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提劍跨騎揮鬼雨 第七十九章 拔劍出鞘 文 / 李殤隱
更新時間：2013-01-11
隨著時間的慢慢流逝，場中的情形正在悄然發生著變化。那群青城派弟子本來已是遠遠避開的，已是在逐漸縮小著距離，大風吹拂之中，衣袂發出烈烈的聲響。那些本來輕鬆的眼神已是換做了慎重，進而又轉變為了惶恐，作為門派中口口相傳的秘武，竟然被那個年輕人憑藉著一柄竹條擋了這麼長時間。綠芒爆射之中，許多人的心已是在慢慢下沉著。
在掃了一眼場中難以分辨情形的打鬥後，五師姐毅然一提手中的劍鞘，這把細長而顯稍短的利劍在江湖上雖然沒有名氣，但這絲毫不影響她對它的喜愛。她為它去了一個特殊的名字，蛾眉，聽起來就像是門派的名字一般。手中拿的是蛾眉，護的是她的性命；門派叫的是峨眉，護的是所有姐妹的未來。無論是為了手上的蛾眉，還是心中的峨眉，她都會為之拚命。傾巢之下豈余完卵，這是一個相當淺顯的道理。可惜，能夠懂得的又有幾人。
「師姐，他們過來了。」小茹說話之時探手在頭頂一拂，一枚造型獨特的髮簪已是被她取了下來。隨著她的一推一拉，一柄細長而又特別的武器出現在她的手中。看著隱隱聚攏而來的青城派弟子，她的語氣第一次多了一絲堅決。
五師姐有些意外地看了看小茹，只見她本來茫然的眼神中不知何時生起了許多的力量，在發現那些青城弟子之後，她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往她身後躲去。「小茹，你……」
「師姐，以前的我，錯了。若不是因為我，我們不會變作現在這個樣子。」小茹徑直打斷了五師姐的話，用著平緩的語氣繼續說話道，「你說得沒錯，峨眉才是我們最終的歸屬，我們這一生一世已是與她脫不了干係，一起生，一起亡。」說著聲音忽然一低，「師姐，你知道嗎，我一直不敢面對這個事實，尤其是面對她。什麼繼承峨眉派，什麼修煉絕劍，這些我一點興趣都沒有，它們讓我覺得可怕。」
「可是，害怕又能有什麼用呢，即便是死，我的身份都不可能改變的啊！」說到這裡，她的嘴角扯過了一抹微笑，可惜是那種無奈的微笑。「既然無法捨棄，那麼，我便試著去接受吧，或許就不用被人像木偶一樣擺弄了呢！」
五師姐聽著小茹的話語，心中也是隨著她暗暗歎息著。對於江湖，人人都有著不同的憧憬，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前她也是有過念想的。自由地行走江湖，買所有自己想買的東西，看自己最喜歡的風景，做所有自己願意做的事，最後，還要找一個自己最中意的人，神仙眷侶，百年江湖。不過，這一切的一切都在她降生之後化作了虛無。雖然那段過往已是隨風而去，卻是讓她永生難忘。
她永遠不會忘記，當那個一身白衣的漂亮女人出現在自己面前，拉著自己的小手，說帶自己去不用做苦活的地方的時候，她熱淚盈眶。從那座不知名的小鎮，一直到峨眉金頂，這一路上都灑下了她的熱淚。就從那個時候開始，她將師尊說的每一句話都記在了心底，並在心中暗暗下了守護這一切的誓言。那個時候，自己好像不過十多歲吧，還沒有成年呢！
「師姐，他們過來了。」五師姐沒想到自己竟然因為小茹的一番話而陷入了追憶之中，當看到一抹淡淡的白光從小茹手中凝現時，她忽然笑了笑。或許是因為不常笑的緣故，她的笑容看起來很是有些彆扭，不過隨著她嘴角邊的那朵花慢慢綻放開來後，一切便都變得賞心悅目了。
「小茹，還記得師尊將劍交到我們手上的時候說過的話嗎？」
小茹聞言露出一絲羞愧，她的長劍留在了那間竹屋之中，並不曾帶出來。「她說，這便是劍，用來殺人的劍，隨著每一次的拔出，我們身上的罪孽便會增加一分。為了峨眉，她已是沾染了一身的罪孽。若是有一天，有人來欺負我們的姐妹，侵犯我們的尊嚴，我們該怎麼做？」一字一句，像是被刻在骨子裡了一般，她自然一刻也不敢或忘。
「你說，我們是怎麼回答的。」五師姐當即便大聲問道。
「拔劍，拔劍，拔劍！」
「嗆」，一聲清越的劍吟聲響起，蛾眉劍已然離鞘，乾淨的劍刃，像是不曾沾染半點血腥一般。
***
李煜這時已是全然陷入了真氣的世界之中，他的動作，他的心思都為追尋對方的真氣軌跡而變化著，至於那兩名陷入包圍之中的峨眉弟子，卻是早已丟在腦海。獨特的運行方式，獨特的出劍手法，這便是松風劍法的真諦麼？
「彭！」真氣激盪，風也凌亂。
怎麼回事，他的真氣怎麼又這般暴躁了起來，那些蠢蠢欲動的氣勁是怎麼了。感受著對方真氣的變化，李煜臉上升起了一絲遺憾，相對於剛才那沉穩的氣息，呂臨松現在的真氣雖然猛烈了許多，卻是又落回了下乘。失望之下，他的注意力便也就渙散了開來。
「既然無用，那便退下吧！」李煜口中喃喃低語了一句後，手中本來只是聚著的六成氣勁，瞬間便轉換為了十成的修為，原本只是格擋的一招，筆直便朝呂臨松拍去。
呂臨松在青城派中也算得上是佼佼者了，雖然他還只是排名第五，但要知道，處於他前面的那五位，無一不是入門比他早許多的，大師兄木臨風算是最晚的一個，兩人之間也是足足差了一年有餘。對於秘武的領悟，他更是用時最短的一個。可惜，即便如此，在青城山那位觀主的眼中，永遠只有木臨風一人。
隨著打鬥的進行，這個驕傲而又自負的少年忽然發現一個讓他驚駭的事實，無論他如何改變招式，對方似乎都能以最佳的方式避開一般。這種感覺，越到後面越是明顯。直到山坡之上傳來那一聲清越的拔劍聲，他才留意到，師兄弟們竟然直接對那兩個峨眉弟子出手了，這頓時便讓他憤怒了。為什麼就是不相信我，為什麼要多此一舉，我會將這個人擊敗，然後抓住那兩個女人，這不是顯而易見的麼？
「嗤嗤嗤」，呂臨松含怒出手之時，真氣破空發出的爆裂聲更是明晰了幾分。閃電般刺出一劍之間之後，他忽然覺得胸前一重，額後便有一股巨大的力氣席捲而來，不等他抽劍後退，已是身不由主地騰空而起。伴隨著耳邊傳來的一串「辟里啪啦」的竹木折斷之聲，他眼前一黑，終是暈了過去。
場中的異變頓時引起了一連串的驚呼之聲，便是正朝五師姐和小茹圍過去的記名青城弟子，也是不得不放慢了步伐，等到看清那邊的情況之後，互相遞了個眼色後，腳下再次發力，速度卻是更快了幾分。就在他們手中的長劍上吞吐的劍芒即將挨到那兩名女子時，這些人忽然齊齊覺得手中一震，接著便一同倒飛而出，身在半空之時已是鮮血橫空，落地之時便再也沒有動靜了。
「青城派松風劍法我已經見識過了，可有會青城劍法的麼？」李煜淡然說著，似乎剛才擊殺那幾名青城弟子之事與他無關一般。
處於山坡下的青城弟子已是被李煜鬼魅一般的速度給震驚住了，再到對方一掌之間便擊殺了己方好幾位兄弟後，心中的驚駭已是掩飾不住，若不是有著幾位師兄的存在，只怕直覺便會作鳥獸散了。看著李煜的眼神中，更多了幾分恐懼。
「沒有麼？」李煜等了良久沒有見到有人站出來，頗有些遺憾地說道，語氣中自然帶上了一些嘲諷的意味。
聽到李煜話中的意味，那群青城弟子的臉上紛紛浮現出憤怒的表情，不過也僅此而已，更多的視線已是凝聚到了幾個人的身影上。作為青城派的十大高手，眼界自然不是一般人可能比擬的了，以李煜後來的表現，呂臨松瞬間的落敗實在是滿是蹊蹺。
「二師兄，你便要眼睜睜地看著那傢伙肆意踐踏青城派的尊嚴麼？」一名青城弟子看著李煜臉上的笑容，終於忍受不住出言說話道。
青城派那位二師兄乃是一名面目清癯的中年人，這時正一臉若有所思地看著李煜。
「既然沒有人出來，那便滾開吧！」李煜說著將手中的竹劍隨手一甩，電射一般往一旁的竹身上撞去，但聽得「噗」的一聲輕響，木劍直接便化為了飛灰，瞬間便不見了蹤跡。至於那棵竹子，卻是在一陣晃動中漸漸又趨於平靜，卻是安然無恙。作罷，盯了一眼那個清癯的青城弟子後，他當先便往山下走去。
那群青城弟子眼見自己幾位師兄只是冷眼看著，本來升起的一絲血氣也隨著李煜的接近而消耗殆盡，最後只能是靜靜地看著那三個人越走越遠，不一會便消失在竹林之中。
青城派的未來，還會是屬於青城派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