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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百一十六章 神話? 文 / 在南方的毛豆

    這處崖山鄞江鎮外的臨時安置點,雖名為臨時,其實規模不小了,住了600多號人,因為鄞江鎮內已經住不下了,新來的人員都住在這裡,雖然李波曾經提過是不是擴建圍牆,但考慮到如今並不需要防備喪屍和智屍,所以這一建議被擱置了下來。¤本站網址:¤

    中年男子一行在村口找到了負責接待新來人員的民政部的工作人員,這位民政部的女人正坐在辦公室後打哈欠,她今天輪到值班,心情並不愉快,暫住點的設施遠不如鄞江鎮內齊全,電線是臨時拉的,自來水也沒有全線貫通,如果是在家裡,這個時間她早就邊泡腳邊看電視了,最近朱亞珍不知從哪兒找來一個移動硬盤,裡面滿是美劇,她看《美女上錯身》正著迷,要不是有效能辦的人盯著,她才不想在這兒受凍吹風呢。

    中年男子走進辦公室:「師傅,我們是新來的,請問臨時安置是不是找你啊?」

    民政部的女人翻了下眼皮,拍,扔過來一張表格:「那,填一下基本情況。」

    中年男子搓了搓手:「那個,我沒帶筆。」

    女人瞟了眼原本拴著筆的桌子,一眼看到筆不翼而飛,光剩下半條斷了的繩子,氣得罵道:「誰家的赤佬,連支筆都要偷,讓效能辦抓住,個個要你們好看,早晚進康寧院的貨色!」

    她摸索了一下,從裡面扔了一支筆出來,對中年男子道:「把東西都上交。咱們崖山實施供給制,一切東西歸公,民政部和財務部在明天正式登記後,會發給你們日常用的一切。」

    中年男子應了一聲,走到一邊。將背包、武器都交了出來,甚至連頭盔手套也摘了下來,看他如此爽氣,民政部的女人多看了他一眼,不少來投奔的倖存者,聽說要上交所有個人財物時,都像要他們命一樣,撒潑耍賴的,偷偷藏匿的。不在少數,難得這位如此爽快。她這才發現,這中年男子雖然已經有了星星白髮,人倒挺帥氣,不禁多添了幾分好感:「個人衣物不用上交的。」

    旁邊幾個與中年男子同行的。也把隨身物品都上交了,其中居然還有兩把手槍,沉甸甸的,裝滿了子彈,民政部的女人更是刮目相看,到崖山來混飯吃的,多是老弱。何曾有人這樣武裝齊全,有槍就代表有本事,這樣有本事的幾個人到了崖山,少不得進武裝部這樣的重要部門。當下臉上堆了笑。從裡間拎出五個早就備好的包袱:「這裡有些吃的穿的,今晚先對付一下,明天正式安排工作後,還有新的物資發下來。你們今晚住的地方是12號樓4號房間。」

    中年人接過包袱。謝過女人,剛要走。女人突然喚了一聲:「瞧我這記性,那,你們量一下體溫。」

    量體溫,預防生化病毒感染發作者很老套的手段,中年男子並沒有多說什麼,接過體溫計,一一量了,人人正常,這才出了門。

    民政部的女人看了看表格,見那個中年老帥哥填的名字是謝亞國,職業填的是職業經理人,異能一項卻是「無」。

    中年男子--謝亞國和另4位新來的倖存者,拎著包袱,在臨時定居點裡穿行著,他走得並不快,邊走,邊好奇地打量著四周。

    這處村落房子相當老舊,因為缺少修繕,有的牆頭都倒塌了,街道非常狹窄,孩子們正在小胡同裡打鬧著,發出尖笑聲,在中年男子等人身邊竄來竄去。這樣的情景,在別的定居點是絕對看不到的,因為在別處,孩子總是吃的最少的,他們自己冒著生命危險找來的糧食,都會被凶殘的成年人搶走,一到入夜,孩子們會用報紙將自己裹起來,鑽進乾涸的陰溝裡,節省每一分體力,絕不可能有力氣打鬧戲嬉。

    謝亞國抬著頭找著自己一行人要住宿的門牌號子--號子是用紅油漆臨時在宅院外牆上刷著的,突然前面一座三層小樓的門洞口竄出一個人影,手一抬,嘩一聲,一盆水迎面向謝亞國潑了過來。

    謝亞國身後隨行的一個男子身手極快,看到門洞裡有人影晃動時,就已經一個箭步擋在了謝亞國身前,這一盆水全都潑在了他的身上。

    門洞裡的人「唉呀」了一聲:「對不住,對不住,沒看到人,潑到師傅你身上了。」

    謝亞國身前的男子原本全身運氣,肌肉緊繃,他雖然手無寸鐵,但他並不是沒有徒手殺過人,但看明白面前只是個亂潑水的鄉下婦人後,也放鬆下來,只是抹了把臉,一聲不吭,退了下去。

    那女子還追著道:「師傅,弄濕了你的衣服,真對不起啊。」

    謝亞國上前一步,溫和地笑著道:「沒事兒,你又不是故意的,對了,問一下,12號樓在哪裡?」

    那女子忙道:「這裡就是12號樓。」她抬眼看了看五個人:「你們也是新來的吧,來來來,進來吧。住這兒的都是今天剛到崖山,還沒有分配工作和正式住宿的,大家將就一晚,擠一擠,住一起吧。」

    女子當先帶路,領著謝亞國等人進了12號樓,12號樓裡住滿了各地來的倖存者,有人就著昏暗的燈光打著牌,有人在高聲談笑,還有人在廚房裡燒煮著什麼,衛生間裡,有女人正在給孩子洗澡,門也不關,熱氣從衛生間裡瀰漫出來,孩子在浴缸裡用手亂撲騰著水,女人揪著就打:「小祖宗,雖說是太陽能熱水器的水,也不能這樣浪費!好不容易過上像人的日子,可不能糟蹋。」

    那差點潑了謝亞國一身水的女人,將一行人帶到了3樓,推開了一間房的門,裡面打著地鋪,幾個人橫七豎八躺在裡面,女人嚷道:「柴老二,讓點地兒。又有新人來啦。」便自顧自走了。

    柴老二露出黃板牙笑了笑,踢了旁邊的夥伴一腳:「往裡面去點,狗日的,一個人佔了三個舖位。」對謝亞國招呼道:「大兄弟,來來,剛到吧,一樓廚房有水,也有柴火,可以煮水。衛生間可以洗澡,不過得快點,太陽能熱水器裡的水都快被那些兔崽子浪費了。他媽的,在別處都拿乾淨水當金子,到了崖山看到居然有自來水。又開始大手大腳了,一幫子王八蛋。」

    柴老二的一個夥伴懶洋洋道:「老柴,人家崖山的人自己也不在乎,你急個啥。」

    柴老二瞪了他們一眼:「明兒起,咱們也是崖山的人了,分什麼他們的我們的。」

    謝亞國謝了柴老二,在門口脫了靴子。找了處舖位坐了下來,他身後的四人,兩個坐到了他身後,另外兩人則坐到了門邊。門邊有風,尋常人都不愛睡在門邊,他們兩人的舉動並沒有引起柴老二等人的在意,柴老二混不知道。這房間隱隱已經被控制了。

    謝亞國這才打開了自己領來的包袱,發現裡面有兩個淡包。一袋子醃菜,還有一套換洗的衣服,他對剛才被潑了一身水的夥伴道:「你去洗個澡吧,隨便把衣服換了。」那夥伴看謝亞國打了個眼色,心領神會,拎著包裹出了門。

    謝亞國取過淡包,拿了一隻遞給柴老二:「柴師傅,給,一起吃。」

    柴老二連連搖手:「不用不用,我剛吃過,和大兄弟你一樣的份。」他話音剛落,旁邊伸過一隻手:「柴老二你不吃給我好了。」卻是剛才一人佔了三舖位的漢子。

    柴老二阻擋不及,氣得拍了那漢子的背一巴掌:「看你這沒出息的樣子。」

    他歉意地衝著謝亞國笑了笑:「大兄弟,對不住,實在是以前餓過了頭了,怎麼吃也吃不夠,其實不是沒吃飽,只是手裡有食吃到肚子裡才放心,已經成了習慣了。」

    謝亞國笑道:「沒事沒事。」他嚼了一口淡包,發現口感有點絮,應該是陳糧做的,不過料比較足,個兒也大,看起來,做淡包的人已經考慮到剛到崖山的倖存者多半餓著肚子,所以做大點,肚子填飽了,心也就塌實了。

    謝亞國就著醃菜,吃了淡包,等他吃完,另外三個與他同行的漢子,才一一吃飯,他們並不同時就餐,總有兩人警惕地觀察著四周。

    柴老二是個嘴碎的,見謝亞國為人大度,主動讓給自己吃的,被搶了也不生氣,要知道,在別處,為了這一個淡包,可是能死人的。他笑道:「這位師傅貴姓啊?」

    謝亞國道:「免貴,姓謝。」

    「謝師傅。」柴老二點了點頭:「老頭子我叫柴建榮,慈溪來的,這幾個,都是我一個村的。我們全村上千戶人家就只剩下我們幾個人了。你們也是一個村的吧?」

    謝亞國點點頭又搖搖頭:「不是,咱們原本都不認識,是在逃難的時候相遇的,剛在一起時,總有上千號人呢,只是後來,唉,死的死,散的散,和你們一樣,也只掙了這幾條命下來。」

    柴老二歎了口氣:「現在好了,到了崖山,就安全了。到了明兒,各大部門會來挑人,有了工作,有了房子,就能安安全全過日子了。」

    謝亞國道:「柴師傅,這崖山,真就這樣好?那王路隊長,你見過沒有?」

    柴老二搖搖頭:「我也剛到這兒,沒見到王隊長,聽說王隊長帶人出去行商了。」

    謝亞國一愣:「行商?這遍地喪屍的,怎麼行商做生意?」

    搶了淡包的柴老二的夥伴探過頭來:「王隊長有異能,這喪屍都認他是自己人--不,自己屍,再多的喪屍,在王隊長眼裡也當它們是個屁,怎麼不能行商?」

    柴老二哼了一聲:「你小子懂個屁,王隊長的異能可不止這麼一點花頭,我告訴你,那些喪屍,都認王隊長親爹一樣,讓它幹什麼,它就幹什麼。我聽說在鄞江鎮裡,活兒全都由喪屍來幹,裡面的人天天蹺著腳吃飯就行了。」

    柴老二的夥伴都圍了過來:「真的假的?什麼活都不幹,光吃飯就行了?那王路隊長不是個傻子吧?」

    柴老二臉色突變,一抬手,恨恨打了出言不遜的夥伴一個巴掌:「你個王八蛋,敢說王路隊長的壞話,老子抽死你個白眼狼。王路隊長那是啥人。是天上下凡的活菩薩,你這造口業的短命鬼,讓你胡說,讓你胡說。」

    那夥伴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也不敢還手,連連告饒:「算我說錯了,算我說算了。王路隊長是好人,是大好人。」

    柴老二沒多少力氣,打了幾下。就氣喘吁吁的,他丟下同伴,跪在地上,當空拜了拜,嘴裡唸唸有詞:「王路活菩薩。王路活菩薩,你大人大量,饒了這個渾小子,保佑咱們天天過好日子。」

    謝亞國看著這一幕目瞪口呆,倒是柴老二的同伴,看慣了這一幕,不以為意。笑著對謝亞國道:「謝師傅,你別在意,老柴他以前在村裡,就喜歡燒香拜佛的。」

    柴老二又拜了拜。扭頭道:「你們這些傢伙懂個屁,你們曉得如今這是什麼世道?這是餓鬼道!佛經裡說得明明白白,就是因為這世人太過貪婪,天上降下天罰。人人變成餓鬼,不得投胎轉生。只有王路隊長。他原是靈山的羅漢,不忍見人間苦難,私自下凡,救我等脫離苦海,真正是活菩薩轉世,有大能的,要不然,他怎麼會創立這崖山仙境,活人無數?」

    謝亞國知道,這沿海一帶,信佛的人頗多,稍富一點的農村,就有人集資修各種寺廟,尤其是信彌勒佛的特別多,因為奉化是彌勒佛的道場,可沒想到,這鄉間愚夫,居然將王路,一個異能者當佛祖羅漢一樣拜。

    謝亞國試探著道:「柴師傅,王路隊長是好人,可我聽說,他只是有異能,不怕喪屍,這和什麼羅漢沒什麼關係吧?聽說他以前還是個記者咧。」

    柴老二臉色一正:「謝師傅,我看你是個明白人,可怎麼也說出這些沒眼界的話來?這羅漢真人轉投人世,原本都是以普通人的面貌生存的,像濟公活佛,在凡人眼中,也只是個酒肉和尚。可一到人間危難時,他們就會現出本相,救世人活萬民。王路隊長他那不是異能,而是佛法,他只要一唸咒語,那些陷入餓鬼道的喪屍,就會乖乖聽他的話。異能?你見過哪個異能者有這樣大的本領的?我老頭子也見過幾個異能者,和王路隊長比,那真是一個天一個地。聽說前陣兒,數十萬喪屍智屍來攻打崖山,正好王路隊長雲遊在外,陳薇師母又在閉關,那王比安小真人,雖然是靈胎天生,可畢竟法力還差了點,被那喪屍智屍圍困在廊橋上。王路隊長在千里之外,掐指一算,就知了天機,縮地千里,在廊橋外顯了真身,法旨一下,數十萬隻喪屍智屍都跪拜下來,王路隊長又引來天雷劈了廊橋示威,那些喪屍智屍老老實實離去,再也不敢亂吃人……」

    看著那柴老二白沫橫飛眼珠子發紅,饒是謝亞國見多識廣,也禁不住往後挪了挪,倒是柴老二的夥伴,見多了他的異樣,並不在意,那個吃了謝亞國淡包的男子,扯了扯謝亞國的衣袖,對他悄聲道:「沒事兒,柴老二是個好人,只是這裡(他指了指腦袋)有點不對勁兒,自從他的老伴吃了孫子孫女,他又親手殺了老伴,將變成喪屍的兒媳婦也砍成幾段後,人就一直這樣子神神道道的。聽說崖山的事兒後,非要說崖山就是小靈山,王路是羅漢真人,來救苦救難的。」

    謝亞國點了點頭,生化病毒的出現,實在是離奇恐怖,在這樣的非人力可以抵抗的大災難中,有人神志失常並不少見,只不過,這柴老二卻是將心中的天國安在了崖山頭上,將這裡當他心靈的避難所,還生搬硬套給王路戴上了羅漢的名義。

    那吃了淡包的漢子笑嘻嘻地道:「反正晚上閒著沒事,咱們逗柴老二玩玩。」說著,他對柴老二道:「柴老二,你說王路隊長是羅漢,那他老婆陳薇又是什麼?沒聽說她有什麼法力異能啊,聽說她在崖山就是當老本行做個老師。」

    柴老二一本正經道:「你們這些蠢貨,陳薇師母,那是大光明菩薩轉世,誰說她沒有法力,陳薇師母會念大光明咒,就算是你倒霉被感染了生化病毒,她只要衝著你一唸咒,你就不會感染了。」

    吃了淡包的漢子剛要嘲笑,旁邊一個同村的突然道:「陳薇老師真的有這個本領啊,我聽人說,前幾日臨時安置點有人發燒的,他的同鄉想按照老規矩砍了他的頭,結果被崖山的人攔住了,送進了鄞江鎮,過了幾日,那人就好端端回來了。聽那人說,進了鄞江鎮後,陳薇老師和他住在一個屋子裡,親手照顧他,然後他的發燒就好了。崖山發燒的人,人人都由陳薇老師這樣照顧,從來沒聽說有人變異的。這不是異能是什麼?」

    謝亞國默默聽著,突然道:「沒準那人是普通感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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