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三十章 文 / 於諾
第一百三十章
「太晚了。」她說,羽睫顫然,淚便落了下來。
秋若遠沉默了,一名侍者走到他身邊,在他耳邊耳語一番,他俊眸一瞇,點點頭,無聲歎了口氣。
背脊挺直,凝著窗外默默飄過的浮雲。
不多會,侍者推著生日蛋糕,出現。
「蛋糕的味道。」映塵喃喃道。
「嗯,蛋糕的味道,滿足你每年期待的我出現的願望。」他沉聲道,點燃蠟燭。
「一歲的生日,映塵生日快樂,許個願吧。」
「再過幾個月,就是我十九歲的生日了,秋先生,你也太遲鈍了吧。」淚紛紛落下,那是止不住的傷。
他笑,伸手,摸她的頭,「來許個願。」
她抬手,擦去淚,閉眼許願。
「兩歲的生日,映塵生日快樂,許個願吧,三歲、四歲……十八歲!」一個蛋糕,一句生日快樂。
不同口味的蛋糕,卻惹出她的淚。
「欠你的生日禮物,也都補給你了,十八份,一份不少。」
淚,沾了臉龐。
「為什麼,忽然想起給我過生日。」
「我要去紐約了,這邊事業交給你二叔處理,可能,不再回來了。」
吃蛋糕的叉子落在地上,清脆的聲音卻無法讓她清醒。
秋若遠要去紐約,再也不回來了?
腦袋一片空白,她竟無法反應,許久,她「哦」了聲。
秋若遠沒說話,「想給你過完十九歲的生日,就今天!」
「我可以去找你,讓你陪我過十九歲的生日。」映塵低低的說道。
「我並不想見你。」
「好,那就今天過吧。」心一疼,映塵這樣說。
那最後三層的生日蛋糕推來,一向不苟言笑,冷酷無情的秋若遠給她唱了生日歌。
歌聲止了,他聽到他起身的聲音,走到她面前,他將她攬在懷裡。
一言未發,這卻是最後的道別。
「你,不等我眼睛好了,再走嗎?」
「映塵,我已經不再年輕了,早已等不起了。」三十五歲的男人了,總要做些什麼吧。
「一輩子,不回來了嗎?你的家,在這裡。」
「以後,你會明白的。」他這麼說,環住她的手,鬆了。
他的氣息也淡了。
她知道,秋若遠走了,他還是選擇隱瞞了那心底的秘密,獨自承受那痛苦。
別了——
我年輕的「養父」……
牛皮文件袋,在桌上平放著,一室的寂靜,空氣滿滿的是蛋糕的奶油香。
映塵任淚水滑落,沉浸在寂寥的平靜中。
秋若遠走後不久,小白便來了,看著滿桌的蛋糕,甚是詫異。
看著桌上的牛皮袋,他拾起。
有些話,哽在了喉頭說不出,「走吧。」他啞著聲音說。
以後吧,有機會再說,若現在告訴她,她可能也不會平靜。
白謹言送她回到家裡,她沒了樓,就站在小區門口,「小白,半個月的時間裡,別來找我行不行?」
「好。」他說。
聽到他車子離去的聲音,陳姐帶著她進了電梯。
「小姐,我要離開了。」進了電梯,陳姐開口。
「什麼?」
「我家老爺子病了,要回家照顧老爺子。」
「我的事情,不重要,你先回家吧,等一會兒,溫純回來把你的薪水結了。」
「謝謝小姐,不過,我臨走之前,已經給你物色了一個人,話,只要十幾天,她的眼睛就會看見了,再不用專門請人照顧她了。
第二天,還是有人來這裡報到,說是新來的傭人,聽聲音,像是一個年紀不大的女孩子。
殤思影看著坐在沙發上發呆的女人,她身上蓋著厚厚的毯子,看起來,並不高興。
溫純與殤思影聊了一會,許久,映塵才開口,「溫純,不用了,讓她回去吧,我並不需要人照顧了。」
明天她就要手術了。
醫生說,手術很簡單,一周時間她就會看到東西,不需要那麼麻煩,也不需要人照顧!
溫純打發走了殤思影,殤思影俏麗的小臉浮上淡淡的疑惑,三哥,不是說,她腦袋不好嗎?
現在,看著挺清醒的呀,一點都不像是有病之人。
也並不像他描述的那般弱智!
掏出電話,「喂,三哥,我剛剛進門就失業了,怎麼辦?」
冷焰放下手中金筆,身子,陷在高背軟椅上,道,「什麼?」
「她說,不需要人照顧。」
冷焰一雙深邃的眸,一沉,「你先回來。」
殤思影還打算,跟那三嫂混熟了,給三哥說說情,讓兩個人重修舊好的,現在好,還沒接近她,她就被解雇了。」
回到海城,冷焰的辦公室。
心情一亂,他就有吸煙的衝動,在這種時候,唯有慢慢吐著煙圈能讓他平靜下來。
打開煙盒,他正想取出一根煙時,大手卻猛然被一隻肅手壓住,跟著,兩束烈焰般燒向摁住他手的人兒,殤思影淡淡蹙眉。
「翌哥說了,誰看到你抽煙都要制止。」殤思影笑,笑的很甜。
「她怎麼樣,有沒有瘦?」
「她心情好像不太好,而且,她好像並不是你說的那樣,我看到她表情很平靜,而且,也很理智。」
冷焰心一疼,依照思影這麼說,也就是說,她很可能依舊記起以前的事情,而且也好了。
喜悅盈滿心頭,他的眸也跟著一黯,心狠狠一扯。
小東西,既然記了我,你是不打算與我繼續了是嗎?
若想繼續,你不會不理會的!
黑沉的眸,就盯著某一處,他歎了口氣,小東西,記起以前的事情了,卻不來找她。
他閉眼,這麼多天,他是真的想她了。
揉了揉發疼的額際,他閉上眼,「思影,你先回去吧,我再安排吧!」
夜深了,沉邃的天際終於驅散了糾纏一晚的烏雲,明麗皎潔的月娘得以探出容來喘一口氣。幾顆星子眨著眼,冷焰站在落地窗前,凝著天際,手機一直握在掌心,自思影告訴,小東西的情況,那撥通掛斷的動作,已不知連續做了多少次。
以至於,到陷在,他手指都有些酸。
夜深了,蒼暗的夜幕放肆地落下,籠罩整座海城市。
她已經睡了,就別去吵醒她了。
而他,該睡了嗎?這總是過於忙碌的城市,也一直不曾停歇的他自己。
組織裡傳來消息,蓋瑞曾出現在香港。
至於,去香港的理由,他至今還未知。
他的心越來越煩躁,總覺得什麼事情發生了,而他卻被蒙在鼓裡。
唇線抿緊,他身子依靠在落地窗前,小東西,我需不需要去看看你呢?
他的心,異常的不安。
是因為她嗎?
去看看她嗎?去還是不去,他到底是去還是不去?
讓蕭巖去給她找合適的眼角膜,卻直接杳無音信,另一波的煩躁,便將他席捲了!
映塵起了個大早,溫純陪著他,去了市中心醫院。
手術前的準備工作已做好,醫生說,這是個小手術,在一周前,每天醫生都會來家裡,給她做檢查。
進入手術室前,她閉上眼,不死心的問:「醫生,我爸爸有沒有來簽字?」
醫生冷酷的告訴她,沒有,來簽字的是秋若霆。
他沒來,秋若遠還是沒來。
醫生看了她一眼,話並未多說,「秋小姐,您放心就行,只要保持好心情,一周後,你就會重新開得到東西。」
躺在床上,護士推著她進手術室。
難以言喻的蕭索與恐懼,攫住她的心臟,「醫生,我不想做角膜移植了。」
醫生一愣,「秋小姐,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醫生不高興的數落一番,映塵再也不予爭辯,直到她躺在手術台上,陷入短暫的昏迷狀態。
映塵並不知道,這次手術,全球最好的眼科醫生,親自執刀。
兩個小時後手術結束,護士推著她轉入普通病房。
「醫生,她怎麼樣?」溫純焦急的問。
「手術很成功,適應下,一周後,基本可以出院了。」
那麼說,映塵又可以看見了。
溫純說不出的興奮,映塵眼睛上蒙著厚厚的紗布。
「溫純——」她低聲道。
趴在桌上打瞌睡的溫純,倏地坐直了身子,「來了,來了,我來了,你哪裡不舒服。」溫純擔憂的問。
「就是眼睛稍微澀澀的疼。」
「孩子,沒事吧?」手撫上小腹,低聲問,如今沒,什麼讓她不放心的,就唯有這孩子。
「孩子沒事,醫生已做過檢查,你放心就好了。」溫純拉著她的手,「映塵,你很快就可以再看到東西了。」
「秋若遠今天有出現手術室外嗎?」
「我二哥說,秋叔出差了,昨天下午的飛機,去了紐約。」
映塵心一疼,「他已經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了。」她聲音染了幾分痛。
「不會的,秋叔會回來的,他家還在這裡!」溫純說道,「哎呦,秋映塵,你現在必須要保持心情的順暢,明白嗎?那樣才能早些看到。
映塵乖乖躺在床上,不敢再多想。
她很快就會看到了,為何如此讓人高興的事兒,她就是想哭呢?
那不安是什麼,是什麼?
她自己問自己,卻終是沒找到答案。
亞洲十大經濟之中之一,遠洋集團新任ceo在下月月初,正式接管集團業務,一則早間新聞,讓正在吃早餐的冷焰皺起眉頭,深邃的眸一黯,放下手中未吃完的三明治,旋身走出客廳。
龐翌匆匆進來客廳,「冷焰,不好了。」
龐翌的話,讓他眉皺的極深。
他凝著電視螢幕,女播音支持的聲音,讓他有些煩躁。
「秋若遠做這些,怎麼會沒有察覺?」他沉聲道,只覺不可置信,該死的秋若遠,這是要做什麼?!
「都是秘密進行,而且,掌管寧遠集團的人,是蓋瑞詹納。」
「那個敗類!」冷焰深邃的眸,一片冷然咒罵道。
「秋若遠呢?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秋若遠怎能給一個如此大的公司辦完了交接。」他瞇起眼睛,秋若遠在做些什麼,難不成不知道,這樣做有多大的風險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