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百二十一章 大亂才能大治 文 / 在南方的毛豆
謝亞國一手主導改革後,將已經圍入高牆內的山水人家進行了重新佈置,裡面的老弱根據新的標準重新安置到偏遠的筒子樓,別墅、聯排等經過全新裝修後,分配給中層幹部使用。
偌大一個山水人家,其實住的人並不多,畢竟崖山算得上中層的,也就那麼一小群人,但謝亞國寧肯將小區大半空置著,也不讓普通群眾住進來。他的理由是,只有人為地制定一定的等級差異,才會促進大家努力上進,大鍋飯只會養懶人。
跟在學習興趣小組以及柴老二神棍隊伍後面看熱鬧的群眾,有些以前就在山水人家住過,如今被迫擠在條件極差的筒子樓裡,心裡早就有一股怨氣,如今看到豪華漂亮的落地大玻璃窗戶被砸,心中陣陣快意,甚至自己也偷偷撿了塊石頭向裡扔進去。
很快,這幢被眾人包圍的別墅就再沒有一塊完整的玻璃,石頭扔進去,都能聽到砸在裡面傢俱的撞擊聲。
屋裡的主人終於忍不住了,從原本的不知所措和驚慌中醒過神來--剛開始還以為是王路隊長派人來抓自己,如同封海齊謝亞國一樣被關以龍王廟。可經自己縮在屋子裡仔細觀察後,卻發現鬧事的是地方志學習興趣小組和柴老二等一群白癡,武裝部雖然有一小隊人,但更多的是在維持早就已經不存在的秩序。
最重要的是,沒看到效能辦的智屍!
如果是王路隊長要處置自己。哪裡需要搞出這樣大動靜?來兩個效能辦的智屍,敲敲門自己就會老老實實跟著走。
看起來。外面更像動亂,而不是正規的抓捕。
想到這一層,別墅的主人鬆了口氣,只要不是王路隊長下的令,自己的身份應該還能鎮住場子。
別墅的門,突然打開了,一個臉上有道疤的女子昂首站在門口,高聲嚷道:「我是民政部部長張麗梅!誰允許你們在這裡無法無天?!沈慕古還不帶人把他們都抓起來!」--張麗梅。原來正受到攻擊的別墅裡,住的是張麗梅!
原本正在喧嘩的人群,突然安靜了下來。
張麗梅,可是跟隨王路隊長較早的一批「元老」,她管轄的民政部,又是與基層群眾直接打交道的,沒有人不認得這位臉上有著一道大疤的女子。有些人剛剛到崖山吃的第一頓飽飯,穿的第一件厚衣,還是從張麗梅手裡接過來的。
有不少群眾是來看熱鬧的,沒想到被包圍的是張麗梅的住宿,頓時就縮了縮身,四下低語著:「怎麼砸到張麗梅部長家裡了?」「不知道啊。是學習興趣小組的人說來打倒什麼蛀蟲的。」「放屁,民政部啥時候成蛀蟲了?」
沈慕古滿頭大汗擠上來,他如今也有身份資格住在山水人家的聯排區,可獨幢還不夠格,住的是多層。對著那些別墅只能遠遠看著眼饞,剛才亂哄哄的。根本沒察覺打砸的,居然是張麗梅的房子。
但他也不敢真得照著張麗梅的命令,將學習興趣小組的人抓起來--這些人雖然沒什麼官位,卻是王路的心頭肉,隔三差五聽王路講座的。王路經常公開聲稱,「未來是我們的,歸根到底是你們年輕人的」--他只能打圓場道:「好了,好了,你們別鬧了,散了吧散了吧,等武裝部大部隊來了,你們可討不了好了。」
誰想到,帶頭的戴眼鏡的青年重重一把推開了沈慕古,厲喝一聲:「沈慕古,你不要站錯立場!」
那眼鏡青年推開沈慕古後,大步上前,指著張麗梅的鼻子道:「姓張的,今天我們來打倒的就是你!別妄想用你的官位嚇唬人!我們就是要揪出像你這樣隱藏在崖山的蛀蟲!叛徒!」
在他身後,學習興趣小組的學員和柴老二等人再次揮舞著手裡的火把、旗幟呼喊起來「打倒蛀蟲!」「打倒叛徒!」
張麗梅畢竟是女人,見自己拿民政部部長的官位壓不住對方,心裡就虛了幾分,又見那眼鏡青年的指頭都快捅到了自己臉上,禁不住往後退了一步,略有些結巴道:「胡、胡說,。我怎麼會是蛀蟲和叛徒?我到崖山後,一直對王路隊長忠心……」
她的一句話還沒說完,那眼鏡青年突然舉起手,一個耳光就扇了下去,只聽見啪地一聲,張麗梅臉上就浮起一個紅色的掌印。那眼鏡青年怒吼道:「你這個大騙子,到現在還想騙大家,你做的惡事我們樣樣都清楚,你就是躲藏在王路隊長身後的大叛徒。」
他突然取出一卷紙,扔在張麗梅臉上:「當初你趁著王路隊長不在崖山,妄想搶班奪權,背著王路隊長,在崖山另搞一套。我呸,這上面還有你的親筆簽名,看你怎麼抵賴。」
張麗梅被這一耳光打蒙了,生化末世爆發後,她也曾吃過不少苦頭,但也是個性子激烈的,要不然,也不會毀容自保。
可是自從到了崖山後,王路因為以前認識她,對她格外照顧了幾分,讓她當了民政部的部長,生活也算得上養尊處優,哪裡想到,會被一個比自己小好多的青年當眾扇耳光。
張麗梅又氣又急又備感屈辱,她急著分辨自己,撿起那文件一看,心裡卻是一涼,那文件是當初因為崖山大鍋飯實在太不像話,自己忍不住在向王路建議遭拒,等王路不在崖山時,再次向陳薇提正式的書面,建議大幅度改變崖山的錯誤政策時,留下的文件,那文件上,的確有自己的簽名。
張麗梅辯解道:「我這是為崖山好,我這是盡一個中層幹部的責任,難道我向王路隊長和陳薇老師提意見都不行嗎?」
呸,一口濃痰啐在張麗梅的臉上。眼鏡青年吼道:「不要臉的臭娘們,你是個什麼東西。居然敢厚著臉皮說什麼向王路隊長提意見?王路隊長是咱們的英明領袖,他做的一切事情都是偉大的正確的,沒有了王路隊長,就沒有我們崖山!你陰謀奪權,我們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今天就是要打倒你這個大叛徒!」
那眼鏡青年說著,抽出了自己腰上的銅頭皮帶,凌空一揮。說向張麗梅抽了下來,張麗梅猝不及防之下,只來得及向躲了一下身子,那皮帶的銅頭正砸在她的頭上,血一下子從髮絲裡迸了出來。
張麗梅尖叫一聲,痛得跪了下來,向沈慕古哀求道:「沈慕古快救我。」沈慕古哪裡敢上前。不僅縮回了身子,還攔著手下人不要上前--這段時間崖山高層亂了套,連封海齊都被抓了起來,誰知道今晚這事兒,是不是幕後有王路的意思?
看到平時高高在上的一個部長跪在了自己腳前,眼鏡青年得意地笑起來。心中也鬆了口氣,這次行動,地方志興趣小組成員中也有爭論,畢竟沒有得到過王路隊長的授權,而且要打倒的又是一向高高在上的官員們。武裝部真要鎮壓,那可是分分秒秒的事。
可更多的學員們卻忍不住了。封海齊謝亞國被抓了起來,王路隊長擺明了是對原有的幹部們不滿意,可不知為何,王路隊長在雷厲風行的一擊之後,卻突然又停息下來,整整一個星期,王路隊長連臉也不露一個。
眼鏡青年等學員們分析,這是王路隊長在引蛇出洞,看看崖山上下還有沒有人敢反對自己,這個時候,正是地方志學習興趣小組成員們表忠心的時候,主動站出來,幫王路隊長打倒那些掌權頑固派,一定能得到王路隊長的讚賞。太平年月可顯示不出學員們的忠心,只有大亂才能大治,鬧得亂子越大,越能表現學員們對王路隊長忠心不二。
地方志學習興趣小組挑民政部部長張麗梅下手,其實是深思熟慮的,民政部並不是個強力部隊,也不像電力部機械部有著不可或缺的地位,張麗梅帶領的是一群女人和老人,本身性格也不是很強硬,更重要的是,她孤身一人居住,只要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打上門去,連幫她說話的人都沒一個。
果然,一擊既中。
看著張麗梅捂著頭上的傷口跪在自己面前,眼鏡青年一陣快意--很快,會有更多的人跪在自己面前,而他們原本的一切,就該歸自己所有!
「打!」眼鏡青年大吼一聲,手裡的銅頭皮帶雨點一樣抽了下去。
更多的學習興趣小組學員衝了上來,有人將張麗梅的手反剪到了身後,還有人不知從何處拿來了一把剪刀,將張麗梅的頭髮剪得七零八落,甚至還硬生生揪了幾縷頭髮下來,石塊、土坷垃,從人群中雨點一樣砸了過來。
柴老二等人衝進了張麗梅身後的別墅,很快拖著整袋整筐的米面肉魚出來,「看看這條大蛀蟲,一個人居然佔著這樣多好吃的。陳薇娘娘還經常把自家家裡吃的送給咱老百姓呢,這個臭婊子居然一個人獨吞,真是壞了良心,要下舂臼地獄放入臼內舂殺。」
眼鏡青年看著四周群眾盯著那些食物蠢蠢欲動,眼睛子都發紅了,心裡知道,要想發動群眾,一定要給他們看得見的好處。自己一行學員們吼了半天口號,已經把張麗梅打倒在地,可大夥兒還是只看熱鬧,就是因為沒有實打實到手的好處。再說了,這場運動需要更多的人參與進來,這樣的話,就算是自己等人做錯了什麼事,王路隊長也只能法不責眾。
那眼鏡青年跳到柴老二身邊:「這些不義之財,是從大家手裡盤剝來的,就該還給大家!」抱起一袋大米,重重扔向圍觀的人群。
嘩一聲,大米落到地上,綻破了一個大口子,白花花的大米灑了一地,圍觀的群眾一愣,不知誰嚷了聲:「搶啊。」眾人一擁而上,腦子不靈活的還蹲在地上扒拉灑在泥地裡的大米,機靈的衝到柴老二身邊,扛起成袋的米面就跑。更多人晚了一步,柴老二嚷嚷道:「別墅裡還有好東西。」
眾人如蝗蟲一樣衝進了別墅。有人乾脆從窗戶跳了進去,不一會兒,就有人興沖沖拎著兩隻白條鵝,有人摟著一條鴨絨被,有人合夥抬著電視機,歡天喜地從別墅裡出來。
也不知是誰,可能晚了一步,沒找到好東西。乾脆在房間裡放了一把火,幸虧大多數人搶歸搶,還有點理智,從衛生間拎來水燒滅了明火,可暗火依然悶燒著,一縷縷黑煙從別墅窗戶裡飄出來,嗆得大夥兒咳嗽流淚。
只有眼鏡青年還有亢奮地帶著學習興趣小組學員喊口號「打倒隱藏在崖山的大叛徒大蛀蟲」「王路隊長萬歲」……張麗梅一動不動趴在泥地上。不時有人胡亂踢她兩腳,她連反抗的動作也沒有,頭上的血一滴滴掉落在地面上,無聲地滲進泥土裡。
在相鄰的一幢別墅裡,裘韋琴死勁拉著盧鍇:「阿鍇,你要做什麼?這個時候出去。不是惹禍上身嗎?!」
盧鍇額頭青筋暴起,揮舞著手裡的斧頭道:「當然是去救張麗梅阿姨,那群瘋子都要把她打死了!」
裘韋琴堵在門口:「不行!你不能出去!你沒看見挑頭鬧事的是地方志學習興趣小組和柴老二那幫人嗎?他們都是王路手裡的刀子,王路想捅誰就捅誰。」
盧鍇嚷道:「我不信!王叔不是這樣的人,我要找王叔講理去!」
裘韋琴急得都要哭了:「我的小祖宗。你找王路又有什麼用,沒見封海齊謝亞國都被抓起來了嗎?你媽媽我當初是靠獻上水庫電站。才坐上了電力部部長的位置,並不是王路的親信。以前王路苦於沒有電力人才,不會輕易動你媽。現在崖山多的是技術人員,別人不說,市區的竺佳一坐我的位置綽綽有餘。這個時候,你可千萬別惹事兒!」
盧鍇怒急而笑:「王叔要是真這樣不講理,那我們乾脆離開崖山好了,反正媽媽和我都有異能,哪裡不能過日子。」
裘韋琴一把摀住盧鍇嘴巴:「算媽媽求你,以後千萬別說離開崖山的話,林久的下場你也親眼看見了。你王叔他,已經不是以前的王路隊長了。」
這時,樓梯上匆匆下來一個婀娜的人影,正是鄭佳彥。她穿著睡衣,臉色慘白:「阿鍇,我們現在怎麼辦?真看著張麗梅阿姨被活活打死嗎?他們打死了張麗梅阿姨,會不會來砸我們的房子?」
盧鍇生怕弄傷了裘韋琴,所以在爭執中不敢太用力,這時連手裡的斧頭都被奪下了,他慘笑著道:「媽媽,你真是糊塗了,還不如佳彥想得明白,我們今晚如果不站出來保護張麗梅阿姨,那接下來就該輪到我們到霉了,到時候,一樣沒有人來救我們!」
裘韋琴一怔,她如何不知道那段二戰時期的名言:當初他們(納粹)殺**,我沒有作聲,因為我不是**;後來他們殺猶太人,我沒有作聲,因為我不是猶太人;再接下來他們殺天主教徒,我仍然保持沉默,因為我不是天主教徒;最後,當他們開始對付我時,已經沒有人為我講話了……
盧鍇跺著腳道:「媽,你仔細想想,今晚這事兒,真要是王路隊長下的令,哪裡需要這樣多人跳大神一樣胡鬧?派兩隻智屍來安安靜靜將把張麗梅阿姨收拾了!我看,分明是有人想把崖山搞亂,自己好混水摸魚,咱們現在出面阻止這場混亂,不僅無罪,還有功!我想,王路隊長也不想崖山上下亂成一團吧。」
裘韋琴看著眼前又長高了不少的盧鍇,這兩年來,他因為經常在外作戰,身體越發壯實了,唇上長出了一層細細的絨毛,以前那個飛揚跳脫任性妄為的兒子,已經長大了。今晚這事,自己心慌意亂,只想著不要惹禍上門,明哲保身,倒是盧鍇,看出了端倪來。
裘韋琴一咬牙:「咱們全家一起上,我給旁邊的李波、車永波他們也打個電話,兔死狐悲,唇亡齒寒,他們也不要做縮頭烏龜了!」
旁邊,別墅群原本緊急關閉的燈,一盞盞又亮了起來,中層部們將許久沒有用過的盔甲武器又翻了出來,正在費勁的披掛,今晚,他們要迎戰的不是喪屍智屍,而是自己的人類同胞。那些同胞,曾經依靠崖山而生,也為崖山的發展做出過貢獻,同時也有人只是在崖山混吃混喝,前不久又被崖山以強力管束,在勉強混個肚兒飽壓力下,拚命努力工作。沒有他們,就沒有崖山,沒有崖山,也就沒有他們。
但在今晚,他們正在逐漸失去理智,在個別野心家的煽動下,他們一樣能毀滅崖山。
必須阻止他們!
張麗梅的別墅前,眼鏡青年看著冒著黑煙一片狼籍的別墅,又瞟了眼一動不動躺在自己腳下的張麗梅,心中無比亢奮--太簡單了,真是太簡單了!沒想到,這些中高層幹部,這些崖山的元老,居然如此不堪一擊!(。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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