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一章 飄曳風中的千紙鶴 文 / 於諾
第三十一章飄曳風中的千紙鶴
「什麼人,神經病。」女學生高傲的抬起下巴,推開映塵。
溫純趕至,穩住映塵的身子,「看樣,已經結束了,人走了。」
映塵沒再說話,靜靜垂落眼瞼。
溫純歎了口氣,柔柔的拍了拍她的肩:「你幹嘛這麼緊張,海城市那麼大,有同名同姓的也不稀奇呀,我沒別的意思,我只是不希望你被他騙了而已,秋叔——」溫純倏地住嘴,美眸一陣流轉,「映塵,映塵我先走了。」
映塵仰起頭,美眸凝定在她身上,「他怎麼了?」
「沒什麼,沒什麼……你知道的,我最近很忙呵!」
「溫純——」
溫純翩然轉身的動作僵住,「映塵,你別問了呵!」
「你有事情瞞著我,經常躲著我!」她尾音微微揚高。
溫純皺了皺鼻子,用力歎了口氣,「還是我二哥瞭解我,他就知道我見了你,嘴就管不住。」
「溫純,你說他……」清淡的嗓音微微的顫抖。
「其實也沒什麼了,就是那個,那個冷銳了,你們不是上報紙的事情嘛,秋叔就是因為這事兒才結婚的,那樣或許他的注意力會轉移,不希望他傷害到你,所以才打算結婚的。」
她的心重重一扯,她猜想到的這樣的答案了,只是親耳聽到會這樣心痛。
映塵神態優雅,就連唇角勾起的微笑都那樣優雅,只是那燦亮的眸底流過的水波卻絕不優雅,透出淡淡心傷。
「映塵,我這幾天不是故意躲你的,我怕我管不住說出來,我二哥不讓說。」
映塵微微一笑,「溫純,我要回去了。」
「司機來接你嗎?」
映塵搖搖頭,「我坐火車回去。」
「你——」溫純心狠狠一疼,她以為她過的雖不好,卻不至於在秋家那般糟,可事實,連個關心她的人都沒有。
「溫純,別用那同情的目光看我,那樣我會覺得我很可憐。」她扯扯唇角,「你放心吧,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秋若遠的,他是我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與愛情無關的重要,她絕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他。
雖沒在學校見到那個名叫冷銳的教授,映塵的心還是不安的,她不敢去深究心底的不安,她倒希望她的生活不要再掀起什麼波瀾了,這樣就好。
沒有趕上十二點半回海城的動車,買到了下午一點零五分的票,到海城車站時不足兩點,沒有像往常一樣,給司機打電話,來到這座城市這麼長時間了,她現在,只想好好看看這座海濱城市。
她靜靜的走在路上,迎著寒冷的海風,根據自己的記憶朝海邊的別墅走去。
看著棧橋下海面翻滾起的海浪,她才驚覺今天的風有些大,她卻絲毫不覺得涼。
海城,是個很美的城市,比起海城來說,寧遠美的太安逸了。
吸了口海風,她繼續欣賞風景,慢慢的朝家的方向走。
家,她微微一愣,她的概念裡,家就是一個美輪美奐充滿寂寥的大房子。
她微微歎氣,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天黑前,她應該能走回到「家」吧。
一路走來,欣賞過了清幽典雅的咖啡廳,觀看過了氣勢磅礡的寫字樓大廳,陽光已西斜,霞影婉媚的在天邊不肯離去。
映塵站在一棟豪華住宅前,她每天都要經過這棟大的驚人的住宅,以前聽司機說,這座住宅蓋在超過四十萬坪的地上,有游泳池、網球場、還有高爾夫球場,她驚訝的不是這座房子的面積,而是她每天經過這透過車窗,都會看見樹上掛滿了千紙鶴。
她站在門口,透過鏤空大門,的確瞧見滿樹的千紙鶴在風中飄曳。
她唇角不覺揚起,這座房子的主人一定很浪漫,不然,不會再樹上掛滿千紙鶴的。
風吹亂了她的發,她笑著看著滿樹的紙鶴。
許是風太大了,一隻粉色的紙鶴飄落腳邊。
她彎腰撿起紙鶴,這紙鶴疊的很細緻,一定是位女孩子疊的吧,她偷偷的想。
將紙鶴翻轉不覺看到翅膀下的一行字,她眸定:「妍,我好想你。」清潤嗓音念著這一句話,看字字跡,蒼勁有力,方正好看的字是個男人寫的。
她心微微一顫,是什麼樣深情的男人,是什麼樣海誓山盟的感情,才能讓這再普通不過的話如此深情,她光看看,就覺得心漾開了漣漪。
原來,這紙鶴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深情的思念。
她將紙鶴收好,轉過身,微微歎氣,不覺開始嘲笑自己,她好羨慕那個被思念的女人,反觀她,可悲、可悲、一切都可悲!
她微微歎了口氣,不禁想起了離婚協議書,他會簽嗎?心不禁抽緊,哎,反正她是對不起她那神秘的丈夫。
黑瞳掀起波瀾,看著攤在辦公桌上離婚協議書,冷焰上半身閒適的埋入椅背。
俊唇扯開似笑非笑的弧度,是他把她給逼急了,不然,將一切看得雲淡風輕的她,怎會提出離婚?
將手中的離婚協議書撕碎,扔在地上,他冷哼,離婚?
做夢吧!
他不可能離婚,他不僅不會離婚,還要讓她懷上他的孩子。
心愛的女人懷上了別人的孩子,那滋味一定比死更難受!
他從高背椅上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室內漸漸轉暗,窗外的晚霞已經隱晦,從明亮轉為陰沉的視野,讓他湛黑的眸劃過深沉。
手機的震動在辦公桌上發出格外刺耳的聲響。
他轉過身,接起電話,「什麼事?」
「少爺,少奶奶到現在都沒有回來,以前她下火車總會給我打電話的,可是這次沒有,會不會出什麼事情?」司機焦急的聲音從電話彼端傳來。
「怎麼回事?她平常怎麼去上學?」火車?什麼火車?他怎麼聽不明白。
「少奶奶每天不到五點就起床,然後我送她去車站,她坐動車去上學。」司機恭謹回答讓他眉宇間的折痕越來越深。
「這麼大的事,為什麼沒人告訴我?」他低吼,語氣憤怒。
「少,少爺,少奶奶回來了。」
他沒再搭話,僵著臉掛了電話。
怒火躍上冷焰湛黑的眸,灼亮而激烈,他用力將手機一擲,巨大的手掌捏成拳頭,額頭上青筋浮跳出來。
他為什麼會生氣,為什麼會憤怒。
他咬著牙,不讓自己去思考,抓起車鑰匙走出辦公室。
電梯直達地下二層,他火紅色的跑車飛快滑出地下停車場。
車子在一路上疾奔,停到一棟豪華住宅外,車子剛進門,他心一疼,踩下剎車,他快速下車。
捧起吹落在路中央的千紙鶴,他神色濃沉。
他閉上眼,止住流瀉眉宇間的深愁。「妍,你什麼時候才回來見我!」
「啊——」激憤的嘶吼劃破夜空。
路燈淡淡灑落,拖曳一地朦朧暗影,他半蹲在地上,看著手中的紙鶴。
你不是最愛疊紙鶴許願,讓我一切都好嗎?
為什麼,我疊了四年的紙鶴,盼你回來,這個小小的願望,現在都實現不了!
他就這樣望著,好半響,維持同樣的姿勢動也不動。然後,柔柔軟軟的雪飄落,落在他的手背,不一會留下了淡淡水痕。
他仰起頭,又下雪了。
他視線朦朧望著掛滿樹梢的各色千紙鶴,他閉上眼,你在哪?你的焰想你了。
每次來到這裡,他總會待上一整夜,在樹梢上綁滿紙鶴。
他不喜歡雪,他甚至討厭冬天,如果沒有那場大雪,沒有他在雪中給她慶祝什麼生日,或許也沒有他們的分離。
他們會很恩愛、很幸福。
看著腳邊的積雪,他攏了攏發,收了收心神,穿過長長的庭院走進裝潢奢華的客廳,抄起車鑰匙走向他的跑車。
跑車滑出大門,他湛黑眸底波瀾閃過,車轉彎,朝車海邊別墅走去,他應該回去看看,看看她的妻子過的是些什麼日子。
冷氏集團太子爺的老婆每天坐火車上學,這不是笑掉大牙是什麼。
車子在氣派十足的花崗岩大門前急停,白色大門緩緩打開,他看了看時間,她應該沒起床才對,今天週六,她不該上學。
「少爺!」走進客廳,陳媽面無表情卻恭謹的開口。
「少奶奶還沒起床嗎?」他淡淡道,環視一周,這個房子裡空蕩寂寥的讓人感到窒息。
「少奶奶在後花園。」
他一愣,皺起眉,轉身離去。
映塵拿著鐵掀,笨拙的鏟著地上厚厚的積雪,薄薄的汗滴落在她瑩白的臉頰上。
看著地上不成形的雪人,她怔怔的望著。
她,她怎麼就這麼笨,連個雪人都堆不好,她半夜就起來了,可是……
氤氳著迷霧的眸光緩緩流轉,她咬了咬下唇,看著凍得紅腫不堪的手,她在想些什麼?
她在想與他在一起的那些快樂時光。
雖然,她不能再想他,冷,是她唯一的念想了,無論他如何傷害她,她都忘不了他,他的笑,他的嗓音,他的擁抱……
冷焰站在遠處,凝著她失神的模樣,一身能與雪媲美的白色裝扮,讓她格外脫俗,淡雅而動人。
只是她通紅微腫的手讓他微微挑起眉。
她在為誰失神?為誰煩?
羽絨外套已隨意的扔在地上,他有種衝動,將她的身子擁在懷裡給予溫暖。
映塵抬起手,擦了擦汗,彎腰捧起一捧雪,慢慢的堆高。
「笨蛋,你在做什麼!」想凍死嗎?大冬天的凍的發抖都來不及,她倒好,頭髮都讓汗給浸濕了。
心臟一陣強烈的收縮,她後退一步,避開與他的太過接近。
「秋映塵,你想我了!」他簡單的道出事實,用力抱著她的身子。
「我沒有!」她推拒著,聲音發顫,她不想他,她恨他。
「秋映塵,你就是想我了。」將她冰涼的手夾在腋下,他挑起好看的眉梢,愉悅的說道,不想,她不會自己在堆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