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百三十二章 反他娘的 文 / 在南方的毛豆
「滾!」盧鍇衝著翻過路基撲上來的一隻強壯的喪屍大吼一聲,趁著那喪屍一愣神間,手指一扣,一發子彈將喪屍爆頭。
盧鍇擦了把汗,扭頭道:「媽,你快去錢正昂叔叔那兒包紮一下吧。」
裘韋琴坐在一輛汽車殘骸後,正用自己隨身帶的急救包包紮著腿上的一個傷口,搖了搖頭道:「不用,只是被流彈刮了一下,皮外傷。」她頓了頓:「再說,錢正昂那兒的手術用品早已經耗光了,他匆忙參加這次行動,原本帶的醫療用品就不多,更沒有想到,會在這兒受到伏擊,死傷這樣重。我就是過去,他也拿不出藥品醫治我,就不去湊這個熱鬧了。」
盧鍇咬著牙:「他媽的,咱們崖山縱橫甬港,居然在一個小小的動物園前吃了這樣一個大憋。老弱突圍而去時,我看他們少說也帶走了上百號傷者,死的人更多,因為沒法轉化成智屍,不得已全在腦袋上補了一槍。」
裘韋琴苦笑道:「我們也實在是太過大意,這次跟著王路出來,彈藥準備不充分,隊形散漫,甚至連滾蛋機都沒帶,被人家的炮火兜頭蓋臉一通猛揍,這才傷亡這樣重的。」
盧鍇嘿了一聲:「都怪王路大叔,真想不通他為什麼不動用異能?如果喪屍被趕走的話,就那一小群躲在樓房裡放槍的武裝人員,我們根本不怕他們。」
裘韋琴一驚,重重扯了盧鍇一把:「你瘋了?!當心這話傳到王路耳朵裡。」
盧鍇扁了扁嘴:「媽你緊張什麼?效能辦那些包打聽這次一個都沒跟來。在這裡的大夥兒,都和我一個心思,我這話有什麼說不得的?哼,大不了,也把我關龍王廟去。」
裘韋琴剛想說什麼,旁邊一個聲音響起:「裘工,盧鍇這話算是說到我們心裡去了,你放心,沒人會去告密的。」裘韋琴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扭頭一看。卻是李波。
李波衝著盧鍇點了點頭:「王路倒行逆施。胡作非為,這才導致了這場重大損失,咱們不能再眼睜睜看著他這樣亂來了!」
裘韋琴萬萬沒有想到,一向低調的李波。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來。她不無吃驚地道:「老李。盧鍇小孩子胡說倒算了,怎麼你也這樣講,被王路聽到可就……」
李波揮了揮手:「王路已經不在陣地上了。就在三分鐘前,他執意要向動物園前進,王德承親自帶了百來號人,護送他走了。」
裘韋琴張口結舌:「才帶了百來號人?王路他就不怕再受到敵人的伏擊?」
李波冷笑一聲:「他有異能護身,才不怕呢,崖山普通老百姓的死傷,如今他哪裡放在心上。裘工,王路已經變了,不再是當初我們投靠時的王路了。」
裘韋琴呆怔了半晌,點點頭:「你說得對,王路已經變了,我們總不能和他一條道走到黑。」
這時,隨著防線的穩定,車永波、沙青等人也從指揮崗位上撤了下來,大家都很有默契,一句話都不涉及王路只帶少量人員闖動物園的事,只商量一件事--接下來該怎麼辦?
李波直接了當地道:「我們回崖山。總不能呆在這裡毫無意義地和喪屍耗下去,等天黑了或者子彈沒了,想走也來不及了。」
車永波道:「走肯定要走,這裡是死地,但問題是,崖山還有李詠那些智屍在,等王路滅了動物園的智屍喪屍後,他一聲令下,李詠那些智屍就會把我們也抓起來,我們可沒有陳薇王比安和王路的情份,到時候每人腦門上都得挨一顆子彈!」
沙青握緊了雙拳:「那就殺了崖山內的所有智屍!他們總共也就不到300人,我們手下掌控的人員也有幾千人,精壯人員也有上千多,搏一把!我就不信打不過他們。」
李波搖搖頭:「亂來,這場內戰打下來,崖山就完了!好不容易積下的家底,在內戰中會付之一炬。再說,你別看智屍人少,可他們可以發動無窮無盡的喪屍,以前他們的腦電波還有距離的限制,可自從海防大戰後,他們得到了那什麼腦波增幅儀的玩意兒,能遠距離指揮喪屍,我們還沒挨著他們的邊兒,喪屍潮就能把我們淹沒了。」
所有在場的中層幹部個個愁眉苦臉,其實他們心裡有數,就算是解決了崖山的智屍,怎麼對待王路,依然是個繞不過去的關口--難道,連王路也要殺了嗎?
崖山,畢竟是王路一手創建的,沒有他,崖山,還能繼續存在下去嗎?
車永波突然搖搖頭:「王路不能死!如果失去了他的異能的保護,我們崖山的勢力就會大幅度收縮,能保住鄞江鎮和發電站就不錯了。大批鎮外的工廠,新開墾的糧田都不得不廢棄,甬港市區、石化工業園、羅蒙、尚田直到強皎,這些地盤和資源都會脫離我們的掌握,就連鄞江兩岸的大片農田,能不能在不受喪屍智屍干擾下順利播種,都成了大問題!」
眾人稍一盤算,都知道車永波分析得實在,其實不僅王路,李詠等智屍早就是崖山不可或缺的力量,離開他們,崖山就會陷入半癱瘓狀態,根本養活不了如今的萬餘人口,最終的下場,就是分崩離析。
盧鍇跳起來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們說,到底怎麼辦?總不能等王路大叔回來,一個個把我們關進龍王廟吧?老子可不像封海齊伯伯,會老老實實束手待斃!」
一直沒怎麼出聲的沙青突然道:「回崖山,救龍王廟,守皎口水電站。」
眾人眼前一亮--沙青的言下之意,是要與王路和效能辦的智屍對峙。救出龍王廟的封海齊等人,能夠團聚起崖山相當一部分人心,而只要守住皎口水電站,以電力能源為條件,就能和王路討價還價。
除非王路徹底不管不顧崖山剩餘的人員,拼著兩敗俱傷,連帶著毀了水電站,也要鎮壓反出崖山的大夥兒。如果王路真的瘋狂到這一地步,那以封海齊的能力,也能讓王路撞個頭破血流。大夥兒又不是沒和喪屍智屍真刀真槍幹過。不過一死爾!
各中層幹部的議論聲並沒有避開依然在和喪屍奮戰的崖山普通群眾,事實上,即使在不停頓地與喪屍交火中,中層幹部的議論的內容。也通過有心人的傳播。在大夥兒中流傳著。
很快。陣地上響起一片嚷嚷聲:「回崖山,救封海齊!」
「不幹了不幹了,王路是個瘋子。老子才不給瘋子賣命呢。」
「都回去,都回去,動物園裡的智屍干老子屁事。王路都不肯用異能保護我們,我們又為什麼要為他拚命!」
「裘部長,李部長,我們聽你們的,崖山如今亂成一團,這日子沒法過了!」
中層幹部們互相交流著眼神,知道大事可為,這是王路的一系列胡作非為,硬生生將群眾倒逼到中層幹部這一方的,崖山的群眾來自四面八方,他們來崖山,是為了追求生化末世裡的幸福生活,誰能給予他們幸福,誰就能得民心,但同樣,誰要是讓他們失望,甚至讓他們的生活變得更糟糕,群眾也會毫不遲疑的背棄他。
裘韋琴並不是個弱女子,當初她好歹也是在皎口水庫主政一方的,到了崖山後雖然刻意低調,可到了現在這生死存亡之際,也毫不含糊,她撐著傷腿長身站了起來,質問學習興趣小組的成員以及柴老二等人:「各位,咱們話說在亮處,你們是跟著我們干,還是要和王路一條道走到黑?大家好說好散,你們如果想死忠王路,我們也不攔著,帶著槍枝,儘管去追王路。可你們要想在我們背後開槍,哼,我們的槍也不是吃素的。」
學習興趣小組成員們面面相覷,這裡面多是投機分子,哪有什麼真正忠誠於王路的?當下紛紛嚷道:「王路自絕於人民,我們當然不會跟著他。」「就是就是,那個什麼地方志,裡面全是胡說八道,誰信誰才真是傻子。」
裘韋琴又看向柴老二等人,柴老二長歎了口氣:「王路這是走入魔道了,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如果王路清醒了,咱們自然以他為尊,可現在嘛,唉,大道不行,獨善其身吧。」雖然說得不倫不類,但意思還是清楚的--咱們自己活命要緊,王路生死管他娘的。
很好,大家終於統一思想了,那就是,反他娘的!
裘韋琴也不講什麼場面話,斷然道:「那就這樣定了!大家聽好,集中所有火力,對當面的喪屍、武裝分子,進行集火射擊,然後分成兩個團隊,交替掩護,撤回崖山!」
她頓了頓:「回到崖山後,一支隊伍由李波、沙青帶領,趕赴皎口水庫,奪取電站,另一支隊伍,由我、盧鍇、車永波等人帶隊,去龍王廟劫牢!誰要是敢阻撓你們,不需要我的命令,立即開槍!」
盧鍇嘩啦一聲將手裡的五六半自動上膛:「干他媽的!」
頓時,密集的槍聲炮聲從崖山陣地上,如同火山爆發一樣噴發出來,尤其是幾門迫擊跑,一股腦兒將殘餘的炮彈全都扔到了喪屍堆裡,以及有可能埋伏著指揮智屍的可疑地點裡,在強行壓制住敵方的喪屍後,崖山隊伍分成兩批,開始有秩序的後退。
沐原抱著頭,縮在衛生間裡,聽著樓外面鄞州大道上的槍聲漸漸稀落了下來,這才抖了抖剛才一枚榴彈飛進窗口,自己一個狗吃屎撲進衛生間時弄髒的衣服,嘴裡呸呸吐著榴彈爆炸後激起的煙塵:「我操,崖山的狗崽子們都瘋了?都不顧自己隱蔽拼了命的開槍放炮。老子要不是躲得快,挨了剛才這發榴彈就真把命丟了。」
沐原不滿地瞪了抱著槍背靠著牆壁而坐的鄭奮:「媽的,你還是特種兵呢,你手裡的是燒火棍啊,人家把榴彈扔進來了,也不知道還擊!」
鄭奮看都不看沐原一眼:「我不會衝著自己人開槍的。」
沐原冷笑一聲:「裝得自己多純潔似的,他媽的,我們手裡的槍炮還不都是你提供的?這次伏擊崖山隊伍的第一槍,也是你瞄準泥巴種王路開的!」
鄭奮突然站了起來,穿過廢墟一樣的房間,向外走去。
沐原一怔:「喂,你去那兒?」
鄭奮只扔給他一個背影。
沐原呸了一聲:「他媽的,你想當逃兵?!」
鄭奮的心一痛,當時他執意為了給戰友報仇,離開家園隊伍時,顧瑋也指責他這是不顧紀律當逃兵,可自己一心報仇,毅然離開了隊伍。現在,崖山在自己親手提供的武器打擊下,死傷慘重,可為什麼,自己毫無復仇的滿足感。甚至,連這個智屍的狗腿子,也來罵自己逃兵。
鄭奮忽地轉過身,用槍指著沐原:「老子想走就走,再囉嗦,就去死!」
沐原看著鄭奮佈滿血絲的眼睛,慌了手腳:「喂,別亂來。你不是要殺泥巴種王路嗎?我剛才看到他帶了一支小隊伍往動物園方向去了。以你的身手,我們還能追上去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鄭奮衝著沐原腳下吐了口唾沫:「要殺王路,我自己會殺,老子再也不會和你們這些智屍喪屍的奴才攪和在一起了。」說著,揚長而去。
沐原知道面對面交鋒,自己絕對不是鄭奮的對手,只得任他而去。
就在這時,韓大軍匆匆跑了進來:「沐原,我看到崖山的大部隊都退了,可有支小隊伍衝著動物園去了,他們一定是衝著姑娘去的,快,咱們得追上去攔住他們!」
沐原瞟了韓大軍一眼,這個泥腿子,倒是忠心於孫美萍,身上掛了彩,還一直在堅持戰鬥,雖然槍法實在不怎麼樣,一挺重機槍在他手裡居然緊扣著不放,倒有大半子彈打偏了。
不過沐原知道,真正能殺傷泥巴種王路的精幹隊伍的,也只有這些同樣會操持武器的人了,他問道:「你們人員傷亡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