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百三十章 六親不認毋寧死 文 / 在南方的毛豆
王伯民儘管知道王路這段時間喜怒不定,對親近的人連下辣手,可還是忍不住勸道:「王隊長,這樣子不行啊,你看……」他的話突然一頓,眼角瞄到遠處有什麼東西一閃,那是玻璃的閃光。¤:¤
王伯民雖然是特種作戰處幾名戰士中本領最不濟的,但好歹也受到了劉洋的嚴格訓練,他的腦海中電光火石只一閃,就知道是遠處有狙擊手在瞄準這裡,飛起一腳把王路踢到在地。
幾乎就是王路倒地同時,撲一聲響,一枚高速飛行的子彈擊中了因為踢王路而失去平衡,身子代替王路留在了原位的王伯民肩膀上,王伯民只來得及吼出半聲「狙擊手」,就重重摔倒在地。
呯,直到這時,槍聲才傳來。
王路身邊的武裝部隊員們在一怔後,長久訓練的本能立刻反應過來,有人吼道:「迫擊炮!快,用迫擊炮壓制狙擊手!」「注意!有人類倖存者加入了喪屍一方!小心警戒!」
正在崖山眾人亂成一團時,一聲熟悉的尖嘯聲傳來,咚一聲,一枚迫擊炮彈在崖山如蟻群一樣亂糟糟的人群中炸開,血肉橫飛,慘叫連連!
開炮了,可惜,開炮的並不是崖山一方的迫擊炮,而是敵人的!敵人,居然也有炮!
其實,並不僅僅有炮,隨著那狙擊槍聲響起,公路兩邊的樓房窗口,伸出了長短不一的槍支,子彈潑雨一樣。向蝟集在鄞州大道上的崖山眾人打了過來。聽那密集的槍聲,甚至有高射機槍的聲音!
崖山大軍受到這猝不及防的一擊,頓時亂成一團,有人匆忙舉槍向樓房還擊,還有人亂罵著:「迫擊炮彈呢?炮彈在哪裡?媽的,沒有炮彈光用炮有個屁用啊!」圍在迫擊炮旁的炮組人員正在亂找炮彈箱,一梭子高射機槍子彈射過來,頓時將他們當場腰斬,炮手的殘肢倒在迫擊炮上,內臟和鮮血糊了一炮管。
其實。公路兩旁樓頂上的火力並不密集。如果封海齊在場的話,光聽槍聲,就能辨別出那只是支數十人的小分隊,崖山足足有近萬人。根本不必如此驚慌。只要守好外圍。不讓喪屍突破,再抽調一支以狙擊手為核心的精幹隊伍,在遠程火力的配合下。很快就能將對方騷擾性的進攻給壓制下去。
可是,現在崖山武裝部最得力的人手全都被王路關進了龍王廟,效能辦的智屍們也被留在了崖山,裘韋琴、李波等人成了縮頭烏龜,唯一盡心盡責管理著隊伍的王伯民又為了救王路而被狙擊手擊倒,一時間,崖山大軍居然陷入了群龍無首的地步。
安置在樓頂上的敵方迫擊炮組不斷地在轟響,其實根本沒有精度,打炮的雅戈爾動物園裡的農民和醫生們,雖然接受了一定的軍事訓練,可並不熟練,只管把炮彈不斷地打出去,反正崖山隊伍在鄞州大道上佔了長長一大段,炮彈只要打出去,總能炸著幾個倒霉蛋。
原本迫擊炮的攻擊是頗有講究的,重點是壓制敵人的重火力點、集結人群、狙擊手或者指揮官,動物園眾人的炮可以說是打得亂七八糟,毫無效率。可卻沒想到,正是這亂轟一氣的迫擊炮,反而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原本被武裝部保護在中心的老人孩子和女人,被這迫擊炮一炸,頓時炸了營,炮彈沒炸死幾個人,亂擠亂踩反而踩踏傷亡了百來個人,亂跑亂嚷的人群,甚至影響到了外圍的武裝部人員。
一名武裝部隊員正在阻攔衝上來的喪屍,他剛剛打空了一個彈匣,一摸身上,卻沒子彈了,他大吼著:「子彈!誰有多餘的子彈!」一個彈匣扔了過來。
那名武裝部隊員接過彈匣,正往槍膛上裝,突然一股大力從背後傳來,他一個踉蹌,彈匣失手掉落在地,他扭頭一看,卻是幾個滿臉血跡的女人在亂擠,他怒道:「他媽的,沒長眼睛啊,滾回去!」
其中一個女人哭喪著臉道:「大哥,有個姐妹脖子上中彈了,快救人啊。」
那名武裝部隊員一陣氣急,衛生院的醫生們,史鳳凰被半軟禁,只有錢正昂和茅麗隨隊出行,兩人如今忙得四腳朝天,武裝部好幾個弟兄受傷都急救不過來,那中彈的女子,眼見著已經沒氣了,還抬著到處亂擠做什麼?死了就死了唄,反正王路隊長可以讓她變智屍,活得不比普通人要好?
那名武裝部隊員不耐煩地道:「走走走,找王路隊長去。」說著,回過身來,俯下身去撿落在地上的彈匣,在眾人的腿間摸了兩把沒摸著,乾脆半蹲下來伸長了胳膊,終於指尖碰觸著了冰冷的金屬彈夾表面,他大喜,一把握住,就往回縮。
然而,原本並不沉重的彈匣,突然好似被什麼夾住了一樣,動了一動,又卡住了,那名武裝部隊員一怔,正要再用力,突然手背上傳來一陣劇痛,他大聲慘叫著,有力奪回了手,手背上已經生生被撕咬下了一大塊皮肉。
緊接著,一隻被彈片削斷了腿的喪屍,拖著後半身,從護欄下的草叢裡爬了過來,正是它抓住了彈匣,咬了那名武裝部隊員一口。
原來因為受身後老弱們騷亂的影響,武裝部的隊員們火力出現了缺口,被少部分喪屍藉著草叢的掩護,突破到了近旁。這樣狡猾的戰術,說明原本無組織的喪屍,已經得到了智屍的指揮!
那名武裝部的隊員慘叫著,猛地拔出了腰間的砍刀,運了運氣,大吼一聲:「老子不當智屍!」一刀剁下去,將被喪屍咬了的手掌,生生齊腕剁了下來。旁邊早有戰友衝上來,打死了那只依然在地上爬的殘疾喪屍,取出繃帶幫戰友包紮起傷口來,一邊埋怨道:「你這蠢貨,找王路隊長把你變成智屍有什麼不好,非要當個殘廢。」
那自殘肢體的武裝部隊員慘笑道:「變成智屍,如果也像王路隊長那樣,連老婆兒子都能下手滅了,這樣沒心沒肺的智屍,老子可不想當,老子,是堂堂正正的人!」說著,強撐著用單臂夾起槍支,正要繼續向路基下的喪屍開火,一枚狙擊槍子彈飛過來,正中他的額頭,那隊員一聲沒出,撲倒在地。
正在向崖山眾人猛烈開火的樓房內,沐原一邊給狙擊槍上膛一邊嘟囔道:「干,只是打死了一個小雜魚,泥巴種王路躲得倒是快,剛才第一槍沒打死他,現在連影子都找不到了。」他扭過頭來,對坐在一邊抽煙的鄭奮道:「你小子倒悠閒,怎麼只開了一槍就抽手不幹了?老子缺了一隻手,只好撿那些雜魚打靶子,趕緊的,過來找泥巴種王路,幹掉他才是正事兒。」
鄭奮吐了個煙圈:「老子不打自己人。」
沐原一怔:「什麼自己人?你剛才還不是向泥巴種王路開槍了?現在倒來說什麼自己人不自己人。」
鄭奮簡短地道:「我只殺王路。」
沐原冷笑一聲:「泥巴種王路死了,在我主人指揮喪屍攻擊下,這些崖山人一樣是個死。你的手,一樣不乾淨。」
鄭奮瞟了沐原一眼:「你為什麼這樣恨王路和崖山?」
沐原舉起了自己的假肢:「這就是王路干的,當時我在崖山還有幾個兄弟,卻沒有一個為我說話。他們全都死了,老子才快活呢。」
鄭奮瞇了瞇眼:「你做了什麼事,讓王路斷了你一隻手?」
沐原恨道:「老子也只不過是想奪他的江山,玩他的老婆,殺他的兒子罷了,這世道,誰不是這樣幹的?強者為尊,認賭服輸。可那王路把老子抓了後,拿老子做生化病毒的人體試驗,當真是讓我生不如死。這一次,老子一定要殺了他!」
鄭奮將煙頭彈到了地上:「你到現在也已經打死好幾個人了,還沒有出這口氣嗎?」
沐原獰笑道:「殺這嘛點子人怎麼夠,王德承還沒死,蔡春雷還沒死,泥巴種王路也沒死,我要殺的人多著呢。」說著,瞄準外面又開了一槍,嚷道:「又打死一個倒霉蛋。」
鄭奮一擊王路不中後,就收了手,他不想再去殺曾經的崖山的同事,可是他不殺,沐原和動物園的韓大軍等人卻幹得熱火朝天,聽著槍炮聲,和樓下鄞州大道傳來的陣陣慘叫聲,鄭奮第一次懷疑,自己所謂的復仇,究竟有沒能意義。
鄞州大道上,藉著一輛集裝箱貨車,一場戰場手術正在進行,錢正昂一迭聲催著:「快,快,血漿,我需要更多的血漿!」茅麗道:「已經找到血型匹配者,正在抽血。」
集裝箱地板上,朱亞珍握著王伯民的手,流如雨下:「老公,你一定要撐住啊,我等會兒就去找王路隊長,如果實在不行,讓他把你變成智屍。」
王伯民微微搖了搖頭:「別,我、我不想當智屍。」
朱亞珍哽咽著道:「別說傻話,無論你是變成智屍還是喪屍,我一輩子和你在一起。」
王伯民強撐著搖了搖頭:「不,如果……我變成王路隊長那樣的智屍,六親不認,連你都會傷害,還不如死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