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百二四回 莫詢的心思 文 / 蕭瑟朗
第二百二四回莫詢的心思
在圍觀者的眼中看來，九龍炎壁原本就是極其不可思議的招數，九龍有了，炎也有了，原本這九條龍就是由卯日真火組成的，但是這壁字卻從來都無從解釋，無論從哪裡看，九龍炎壁也只是九條足以焚化天地萬物的卯日真火火龍而已，跟壁字完全不沾邊。
可是，只有被攻擊者才能深刻的體會到，這九龍炎壁究竟是該如何解釋！
看上去的確只是有九條火龍在天空中翻飛，可是一旦這九條龍開始攻擊的時候，被攻擊者，就會感覺到四周彷彿佈滿了卯日真火布成的牆壁，四面八方全都是卯日真火，闖不出去，穿越不透。就好似被困在了一個用岩石鑄成的石球中央一般，沒有任何地方可以衝得出去。
除非可以撲滅卯日真火，又或者絕對力量強大到可以無視真火的程度，否則，哪怕你能耐再大，也只能老老實實的被困死在這卯日真火組成的牆壁之中。
卓知遠剛才就是這樣的感覺，自己也是個以火性攻擊為主的修禪之人，但是在面對莫詢的卯日真火的時候，卓知遠卻有一種絕對的無力感，彷彿自己成為了一頭困獸，呼吸難為，遲早會被這卯日真火活活燒死在當中。可是偏偏卻沒有任何一丁點兒的真火燒在身上，心裡的那種絕望，堪稱卓知遠從來都不曾遇到過的事情。
幸好，卓知遠有貔貅鎧甲護體，並且有天罡琉璃劍這種已經變態到無以復加的法寶！
劍僕一經出現，便威風凜凜的一劍破了莫詢的九龍炎壁，而且顯得輕鬆至極，這不由得讓莫詢頓時大驚失色！
這是什麼人？——這幾乎是在場除了卓知遠之外，所有人產生的第一個念頭。
劍僕高大的身軀，加上如今看上去只有二三十歲的容貌，都讓這些人震驚不已。
這人是卓知遠請來的幫手麼？為何這世上還有一個如此強勁的高手，卻居然沒有任何人知道呢？即便是說天地之間，海外有仙山，仙山上總會產生許多奇人異士，但是為什麼這人會願意幫助卓知遠呢？而且，他既然來了，為何早不出來，偏偏要等到現在才肯出現？更何況，即便是再如何強大的人，他始終也只是個沒有飛昇的高手，又怎麼可能瞞得過在場這麼許多人呢？
莫詢鎮定了一下心神，手中卻頗有些緊張的握緊了天地玄羅分火刺，開始仔細的打量這個身高有些驚人的傢伙。
也就是極為短暫的時間，莫詢就感覺到了，在劍僕的身上，沒有任何一絲生命流動的跡象，再仔細觀察，莫詢明白了，這根本就是一個虛影，並非真人，只是格外的逼真，使得看起來就好似真的有個人站在自己面前而已。
事實上，幾乎所有修持到了第六層意識以上的修禪之人，都可以用自己的禪念做到這一點，所謂化外分身。這些化外分身也可以做到攻擊防守等等一切手段，但是卻絕不可能超過本體所能擁有的實力。通常而言，一個人的禪念始終是固定的，其化外分身能擁有多強的實力，取決於分出去多少禪念。而現在，卓知遠這個化外分身，卻顯然比卓知遠強的太多，否則，又如何可能一劍之下便將莫詢的九龍炎壁徹底擊碎？
在整個清源山上，能夠有把握擊碎莫詢的九龍炎壁的人，恐怕也只有太長老伽羅僧非恩一個人而已了。而在整個大胤皇朝之中，加上太師月仲奕在內，也不會超過五人。而如今，卓知遠一個化外分身居然就可以輕易的做到這一點。
這到底是一種什麼樣子古怪的邪功？居然可以做到以一個化外分身便達到這少說也有第七層末那識前兩鏡的實力！考慮到卓知遠本身就是個變態，經常能以較低的修持戰勝較高修持之人，那麼，這個人也至少擁有第六層意識圓滿的境地，才有可能施展出這樣的實力來！
是什麼，讓卓知遠擁有了這樣古怪的實力呢？
莫詢暗自忖度，同時發現卓知遠身上擁有著越來越多的秘密，以前他以為至少自己是完全瞭解了卓知遠的，可是現在，莫詢卻發現，自己對於卓知遠的瞭解也遠遠不夠。
最初，莫詢也以為卓知遠是天生眼識圓滿，可是沒過多久，他就突然間頓悟，若是天生圓滿，之前檢查根骨之時也便早就發現了，沒聽說過不需修煉卻還能慢慢成長的修持，除非，是嫁衣神訣。而卓知遠表現出來的一切，卻恰好符合嫁衣神訣的傳說，他的修持，是在緩慢增長的，但是卻完全不需要修煉。
於是，莫詢開始瞭解到，這個卓知遠，恐怕身上藏著很大的秘密，而且，這個秘密是跟欲界第六天有關。
這也便罷了，等到卓知遠從十萬深淵裡出來之後，莫詢更是發現他身上擁有天罡琉璃劍這原本就是來自於欲界第六天的法寶，更加證實了他之前的猜測，但是同時他也很奇怪，卓知遠是如何將天罡琉璃劍藏在身上，但卻不為人發現的。
隨即，他對卓知遠的觀察越發的詳細了起來，漸漸的，他開始發現卓知遠修煉了一種極為古怪的真訣，雖然他無法知道那是如意煉寶訣，但是卻也一窺了端倪。
至於正劫和逆劫這種說法，在莫詢看來完全是虛妄的，他始終認為人力勝天，正劫或者逆劫，根本都是人為造成的。引導的好，便是正劫，引導失敗，則是逆劫，而樓無痕的做法，根本便是在將卓知遠往逆劫的路上推。
但是，莫詢一貫都是那種自私到極度之人，在他看來，這個世界上除了他本人之外，便沒有任何事情任何人值得他去關注和關心，他所求的，無非便是修禪問道，以求終有一日得以飛昇仙界，去逍遙快活。
而之所以他能夠表現的鐵面無私，彷彿一心為公，不管處理起任何的教中事務來，都是大公無私的。也正是源自他的極度自私。試想，一個認為天地之間除了自己，任何人和任何事情都不需要關心的人，又怎麼可能對其他人產生絲毫的偏袒？只要那人不觸及他的利益，那麼便自然的可以做到大公無私不偏不倚。這種極度的自私，甚至於可以做到別人對他無論是何種態度，莫詢都可以不去計較，因為在他眼中，對方根本不值一提。又有誰曾經見到過，一個人類會對著一隻螻蟻的不敬或者違逆動怒的？
但是，也不知道為什麼，那次在處理卓知遠和秦斐的爭端的時候，當莫詢發現卓知遠居然天生眼識圓滿，他居然心中產生了一絲漣漪，產生了波動，這絲波動使得他並沒有真正秉公處理，雖然也並沒有真正的偏袒秦斐，但是卻有意無意的針對起了卓知遠。
等到後來，他發現卓知遠一定跟欲界第六天有著莫大的關係之後，他也就決定了，卓知遠對於他而言，乃是天地之間最好的鼎爐，有朝一日殺了這個鼎爐，莫詢的修持必然一日千里突飛猛進！
可是今天，莫詢卻產生了一種迷茫的情緒，他開始不明白自己的所作所為究竟是對是錯，這種情緒，也並非等待劍僕出現他才開始產生，而是從卓知遠在外門殺了那前去阻攔他的五名第七代弟子開始，就已經植根在莫詢的心中了。
確切的說，莫詢對於卓知遠，產生了一絲不捨！似乎，他對於卓知遠，產生了真正意義上的師徒之情！
別說別人了，就連莫詢自己，都覺得這種情意很是荒謬，根本沒有理由出現。所以，他才會惘然無視，根本沒去在意。但是，隨著卓知遠一步步的邁進，隨著卓知遠殺掉一個又一個的清源山的弟子，乃至於他最終一劍殺死了樓無痕的時候，莫詢又一次的感覺到了這種情緒。
按道理說，無論是從他培養鼎爐而今也終於到了收穫的時刻，還是從卓知遠已然成為清源山的公敵，最大的禍害，他都應當用最凌厲的手段將卓知遠置於死地。可是就在；臨出手的一剎那，莫詢居然猶豫了。否則，他出手就不會是昊天神訣的第三訣九龍炎壁了，而該是他最為得意，也是昊天神訣最為強大的精華，第四訣，昊陽無極了！只有昊陽無極，才能讓卯日真火完全的發揮出威力來，而天空中，也再也不會看到任何跟火焰有關的東西，甚至，連空氣的波動都看不出來。昊陽無極，就彷彿天上的太陽一般，普照大地，但卻可以殺人於無形之中！
若是莫詢剛才就使出昊天神訣的第四訣昊陽無極，卓知遠即便提前就將劍僕召喚出來，恐怕也是無濟於事。即便劍僕最終可以打敗莫詢，卓知遠也是必死無疑。之所以卓知遠現在還活著，從根本上說，是莫詢起了不忍之心，他竟然產生了不忍殺死卓知遠的心思。
莫詢自己也無法明白這種情緒從何而來，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卓知遠絕對是他這一生當中，唯一常常關注的人，而其他人，甚至於包括他的恩師任非，都不是他所關心的對象。或許，正是這種長期的關注，使得卓知遠在莫詢的心目之中，還是佔據了一定的份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