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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四十章 那年,墨花飛逝(四) 文 / 奈何飄零風吹過

    第四十章那年,墨花飛逝(四)

    謝謝書友們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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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是那座籬笆牆院,每日隱於深山古峰之中,書院裡的門生們日日遊蕩,卻從來沒有發現過這個地方,就像是陽光之下的浮游塵埃,明明知道它在那裡,伸出手後,卻無論如何也抓不到。

    日頭逐漸西去,天邊已然浮現出赤紅色。

    淡淡的,卻比任何畫中的風景都要美。廣君歌的庭院不大,只有幾間坐北朝南的香木竹屋,屋子裡無論何時都有股淡淡香氣,與檀香略像,有提神醒腦之用,不熟悉的人經常將兩者弄混。

    平日裡,廣君歌常常會坐在庭院外的大石上,用手觸碰石面,熱度似乎在那一刻能夠穿越時空桎梏,讓他感受著昔日『妹妹』尚在時的某種溫存。

    但這一日,他卻老老實實的坐在屋子裡,哪裡都沒有去。

    原因無它,只是故人來訪。

    年歲越大的人,往往越怕寂寞。廣君歌也不例外,昔年諸多好友,如今都已敗在歲月的無情刀下,這是天道法則間的一種公平,任你再強再狠,卻也無法抵擋。

    故此,廣君歌常常感覺寂寞如雪,白的猶如他與『妹妹』初見的那天。

    此刻,尤其安靜。

    屋外,樹上的光禿枝條隨風舞動。屋內,周語葉坐在席間喝茶。兩種聲音響起,反倒讓週遭變的更加平和寧靜。

    「你這麼一個人,居然會為了他來求老道。實在令老道有些好奇,方便的話,你能告訴老道為什麼嗎?」

    廣君歌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頗為玩味,而這種玩味的心情,正是由前幾日周語葉想讓張暮進入內門時升起的。周語葉從不求人,但這一次卻著實跌破了廣君歌的眼鏡,如此境況,難免不讓人有些多想。

    聞言,周語葉抬頭看了他一眼,臉上是波谷不驚的平靜。

    「我現在有的東西,姜家都有,但姜家存在的東西,我卻未必擁有。兩者相較,我遠遠不是他們的對手,所以想報仇就必須另闢蹊徑。就像是做生意的商人一樣,資本不足,就只能靠投機來彌補。」

    話語到此一頓,周語葉低下頭,垂下的長髮將面容遮擋,雙手拿著茶杯抬起,似乎又飲了一口,騰騰水汽之間,讓人看不清她的神色面容。

    「這麼說,張暮似乎潛力很好的樣子,讓你忍不住想要把賭注全部押在他的身上?」周語葉的為人廣君歌很清楚,能讓她如此看好的傢伙,不免讓廣君歌有些好奇。

    『幕僚』一事廣君歌也聽說過,但他一直並未當真,因為以周語葉的才華,如此作為難免有些大材小用,但此刻看來,似乎並不是那麼簡單。

    周語葉搖搖頭。

    「張暮這人潛力如何還很難說,但他在冀州時的表現確實讓人刮目相看。但這世間天賦窮極一時者繁多,多少年少成名的人在尚未大成時就已夭折,這根本不是我選擇他的理由。」

    「哦?」廣君歌不知為何,有些笑瞇瞇的看著她。

    周語葉偏過頭去,她頓了頓,似乎在準備著要說的話。「我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有了些變化,但具體是什麼還並不清楚,我雖然一心想要報仇,但實際上真正會幫助我的並不多,世事無常,誰也說不清楚會不會碰到第二個景國然。」

    「那你就這麼肯定張暮與景國然不一樣?」

    「不一樣!」

    「確定嗎?這該不會是你個人的錯覺吧。」

    周語葉輕眉一豎,她被廣君歌擠兌的有些忍無可忍。「你這老不死的傢伙,你到底想說些什麼?!」

    廣君歌從剛才起就一直在笑,此刻終於笑出了聲。「不要這麼大的反應,老道只是感覺有些奇怪而已,居然會為了解釋而說這麼多話,嘖嘖,不太像你的作風啊。」

    周語葉心中不太舒服,她看著對面那張有些開花的老臉,極力壓制著自己想把茶杯扔過去的衝動,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每次來周語葉都有想這麼幹的衝動。

    但畢竟有求於人,這不是求人的態度。

    「老傢伙,我是個男的,你懂嗎?」

    「你覺得你現在還是?」

    「是,永遠都是。」周語葉說著話,陽光從雲層間破出,灑落在她的身上,沒有挽髻的長髮飄落,依附在那張無比精緻而又無比白皙的面容上,讓凡人彷彿看見了謫仙一般。

    廣君歌歎了口氣,內心裡忽然沒有了想笑的感覺。

    有些人注定是悲哀的,末代帝王仲孫木胤如此,周語葉也是如此。

    「我先回去了,張暮如果再見不到我,恐怕會起疑心的。」說話間,周語葉站起身向著屋外走去。

    廣君歌點點頭,有些複雜的看著她的背影。他已經察覺到了周語葉身上的某種苗頭,但周語葉自己卻並沒有看見,廣君歌不清楚這是好是壞,他希望這個『妹妹』的徒弟能夠幸福一些,因為人生漫漫,報仇與謀略終究不是生活的全部。

    這個道理,廣君歌明白的太晚,卻也最深刻。

    周語葉走到門口的時候,似乎想到了什麼,忽然回過頭。

    「我師父曾經對我說過,如果時光可以倒退三十年的話,她還是會選擇離開家,跟著你走。這世上其實有很多事,無論多少次選擇,結果都是一樣的。」周語葉搖頭輕笑。「真傻。」

    說罷,轉過身離去。

    廣君歌先是愣愣的看著她的背影,隨後有些難以釋懷的抬起頭。

    天空上,雲卷雲舒,幾朵白雲飄過,又有幾朵白雲飄來。但無論數量多少,飄過去又飄過來幾次,背景依舊是那片天空,從未變過。

    「張暮讓我看看你有什麼樣的未來。」

    廣君歌喃喃自語著,飲盡了最後一杯茶

    身處群山中的張暮,此刻還並不知道之所以會考青州局勢的題目,並不是因為運氣好,而是在於有了周語葉的幫助。

    世上的事情,往往一環扣著一環,然後在你不知道的時候,進入了下一個循環之中。十分的偶然裡,總有一分是必然的選擇。

    這道理誰都清楚,只是未必深想過而已。

    古山中,張暮第一次見到老鬼,對方的面容忍不住讓他內心糾結了一下。

    老鬼並不是真的很老,看樣子也就差不多四十多歲的樣子,只是面容上的皺紋有些亂,並且又深又長的刻滿了整張臉龐。看模樣,尋常之輩絕難想到這會是內門中人,更不會想到他的謀略會如同臉上的皺紋那般,讓人驚心動魄。

    簡而言之,這是個醜人。

    極醜的人。

    但張暮知道,這種人往往都有大智慧,因為丑所以比常人更無慾無求,也因為丑他們甘心會付出更多,然後得到更多東西,超越更多的人。

    所以夏侯霖曾經說過,不要小看任何人。

    張暮深以為然。

    「怎麼?冀州的天才謀士難道也被我嚇倒了嗎?還是說天官都城一戰只是你的靈光一現,如今你又回到了凡庸之輩!」看到對方不言語只是一味的打量,老鬼不免有些嘲諷的說道。

    對方知曉冀州的事情,這並不怎麼讓人詫異,越高明的謀士越注重大局,老鬼既是內門中人自然也知道這一點。更何況此事本就並未***,只是冀州長久貧弱的印象深入人心,早已不入他人之眼而已。

    但讓張暮眉頭輕蹙的,還是老鬼的刻薄。

    「我本來就是凡庸之輩,所謂『天才謀士』,也不過是他人套上來的頭銜而已。」張暮並不惱火,他很平靜的說著。「你這個老鬼來找我,應該不是為了簡單的諷刺兩句吧。」

    冀州風雲已過,張暮早已不是被三言兩語就能挑撥起的雛鳥。他看了眼屬性板,老鬼果然不是尋常之輩,【看破】裡空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老鬼聞言,冷笑著點了兩下頭,對於身份被識破似乎也不覺得詫異。

    「我只是聽聞書院裡可能會出個傳言中人,所以過來看看,順便以師兄提醒你兩句。內門裡不是好地方,有讓你活的人,就一定會有人想讓你死。公孫正保你,必然也有人害你,凡事小心為好。」

    張暮一瞇眼,又在對方的臉龐上停頓幾分,方才微微拱手。

    「多謝『師兄』提醒,張暮自會省得。只是書院裡臥虎藏龍,不知什麼時候或是什麼地方,就會蹦出一個特別厲害的人,還請『師兄』放心,這世道強人翻溝的例子不少,也許下一個就在這裡,誰都說不準。」

    老鬼冷笑兩聲,張暮外柔內剛的性格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小心些吧,幫你的不見得都是好人,罵你的也並非都是壞話。姜家的人還有五日就會到這裡來,露了馬腳就不好玩了。」

    「你就這麼肯定我與【六韜】有關係?」

    「我不肯定,但你來之後,傳言就有了總歸是不正常的。更何況你們從徐州而來,而那裡恰是出現【六韜】流言最早的地方,對於那些情報強的人而言,把這兩條穿在一起並不難。」老鬼很淡定的說著,就像張暮與【六韜】有著必然關係一樣。

    「原來如此」

    張暮在心裡暗歎了一下,一直以來,【大勢】的作用都是充當他的關係情報網,而張暮之所以能夠混到今日,【大勢】的作用功不可沒,甚至時至今日,通過【大勢】來分析形勢變化,甚至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

    在現有屬性裡,這是他的最大依憑。

    可現在,當這種優勢別人也有的時候。張暮就完全落入了下風,他還能記得,自己初次看到青州勢力分佈圖的震撼,現在想來,打從那時起他就應該有所明悟。

    【自己這資質】

    張暮有些蛋疼的歎息著,雖然早已清楚,但每次想來還是有種無盡惋惜。遊戲系統配上高人一籌的智慧,確實足以稱霸異界。

    只可惜,世間沒有這麼完美的事。

    「多謝『師兄』相助,只是不知道師兄這麼做的緣由?」心中思緒飛轉,想到了【大勢】優勢已失的緣故,張暮對老鬼反倒少了些惡感。

    本著亂世裡立身保命的原則,張暮很自然的將那3點屬性全部加在【看破】上。

    老鬼看了他一眼。

    「緣由?」老鬼莫名的笑了下,有許多醜人都是比較耐看的,往往時間長了反倒覺得沒什麼,但他這一笑,卻是讓人感覺更醜了。「幫你也就是在幫我,這世上最可怕的莫過於陌生的敵人,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說罷,老鬼擺了擺衣袖,然後莫名其妙的離開了。

    他來的快,去的也快。

    張暮在原地默默思索著他最後一句話,不知道為什麼,一種很敏銳的感覺在告訴他這裡面有個局,但奇怪的是,這個局似乎並不傷人。

    「世上最可怕的莫過於陌生的敵人」

    張暮瞇著眼。

    難道熟悉的人做對手就好嗎?

    老鬼離開之後,在山間小路中拐了一個角,順著林木最茂盛的地方走去,一個喝著酒的少年人出現。

    少年打著哈氣,一身特有的慵懶與糜爛隨之顯現,這不是別人,恰是『天』字號人物之一的公孫正,旁邊凌娟站立著,手中是幾個已然空蕩蕩的酒瓶,看樣子,公孫正到這裡並非一時半會。

    「你感覺他怎麼樣?」

    「不怎麼樣,一介庸人而已,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死,搞不清你怎麼選上他的?照我看那個孔良就不錯,運氣好的話,說不定日後就有他一席之地。」老鬼撇撇嘴,感覺上似乎不太滿意。

    聞言,公孫正笑笑。

    「那你太小看張暮了。我初時與你一樣,感覺他一輩子也就是個中人水平,但在冀州風雲之後,我就不這麼覺得了。」

    「就憑那幾場很是僥倖的戰爭?」

    公孫正聳聳肩,仰起頭一股馨香的酒水入喉。「一場運氣好也就罷了,你可以說他歪打正著,但場場都如此就很說明問題。」說到這裡,他還咂了一下嘴,似乎對於飲下的酒水還在回味。「這人是中人之姿不假,但你卻不能以中人的眼光去看他。」

    老鬼哼了一聲,卻是不再言語。

    此刻,遠處泛起紅霞陣陣,火燒似的雲朵與夕陽相伴,山中林木上的葉子早已凋落,十月風過,驚起陣陣飛鳥,公孫正喝著酒,霞光給他披上了一層紅衣。

    老鬼本來有些沉默,此刻忽然出聲言道。

    「你不怕有朝一日,你會在爭霸天下的道路上被擊敗嗎?」

    公孫正聞言抬起頭,半醉半醒間露出一種迷離的笑。

    「我選中的人,都有出人頭地的資質,若是將來逐鹿天下,彼此間都是認識的人,你不感覺很有意思嗎?」

    一陣沉默,遠方夕陽落幕。

    又一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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