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一百一十六章 氣氛在瞬間變得有些尷尬起來 文 / 一曲離歌
第一百一十六章氣氛在瞬間變得有些尷尬起來
「你就不能連名帶姓地叫?」
原本還一臉期待的黑擎宇聽到她叫出來的名字霎時臉色漆黑一片。
「那要我叫什麼?」
不是說叫名字嗎?為什麼他老大還是一臉不爽的樣子?真是莫名其妙!
「昨晚你怎麼叫的?」
「昨晚?」
她水濛濛霧煞煞的眼睛一轉悠,然後還是一臉茫然地看向他,不解。
「慕千尋,你是存心想氣死我是不是?」
某男人開始咬牙切齒。
「我哪有?」慕千尋很無辜地縮了縮肩膀。
就算給她十個膽子她也不敢去氣他吧。
「吃飯。」
黑擎宇憤憤地瞪了她兩眼,見她還說一副無辜的樣子,氣得直想吐血,決定不再這個話題上糾纏下去,否則被氣死的只會是他。
舉杯喝了一大口紅酒,平復心中的怒火。
這個該死的女人!
「哦。」
慕千尋聽到他不再揪著那個話題,大鬆了一口氣,她如何不懂他說的是什麼,只是要她突然這麼親密地叫他,她總覺得有些不自然。
更何況,這樣叫他,會讓她不由自主地想起夏桑……
或許,是因為心裡總覺得有些恐慌吧,她不敢讓自己沉溺在他的溫柔裡,生怕等她沉溺進去的時候,殘酷的現實便會將她傷得體無完膚。
她愛他,卻還是不信任他。
有些時候,連她自己都要懷疑她到底有沒有她想像中那麼愛他,不然怎麼會如此不相信他呢?
黑擎宇邊吃邊打量著她,她的五官依舊精緻到完美,舉止高貴優雅,這幾年,她確實蛻變了許多,變得讓他心裡漸生一股恐慌。
這些年,她雖然每一次都會很直白地說她愛他,可是這樣卻沒有讓他安心,他突然會擔心她對他的愛,是不是只是出於當年他救了她才對他懷有感恩之心,又或者,只是習慣使然,讓她已經習慣了他的存在,她對他僅僅是一種依賴而已,並不是愛?
這些令人感到恐慌的問題在一夕之間全部湧了上來,讓他一時之間無法理清為什麼會產生如此多的怪異情緒。
他只覺得自己突然變得患得患失起來。
「你不吃飯看著我做什麼?」
察覺到他緊盯不放的視線,慕千尋抬頭看了他一眼。
「我吃好了。」黑擎宇放下竹筷,頓了頓,又添了一句,「你繼續吃。」
「吃好了?」慕千尋微微蹙眉,他一個大男人,食量怎麼比她還小?
「我從來不會讓自己吃飽。」看穿她的疑惑,黑擎宇五年來第一次難得地解釋道。
「為什麼?」怎會有人如此詭異?存心不讓自己吃飽?
她以前發現了他這個習慣,但是一直沒敢問為什麼,只是今天她突然好想問他。
「只有留著幾分飢餓感,才能保有獵取心。」
黑擎宇的黑眸似在瞬間黯了黯,這是從前的苦日子教會他的道理。
不可貪圖安逸,否則隨時會被人取代,而他今時今日的一切,全靠他用命拼來,他不容許自己失敗。
慕千尋不語。
男人的世界和女人的世界,似乎差距很大。
要懂得一個男人,需要很長的時間。
她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很懂他了,可是現在才知道,自己對他的瞭解還如此淺薄,或許是她從來沒有讀懂過他。
吃過飯,他坐在沙發上拿出筆記本電腦開始工作,而她,也翻出了厚厚的病例來看。
這也是他為了說服她留在家裡陪他特地去醫院拿來的。
兩個人都沉默著,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溫馨,除了陽光肆無忌憚地灑進來,就只剩下偶爾的翻書聲和黑擎宇時不時敲擊鍵盤的聲音。
偶爾抬起頭,慕千尋就能看到那張刀削般的俊臉,陽光肆無忌憚地在他的臉上投下淡淡的暗影,更加襯得他狂野不羈。
「想什麼呢?」
耳邊蕩起男人低低的聲音,如同如同杯中美酒一般香醇且帶著蠱惑。
散射的陽光透過落地窗映在她的臉頰上,她的皮膚晶瑩剔透,淨滑得如同潤玉一樣,那神遊太虛的模樣就像是一個茫然走丟的天使。
看著眼前這養眼的一幕,黑擎宇竟然發現自己倒有了好心情。
沒有一個女人能夠像她這樣在自己面前竟然素面朝天,而且五年來皆是如此。
他以前有過很多女人,每一個都是精心妝點,用昂貴的化妝品來打造自己的裸妝效果,而她,沒有化妝,卻透著天生麗質的絕美。
他一直知道自己的女人很美,只是現在看起來,除了美以外,他似乎又發現了她身上的另一個閃光點。
男人的聲音打斷了慕千尋的恍惚,她調轉視線正好對上了他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睛,心陡然一緊。
「哦,沒想什麼……」
她臉刷地一下全紅了。
老天!她竟然看著他的臉不由自主地瞧癡了,最離譜的是還被他當場抓包了,真是要命!
男人低沉的笑聲驀地傳來,她羞紅的嬌顏很明顯取悅了他。
氣氛在瞬間變得有些曖昧起來,黑擎宇將電腦放到茶几上,然後朝她慢慢踱過來……
「叮咚……叮咚……」
恰在此時,房門卻突然響起。
正不知所措的慕千尋猛地一躍而起,就奔向門口,邊走邊急急地道:
「我去開門!」
「嗯。」黑擎宇明顯有些不快,低沉的聲音悶悶地應著她,然後看著她往門口的監控顯示器走去。
從貓眼裡看到門外的那個人的時候,慕千尋渾身倏地一僵,呼吸有些停滯了,是她——夏桑!
「怎麼了?是誰啊?」
察覺到她的異樣,黑擎宇皺著眉走了過來,看到門口的夏桑的時候,明顯怔愕了一下。
然後才打開門,「桑兒,你怎麼……」來了?
這句話還未說出口,他的身體驀地被一雙小手給緊緊抱住了。
「宇哥哥,你怎麼都不來看我?」
夏桑從他懷裡抬起頭來,一臉控訴地看著黑擎宇。
黑擎宇下意識地看了看旁邊的慕千尋,然後大手將夏桑環住他腰身的手不著痕跡地移開,「桑兒,這幾天我有事,所以一直沒去看你。」
慕千尋咬著唇瓣看著他面無表情地朝夏桑撒謊,心裡有些錯愕,他為什麼這樣說?這幾天她可是看得明白,他分明是閒得很!
「千尋,原來你也在啊!」
夏桑旁若無人地在沙發上坐下,像才發現慕千尋的存在一樣,笑著打招呼。
「嗯。」
慕千尋淡聲回應,朝她點了點頭。
黑擎宇淡淡瞥了夏桑一眼,才對慕千尋揚聲道:「尋,客人來了,你怎麼也不知道招呼一下?」
他的這句話,很明顯在兩個各懷心思的女人中激起了千層浪。
夏桑的臉色瞬間蒼白了幾分。
而慕千尋聽到他這樣說,怔了怔,半晌才回過神來往廚房走去。
雖然極力保持著平靜,可是微微顫抖的手指卻洩露了她的心思。
他為什麼要在夏桑面前這樣親暱地稱呼她?還將她當成這裡的女主人一樣吩咐她招呼「客人」?
客人?
夏桑在他的心裡就只是客人而已了麼?
她不信。
「桑兒,今天來這裡有什麼事嗎?」
剛才他刻意在她面前這麼做,就是希望她不要再執迷不悟下去。
他已經醒悟,他們之間已經沒有真正所謂的愛情存在了,又或許,其實根本就沒有存在過,只是他一廂情願的認為而已。
「宇哥哥!」
夏桑緩緩抬頭,白皙美麗的臉龐上神情感傷憂鬱。
「我有要緊事和你說,我們可不可以去你的書房談?」
黑擎宇見她眸色堅定,望了望廚房,沒有說什麼,便往樓梯口走去,夏桑緊隨其後。
正好端著咖啡出來的慕千尋怔怔地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一時間感到茫然無措。
放下盤子,她緩緩踱出門去。
才一進房門,夏桑就從他身後抱住了黑擎宇:
「宇哥哥!」
黑擎宇微微皺眉,拉開她的手,轉過身,為什麼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
夏桑舉眸凝望著他,一時無語。
他變了,雖然很細微,但也足夠讓人心寒了。
他真的不再屬於她了。
「桑兒?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黑擎宇關心地問著,縱使他們之間並沒有了愛情,但是他還是對她懷有一分疼惜。
「宇哥哥,你還記不記得這兩個吊墜?」
夏桑手一抬,便有兩個銀色的小片片從手上滑了下來,在陽光底下閃爍著奪目的光芒。
「記得。」
當年被她拒絕後,他回國便將這兩個吊墜鎖進了儲物櫃中,放在他們曾經佈置的愛的小窩裡面,然後五年之間再也沒有去過那棟海邊別墅。
沒想到今日她卻找到了它們。
夏桑傾身靠近他,對上他的黑眸。
他的心可以變,但是她要的東西,他不能不給。
「那你還記不記得當時你送這個給我時許下的承諾?」
「記得。」黑擎宇點頭,正色道,「當初我答應你,只要你願意,長大以後我就會娶你。」
「那現在,你的心意,是否已經改變?」
她一字一頓清晰地問,神色肅穆而認真,語氣卻有些咄咄逼人。
「桑兒……」
黑擎宇有些頭痛地撫了撫額,然後才道:
「當初許下承諾時,我的確是真心實意地想要照顧你,保護你,就連當年你選擇背棄我,嫁給拓野墨笙的時候,我依舊沒有放棄這個承諾,追到法國想要換你回心轉意,可是你卻斷然拒絕了。
那天晚上,我想了很多,我想,或許是我自己太執著了吧,我一心只想保護你,卻從來沒有想過你需不需要我的保護,既然那時候你選擇了自己的歸宿,我就決定放手了。
而現在,已經五年了,五年的時間,可以改變很多東西,你我早已經不再是當年純潔無暇的小孩子了,我們都有了自己的思想和立場,也該有屬於自己的情感,何必再拿這些陳年舊事來束縛彼此呢?」
夏桑舉眸凝視著他,心中泛著一股酸澀感,極輕地問:「宇,你愛過我嗎?」
聽到她的話,冰藍色的眸子剎時變得幽暗難辨。
愛?何謂愛?他愛過她嗎?
從前的他,只想一心為母親報仇,讓拓野家族後悔當年那樣對他和他的母親,而在那段黑暗的歲月裡,她如一個小天使一樣出現在他的面前,給他鼓勵和安慰。
從此,他便像上了癮一般迷上了她的笑容,以為那就是他的救贖。
他想讓自己變得強大起來,他想要保護她,照顧她,憐惜她,想給她他自己所沒有卻又渴望的一切。
可是,現在,捫心自問,這種感覺真的就是愛嗎?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所謂的愛情,是天底下最無用、無可笑的東西!
當年父親對母親的那份所謂的愛,卻讓母親跟著他受了一世的苦,最後還淒淒慘慘地離開了人世,連自己唯一的兒子都來不及見上一面。
「呵……」
夏桑苦笑一聲,十幾年了,即便他百般呵護她,但她終究還是沒能打動他的心,他那顆從未開啟過的心……
「宇,你知道當年我為什麼會背叛你,選擇拓野墨笙嗎?」
夏桑神色沉靜,柔聲道。
「因為你愛上了他,不是嗎?」
她當年是這樣告訴他的,他想,既然她選擇了自己的路,那他就選擇成全。
夏桑彎了彎唇角,笑得有一絲苦澀,道:
「你知道嗎?當年我之所以會答應拓野墨笙的求婚,完全是為了你……」
見黑擎宇一臉疑惑地看著她,她抿唇苦澀一笑,「拓野墨笙拿著你當年走私槍支彈藥的證據要挾我,說如果我不答應嫁給他,他就要把那些證據交給警察局,讓你坐一輩子的牢,我實在不忍心看著你……」
她抽抽噎噎地有些泣不成聲,平穩了一下情緒,她才繼續道:「我實在不忍心看著你坐牢,這才答應了他的要求,與他結婚的。」
語畢,夏桑舉眸幽幽地望著他,眉目含情,深情卻內斂,是一種恰到好處的流露,只是在低下頭的那一瞬間,眸中就浮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詭光。
拓野墨笙,既然你對我不仁,那麼就別怪我對你不義了。
聞言,黑擎宇渾身一震,不敢置信地望著夏桑,雙手握住她的肩膀,逼她抬頭看著他:
「桑兒,你說的是真的?拓野墨笙手中的證據就是前一段時間你給我的那一沓資料?」
當時他還納悶,為什麼夏桑會有這些資料,沒想到原來是從拓野墨笙那裡拿到的。
「是的,就是那些,當時我決定答應拓野墨笙的求婚的時候就在想,如果我嫁給他,那就不但可以讓他短時間內不去告你,而且還可以在取得他的信任之後,將那些威脅到你安全的資料全部偷出來,讓他以後都不能再威脅你了。」
夏桑逼迫自己冷靜下來,眸光堅定地望著黑擎宇,天知道她要鼓起多少勇氣,才敢在黑擎宇那雙彷彿可以穿透人心的厲眸下面不改色地說出這些話來。
此刻她的手掌心已經是一片粘膩了。
「那拓野墨笙為什麼非要拿那些東西威脅你呢?他為什麼不直接來找我?」
黑擎宇很快平靜下來,問出至關重要的一個疑點。
「我當時也覺得很奇怪,後來卻無意中發現了……」
她故意不再說下去,只是怯怯地瞧著黑擎宇神色不定的俊臉。
「你發現了什麼?」
「我發現了他……他居然鍾情於你,而那時,他以為你愛的是我,於是將我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存心想要拆散我們,這才威脅我的。」
遲疑了一下,夏桑索性一股腦兒全部說了出來。
「什麼?」
黑擎宇踉蹌地後退了一步,他怎麼也沒想到是這個原因!
他同父異母的哥哥居然愛上了他?!而且還是同性戀?!
這簡直是太荒謬了!
「宇哥哥,之前我和你說我和拓野墨笙只是有名無實的夫妻關係便是這個原因,他愛的是你,又怎麼可能會碰我?所以,我自始至終就只有你一個男人,你知道嗎?」
夏桑不顧黑擎宇大變的臉色,又扔下一顆重磅炸彈。
她不能讓她的孩子屈辱地出生,不想他長大後受人歧視,所以,她必須為他爭取到一切,即使是不擇手段。
「什麼?只有我一個……你不是說那晚我們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嗎?」
黑擎宇震驚地抬起頭望向夏桑,不明白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