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六章 映塵,孩子沒了 文 / 於諾
第三十六章映塵,孩子沒了
一股矛盾在心底炸開,他唇一抿,深眸銳利一瞇,剛觸及門把,室內傳來談話聲。
「焰……」
他一笑,溫柔拂去她頰邊的發,「怎麼,想我了?」
「你傻不傻?」
低柔嗓音悅耳動聽,劃過他的耳畔,他一笑,輕聲反問,「傻嗎?」
「你明明知道,我早已配不上你,你今天卻有這樣的舉動,你讓我情何以堪?」
水霧漾開在美眸中,冷焰心一顫,瑩白柔荑握在掌心,緩緩放在心口處。
「我與你之間,從未想過借由肌膚的碰觸來確定我們的愛情,你一直在這裡,不曾離去,只是你從不信,我會一直將你珍藏在心底。」
他低低道,吻了吻她的指。
冉木妍小手撫上他俊逸的臉龐,「焰,你告訴我,你心裡真的還有我嗎?」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
他微微低笑,憐寵的看她。
他確定,他們之間存在的還是愛情?她與他的愛真的戰勝了時間?
若是這樣,他為何已娶了別人?
若是這樣,她今天為何要嫁給別人?
四年的時間畢竟太長,能洗濯腦袋裡根深蒂固的記憶,他們之間能否回到以前,她早已不確定。
「焰,你愛映塵嗎,映塵生的那樣美,是男人都愛她,你愛她嗎?」
她小手沒離開他俊逸的臉龐。
他反握住她的小手,緊貼臉頰上。
「你,在我心裡,我拿什麼位置裝下她,我承認,我並不討厭她,愛,似乎遠了些吧。」
他從不對她說假話,今天的話,也是他內心的想法。
木妍看了他好一會兒,婚已結了,「你,你拿映塵怎麼辦?」
「我們已打算離婚。」
他墨沉黑眸看不出情緒,冉木妍手一抖,有些看不透他了。
「焰,映塵很愛你,你知道嗎?」
他英睿黑眸閃過一絲不及捕捉的星芒,唇角扯開淡痕,「她愛的不是我,她眷戀的只是我懷抱給予的溫暖罷了。」
愛,一個人談何容易?
「冷銳,算我求求你,你就讓醫院給映塵照胎兒的b超圖,你是醫生,總能說上話的,求求你了……」
溫純顫著聲音懇求。
「這不是我的原因,她現在需要立馬進急救室,失血過多,耽誤一秒就是在耽誤她的命,孩子已經沒了,照不出什麼東西來了。」
冷銳淡然開口,兩個月,能留下什麼呢?什麼都留不下。
淚珠沾染她粉嫩臉頰,溫純哭泣,「你們都不知道,昨天她是那樣的喜悅,那樣的高興,孩子沒了,她一定受不了的,就算是留個紀念,好不好?我求求你了,冷銳……她有的就是這個孩子了,你幫幫她……」
「二哥,你快勸勸他,映塵為了那個孩子,就連幾個月後的休學,她都想好了,就給她留一個紀念好不好,不然,她真的會傷心死的——」
趴在溫睿的胸口,她低聲道。
映塵那麼在乎孩子,孩子這樣就沒了,她會受不了的……
今天在會場,她跌倒的那一瞬間,多希望冷焰能看她一眼,那怕就是淡淡一眼也好。
孩子沒了,他也不要她了。
映塵該怎麼辦?
嚴寒微愣,眸光定在溫純身上,足足十秒。
「別浪費時間了。」
他冷淡道,人已走出醫院長廊盡頭。
「溫純,即使安排了也照不出什麼東西來,只是浪費時間。」
溫睿開口,蔓延在彼此間的氛圍有些濃沉。
溫純哭泣著,看著映塵昏迷中進入急救室。
孩子,沒了……
剛剛給予映塵快樂一天的孩子就這樣沒了。
從進急救室到出急救室,映塵都是昏迷的。
臉色異常蒼白,憔悴的讓人心疼。
將映塵移到病床上,病房門被推開,一偉岸絕倫的男人匆匆而至,神色有幾分焦急。
「她……怎麼樣了?」
略喘的嗓音透著擔憂,他一雙眸略顯凌亂找不到聚焦點,好久才移到病床上那蒼白的容顏上。
俊眸雖如冰一般,眼神中卻是滿腔憐疼,大手不覺撫上她瑩白的頰。
「孩子沒了。」
嚴寒輕聲道,他深眸凝著他,看見他幽深寒潭出現叫痛苦的裂痕。
他唇角淡然揚起弧度,這就是白謹言,只要映塵痛上一點點,他必定比她痛一萬倍。
看他這雙裝扮,定是接到電話,外套都不及穿就來了。
秋映塵呢,白謹言的命呀!
「他呢?」
俊眼如冰望向冷銳。
「靠,你看我幹什麼,那又不是我的孩子,我跟這件事沒關係。」
冷銳俊唇一撇,雖然這件事,他老哥做的欠妥。
溫純看了一眼一眼陌生的男人,他長得極為俊美,她無法用言語形容,只能說這男人很容易讓人沉醉失魂。
不是因為傾心狂戀的容貌,是他身上透出的那股氣質,清俊瀟灑中透著憂鬱,優雅慵懶似乎又染著邪佞。
很奇怪、很矛盾、卻又讓人一眼不能忘懷的男人。
看他溫柔的舉動,像是認識映塵,很關心疼惜的那一種,溫純輕佻眉梢。
不對呀,如果有個這樣的男人喜歡映塵的話,映塵會告訴她的。
秀眉輕蹙,她看他坐在床畔,溫柔拂掉她額前髮絲,表情那樣專注,眼神那樣深情。
白謹言幽深的凝著她瑩白的小臉,溫柔疼惜地摩挲著,他冰封的心不曾激動過,愛意永遠不可能在他心底滋生。
而她那雙澄亮的大眼睛就像初生嬰兒般,乾淨的不染一絲雜質,就是這雙純淨的眼睛,點燃他不曾熾熱的情火。
讓憐惜毫無預警的撞上心房。
他愛她、憐她、疼她、惜她,卻不能接近她,更不能擁有她……
映塵睜開眼睛,茫然的環視消毒水充斥的環境——醫院。
眸光一陣流轉,凝定在沙發上的人,梳的整整齊齊的短髮,白襯衣、黑西褲,氣質純淨而優雅的男人是誰?
那懶懶抵在額際的手指修長細緻宛如上好陶瓷,她見第一次男人的手這樣好看。
「映塵你醒來了……」
溫純揉了揉眼,匆忙跑過來。
沙發上的男人一動,疲憊的眸睜開,一雙幽深有著吸引力的黑眸與她相接。
「他,是誰?」
清潤嗓音,響起,映塵轉頭看向溫純,這一句話讓白謹言眸底劃過異樣,凝著她好半響。
溫純看了映塵一眼,「呃,我不知道哎,只是他好像認識你。」
「白謹言。」
他低低開口,對著她溫柔一笑。
映塵一愣,他的笑容仿若天下無一不美好,無一不祥寧,讓人印象深刻。
錯愕半響,「你,你,你是白謹言?」
映塵秀眉輕蹙,那個四年前忽然在畫壇消失的知名青年畫家。
溫純也瞪大眼睛,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反應。
「你怎麼會在這裡?」
她掀起濃密睫羽看他,她知道他,卻從未見過他。
「你生病了。」
他淡然道,站在原地,沒上前一步。
病?
病?驟然,映塵臉色一變,眸光落在溫純臉上,「溫純,我的孩子……」
溫純低頭,攪動著手指,「映塵,孩子,沒了……」
原來——孩子沒了。
恐懼,如最黑暗的海潮,逐漸淹沒映塵,她如浮沉在浪裡,再度品嚐到絕望,十八年來,從不曾遺忘過、深深包圍住她的淡澀滋味,如今,又佔領她,讓她無法呼吸。
她僵著身子,無暇顧及溫純與白謹言的目光,如一具無生命的機械人,僵硬地躺在床上。
她想逃。
她不敢面對現實。
現實太殘忍、太嚴酷,現實總會帶走她的一切,現實帶走了冷,現實帶走了她的孩子……現實總是刺傷她。
她早知道的,不是嗎?現實不是童話,夢想是嫩芽,只要一點點風雨,便足以摧折,只是她一味的讓自己在夢中不願醒來,奢望著,他的眼光可以在她身上多停留一秒,沒有,他連看她一眼都不願意,他的眼裡只有木妍——他的愛。
她閉上眼睛,拒絕再想。
她那麼渴望那個孩子,那麼渴望……那麼渴望……
她不曉得自己以後應該怎樣走自己的路,她的孩子,她來不及呵護就已經夭折在風雨中,為什麼她的心,總是荒蕪的……
頭一次,十八年來的頭一次,她感到命運對她的不公,現實對她的殘忍……
「映塵——」溫純開口,心底湧上不安。
映塵不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窗外,一句話都不說。
一整天下來,白謹言靜靜守在她的身邊,一句話都不說,她不說話,他便無聲的陪著。
他不曾打擾她,卻也不曾離去。
溫純出去買了晚飯,她不回答,無言的沉默。
這安靜的抗議,在白謹言心頭壓下了可怕的重量,他慌了,心神不寧,走到她的窗前,半強迫的讓她坐起身。
映塵只是看著他,依舊話不說,明眸閃動著盈盈水波。
「映塵,你們還年輕,以後還會有孩子的。」
「以後……」她唇際銜起淡淡嘲諷的笑意,沒有以後了,再也沒有以後了……她與他之間再也沒有以後了。
白謹言心一陣抽痛,放開她肩,緩緩走出病房,他是瞭解她,她想哭……卻礙於他在,堅強的她,從得知孩子的消息一直很安靜,他默默退出室內。
映塵看著窗外,眼角淚痕無聲的滑落……
她的孩子,她的孩子……
冉木妍在床畔收拾好東西,有些微怔的看著地面。
她在醫院休息了兩天,一直是冷焰陪在身旁,他卻一次都沒出現,他在生氣嗎?
她不禁開始猜測秋若遠的內心想法。
他一直將自己埋地太深,她從未走進過他的內心,他一直沒出現……
為什麼,她竟感到有一點的惆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