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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百九十二章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文 / 在南方的毛豆

    竺利的面孔赤紅,他當時見王比安一行人已經搶先上了百梁橋,自己略輸一籌,一門心思想在搜集的物資多寡上再和王比安比個高低,所以明明看到成群的喪屍衝過來,還是命令同學們把物資轉移進了民宅。其實這怪不得他,竺利原以為喪屍數量不會太多,只要找個據點先安頓好同學們,再以螞蟻啃骨頭的精神,一點點和喪屍磨,終能幹掉喪屍群。

    可沒想到,埋伏在百梁村的喪屍居然以萬計數,如今滿眼所見,每條街道小巷都擠滿了喪屍,僅右側主街道經過的停車場上,喪屍之多已經不是孩子們能對抗的了。

    竺利心裡氣餒,嘴上還在強撐著:「我是判斷失誤,可你的王比安也沒好到哪裡去,這樣多的喪屍埋伏在洞橋鎮,他卻一點也沒發覺,哼,他可是有異能的。」

    鄭佳彥一陣氣苦:「你說的什麼混賬話,什麼叫『我的王比安』……你、你……」

    鄭佳彥因為抱著感恩的心,平時與王路一家走得較近,陳薇也很喜歡這個溫柔聽話的女孩子,但在崖山總有那麼些子長舌婦,半開玩笑半捉弄地嚼舌頭,說鄭佳彥想當王比安的媳婦,可天地良心,鄭佳彥哪有這種心思。她自從痛失妹妹鄭佳希後,就對男孩子們不加辭色,更何況,她為人心細,早就察覺了陳瓊對王比安抱有的非同一般的心懷,她甚至因此有意識地在公眾場合少與王比安接觸,以避人閒話。可沒想到,如今生死關頭,這竺利居然拿這事來說話。

    「夠了!」沈慕古在旁邊呵斥道:「不要瞎吵吵了,這次遇襲怪不得你們,我的異能也失效了,完全感覺不到這些喪屍。這就說明對方早就有準備,這可不是你們這些孩子能對付得了的強敵!該死,我也是疏忽了。進村以來,居然一直沒感應到喪屍,還以為是我這時靈時不靈的異能又掉了鏈子,沒往埋伏這兒想。」

    竺利低著頭不語。其實他剛才嘲笑王比安異能不頂用,也有著幾分指桑罵槐的心思--沈慕古等武裝部隊員可是來保護他們的,可沒想到。除了被喪屍包圍時,沈慕古帶隊壓陣掩護孩子們進入樓內外,別的時候一點用處都沒有。哼,虧沈慕古平時吹噓自己是什麼「人肉雷達」。雷達個屁!

    沈慕古的個人武力在崖山武裝部絕對是倒數一二的,要不是靠著異能,絕不可能受人認同,但他卻善於察言觀色。要不然,當時也不會在吃人惡魔林家兄弟手裡活下來。他冷眼一瞧竺利的神色,就在心裡冷笑,就竺利這爭功諱過,稍有挫折就手足無措的樣子。居然敢與王比安爭鋒,真是不知道死字是怎麼寫的。

    只不過現在不是爭論這種小兒把戲的時候,沈慕古斷然道:「不用多說了,我決定,立刻全體輕裝,殺到百梁橋,和王德承、王比安他們匯合。」

    竺利動了動嘴唇,終於忍不住道:「沈叔叔,你也看見了,這百梁橋其實就是喪屍包圍的中心,我們拚死拚活衝進去,可不是自投羅網嗎?我覺得還是全力往右側的停車場方向進攻,只有200來米就能到梁百公路,然後我們就可以進入田野……」

    沈慕古打斷了竺利的話:「先不說我們能不能穿越停車場裡那樣密集的喪屍群,我只想問你,你要扔下王比安逃跑嗎?你想扔下百梁橋裡那樣多的同學逃跑嗎?最重要的是,逃出洞橋鎮後,你自認為還能安然回崖山嗎?」

    竺利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是啊,如果王比安失陷在喪屍群中,自己卻逃回了崖山,自己一家人還能在崖山立足嗎?

    沈慕古不再理睬竺利,自顧自對武裝部的隊員們下令:「不要再珍惜子彈了,火力全開,用最密集的火力開路,我看著到百梁橋也就20多米的路,只要我們動作夠快,後續的喪屍們沒這樣快來填補空缺。」

    他又對鄭佳彥道:「什麼都不要帶,徹底輕裝,緊緊跟住我們。」

    鄭佳彥低聲道:「我知道,不過藥品一定要帶上。」她咬了咬唇:「沈叔叔你知道,很快我們會需要大量的藥品。」

    沈慕古明白鄭佳彥言中之意--就算是能安全和王德承、王比安在百梁橋匯合,接下來也將是一場生死之戰,他點點頭:「你去做準備吧,5分鐘後,我們就要出發了。」

    這時,竺利和他的幾個表兄弟也在竊竊私語,「我們怎麼辦?自顧自突圍嗎?」

    「你有腦子嗎?就我們這幾個人衝出去,停車場上的喪屍肯定把我們啃得碴都不剩。」

    「他媽的倒霉透了,早知道就不和王比安搞什麼搜索物資比賽了,原本這個時候我們早就在崖山吃晚飯了。」

    「少說這些有的沒的,竺哥,這個時候也只能跟著大部隊行動了,好歹武裝部的叔叔們都會在百梁橋,他們手裡有槍,應該能堅守住吧,這裡離崖山並不算遠,肯定會有人來救援我們。」

    竺利死死咬著牙,他聽得出,自己的這些表兄弟已經對自己不滿了,是啊,不是自己想著到洞橋鎮和王比安別苗頭,哪裡有如今這倒霉催的破事兒。

    竺利強忍不快道:「都別多說了,就這樣定了,我們去百梁橋,等會兒,我會跟沈慕古叔叔說,讓我們來殿後。」

    竺家的孩子們一愣:「為什麼殿後?這、這也太危險了!」

    竺利氣不打一處來,壓低嗓子道:「你們都是豬啊,剛才我們已經得罪了(他悄悄用手一指沈慕古)他們,不主動選擇殿後壓陣,難道還想跟著武裝部的人打頭陣?百梁村街道狹窄,喪屍們能和我們正面交戰的並不多,相信我,我會帶大家安全到達百梁橋的。」

    竺家的孩子們想了想,也只能認同竺利的選擇,其實他們也知道,既然身陷喪屍包圍中。就沒一處是絕對安全的,就是女孩子們,也一樣要戰鬥。在前頭開路還是在後方壓陣殿後,都一樣危險,那還不如主動向沈慕古示好。

    果然,當竺利找到沈慕古。主動提出帶著以竺家男孩子們為首的隊伍保護後路時,沈慕古滿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想了想。將自己手裡的槍遞給了竺利:「會開槍嗎?」竺利重重點了點頭:「玩過八一槓。」

    「好。」沈慕古道:「這是保險,這是彈匣,子彈不多,一共就兩個彈匣,不到萬不得已,不要使用,記住。朝著喪屍的腦……」

    「朝著喪屍的腦袋開槍。」竺利隨口接上道:「我知道,子彈如果打偏了,比刀斧還不如,刀斧好歹能剁下喪屍的胳膊腿,能影響它們的行動。這子彈如果打在喪屍身上,只不過一槍兩個洞,連撓癢癢都不如。」

    沈慕古道:「一槍兩個洞倒不至於,這些子彈都是步槍子彈,威力比手槍大多了,而且每粒子彈都被我們加工過,拿銼刀將彈頭銼了十字溝,上面又滴了鉛,如果打在胳膊上,一槍就能炸掉喪屍的半條臂膀。不過小心,這槍後坐力也大,」

    竺利點了點頭:「謝謝沈叔叔。」這句謝謝倒是真心,沈慕古將自配的槍彈毫不遲疑給了竺利,說明並沒有想拿竺家的孩子當炮灰的齷齪心思。

    這時,鄭佳彥前來匯報:「沈叔叔,我們都準備好了。」

    沈慕古點點頭,對肅然而立的武裝部隊員道:「我第一個衝出去,你們跟緊了。」

    武裝部隊員們輕輕哄笑起來:「沈隊長,你手裡要是有槍,說這話還撐得住場面,現今你老人家手裡就一把小手斧,就這還掄不圓,得了,還是讓我們來開路吧。」

    沈慕古知道隊員們是好意,也曉得第一擊的重要性,門一開,如果不能在第一時間擊倒至今還在衝撞大門的喪屍們,那孩子們不要說突圍匯合,搞不好還得被喪屍們反衝擊進來。

    此時也不是客氣推讓的時候,沈慕古沖隊員們點了點頭,等所有的隊員都舉起槍瞄準大門後,走到了門背後,防盜門被外面的喪屍撞得從門框上直落粉塵,沈慕古用肩膀頂住大門,手握住了門把……

    就在這時,突然一陣密集的槍聲從外面傳來,緊接著是一陣模糊的吶喊聲,似乎有人在嚷嚷著什麼「同學們,頂住啊,哥們兒來救你了」,不是盧鍇的大嗓門又是誰,沈慕古大喜:「是王德承、王比安他們來接應我們了!」他大吼一聲:「準備!」

    防盜門猛地打開了,門外強烈的陽光讓屋裡的眾人禁不住微微一瞇眼,幾乎是同時,幾隻正在撞門的喪屍跌跌撞撞立足不穩摔了進來,呯呯呯,一陣槍響,在瀰漫的硝煙中,喪屍紛紛腦袋上開了個大洞,撲倒在地。沈慕古發了一聲喊,帶著隊員們衝出了大門,女孩子們緊緊跟上,最後出門的則是竺利等大男孩子們。

    沈慕古一出門,就看到百梁橋那一頭王德承、王比安、盧鍇、林久等人正在生龍活虎般砍殺,所過之處,喪屍如枯木一樣倒下,但奇怪的是,每過一處巷口,王德承就讓武裝部的隊員留下來堅守--所以用來挺進開路的力量並不多,主要還是靠王比安和林久幾個在砍殺。

    沈慕古稍一轉念就明白王德承這是要堵住喪屍的增援通道,他明白,想要衝到百梁橋,還是要靠自己一行人的努力。

    呯呯呯,沈慕古身邊的隊員們也看明白了形勢,一陣陣排槍射過去,堵在前頭的喪屍紛紛撲街,彈藥很快she空了,隊員們順手將槍支塞給後面的女生們,握著斧頭,從胸膛發出沉悶的「嘿」的一聲,如同伐木一樣,向前方的喪屍們劈去。

    竺利,在隊伍的最末尾,苦苦抵擋著喪屍的撲擊,他沒有回頭看,可光聞著那硝煙味,聽著斧頭剁在喪屍**上的聲音,就知道前方戰鬥得有多激烈,相比之下,自己和表兄弟們只需要防守,壓力輕了不少。

    然而,這個壓力的所謂「輕」,卻是相比較而言的。對竺利來說,自己面對喪屍進攻壓力之重,已經快撐不住了。

    百梁村的這條村中街道並不寬。也就容4人並行,衝在前面和竺利等孩子們拚殺的喪屍並不多,問題是後面的喪屍無窮無盡,竺利砍倒了一隻。就有一隻喪屍撲上來,讓他連緩口氣的時間都沒有,他重重的喘息的氣流噴在頭盔的面罩上。又反彈回自己的臉上,喘氣聲越來越急。

    竺利身邊,不時有孩子扭頭往回看,企盼著沈慕古能快點打通前往百梁橋的路,竺路一斧剁在一隻喪屍的脖子上,力氣有點不夠,頭頸上還有點皮給留著。喪屍撲倒在地時,嘴還一開一合,竺利吼道:「別回頭,當心面前的喪屍。」

    就在這時,他的一個表弟尖叫一聲。卻是砍在喪屍肩膀上的斧頭,因為沒及時抽回,而被喪屍一把奪了去。喪屍回手就將斧頭扔了過來,不偏不倚,準準地砸在表弟的頭盔面罩上,有機玻璃的面罩頓時被砸了個粉碎,碎片碴紮在了表弟的臉上,表弟滿面是血,閉著眼亂叫著。這時,有三隻喪屍趁機撲了過來,抓手攀臂將表弟壓在了地上。

    防線頓時出現了一個缺口。

    竺利舉起了一直不捨得動用的槍,連發五槍,將抓著表弟的三隻喪屍殺死,反手一槍托將一隻撲過來的女喪屍砸倒在地。他剛掏出彈匣往槍上裝,手裡的槍一沉,卻是槍管被一隻喪屍給握住了。

    竺利一腳踢向喪屍,想藉機將槍抽出來,哪裡曉得,那一腳踢在喪屍肚子,撲一聲,居然踩了個空--那喪屍的肚子早就被掏空了,只是被條胡亂裹在身上的床單給遮蓋住了,竺利才沒看出來。

    竺利這勁兒一使空,頓時仰面朝天摔到在地,頓時有數只喪屍向他撲來。竺利連扣扳機,但因為是躺在地上開槍,根本談不上有效瞄準,一匣子彈打空,除了在喪屍身上開了幾個大洞,居然一隻喪屍也沒殺死,只是子彈的衝擊力將它們阻了阻,竺利連聲大叫:「幫我一把!」

    然而正將那個面罩受損的表弟扶起來的竺家子弟,看著蜂擁而來的喪屍,發一聲喊,居然撒腿就跑。

    竺利隔著面罩看到這一幕,眼角綻血,狂吼一聲--他怎麼就忘了,竺家,雖然以血緣為扭帶抱成一團在末世求生,可真正的信條卻依然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自己的母親和兩個阿姨,就是因為被絕對優勢的喪屍所圍困,最後自己和爸爸、眾多叔叔伯伯眼睜睜看著她們被喪屍撕成碎肉的。因為所有的家人都理智地知道,如果衝上去救她們,只會讓更多的家人死去,毫無價值的死去。

    所以,該死的人就只能去死。

    竺利記得,那一夜,灌下了一杯醫療酒精的爸爸就是這樣對自己說的。

    現在,該死的人就是自己。

    竺利半跪在青石板街面上,將打空了的槍劈面朝著撲上來的喪屍扔去,槍砸在一隻喪屍的臉上,彈落到了地上,根本沒有遲滯喪屍的一點動作,竺利舉起了斧頭,準備做最後的拚命一擊--自己想逃也逃不了啦,剛才那一摔,將腳脖子扭傷了。

    與其象只野狗一樣轉身而逃,被喪屍追上--就像母親一樣,被它們壓在身上,隔著衣服啃咬著背部。背部、臀部的肉最厚,又沒有足以致命的器官,母親的慘叫聲持續了很久很久--與其這樣死,不如拼了吧!

    竺利一斧剁在撲過來的喪屍的小腿骨上,喪屍摔倒在地時,抱住了他持斧的胳膊,竺利一時掙脫不開,又有兩隻喪屍撲到了他身上,將他壓倒在地……

    聽著喪屍的指甲在自己的盔甲上發出的刺耳的抓撓聲,竺利畢竟還是個孩子,剛才鼓起的勇氣突然消失了,他全身在地上奮力扭動著,嘶聲大叫:「救命!救命!」

    就在這時,他身上的壓力突然一輕,有人扯著他的胳膊,將他從喪屍堆下面拉了出來,立刻又有人將他半扶半夾了起來,拖著他就跑,旁邊傳來一聲輕笑聲:「竺利你行啊,別人都跑了就你還敢一個人和喪屍干,是個爺們,不過後面這幾聲救命就慫了。」

    竺利驚魂未定地喘著氣,認出那聲音正是盧鍇的,這時,旁邊又一個人道:「盧鍇,你先帶竺利走,我去幫林久一把。」說著,扶著竺利的另一隻手一鬆,一個並不高大的還略顯稚嫩的身影向後面跑去。

    竺利費勁地扭過頭一看,隔著頭盔面罩,他看到王比安正和林久一起奮力阻擋著不斷撲擊的喪屍。

    王比安和林久並不和喪屍多過糾纏,他們很少用斧頭砍殺喪屍,而是利用自己盔甲的護身能力,一次次用身體衝撞喪屍們,帶頭的喪屍被撞得四仰八叉摔倒在地,掙扎著站起,反而阻撓了後續喪屍的前進,而因為王比安和林久都是一撞就飛速脫離接觸,喪屍們的抓撓徒勞在盔甲表面上的滑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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