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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 第二百七十七章 鳴鳳山莊的意外失陷 文 / 在南方的毛豆

    王路只好緊跟在謝玲身後,時不時幫她補上一斧頭,謝玲有時會用肩膀撞開他,冷冷地扔過來一句:「多事!走開!」

    這還是為上午泉水邊的事生氣呢。王路悻悻地,卻也不真的走開,只是落後兩步,等到下次再發現喪屍時,立刻很狗腿地跑上去幫謝玲打下手,然後再一次被謝玲罵開。

    周春雨乾脆和前面兩人拉開了幾步,在後面不為人察覺地搖著頭,這唱的是那齣戲啊。不過,他倒對王路和謝玲兩人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沒什麼異樣的看法--陳薇姐都沒意見,自己這門遠門親戚算哪根蔥啊,再說了,這年頭,原有的法律關係早就不存在了,王路算好的了,就現在看來,他和謝玲還沒發展到那一步,這要是換了別人甚至是自己,有這樣一個紅顏知己在身邊,早就把該做的事都做了。

    三人一路前行,很快看到了鳴鳳山莊的屋頂,周春雨倒是對這個小農家樂有些印象,笑道:「這地方我來過,住宿條件可比崖山龍王廟高出幾顆星去。」

    王路笑道:「是不錯,就是地勢不夠險要。像這次屍潮的話,一旦被喪屍堵住大門,裡面的人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周春雨道:「那倒也未必,主要是我們人手不夠,如果有10來個人,再裝備上車輛,守住這個據點是不成問題的。而且這處據點能和崖山互相呼應,互相支援,不至於像這次那樣,我們困在崖山上。空有這大片農田,卻連菜都吃不上一口。」

    王路笑而不語,開分基地,開礦,出人口,暴兵的烏龜流打法自己又不是不知道,只是現在空談這些只是浪費口水。

    鳴鳳基地一帶地勢較高,洪水早已經退去。只留下一層淤泥。

    謝玲走在最前面,突然咦了一聲:「這兒有人來過!」

    雖然一路行來一直和王路鬧著小脾氣,耍著小性子,但大事臨頭。謝玲還是分得清緩急,當下站住了腳,等王路和周春雨上來。

    王路早跑到了謝玲身邊。只一眼就看到,通往鳴鳳山莊的機耕路上,原本一片平坦的淤泥表面上,踩著亂七八糟的腳印。

    謝玲蹲下身,仔細察看著腳印,腳印踩在淤泥上的痕跡還很新鮮,颱風過後一直是艷陽天。淤泥的表面已經有些發乾了,但底層還是濕的,腳印踩下去後翻起了底層的濕泥,拋撒在四周。依然是濕漉漉的。

    周春雨沿著腳印來回走著察看了一會兒,還趟到了積著泥水的農田里,他跑回來道:「好像是從江邊過來的。」

    謝玲道:「來的不止一個人。」

    王路點點頭,這亂七八糟的腳印,顯然不是一個人能踩得出來的。

    謝玲急道:「快,去鳴鳳山莊,這些傢伙是往山莊去的。」

    王路一把拉住了謝玲的手:「我們先去江邊,看看這些不速之客是坐什麼來的。盡量查清他們的底細再動手。」他看到謝玲的神色有些不耐煩,又道:「反正鳴鳳山莊除了一群鴨子也沒什麼別的貴重物品。我們也不用著急。」

    謝玲想了想,這才不情願地點了點頭。

    有了外人。三人就提起了精神,緊握武器,並肩前行。不過大家也並沒有太擔心,三個人手持武器,就算是遇到什麼突發情況,也不是沒有一搏之力。

    一路走到江邊,也就是當初王比安走失時上岸吃西瓜的地方,果然看到了一條船,一條內河常見的運沙泥的機動船。

    船上空無一人。

    但有不少物資,堆在船中央,上面還蓋著防雨的油氈布。

    王路走上前,掀開油氈布一看,是成袋的米面油,其中有一個黑塑料袋,打開一看,居然是肉,肉有點不新鮮了,隱隱有點發臭。

    不用說了,這肯定是一群倖存者,開著船一路尋找安全的容身處,找到了這裡。這也是因為洪水的原因,鄞江水位大漲,它山堰處可以行船,要不然,這艘機動船還真到不了這裡。

    周春雨在船尾發動機處搜索了一陣,撿了幾樣東西,走到王路身邊給他看:「最起碼有兩個人。」

    王路一看,是幾個煙頭和一個阿拉老酒五年陳釀的空瓶。

    從煙頭上的商標看,有本地產的大紅鷹,也有中華。

    周春雨指著煙頭道:「很少有人同時抽兩種煙,這兩種香煙說明在船上抽煙的人最少也有兩個,這阿拉老酒雖然是黃酒,但五年陳釀勁兒還是很大的,他們剛剛進入一個陌生的環境,不可能喝得醉醺醺的,這酒一定是分著喝的。」

    謝玲焦急地走過來:「哥,我們怎麼辦?」現在大事臨頭,謝玲早就把早先的小意氣丟到了九霄雲外。

    王路不假思索地道:「我們就在旁邊埋伏起來,這船上有物資,甚至還有鮮肉,這船的主人肯定不捨得放棄,他們一定會回船上取東西。我們埋伏起來,如果對方來的人少,就找機會幹掉他們,如果他們人比我們多,一時不好下手……我們就等晚上,等他們睡著了,再偷偷摸進鳴鳳山莊下手。現在正好是敵明我暗,我們根本不需要和他們正面對戰,暗地裡下黑手就是。」

    陳薇和周春雨點點頭,他們兩人也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在陌生人來臨時,第一反應就是先下手為強,就算是要大家好好談談,那也得讓我握著刀架在對方脖子上談來得好。

    謝玲有些擔心:「哥,你說他們會不會派人手到鎮上去,那樣的話,他們就會撞上老封和王比安了,還有,崖山如今只有姐一個人,防守也太薄弱了。要不要我回崖山通知大家?」

    王路心中一驚,下意識地就想掏對講機,這才想起來。對講機還在充電呢,他猶疑了一下,道:「我們不能再分開人手了,對方人數在兩人以上,我們只有三人,這是保證全身而退的最必要武力。對方是活人,是在眾多喪屍包圍中存活至今並且搜集了充足的物資的活人,我們可不能把他們當喪屍智屍那樣的對手。一定要全力以赴。不擊則以,一擊必中,如果我們不能在這次埋伏戰中獲得全面的勝利,那這群外來者就會和我們崖山不死不休。那可是比屍潮還糟糕。」

    謝玲咬了咬唇:「我知道了。」

    王路見謝玲心事重重,道:「你放心,我看這群人坐著機動船是直達這兒的。連鄞江鎮上都沒去,你看看這米袋子上的標籤,是歐尚的。歐尚超市只有寧波市區才有,從這堆物資就能看出,外來者是直接從寧波跑到這兒來的。他們在鳴鳳山莊安頓下來之前,是沒必要跑鄞江鎮上找物資的。所以你看,他們並不會遇上老封和王比安他們。更不可能跑到崖山上了。現在這種性命交關的逃亡日子,誰還有心情去爬一座荒山頭的。」

    王路說得有點道理,謝玲的心稍安了點。

    三人商量了一下,就地埋伏了起來。謝玲和王路就埋伏在江旁邊的蘆葦叢裡,而周春雨就躲在機動船外側的江水裡,拿了根中空的蘆葦稈當通氣管,藏在水底下。雖然江水湍急,不可能長時間躲在水面下,但王路推測對方肯定很快會來搬運物資,別的不說,這肉在大太陽下可放不長啊。

    王路的猜測很準確。三人埋伏後也就大半個小時,遠遠的田埂上走來一個人。

    王路和謝玲躲在蘆葦叢裡看得分明。這是個30歲左右的成年男人,長得並不壯實。戴著幅眼鏡,皮膚白白的,典型的都市寫字樓一族。

    除了這眼鏡男,居然並沒有別人。

    王路鬆了口氣,太好了,對方居然沒有集體行動,三對一,那是穩贏了。

    王路湊著謝玲耳邊道:「盡量抓活的,問清其他外來者的情況。」

    謝玲點了點頭。

    眼鏡男已經走到江岸邊,邊走嘴裡還邊嘀咕著:「讓我一個人來搬這樣多的東西,防身的武器也不給一把,那好歹也把那輛手拉車給我啊,要不然,這樣多的東西,我來來回回要搬幾趟啊。就知道殺牛殺鴨子吃個痛快,唉,真是沒有長遠打算,這鴨子倒也算了,這牛可是農家寶啊,以後想在這裡生活下去,牛可頂得上好幾個勞力呢。現在好吧,就為了圖個嘴饞,硬生生要把那樣一頭壯牛給殺了。哼,沒有牛種田,看你們以後吃什麼,再吃那個……哼,真是沒文化真可怕。」

    謝玲聽著眼鏡男嘮叨,心中詫異,他嘴裡說的鴨子,肯定是鳴鳳山莊裡的鴨群了,可牛是怎麼回事?山莊裡並沒有養牛啊。

    這時,眼鏡男已經上了船,顫巍巍地走到堆在船中央的物資旁,扛了一袋子米,又拎了幾桶油,雖然他嘴裡一直在埋怨另幾個指派他幹活的同伴,但卻並不敢違抗他們,努力想多拿些東西回去,居然又用塑料袋裝了一包小包裝的麵粉,用牙齒叨了塑料拎把,轉身準備上岸。

    突然,眼鏡男站住了腳,他瞪著船板,船板上有幾個泥腳印,那腳印,正是王路等人上船時留下的。

    就在這時,機動船旁的江面裡突然伸出兩隻手來,攀住船梆子就是一陣搖晃,那眼鏡男又扛又拎一堆東西,在船中本就站不穩,這一晃,頓時仰天摔倒下來,手裡拎著的幾桶油也飛了出去,嘴裡的塑料袋也掉落了,從江面裡伸出來的手並不罷休,順勢拉住他的腳只是一扯,撲通一聲,眼鏡男摔到了江裡。

    出手的,正是周春雨。

    周春雨出手很利落,或者說,眼鏡男實在是太碴,等王路和謝玲從蘆葦叢裡撲騰著水花跑到船邊時,周春雨已經把眼鏡男按著頭在江水裡著實嗆了好一會兒,這才把半死不活的眼鏡男拖到岸上。

    王路、謝玲、周春雨分站在眼鏡男左右,隱隱形成一個包圍圈,謝玲警惕地張望著鳴鳳山莊方向,以防再有別的外來者前來--雖然聽眼鏡男的嘀咕。只有他一人來搬運物資,但該有的警戒照樣該有。

    王路看著腳下的眼鏡男,只見他趴在地上,又是咳嗽又是嘔吐,折騰了好半天,甚至沒有抬起頭看襲擊自己的是什麼人,就嚷嚷道:「別殺我,別殺我。我是好人,我是好人。」

    王路忍俊不禁,伸出斧頭,用斧面拍了拍眼鏡男的臉:「你是不是好人。可不是你說了算的。再說了,如今這世道,好人很希罕嗎?能頂幾個包子吃啊?」

    眼鏡男頭也不敢抬:「老師傅說得對。老師傅說得對,好人不值錢,好人不值錢。你就饒了我吧,我真沒幹過什麼壞事。我也不知道這裡是老師傅的家,你要是不高興看到我,我這就走,這就走。」

    聽眼鏡男說的是本地話。王路更確認了他和他的同伴是從市區跑出來的。

    周春雨踢了眼鏡男一腳:「哪那麼多廢話,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啊?說,你們一共有幾個人。」

    「三個。三個,連我在內就三人。」眼鏡男忙道。

    王路和周春雨、謝玲交換了一個眼色,三個?現在已經有一個在手了,二對三,自己一方大有勝算。

    周春雨又重重踢了眼鏡男一腳,這一腳踢在他肚子上,痛得眼鏡男乾嘔起來,周春雨故意窮凶極惡地吼道:「三個?你騙鬼啊!這船上這樣多東西。是三個人能弄到的?他妹的,就你這種貨色。別說三個,就是十個。也搞不到這樣多的物資。」

    眼鏡男哽咽著道:「老師傅,別打了,求求你別打了,我說的是真的,我們就三人,林早挺,林世挺他兩人是雙胞胎兄弟,以前都坐過牢,下手可狠了,這些物資,都是他們搶來的。」

    周春雨和王路交流了一眼,兩人都臉顯憂色--兩個有前課的勞改犯!這無論是王路還是周春雨,都是自生化危機降臨後,遇上的最危險的活人。

    王路走上一步,一腳踩在眼鏡男的右手手指上,重重地碾壓下去,還特意用後跟轉了轉:「坐過牢?坐過牢很了不起嗎?老子殺過的人多了去了,殺兩個啃過窩窩頭的,比殺喪屍還容易。你知道我們原來是幹什麼的?我們是警察!專門收拾你們這些勞改犯!」

    眼鏡男手指被王路的鞋後跟碾壓得血肉模糊,尖聲慘叫,周春雨又是一腳踢過去:「讓你叫喚,號喪啊,是不是想叫你同夥來?」這一腳正中眼鏡男的嘴巴,猝不及防之下,眼鏡男的牙齒咬住了自己的舌頭,血都流了出來。

    眼鏡男的慘叫聲戛然而止,然而出乎王路和周春雨意料的是,眼鏡男居然收住了哭叫聲,他抬起腰叫道:「警察?你們是警察?警察同志,快救救我,救命啊,我真是好人,我從沒做過壞事,人全都是林早挺林世挺他們兩兄弟殺的。你們快去抓他們,他們這一路上光為了搶糧食,就殺了好多人。」

    王路和周春雨齊齊大吃一驚,不是吃驚於眼鏡男口中林家雙胞胎的殺人,而是他向一個冒牌警察一個真警察求救之舉。

    林家兄弟殺人,很正常,忠厚如王路,都殺過人呢,這末世,估計沒殺過自己同類的人,屈指可數,可眼鏡男向「警察叔叔」求救之舉,卻絕對令人驚訝--他以為現在是什麼時候?打個110警察就會幫你滿城市找丟了的自行車,或者在垃圾堆裡幫你找護照?

    現在可是生化末世!

    早就沒有警察,也沒有勞改犯了,有的,只是苦苦求生的人。

    警察抓壞人這種事,只有故事裡才存在。

    眼鏡男要腦殘到什麼地步,居然會天真地向兩個自稱是警察的陌生人求助?

    謝玲在旁邊也聽得直搖頭,這個眼鏡男真是極品,真不知道這樣的人是怎麼活到現在的,她不耐煩地道:「哥,和這種白癡囉嗦什麼。趕緊的,我們問清那兩個姓林的傢伙是不是在鳴鳳山莊,在裡面做什麼,好早點幹掉他們,一想到那兩個混蛋居然在吃我的鴨子,我就不爽。」

    眼鏡男突然聽到一個清脆動聽的女聲,不禁吃驚地抬起頭來,一眼看到修長高挑的謝玲手持朴刀,英姿颯爽地站在那兒。那一刻,眼鏡男有些呆滯了,謝玲臉上的自信和開朗,他不知已經有多久沒見到了,自從這個世道變了後,眼鏡男遇到的所有女性,都沒有謝玲的一分神采,她們,永遠是被污辱、被傷害,乃至被……的對象。

    眼鏡男的心突然一抽,他想到了那些落到林家兄弟手裡的女人--他猛地大叫一聲,跪在泥水裡,撲到謝玲腳前,死死抓住她的褲腿:「快跑!快跑!你打不過那兩個畜生的,他們是魔鬼,他們是魔鬼。你不要去,不要去,你會死的,你會死的!」

    王路和周春雨根本沒想到這個眼鏡白癡男居然會撲到謝玲前,就在兩個手持武器的壯漢前,這個眼鏡男完全不顧自己生死,撲向了謝玲,幸虧他手裡沒有武器,要不然,他只要傷到了謝玲一丁點,王路和周春雨都可以買塊豆腐撞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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