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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四百五十三章 動物園裡種田的美女 文 / 在南方的毛豆

    青年智屍眼神一凝:「好膽色,敢開著車子衝進屍潮的活人可不常見。」

    他利索地舉起手裡的八一槓,嘩啦一聲上了膛,上肩,端平,穩穩瞄準越來越近的東風多利卡。

    多利卡的發動機轟鳴著,排氣管冒出大股的黑煙,越開越近,也越開越慢。

    青年智屍端著槍站在路中央,槍口沒有一點顫抖,三百米,兩百米,一百米,青年智屍的手指已經扣上了扳機,輕輕的壓住,只要手指一勾,金屬射流就將噴射而出。

    東風多利卡突然轉彎了,裡面的駕駛者不知出於何種原因,在離青年智屍僅有20來米遠時,猛打方向盤,卡車一頭撞到了車道的扶欄上,發出刺耳的刮擦聲,輪胎打磨聲,發動機的爆響聲--停了下來。

    青年智屍有點疑惑,車裡的駕駛者為何突然變向了?他好奇心大起,立刻命令大群趁著車禍一擁而上的喪屍們,離開車輛。

    雖然美味在前,但智屍的命令是不容違抗的,喪屍們乖乖地退開了。其實這一場景在喪屍群中並不少見,經常是大批喪屍和倖存者打得屍橫遍地,屍頭滾滾,好不容易獲得勝利後,躲在後方的智屍施施然出來,趕走喪屍們,享受倖存者還滾燙的血與肉,等智屍們吃飽後,喪屍們才一擁而上,搶食殘羹剩餐。

    這只不過是「弟兄們給我上的」喪屍版而已。

    這很正常,這真的很正常,因為正是依靠智屍們躲在安全的後方指揮,白癡的喪屍們才有機會收拾越來越難對付的倖存者們,要不然,它們連塊骨頭都啃不上。

    勞心者治人,不對--勞心者治屍,勞力者治於屍,上下五千年古今中外各種主義連帶生化末世。永遠是這樣。

    青年智屍命令自己手下的一隻槍手喪屍去打開車門。

    槍手喪屍笨拙地擺弄了半天,門還是鎖得緊緊的,青年智屍又命令它砸開車窗,槍手將手裡的半自動步槍當燒火棍一頓亂砸,還真將車窗玻璃給砸碎了。

    折騰了這樣久,卡車裡的駕駛者愣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青年智屍命令槍手喪屍從破碎的車窗探手進去反手打開門鎖--這個動作太複雜精確了點,槍手喪屍怎麼也打不開。

    青年智屍罵了句粗口,挨著車門小心翼翼地探頭過去--駕駛座上有一人。整個上身趴在方向盤上,似乎,是昏迷了。

    青年智屍打開車門,看著那駕駛員一腳踩著油門一腳踩著離合,看起來似乎是在神志不清時,不知道該加速好還是應該減速,迷迷糊糊中又踩離合又加油,導致東風多利卡排氣管噴著大量燃燒不充分的黑煙,速度卻越來越慢,最後昏迷趴在方向盤上時。又帶歪了方向,一頭撞上了護欄。

    青年智屍掮上槍。將駕駛員從座位上拖到了馬路上,他身邊的槍手喪屍貪婪地圍了上來,駕駛員身上散發出的濃烈的血腥味,給了它們極大的誘惑。

    青年智屍一把將一隻差點把口水滴落在駕駛員身上的槍手喪屍推開:「吃、吃、吃,就知道吃,你們這群吃貨。」

    青年智屍低頭細細看著躺在地上的駕駛員,腹部有道傷口。很長,失血嚴重,手指也有傷口。但卻經過了包紮--青年智屍解開了包紮的紗布,一根手指斷了,是用利器切割的。總之,這駕駛者身上的傷,沒有一樣是喪屍造成的。

    「同類相殘啊。」青年智屍點了點頭:「我最喜歡這一點了,不需要我們動手,人類這個種族,自己也能將自己滅亡吧。」

    青年智屍站起身,指揮身邊饞涎欲滴的槍手喪屍們將駕駛員當成點心給吃了,正在槍手喪屍們一擁而上,開始撕扯駕駛員身上的衣服時,躺在地上的駕駛員突然睜開了眼睛,狂吼一聲:「王路,老子操你十八代祖宗!」頭一歪,再次昏迷過去。

    青年智屍一怔,突然出手,連推帶打將槍手喪屍們趕開,撐著腰再一次細細打量著地上的駕駛員:「王璐,這傢伙在喊王璐,可我不認識他啊。有意思,難道是另外一個叫王璐的人和他結下了深仇?嗯,應該是這樣。」

    「有趣有趣。我叫王璐,是他們嘴裡說的智屍,而他的仇人也叫王璐,雖然是同類卻恨比天高。如果我這個智屍王璐救了他,他康復後,最想殺的是我這個智屍王璐呢,還是另外那個活人王璐?」

    「好玩,好玩。這樣好玩的事兒,我可不能錯過。」

    青年智屍王璐邊自言自語摸索著駕駛員身上的傷口:「嗯,手指上的傷可以忽略不計,腹部的傷雖然看著怕人,傷口卻並不深,只要止住血,就沒有大問題,看起來這傢伙只顧著逃命,連粗淺的包紮都來不及。他口中的王璐,看起來讓他很是害怕啊。」

    王璐抬起頭,看了看裝得滿滿的後車廂,翻身上車,一陣翻騰,哈了一聲:「果然有藥品。」

    王璐下了車,在駕駛員腹部的傷口灑上藥,用紗布包裹,然後拍了拍他的臉:「小子,能不能活下來就看你運氣了。嘿嘿,老子可是很期待你和那個活人王璐今後的故事呢。」

    王璐指揮槍手喪屍們將駕駛員抬上後車廂,自己坐進車頭擺弄了一陣,東風多利卡皮粗肉厚,剛才那一下撞擊,除了車頭保險槓有些歪斜,並沒有大毛病,智屍王璐很快重新發動卡車,向前方駛去。只是沿路散步的喪屍實在太多,智屍王璐狂鳴喇叭也沒用,只得慢吞吞往前挪。

    幸好,智屍王璐要去的地方並不遠,東風多利卡緩緩開了3、4公里,嘎地一聲,在一座巨大的建築物門前停了下來。

    智屍王璐抬起頭,瞇著眼睛打量著反射著陽光的大門口的幾個大字--「雅戈爾動物園」,撓了撓頭:「唉呀,今天果然是個找鄰居聊天的好天氣啊。」

    智屍王璐當先下車向動物園行去,後面的槍手喪屍背著依然還在昏迷中的駕駛員,緊隨在後。

    動物園內。雅戈爾西裝男智屍正在監督喪屍們幹活。

    沒錯。幹活。

    確切地說,是種地。

    拿著掃帚柄、拖把、花鋤,在動物園的泥地裡劃拉。

    動物園的面積足夠大,1900多畝的土地堪比一個小城鎮,甚至有自己的山丘和湖泊。

    有著大片大片的空地讓喪屍們種田。

    雅戈爾西裝男智屍其實並不理解什麼是種田。

    但是,既然馮臻臻下令種田,那就要種。

    至於怎麼種,種什麼。用什麼種,這都不是關鍵。

    結果就是,喪屍們胡亂地在整片整片長滿枯萎的雜草的土地上用掃帚拖把亂劃拉。

    除了塵土飛揚,一無所獲。

    動物園中心有個湖泊,是水禽區,原本就是散養的,所以生化末世來臨後,並沒有像那些圈養籠養的動物,因為長時間沒有餵食而死去,或者更乾脆成了動物園管理員喪屍的腹中之食。天鵝、水鴨、大雁、丹頂鶴和灰鶴都活得好好的,四周的田野裡到處是吃的。除了水喪屍,幾乎沒有敵人,就算是水喪屍,只到游到深水區,只能在湖底行走的水喪屍也抓不住它們。

    有幾隻大雁游近了岸邊,吸引了正在種田的喪屍們的注意--馮臻臻總算還記得,種田要靠近水邊。有兩隻喪屍抵抗不了活食的吸引。扔下手裡的拖把衝了過去,當它們水花四濺地衝進湖裡時,大雁早撲著翅膀。嘎嘎叫著飛走了。

    雅戈爾西裝男智屍衝了過去--卻不是捉大雁,而是捉回了兩隻還在湖邊亂撲騰的兩隻喪屍。

    馮臻臻再三命令,絕對不許吃活食,可這兩隻喪屍還是違反了規矩。

    雅戈爾西裝男智屍向兩隻喪屍發出一連串地吼聲,感受到智屍發出的強烈的腦電波,兩隻喪屍老老實實回到「田」裡,撿起了拖把,重新開始種地。

    雅戈爾西裝男智屍扭頭看看望湖樓餐廳,馮臻臻就住在那兒,但是,馮臻臻很不好,非常不好,因為她每過一段時間,就會徹底喪失記憶,每當這時,她的腦電波就會非常雜亂,而且狂暴,感受到她狂亂消息的智屍和喪屍們會在動物園裡胡亂奔走,直到馮臻臻漸漸平息下來。

    馮臻臻間歇性的喪失記憶,還有個後遺症,那就是她向手下的智屍和喪屍們發出的命令常常混亂不一,前後顛倒。就種田這一件事,馮臻臻至今沒教會智屍和喪屍們正確的方法--好吧,確切地講,連馮臻臻自己也沒記起來種田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即使她和封海齊住一塊兒時,兩人之間也從沒談過種田這個話題--想吃飯,到旁邊的超市去拿泡麵就是了。

    這幾天,馮臻臻又陷入了沉睡中,雅戈爾西裝男智屍正在等待主人的再次覺醒。

    「今天天氣不錯啊。」有個聲音大聲向雅戈爾西裝男智屍打著招呼。

    雅戈爾西裝男智屍一回頭,它立刻感應到了一股強大的智屍的氣息,這力量之強,不在馮臻臻之下,不,應該比主人馮臻臻還強大!

    雅戈爾西裝男智屍恭敬地向聲音的主人--王璐鞠了個躬。

    王璐玩味地打量著雅戈爾西裝男智屍的動作:「不錯,不錯,動作挺標準的,看樣子智商覺醒程度蠻高的。喂,請問你的主人在哪兒?」

    雅戈爾西裝男智屍指了指湖邊的餐廳小樓。

    王璐卻並沒有拔腿就走,他上下打量著雅戈爾西裝男智屍:「嗯,雖然還沒有恢復語言能力,但已經能聽懂大部分的詞彙了。唉呀,真是好奇啊,有這樣的下屬,那個主人又該多聰明呢?」

    王璐邁著穿著短褲的兩條長腿施施然向餐廳走去,雅戈爾西裝男智屍明顯遲疑了一下。然後它一揮手,立刻種田的喪屍群中出來了幾個強壯有力的武裝喪屍,跟著它一起,匆匆追上了王璐。

    王璐對自己的鄰居的好奇心更高了,智屍和喪屍之間從來沒有「敵意」這一說法,但雅戈爾西裝男智屍卻明顯是在防備自己,這一來說明它對主人的忠心,二來也說明,雅戈爾西裝男智屍已經懂得了什麼叫「警惕」。奇怪,難道它曾經遇見過自己的主人被別的智屍襲擊,這可是太罕見了!

    王璐並不知道,雅戈爾西裝男智屍以前只是親眼見證過別的智屍「背叛」馮臻臻而已,所以,它已經失去了對喪屍和智屍天然的信任。

    王璐走在最前面,雅戈爾西裝男智屍帶著農夫智屍喪屍跟在後面,槍手喪屍背著原木一號跟在最後。這一支奇怪的隊伍一直來到了餐廳前,餐廳有兩層,二樓是辦公區域,還有員工宿舍。王璐剛要上樓,突然感受到一陣混亂而狂暴的氣息從樓上衝下來,他一皺眉,頓時加快了腳步。而在他身後,包括雅戈爾西裝男智屍在內,智屍喪屍們都團團亂轉著,馮臻臻的腦電波對它們的衝擊猶如海嘯一樣猛烈。

    馮臻臻睜開眼。她感到自己一身是汗,粘糊糊的難受。窗外陽光燦爛,照得她情不自禁瞇起了眼睛,窗外幾隻鳥雀鳴叫著飛過,然而這一切沒有引起馮臻臻絲毫的興趣,她呆呆地坐在床頭,四下打量著房間內的設施,喃喃道:「這是哪兒?我怎麼在這裡?我、我是誰?」

    「這個問題可真不好回答。因為我也正想問你是誰呢。」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門被人輕輕推開了。一個臉上帶著懶洋洋笑容的青年站在門口,不是王璐又是哪個。

    馮臻臻的反應很快,也很簡單。她飛快地從枕頭下掏出一把手槍,站直,舉槍,瞄準……

    王璐舉起雙手:「喂,喂,美女,你手裡的玩具很危險的,別拿著它亂指著人好不好。」

    馮臻臻放下了手裡的槍,並不是因為她聽信了面前這個男人的話,而是她感受到了對方和自己一樣的氣息。

    他是同類。

    「你是誰?」馮臻臻問,頓了頓道:「你認識我嗎?知道我是誰嗎?」

    王璐摸了摸鼻子:「這個話題可是孩子沒娘說起來話長,不過在我回答你的問題前,能不能麻煩你穿上衣服啊。」

    「衣服?」馮臻臻一低頭,她的身上不著寸縷,姣美的胸膛在冷風中傲然挺立。

    王璐自說自話地走進房間,打開一個壁櫥門,拎了一套衣裙出來:「那,這就是衣服,穿上吧。」

    馮臻臻接過衣服,原本還想問這個同類該怎麼穿,但手一觸著衣服,記憶就自然而然湧了上來,但她遲疑了一下,應該還有樣東西,一樣很重要的東西,需要自己穿上。

    馮臻臻光著身子在屋子裡翻騰了一陣,終於,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包衛生巾。女人,只有穿衛生巾時自己才是一個真正的女人啊。

    王璐在旁邊瞪圓了眼睛,嘟囔道:「你一個智屍,用得上啥衛生巾啊。天,難道你恢復了月經的生理能力?不,不,不,你光著身子,我看得清楚,根本沒來大姨媽嘛。算了,每隻智屍都有些奇怪的嗜好,這是從他們生前的記憶中帶過來的,你愛戴衛生巾就戴吧,就當是多穿條內褲。」

    馮臻臻沒搭理王璐的嘮叨,進了旁邊的衛生間,換起衣服來。

    王璐盯著衛生間的磨砂玻璃門,突然歎了口氣:「真美啊,是我至今為止見過的最美的女孩子吧。啊啊啊,沒有恢復那個能力真是太痛苦了,要不然,真想和這位美女做些愛做的事。」

    王璐隨手拎給馮臻臻的是一件旗袍,一件餐廳裡服務員慣常穿的制服,式樣並不複雜,馮臻臻很快就穿上了,只是因為沒有內衣,薄薄的絲綢掩不住馮臻臻胸口的兩粒突點。

    馮臻臻走出衛生間,大大方方地坐在王璐對面,大冷天,兩個人--不,兩隻智屍,一個穿短褲t恤,一個穿絲綢旗袍,進行了歷史性的相會。

    「我是誰?」馮臻臻一開口還是這個問題。

    王璐架著二郎腿,晃啊晃,故意將視線在馮臻臻胸口的突點繞來繞去,可馮臻臻卻根本不為所動,只是認真地拿眼瞪著他,就像一個等待老師告訴標準答案的好學生。

    王璐歎了口氣,挑逗美女的樂趣大半在於看她的含羞薄怒,馮臻臻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偷窺,那就不好玩了。

    他放下晃蕩著的長腿,一本正經地道:「一般來說,像你這樣還沒有完全恢復記憶,時不時會有階段性失憶的智屍,身邊都會準備一些東西,來提示自己以前的記憶,你可以找找。」

    馮臻臻立刻在房間內尋找起來,她很快找到了,是一件扔在床底下的牛仔褲,後袋裡有一張仔細折疊過的紙條。

    馮臻臻輕輕打開,無聲地念著:「我是馮臻臻……」

    紙條上的字,有些雜亂,有的明顯經過了塗改,還有的是用不同色的筆匆匆臨時添加上去的。但馮臻臻還是看明白了,看明白了自己是誰,來自哪裡,又是怎麼到這個動物園的。

    但是,自己真的知道自己是誰嗎?

    從紙條上看,馮臻臻的記憶很短,短得,甚至連一年都沒有。在此之前,自己又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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