那個透明屏幕依舊在陽光下閃爍著，張暮端著茶水，一時間愣愣的，竟是忘了接下去要幹什麼！僥是他這樣平日裡冷靜慣的人，也不由產生了看走眼的錯覺。
【原來屬性還可以這麼得？！】
張暮搖搖頭，想起在冀州的那一段艱難悲苦的日子，內心剛剛湧起的喜悅瞬間灰飛煙滅，反倒有一種莫名其妙的不值，昔日為了屬性差點連命都丟掉，可現如今坐在書院裡什麼都不用做，曬曬太陽都可以達到升級的效果，他反倒有了點難以言喻的複雜悲憤。
早知今日，如果時光可以倒流，他也許真的不會再躺那趟渾水。
「想什麼呢？居然這麼出神。」
聽到夏侯芸的聲音，張暮笑笑，然後在不經意間將那些複雜的心緒收起。他站起身，一把就將正在擺弄茶水的夏侯芸抱了起來。「當然是在想你為什麼這麼冷的天，居然還在穿著這件衣裳。」
此刻的夏侯芸，頭上挽了一個很漂亮的髮髻，那種顯眼的緋紅長髮柔順落下，身上穿著一件紫衣，樣式無比眼熟，張暮一眼就認出那是昔日冀昌城裡，兩人一起在衣鋪中買到的。
衣服很漂亮，也很配夏侯芸，只是不合時節。
「沒，沒辦法啊，我的衣服本就不多。昔日的秋天與冬天都是在軍營裡度過，你總不能讓我現在戎裝束甲吧。」
夏侯芸強自鎮定的說著，其實她的衣服並不少，只不過也許是從小生長在軍營的緣故，她確實沒有什麼漂亮的衣服，而夏侯霖那些昔日的部將，更是不懂風情美麗為何物的兵頭頭，別說送件衣服，就是給個木梳那都是破天荒的事情。
從前還沒有什麼感覺，可自從見到周語葉後，她就有了種極為緊迫的危機感，舊時那些樸素的衣裳被她統統的扔在一旁，找來找去，才發現真正可以稱得上漂亮的衣服，就這麼一件而已。
不得不說，那一刻連夏侯芸自己都覺得自己人生特別失敗。
但沒辦法，在鏡子前猶豫良久之後，夏侯芸還是選擇穿上了這一件，雖是夏季的衣服，但為了不讓自己變成茶几上的杯具，她還是在靚度與風度間選擇了前者。
這些少女特有的心思，張暮自然不清楚。
「不用太久，等入了內門之後，我們就出去逛逛青州的街道，這裡比冀州繁榮的多，咱們到時可以好好挑挑。」
說話間，張暮把頭一點點埋在夏侯芸的脖頸中，髮絲的香味與少女特有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刺激的他不由雙手一緊。
「別鬧了，茶都要灑了。」夏侯芸覺得特別癢，手上茶壺裡的水隨著身體抖動差點灑了出來。「對了，你打算什麼時候離開書院？」
聽到夏侯芸的聲音，張暮不由一鬆。
「這個嘛打算改變一下原有的計劃，我想要在書院裡多呆上一段時間。」這自然是剛剛才下的決定，雖然心情複雜，但既然有這麼好的升級條件，張暮不用都有點暴斂天物的感覺。
「書院裡沒有戰爭，遠比外面亂世平靜的多。呆在這裡挺好，真的。」
夏侯芸沒有問緣由，如今她也成長了不少，不再是昔日那個任性的無知少女。知道對於張暮這樣的人而言，所需要的僅僅是支持，而並非過多干涉。
張暮在她背後笑笑。
倆人在這裡溫存了一陣，遠山外，天空中出現了炊煙裊裊的痕跡，夏侯芸一邊笑一邊燒飯去，他也就離開了這個庭院。琴聲在不遠處悠悠傳來，他心中微動，腳步順著平和淡雅的旋律，走到了周語葉的庭院之外。
昨夜小雨，此時的地面上還留有淡淡的潮濕印跡，一些凹陷下去的地方更是成了小小的水窪，空氣中充斥著那股泛涼的氧氣味道，沒有任何風聲，水面安然的猶如鏡子，映射著張暮的面孔。
一切風平樹靜。
似乎感應到了有人到來，琴聲戛然而止。
張暮注目看去，周語葉還是那般絕美，如果說世上有什麼可以讓時間停止的，那麼非她莫屬，張暮有時會覺得老天太過偏袒，因為上天似乎把一切最讓人難忘的東西都給了周語葉，無雙的樣貌，過人的謀略。
對於一個女人而言，她似乎太過完美了些。
「司隸姜家的人就要過來了，你知道嗎？」張暮一邊說著，一邊很自然的走入庭院，坐到周語葉的琴桌對面。
周語葉沒有說話，她隨手撥弄著琴身上的最後一根弦，那弦隨聲音亂顫，不遠處，平靜的水窪上泛起了漣漪，她看著，感覺很像自己不太平和的微妙心境。
心不定，風猶靜。
「姜家的人每年都會來，這裡是書院，每一年他們都要打著司隸霸主的旗子，來到這裡招收自己所需要的人物，今年也不例外，算下時間，恰恰是新一輪內門人選塵埃落定之後，別想太多，這人未必就真的是來找你。」
說話時，聲音輕輕地，一如她這個有些不食人間煙火的人。
張暮點點頭，內心裡還是忍不住讚歎了一下。聰明人之所以是聰明人，原因之一就是因為他們的思緒往往比常人快捷，不過輕輕三言兩語而已，周語葉就已經減少了他心中的某種顧慮。
「說實話，姜家的人是不是來找我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不是在找你。」
周語葉愣住，隨後若無其事的偏過頭去。
「有危險的時候大可將我的身份說出，這世上本就有著諸多無奈之事，更何況你我非親非故，我不會怨你的。」
張暮挑了一下眉。
「你太悲觀了，別說司隸姜家此刻還判斷不了【六韜】所在，就是它們真的知道了一切又能怎樣？它是司隸的霸主，可這裡畢竟是青州，手伸太多的結果，注定只會被這裡的諸侯們砍掉而已！！」
周語葉沉默不語，只是符合性的點點頭，隨即說道。
「但願如此只不過世上高手如雲，這只是你最希望的臆想。能把每一步棋子都分毫不差算計到的人並不存在，哪怕是最高明的謀士。」
話語很客觀，張暮搖頭苦笑了兩下，自打他認識周語葉以來，這女人似乎就一直這樣清清淡淡，宛若迎面吹來的一縷風，猜不透也摸不到。
但作為幕僚，她無疑是相當理想的人選。
「我記得你好像說過在青州有一位好友，見到他了嗎？」
「嗯，歲月不饒人，他比以前老了許多。」周語葉一邊說著話，一邊腦海裡卻浮現出了很多年以前初見廣君歌時的景象，那時與此刻相映，總讓人有點唏噓感。
時間已近午時，坐在庭院裡的張暮，依稀看到遠處升起的裊裊余煙。
「不知道明日會堂庭院裡，那些書院長者會問什麼樣的問題？」
「你緊張？」周語葉看著他，不知道為什麼，張暮總感覺她似乎正在笑。
張暮摸了摸鼻子，又伸手在古樸的琴身上摸著，紅木清晰的紋路顯現，讓他內心有了些安靜。「說不緊張那是假的，畢竟關乎未來命運，可再緊張也沒有什麼用，這天下少了誰都一樣不過放心，進入內門我還是有些把握的。」
周語葉笑了下，不再多語。
張暮只是在周語葉的庭院裡坐了一會，隨後就離開了。對他而言，最近的煩心事實際很多，拋開姜家來人不言，眼下放在首位的無疑是即將到來內門考核，筆試一項他雖然有些把握，但畢竟還有被人提問的過程，張暮有時覺得這就像是在求職，過了筆試還有面試，最後能不能進內門還要看別人的臉色，讓人不能淡定。
這一日，公孫正早早就去了學舍，他雖是『天』字號人物，卻也依舊是門生，終究逃不開要上學的命運。
說來好笑，這麼多不同性格的聰明人聚在一起，其實都不過是學生罷了。
再聰明的人，也只能生活在書院的規則之下，而能改變規則的，只有院長一個人，這也說明了一個問題。
可以改變世間法則的，其實只有逐鹿天下後的那個贏家。
思緒與此，一個問題忽然衝進了腦海。
【如果日後到來，我與公孫正在戰場上相見，彼此效力在不同的勢力，屆時我也要殺了他嗎？】
這問題的答案並不糾結，張暮清楚，真到了那一天的時候，自己絕對會選擇動手，謀士無情，更何況他已有心爭霸，無論是什麼樣的人物擋在路上，他都會講它們踢掉，然後繼續向前走。
但作為有情的人而言，他並不希望這樣的場面會到來。
殺人不糾結，糾結的是要殺的人是自己朋友。
張暮在長廊中抬起頭，內心的複雜並未在臉上顯現，此處是庭院裡的半山高地，高地上有一木亭，他立在庭前石階上，向下看去。
夏侯芸熟練的燒著飯，她一手拿著鍋蓋一手拿著木勺，忙忙碌碌的似乎在做著什麼。另一邊，周語葉還坐在那裡，用手托著下巴，神情愣愣的似乎在回顧著某些人生片段。
時間如此安靜，張暮獨立於此，俯瞰山下炊煙裊裊的風景。
心中那絲燥熱不由隨風而去。
「想太多了還是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吧。」張暮想起前世小學牆上的那行紅字，內心清楚，神馬都是浮雲，只有實力與名聲才是王道。
透明屏幕上一陣閃爍，張暮看去，一條消息出現。
【大勢】：1325年10月，青州勢力柯月明兵出潯陽，與彭玉森勢力交戰在東南蘭禾邊界，雙方互有傷亡
【大勢】：青州格局被破，五大勢力『半聯盟』狀態解除，變更關係關係為敵對！！
【看破】：你身處亂世之外的書院中，離開了戰爭烽火的熏擾，卻避不開亂世格局的變更，冀州與豫州的統一，讓你明白一個新的時代即將到來
風起，不遠處墨花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