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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百三十一章 謀殺未隧 文 / 在南方的毛豆

    林久打了個飽嗝,他站起身來,只感到自己的全身都在發生著末知的變化,當然,他知道這只是自己的錯覺,但林久相信,他一定會變得很強大很強大。他將手裡的調羹一扔,看也不多看一眼早就一動不動的喪屍,揚長而去。

    可惜,自己經驗不足,在吃第一隻喪屍時花了太多的時間,再不回去,就會引起別人的懷疑了,要不然,自己還真想再吃一隻喪屍呢。腦子的味道,還不錯。

    林久趕回鄞江鎮時,正碰上大群人們拎著大包小包,甚至推著平板車返回,大門口擠成一團,人們高聲談笑著,互相攀比著收穫的豐盛,吹噓著自己的英勇。

    林久的肩,突然被重重拍了一下:「你小子跑那兒去了?咦,你怎麼什麼東西也沒帶,居然空著手?」

    林久的身子頓時一僵,該死,自己忙著吃喪屍,忘記隨手帶些物資回來以做掩飾了,在場的人,個個都或多或少帶著些東西,只有自己兩手空空,這實在是太引人注目了。他僵直著轉過身,看到自己身後站著的,正是盧鍇、鄭佳彥、謝健三人。

    盧鍇取笑道:「不會吧,林久,你沒了我幫忙,連搜集物資這樣簡單的事都做不到啊,啜啜,真的是兩手空空,啥都沒找到。早知道你白忙一場,還不如跟著我們去鳳凰谷玩呢。」

    鄭佳彥白了盧鍇一眼,用胳膊肘輕輕撞了他一下:「林久,你沒事吧?我看你臉色怎麼這樣差?咦,什麼氣味,好臭。啊,林久。你身上有屍液,你和喪屍近距離搏殺了?」

    林久低著頭看了看衣領上的黑色屍液:「是啊,今天運氣不好,原本想找個偏僻一點的村子,想著大家都沒去過,能找些物資來。可沒想到,那兒的喪屍同樣沒經過效能辦的影響,結果一進村,就被大群喪屍包圍了。幸虧有盧鍇的滾蛋機在,好不容易殺了喪屍脫身出來,所以,就像你們看見的,白忙一場。」

    盧鍇聽到林久是靠自己的滾蛋機才脫得身。得意地挺著身子,脖子四下轉動著,滾蛋機如今也是需要人們支出物資才能買或租到的,但因為它價廉物美--好吧,其實是因為這是拿三四級工資的底層群眾惟一能租售得起的護身物--所以大受歡迎,甚至成了標準配備。

    鄭佳彥歎了口氣:「林久,這也太危險了。你畢竟只有一個人,如果出個萬一……」她遲疑了一下:「如果你的生活物資不夠用,你來找我好了,我反正住在裘韋琴阿姨家裡。吃的用的儘夠,都用不著花自己的那份,我可以給你一些……」

    林久勃然大怒:「鄭佳彥!你什麼意思?我林久是要飯的嗎?」

    盧鍇萬萬沒想到林久居然會和鄭佳彥吵起來,一怔之下。火氣騰一下就上來了,他一伸手。重重推了林久一下,用力之大讓林久連退幾步差點摔了一跤:「姓林的,你這混蛋,佳彥好心關心你,你居然衝著她發脾氣。你算個什麼東西?!」

    林久其實怒吼出聲時,心裡就已經後悔了,他怎麼居然會向自己最心愛的女孩子像只瘋狗一樣亂叫亂嚷,見鬼,自己就好像控制不住自己一樣,他正想向委屈地咬著唇的鄭佳彥道歉,卻被盧鍇大力推了一把,並被當眾呵斥。

    他的怒火再一次不受控制地湧上了頭頂,他一回手也重重推了盧鍇一把:「姓盧的,你又算什麼東西,不就是有些狗屁倒灶的異能嗎?不就是仗著你媽是幹部嗎?來來來,有膽子空手和大爺過兩招,看老子把你打得你媽也認不出來。」

    受到林久反擊的盧鍇,突然冷靜了下來,他早就不是以前在皎口水庫內那個任性而又自以為是的男孩子了,在崖山學校、武裝部的鍛煉,和王路隊長的遠行,磨煉了他的身心和意志,自控能力比常人強多了,因為在戰場上,太過衝動的人死得最早。他放緩了語氣:「喂,林久,你怎麼回事?你小子以前脾氣都像溫吞水一樣,今天這是怎麼了?發什麼火?」

    林久依然瞪大眼怒視著盧鍇:「要你管,別給我假惺惺地來這一套。怎麼,沒種和我打一架?只會放嘴炮?」

    盧鍇皺了皺眉:「林久,你真的想動手?你可別忙了,咱們崖山現在可是有調解處的,私下鬥毆可是要被處罰的。」

    林久冷笑了幾聲:「你要是膽小就求饒,少拿調解處說事兒。」

    盧鍇沒再說話,只是脫下了外套,塞到了旁邊謝健的手裡,鄭佳彥使勁抱著他的胳膊,不讓他上場,可他依然掙脫了鄭佳彥的手。

    這時,圍觀的人群早就讓出了一片空地,林久已經站在了場中,盧鍇大步上前,指著林久道:「姓林的,我今天是為了佳彥教訓你……」

    林久呸了一聲:「你是個什麼東西,有什麼資格代表佳彥,別來裝好人,崖山的老人誰不知道,當初就是你玩弄了鄭佳希,搞大了她的肚子,活生生害死了她,現在又想著法子玩弄佳彥,也不知道佳彥上了你什麼當,居然會被你重新迷惑……」

    盧鍇大吼一聲衝了上去,鄭佳希是他永遠心中的痛,上次跟著王路隊長遠行,幾乎走遍了北三縣市,依然沒有鄭佳希的音詢,讓他的心頭如壓著一塊大石一樣沉甸甸的,只有看到鄭佳彥的笑顏,心裡才會好受些,林久當眾揭開往事,不啻是在揭他的逆鱗。

    兩個大男孩很快就糾纏成了一團,拳來腳往,打得熱鬧。旁邊的人群尖叫著笑鬧聲響成一團,全當看場白戲,有人是知道盧鍇過往的,便大聲講著鄭佳希慘死的事,就連縮在謝健身後的含著淚的鄭佳彥,也被人指指點點。

    林久的個子,其實比盧鍇高,以前在學校和武裝部訓練實習時。盧鍇從來打不過他,所以林久一直對盧鍇有種心理優勢,覺得他只不過是仗著異能混日子,真要硬碰硬,自己一定能戰而勝之。

    可沒想到,如今在鄞江鎮大門口的一戰,雙方拳腳相加,打得鼻青臉腫,嘴角出血。可依然旗鼓相當。林久有些焦躁,他卻不知道,盧鍇跟著王路遠行,實戰經驗比自己豐富得多,更何況。林久的許多訓練技巧,是針對喪屍而言的,對上人,就不起什麼作用了。

    林久越打越心焦,他無意中一轉眼,卻看到鄭佳彥站在一邊,緊張地絞著小手。雙眼直盯著自己--自己身邊的盧鍇,居然是瞟都不多瞟自己一眼,自己在她心中,居然如無物一般。他心一痛。緊接著臉上又挨了盧鍇一拳,半隻眼睛都腫了起來,他大吼一聲,一把拔出了腰裡的長柄螺絲刀。向盧鍇的眼窩扎去--

    盧鍇萬萬沒想到林久居然會動用武器,在他心裡。林久是自己在皎口水庫時就認識的夥伴,還是媽媽裘韋琴的學生,雖然兩人因為性格差異的關係,平時來往得並不親近,可他從來沒把林久當仇人,更不知道,林久因為鄭佳希的事情,一直對他恨之入骨。就算是現在兩人的打鬥,也當是意氣之爭,混沒想到,盧鍇居然會動用武器!

    眼見著長柄螺絲刀向盧鍇的眼窩紮了下來,這一個殺招,林久曾多次衝著喪屍施展過,螺絲刀只要扎進喪屍眼窩裡,捅進去時,手腕順勢一轉,多強壯的喪屍都會轟然倒下,盧鍇,也不例外--他會死得不能再死,連只喪屍都做不成!

    鄭佳彥尖叫一聲,閉上了眼睛,謝健作勢欲動,卻已經來不及了,就在這時,一道人影一閃,一隻手出現在盧鍇眼前,撲,磨尖的長柄螺絲刀扎進了那只突然出現的手掌中,血花四濺,但那隻手紋絲不動,牢牢護在了盧鍇身前。

    「李詠叔叔!」謝健叫道。

    鄭佳彥已經跑了上來,扶著盧鍇的胳膊連聲問:「你沒事吧?阿鍇,你出血了!」

    盧鍇的左臉上有道淺淺的血痕,卻是那長柄螺絲刀透掌而過後,依然在他臉上刮了一下,幸好勢頭已弱,只是表皮傷。

    盧鍇拍了拍鄭佳彥的手,推開了她,對救了自己的李詠道:「李詠叔叔,謝謝你救了我。」

    李詠淡淡地道:「保護每個崖山人是我的責任。」他緩緩抽出了穿透了掌心的長長的螺絲刀,手掌上並沒有大血管,但依然有幾滴黑色的液體滴落到了地上。

    林久早就清醒過來,他知道自己闖大禍了,連退了幾步,呆呆地看著李詠。

    就在這時,人群裡一陣騷動,一隊武裝部的戰士匆匆跑了過來,他們全幅武裝,一邊轟趕著圍觀的人群,一邊將盧鍇、林久、李詠三人包圍了起來。

    帶隊的是關新,他厲聲道:「這裡發生了什麼事?你,把手裡的武器放下!」他指著的,正是握著螺絲刀的李詠。

    李詠把螺絲刀放在了地上,這時,盧鍇已經嚷了起來:「不關李詠叔叔的事,是我和林久打架,李詠叔叔來阻止我們的。」

    關新看向了李詠:「李詠,情況是這樣的嗎?」

    李詠搖了搖頭:「不,從林久螺絲刀穿透我的掌心來看,剛才我不是攔得快,盧鍇必死無疑。所以,我認為,這並不是一起普通的打架鬥毆,而是一起謀殺案,一起謀殺末遂案。」

    關新立刻緊張起來,他一揮手,隊員們嘩一下,將槍口對準了林久,「盧鍇,李詠剛才的證詞是真的嗎?你們兩人為什麼要自相殘殺?」

    盧鍇嚇了一跳,他連連搖頭:「不是的不是的,我和林久只是因為一起小事而吵架,這才動的手,我可沒想殺他。關新大哥,你也看見了,我空著手,什麼武器都沒拿……我也不知道林久為什麼要殺我,我們剛才只不過拌了幾句嘴而已。」

    關新看向林久:「林久,你有什麼話要說?」

    林久低著頭,默不作聲,他無從辯駁,因為他一時衝動殺盧鍇之舉,光天化日之下有上百人看見了。

    關新一揮手:「把林久、盧鍇抓起來,送到調解處。」盧鍇不滿地叫起來:「有沒有搞錯?為什麼抓我?我是受害人好不好?」關新哼了一聲:「謝亞國主任剛剛頒布過新的條例。私下鬥毆也是要受懲罰的。」盧鍇嘟囔了幾句,在鄭佳彥的勸說下,心不甘情不願地被載上了手銬,和林久一起被押走。

    關新對李詠道:「李詠,你先去處理一下傷口吧,然後也到調解處來,因為你要當目擊證人做證。」

    李詠點了點頭:「我盡量會快點趕來的。」

    李詠在衛生院找錢正昂縫合了傷口後,戴了一雙手套,就趕到了由一家超市改建成的崖山生產大隊人民調解處--也就是崖山眾人習慣稱呼的調解處。但王路更願意用調解處的名字,因為他覺得這樣能少一點強權的氣息,和諧,哪怕是表面上的和諧也很重要。

    李詠來到調解處門口時,見到裘韋琴正在和關新吵架。裘韋琴的手指都快捅到關新的鼻子上了:「姓關的,別以為你是封海齊的女婿老娘就怕你,趕緊把我兒子放了,你長不長眼睛啊,我兒子明明是受害人,差點被人家光天化日之下殺了,你居然還把他關起來?有你這樣辦案的嗎?」

    關新漲紅著臉:「裘部長。盧鍇自己也承認和林久打架了,他觸犯了不得私下鬥毆的規定,所以也要被扣押起來。」

    裘韋琴一揮手:「你少拿什麼規定條文來嚇唬老娘,崖山以前哪裡來這些條條框框。年輕人動個手很正常的事,這算犯了哪門子的法,大家都親眼看見的,是林久那個白眼狼先挑釁我兒子。我兒子只是正當防衛。快把盧鍇放了,要不老娘要你好看!」

    關新依然搖頭:「盧鍇有沒有罪我說了不算。得上了調解處讓法官審過再說。」

    「放你娘的狗臭屁!」裘韋琴也急了,不顧往日的形象破口大罵:「少他媽拿什麼調解處法官說事兒,你要再不放人,我就找王路隊長說理去。」

    這時,有人咳嗽了一聲:「裘韋琴部長,你就是找王路隊長也沒用,咱們崖山是**制的地方。」說話的,正是不知何時趕來的謝亞國。

    一看到這位連升三級炙手可熱的當權派,裘韋琴冷靜了一點,她能欺壓關新比自己小一輩,職位又在自己之下,所以敢大鬧,可謝亞國卻是「國丈」,她還是掂量得出輕重的。

    裘韋琴對謝亞國道:「謝主任,不是我不**,只不過法律也無外乎人情,我兒子盧鍇被人當眾謀殺,臉上還受了傷,我帶我兒子去看傷總可以吧,好歹也該講點人道主義精神吧?」

    關新忙在旁邊道:「盧鍇的傷不重,就是臉上有點刮痕,要不是鄭佳彥堅持,盧鍇連紅藥水都不想塗。」

    這時,又有一批人趕來,卻是謝玲帶著效能辦的人員,以及王比安、陳瓊聽說盧鍇和林久打了起來,匆匆趕來,在王比安心中,盧鍇和林久都說得上是自己的朋友,怎麼好端端的會生死相鬥。

    裘韋琴見謝玲到來,氣勢又消了幾分,這時,調解處的大門也開了,崖山新任法官蔣穎穎站在了門口--她原是前來投靠崖山的倖存者中的一員,到崖山後,就在民政部工作。謝亞國說動王路建立調解處後,因為是正牌的法學院研究生,而被任命為崖山唯一的法官,躋身中層幹部,當真是喜從天降。

    不過,雖然蔣穎穎有較紮實的法律知識,只是如今崖山根本無法可依,在處理幾件小案件時,只能由蔣穎穎根據原有的民法刑法拿出個處理意見,然後報謝亞國查看地方志有沒有以前的判例,再依據當前崖山的一些實施條例,擬定處理結果,最後報王路同意。

    但即使這樣一個根本不存在任何司法獨立意義的調解處的官位,已經很讓蔣穎穎滿意了,在別處的定居點,女人只不有張漂亮的臉蛋,要不有異能才有地位,可在崖山,自己居然能憑舊世界的知識得到遠超普通人的享受。對蔣穎穎來說,她唯一能回報這份幸運的就是--聽謝亞國主任的話,聽王路隊長的話,以及,聽任何和王路隊長有關係人的話。什麼公平公正公開,司法獨立,生化末世裡,有這種東西嗎?

    蔣穎穎有點緊張,這是調解處成立以來,第一次遇到這樣大的案子,此前,調解處總共只處理了11起案件--如果把小孩子吵架,有人偷食物也算案件的話--可這一次,乖乖不得了,居然涉及謀殺,而且涉案人都是一堆牛人,一個是中層幹部的子女,還是個異能者,另一個,則是最近最出風頭的地方志學習興趣小組的組員--這些人未來都是王路的心腹,甚至連證人,也是剛成立的特種作戰部隊的副隊長李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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