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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百七十八章 她的腦,真乾淨 文 / 在南方的毛豆

    陳薇一把抓住錢正昂的手:「你說什麼?你媽媽已經正常了?她不再是喪屍了?天哪!這樣重大的事你為什麼不早點的告訴我!」

    錢正昂尷尬地道:「不、不、不,陳老師你誤會了,我說的正常,是指我媽媽的那種思維或者說行為模式,已經和普通喪屍不同了,而更接近於一個正常的人類。◎◎她的身體機能還是和喪屍一樣。」他興奮地說:「如果打一個比方的話,我媽媽的靈魂已經不再是喪屍的靈魂,而是一個正常人類的靈魂了。」

    陳薇沮喪地歎了口氣,但很快又振作起來:「我雖然不是專家,但也看得出來你媽媽的確和普通喪屍不同,只不過,這一切都是怎麼造成的?你有辦法重複這一過程嗎?咱們崖山現在使用的喪屍越來越多,如果別的喪屍也能像你的媽媽這樣不再有攻擊性,這倒是樁天大的好事。」

    錢正昂苦笑著搖了搖頭:「我既不知道我的媽媽為什麼會突然石化,也不知道我的媽媽又是如何再次清醒,而且她的靈魂就像得到了洗滌一樣。」

    陳薇思索了好一會兒,突然問道:「你還記得你媽媽前後兩次發生異常的時間嗎?」

    錢正昂隨口報了兩個日期,陳薇仔細想了想,搖了搖頭:「那幾天崖山沒有什麼特殊的事情發生啊。」她突然苦笑了笑:「你媽媽重新清醒前後,只有馮臻臻離開了崖山這樣一件『大事』。」

    錢正昂自然不知道馮臻臻與王路一家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他只是坦然點了點頭:「不瞞陳薇老師,我還特意去氣象台查了那兩個時間節點的氣象情況,看是不是特殊的天氣造成了我媽媽的轉變。可同樣一無所獲,如果說打雷下雨會造成喪屍這樣突兀的變化的話,那成批成批的喪屍都應該轉變過來了。但我可以確認。到目前為止,在崖山,我媽媽是獨一無二的存在。」

    陳薇再次細細打量著錢正昂的喪屍老媽,對方也睜著眼睛骨碌碌看著自己,非要一比,倒像一個好奇的孩子,陳薇是和孩子打慣了交道的,她能感受到,喪屍老媽的眼神。真的很「乾淨」,很「乾淨」。

    陳薇抿了抿唇:「錢正昂,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錢正昂歎了口氣,搓了搓手:「陳老師,請你原諒我沒有及時把這事告訴你。我媽媽這樣子,實在是匪夷所思,連我也不知道她今後會變得怎麼樣,在我對她的研究觀察沒有階段性成果前,我還是希望在崖山能對我的媽媽的現狀進行保密。直到我完全確認她沒有危害性了,才能公佈這事兒。」

    陳薇道:「好,我同意。不過錢正昂你自己也要當心,如果我觀察得沒錯的話,你媽媽以前對你的母愛的執著,也同樣消失了。這意味著你在她面前也失去了保護,所以千萬要當心。」

    錢正昂點了點頭:「謝謝你,陳老師,我會注意的。我最近正在教我媽媽各種生活能力。她剛剛清醒時,連水也不會喝。可剛才你也看到了,她已經會就著我的手喝水了。」

    陳薇想著,果然像個初生的嬰兒一樣,錢正昂需要從最細微的小事入手教這喪屍媽媽,不過,幸好她的身體機能還是和喪屍一樣,錢正昂倒還不至於需要把屎把尿。

    一個念頭電光火石般的在陳薇腦中一閃,她的眼睛一亮:「錢醫生,我知道了,就是這樣,沒錯,原來是這樣子的。」陳薇語無倫次地道:「錢醫生,剛才陳瓊這孩子在昏迷中拉著你的衣服讓你留下『它』,這個它,果然就是你的媽媽!」

    「陳瓊受到的傷害,是來自喪屍智屍底層記憶和負面思緒的影響,但你的媽媽卻不一樣,正像你說的,她如今就像一個初生的嬰兒一樣,腦海中如白紙一樣純淨,這種純淨能撫慰陳瓊受到的那些負面情緒的傷害,所以陳瓊才讓你留下她。」

    錢正昂點點頭:「我也是這樣想的,所以才請陳老師來看看我的媽媽。」

    陳薇道:「這樣吧,現在衛生院裡別的喪屍都已經轉移了,只留下了你的媽媽,我們再回頭看看陳瓊,瞧瞧她有什麼變化。」

    陳薇和錢正昂匆匆回到手術室,只見陳瓊不知是在鎮靜劑的作用下,還是在錢正昂喪屍老媽的腦電波作用下,正在沉睡中,兩人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點了點頭。陳薇問在旁邊照料的鄭佳彥:「剛才我們不在的時候,陳瓊有沒有什麼變化?」

    鄭佳彥眨了眨眼:「沒什麼變化啊。」

    陳薇回頭對錢正昂道:「那就把你媽媽留下來吧,我會陪著陳瓊這孩子的。」

    聽說陳瓊突然病倒,封詩琪、關新、關文靜、裘韋琴、李波等人都來探望,只不過在衛生院門口,都被謝玲擋駕了,被告知陳瓊正在沉睡中,眾人留下祝願後,這才離去。

    陳薇陪護陳瓊時,又細細問了謝玲當時的情景,可兩人翻來覆去討論了半天,也沒查出來,早已經能熟練掌控淨化異能的陳瓊,為什麼會突然失態。那個趙科也被查了個底兒掉,他自有一個妻子,平時無論是生活還是工作,都沒有異樣,事實上從康寧院出來的人員,個個都是「老實人」。唯一的缺點就是做事一板一眼,鐵面無私。趙科平時在家裡,連肉都不吃,更不要說有攻擊性傾向了。

    --陳薇和謝玲哪裡知道,陳瓊之所以失控受到異能的反噬,就是因為王比安在信中沒提周敏提親一事,以至於心防綻開了一條裂縫,種種負面情緒湧上來。說起來,連趙科也是被陳瓊連累的。

    陳薇和謝玲商量了半天,只得歎了口氣:「看樣子只能等陳瓊醒來後,才能知道真相了,那個趙科暫時還是關起來,讓普通人類看守他。」

    陳瓊昏睡的時間並不長,當天深夜2點時。她清醒過來。

    陳瓊睜開眼,發現自己正躺在手術床上,旁邊的折疊鋼絲床上,媽媽陳薇聽到自己的響動正在起身,立刻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事,她喃喃道:「媽媽,對不起,累著你了。」

    陳薇披衣走到陳瓊身邊,撫著她的手道:「傻孩子。什麼對不起,累不累的,媽媽照顧你是理所當然的事。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陳瓊點點頭:「好多了--其實已經沒什麼事了。」

    陳薇取過旁邊的一個保溫杯:「那,這是陳老伯送來的蜂蜜水,農業部最近從山裡摘了幾個野蜂巢。想試著馴化蜜蜂,這可是正宗的野蜂蜜,我知道你施展異能時吃點甜的能對抗負面情緒的影響,來喝點。」

    陳瓊現在其實已經不需要吃甜食了,但看著燈光下陳薇溫暖的笑容,她的心一暖,小口小口將溫溫的蜂蜜水喝了。野蜂蜜不像家養蜜蜂。人工餵了糖水,導致蜜很甜,野蜂蜜有著股特殊的澀澀的清香,味並不甜。但卻長久留在舌尖。

    陳薇將陳瓊攬在懷裡,溫聲道:「現在能告訴媽媽究竟出了什麼事嗎?」

    陳瓊在陳薇懷裡,低著頭沉默了好長時間,她隱隱猜到了自己失控被那只叫趙科的智屍負面情緒乘虛而入的原因--因為自己糾結於王比安和周敏之間莫須有的事。而鑽入了牛角尖。可是,這事兒。又不能對陳薇媽媽說,這、這有多羞人啊,名義上,王比安還是自己的哥哥,雖然沒有血緣,可是……再說,自己也從沒有把這份情感當著王比安的面挑明過,也不知道王比安心裡是怎麼想的,萬一他真的只是將自己當妹妹才對自己這樣好,那自己如果當眾袒露出這份情感……

    陳瓊遲疑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道:「媽,沒什麼大事,我只是無意中使用異能時失控了,都怪我自己不小心。」

    陳薇皺了皺眉,她教過的學生有數千,如何看不出陳瓊這話有所隱瞞,只是,以陳瓊一向和自己的貼心,她又有什麼是不能對自己說的?陳薇知道,這種時候不能逼得孩子太緊,只能旁敲側擊,她隨口問道:「和那個趙科有關係嗎?」

    陳瓊搖了搖頭:「不,那個趙科一切正常,當然,他的腦海最深處,依然盤踞著智屍的本能,但最高指令依然是不可違背的。媽,你不用擔心的,真的只是我自己的疏忽,我以後再不會犯錯了。」

    陳薇撫著陳瓊的短髮道:「傻孩子,這怎麼是你的錯,要錯也是我當媽的錯。你這樣小的年紀,本該坐在教室裡好好讀書的,卻為了崖山,為了幫助媽媽和你謝玲姐,天天和喪屍智屍混在一塊,頻繁使用你的異能。我明明知道這異能有害,卻也沒來阻止你,實在是我這當媽的不對。」

    陳瓊反手摟著陳薇道:「媽,你可千萬別這樣說,這次真的只是個意外,我以後絕不會再犯這樣的錯了。」

    我以後真的不會再犯這樣的錯了,不會再懷疑王比安了--陳瓊在心裡默默發著誓,我真傻,在這個家裡,從爸爸王路、媽媽陳薇到謝玲姐、王比安,都給了自己這個孤兒不同的愛,自己又何必執著於王比安對自己的感情。

    身為妹妹,不應該讓哥哥得到真正的愛嗎?如果王比安真的喜歡那個周敏,自己這個妹妹應該為他高興才是,怎麼可以因此而恨他。自己,真是太傻了,真是個不成熟的孩子,以為這感情可以像討要糖果一樣向別人索要。如果王比安真的不--不喜歡自己,那自己再怎麼痛苦也無濟於事,而且反而會讓兩人之間原本已有的感情也凋謝。

    陳薇又和陳瓊聊了一陣子,發現她果然再沒有任何不適,這才鬆了口氣。這喪屍智屍的負面影響,來得快也去得快,來勢兇猛時,能讓陳瓊失憶,但陳瓊這次受到的襲擊卻並不嚴重,這還沒過夜呢,就已經如正常人一樣了。

    陳薇突然想到了一事:「陳瓊啊,媽媽問你一件事兒,你在半昏迷時,曾對錢正昂醫生說『留下他』,這個『他』到底是誰?」

    陳瓊已經解開了自己的心結,注意力一轉移。立刻也想到了自己遇上的古怪事,她忙道:「媽媽,我正要和你說這事兒呢,這衛生院裡,有只很奇怪的喪屍,如果不是她幫忙,我可能還沒這樣快清醒復原呢。」

    陳薇突然抬手阻止了陳瓊的話:「你等一等,我去把與這件事有關的人都叫來,看看我猜測的。和你遇上的是不是同一個『他』。」

    陳薇匆匆出手術室,來到錢正昂辦公室前,輕輕敲了敲門:「錢正昂,陳瓊醒了,我覺得你應該把你媽媽帶到她面前。讓她感應一下。」

    錢正昂原來就沒睡著,他和衣躺在床上,這時一骨碌坐起身:「我這就來。」他頓了頓:「這就帶我媽來。」

    處刻後,手術室裡燈光大亮,陳瓊已經穿好了衣服,坐在椅子上,小口啜著蜂蜜水。門嘎吱一聲打開了,陳薇在前,錢正昂扶著一個老太太在後,緩緩走了進來。

    陳瓊並不是第一次看到錢正昂的喪屍老媽。但她依然眼睛一亮,放下手裡的杯子,情不自禁站了起來:「沒錯,就是她。就是她,我感應的就是她!這、這真是太神奇了。這天下,居然有這樣、這樣『乾淨』的喪屍。不、不對,她已經不再是喪屍了,她是一種全新的物種!」

    錢正昂和陳薇都莫名的激動,錢正昂扶著老媽的手都在顫抖,他將喪屍老媽扶到椅子上,溫聲道:「媽,你坐,這裡都是兒子朋友,你不用害怕。」喪屍老媽看了看陳瓊,乖乖地坐了下來。

    陳薇咳嗽了一聲:「陳瓊啊,媽媽知道你剛剛才清醒,原本應該讓你好好休息的,可是這件事實在太過重大,所以還要辛苦你一番,詳細告訴媽媽,錢正昂的喪屍老媽,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陳瓊道:「媽,你不用為我擔心,我真的沒事了。不過,錢醫生的喪屍老媽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也不知道,但我能感受到她究竟變成了什麼樣。」

    陳瓊徐徐道來,卻原來,她在效能辦公室,因為心防有了破綻,而被趙科的負面情緒侵入,令她再一次感受到頭腦裡各種黑暗感情的暴走時,整個人痛苦萬分,要不是因為有以前刻苦練習如果克服來自喪屍智屍腦電波的影響,她早就失去理智了。

    效能辦公室如今倒有大半是智屍,雖然他們受到陳瓊的淨化和王路最高指令的壓制,但那種深植本能和本性的黑暗面依然存在,在他們的影響下,陳瓊越來越感到痛苦。

    謝玲把陳瓊急送到衛生院,雖然錢正昂第一時間注射了寶貴的鎮靜劑,但並沒有有效緩解陳瓊的痛苦,原因很簡單,因為如今崖山上上下下到處都有喪屍智屍,衛生院的解剖室裡就有10多只,在陳瓊的腦海裡,各種黑暗的感覺在她腦中掀起一陣陣波濤,眼見著陳瓊的理智再一次將崩潰,而這一次崩潰,可能是今後永遠無解的。

    然而就在陳瓊萬分絕望時,突然,一股平靜如湖面清澄如天空一樣的思緒,進入了她的腦海,這在一片黑暗如墨汁一樣的負面情緒中,顯得是如此另類,陳瓊就像一個行將溺死在海裡的遇難者,突然面前冒出了一個風景如畫的小島,她一頭扎入了那思緒之中,雖然這思緒還無法幫自己將受到的無窮無盡的攻擊擋在外面,但畢竟大大緩解了她的痛苦。

    陳瓊在這處獨特的思緒的避風港中,像一隻小獸一樣舔著自己受到的無形的卻同樣兇猛致命的傷害,一邊緩緩調解自己的情緒,試圖擺脫其他喪屍的攻擊。這時,神智稍有恢復的她,朦朧中聽到錢正昂準備將醫院裡的喪屍全都轉移出去,她暗暗鬆了口氣,沒有這些喪屍的持續攻擊,自己會好受得多。

    然而就在這時,陳瓊突然想到一事,那個幫助自己的思緒,卻是從哪裡來的?

    毫無疑問,這思緒絕對是喪屍發出的,自己的異能,對正常人完全無效,答案只有一個,既然襲擊自己的負面情緒來自喪屍,那這股純淨平和的思緒,同樣也是來自喪屍!

    這衛生院裡,有著一隻極為特殊的喪屍存在,她的腦電波,能有效緩解甚至治療自己受到的傷害。

    這只奇特的喪屍,是誰?

    陳瓊勉強調動自己已經快支離破碎的思緒,感應著那只喪屍看到的東西,她很快分辨出來--那是錢正昂醫生的辦公室兼臥室。那裡,長年累月關著一隻喪屍--錢正昂醫生的喪屍老媽!這是全崖山眾人皆知的秘密。

    陳瓊還沒想明白,為什麼錢醫生的喪屍老媽有這樣驚人的變化,就聽到陳薇和錢正昂商量著將喪屍老媽也要轉移出去。陳瓊下意識地伸出手,鉤住了錢正昂的衣角,讓他留下喪屍老媽。

    陳瓊這完全出自第六感的舉動,最後證明是正確的,當包括衛生院在內的周邊百米範圍內的喪屍智屍全被轉移走後,只餘下了喪屍老媽,在她濕潤如水的腦電波的影響下,陳瓊快速得得到了恢復,一夜沒過,就已經復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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