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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184 國家大事 文 / 白翼龍

    184國家大事

    雖然後世考據說楊宗保並非確有其人,只是民間傳說中演繹而來的人物,可這並不影響楊宗保做為楊家將中的主要人物被人們所熟識。因此高文舉見到楊宗保時,第一個反應自然就是楊家將了。說起來,這幾年間,他聽說過楊家將的原型人物楊業父子的不少事跡,可卻一直無緣與楊家人見上一面,今天猛然間在這裡遇到一個,多少也有些激動。怎麼說人家也是傳說級的人物嘛,自己當年還曾經在戲台上扮演過幾回呢,今天見到真人了,有點激動也可以理解。

    高文舉激動之下,聲音也沒控制,當然大家都聽到了。柳老夫人連忙笑著為大家引見,高文舉這才知道,這位楊將軍名叫楊傳永,乃是楊家長孫,其父楊延昭,其母乃前朝周世宗遺孤翌祥郡主。其祖便是陳家谷戰役中為國捐軀的楊業楊無敵了,宗保是他的小名,聽他這名字就知道楊家香火不怎麼旺了,而且這時候的高文舉也早就知道楊業雖然有七個兒子,其中老四楊延玉已與楊業一同戰死在雁門關外了,其他六個兒子除長子延昭早就從軍入伍之外,其他的都混的不怎麼樣,好像就靠了老爹死後的餘蔭搞到個空頭官位,整日吃白食。

    楊傳永連忙與高柳二人見禮,老夫人解釋說兩家離的近,宗保小時候差不多有一半時間都在徐府裡呆著,也曾跟了自己習了些強身健體的把勢。因此,不算是外人。楊傳永果然很不見外,很快就卸了戰甲換了身常服出來一同用飯了。看這樣子,徐府裡連他的房間都有,很顯然這個不是外人並非客套之語。而楊傳永將軍果然不愧是軍伍中人的脾氣,他絲毫不掩飾自己對文人的鄙夷之情,雖然當了兩位奶奶和兩位叔父的面,可一聽說高柳二人是狀元和探花之後,依然非常乾脆的給兩個甩了個冷臉,搞的在座諸人都有些不太舒服。

    楊傳永雖然與高文舉年齡相當,又出身名門,但久在軍伍,習性也便較眾人率性了許多,一落座,便毫不顧忌的放開手腳,大快朵頤享用起了重新換上的酒菜。正稱得上大塊吃肉大碗喝酒,招式大開大闔,豪邁的一塌糊塗。喜的柳老夫人眉開眼笑,就連楊老夫人也眉宇含笑,並未有絲毫不滿。只是兩位徐大人顯得頗有些不自然,連連向高柳二人勸酒以解楊將軍帶來的尷尬氣氛。

    待楊傳永風捲殘雲般吃了個滾圓,柳老夫人這才問道:「宗保去遂城你父帳下聽用尚不滿半載,如何你父便肯放我兒回來?莫非那呆子也開竅了麼?」

    楊傳永答道:「奶奶有所不知,孩子此次回京並非私事,乃是為公而來。」

    柳老夫人撇嘴道:「就知道你爹那個死心眼,便和你奶奶一般!也罷,無論他是公是私,我兒回來一趟便好。且在家裡好生將養幾日再做計較。」

    楊傳永道:「這個卻不成了,好教奶奶知道。此次孩子回京,可是有著正經差事要辦的,剛剛才進了城門落了腳,孩兒便先來給兩位奶奶請安了,家門可還沒進呢。待回頭家裡去見上一面,夜裡還要去興國寺當差呢。」

    柳老夫人聽到他將自己放在了前面,心裡很是高興,轉眼一想奇道:「我兒,有何事如此要緊,夜裡也不得走脫?興國寺?可是有他國使節前來麼?」

    楊傳永面色一黯,點了點頭:「父親有令,不得不從!」

    柳老夫人轉眼就明白他的意思:「是契丹人?!你說你爹那慫脾氣,也不知隨了哪一個!似這等賊子,一刀一個剁了便是,如何還要自家孩兒護了還京?難道幾年功夫便忘記自家的深仇大恨了麼?!」

    楊老夫人連忙出聲道:「姐姐!兩國交兵尚且不斬來使,如今兩國罷手言和,正是百姓安居休養之時,如何說這等話?!傳了出去徒增是非!」

    柳老夫人頹然道:「知道知道,我只是心裡不痛快便了,難道在自家發發牢騷也不行麼?還怕這幾個自家娃娃出去嚼舌根不成?」

    高文舉苦笑一聲,得,這是把自己也當成她孫子了,還真不見外啊。

    楊老夫人柔聲問楊傳永道:「我兒,若是有差事在身,且先回府去與你奶奶娘親他們問了安,切莫誤了事!」

    楊傳永點頭道:「孩子省得。其實大奶奶說的在理,孩兒心裡也不痛快,尤其此次護送來京的,還是來向咱們大宋求親的契丹小王子。哼!這些契丹賊子可當真目中無人,真當我大宋無人了麼?連匈奴那一套也學了來。真恨不得把這些狼子一刀一個料理了!」

    徐重仁和徐重義幾乎同時出聲:「此話怎講?」

    楊傳永道:「兩位叔父,此次孩兒護送的契丹小王子,不曉得從何處得知我大宋有一位長公主尚未出閣,竟要前來求親!一路之上甚是囂張,說什麼欲效前朝故事,重現漢唐氣象云云。分明就是把我大宋當成了軟柿子,想捏便來捏一把。著實可恨!若非孩兒有軍令在身,真想與那廝好好教教乖!」

    高文舉好奇的問了一句:「楊兄可知那契丹小王子所求之主,是哪位長公主?」不由他不緊張啊,合適的人選,眼下可就有壽昌一個,他這裡的事還沒鋪開呢,徐家諸位就來攪和了,要是再來個挖牆角的,那可就真要焦頭爛額了。

    可能真的和高文舉出門不看皇歷有關,果然,楊傳永很平靜的回道:「還能是哪位?自然是壽昌長公主殿下了。那廝明知道殿下皈依沙門,已許了青燈伴佛。卻依舊如此囂張,如何不是上門來挑釁?!可恨那些……」說著掃了一眼徐家兄弟,連忙住了嘴,想是罵文官的話在這二位面前不太合適。

    高文舉兩眼突然放出一陣精光,雖然稍閃即逝,卻也引得楊傳永面色為之一變,再看向他的眼神可就沒了最初聽到他是狀元時的那般桀驁了。

    高文舉也察覺到有些不妥,連忙問道:「楊兄可知道那契丹小王子是哪一位?」

    楊傳永道:「那廝叫做耶律文,據說是當今契丹皇帝的族弟。據他自己說,幾月前曾來過汴梁一次,便是那次得知了壽昌殿下的芳名,聞得殿下為先帝祈福而捨身佛前的孝行,大為感動,回去之後便求了彼國皇帝前來求親。」

    高文舉和柳三變幾乎同時沉吟道:「原來是他呀。」兩人的語氣都是同樣的不屑。

    楊傳永見狀很是好奇,便問了一句二人是否認識此人,高文舉不好意思標榜自己的英雄事跡,還是徐重仁出聲將當時狀元樓的一幕向楊傳永解說了一遍。原來那時候,楊傳永正在邊關軍營,而這等文人之間的趣聞雅事他又素來不喜,因此並不曾聽說過這麼一幕。待聽到徐重仁提及耶律文被當場斗的吐血昏厥,被人抬出狀元樓時,也不顧有幾位長非在場,放聲大笑了起來,口中連呼快活,再對高文舉時,面色間那股傲氣已盡數消散一空,轉而變的親切了幾分。

    高文舉心裡對耶律文的恨意簡直已經上升到了最嚴重的地步,上次教訓他是因為他太囂張了,這次他居然還敢如此不知死活的跑來撬自己的牆角。搶錢搶物殺人放火這些玩意都可以不計較,可要是來搶女人,那就得拚命了。一想到那小子那張臉,高文舉就有些氣不順。

    突然看到徐重仁和徐重義兩位也是一臉憤懣,腦中閃過一絲靈光,冷著臉對徐家四位道:「兩位奶奶,兩位大人,早前提及的那件事,晚輩如今已有決斷!」

    兩人驚訝的看著他,不明白他這時候怎麼又想起了自己的事。卻聽高文舉冷冷道:「當斷不斷,反受其亂,若是任由那契丹小兒遞了求親婚書,必陷我朝於進退兩難之地。晚輩願意向公主求親,便如兩位大人之計,來個釜底抽薪,絕了契丹小兒的念頭!此事,便辛苦兩位大人代高鵬操勞一番了。」

    兩位老夫人一時沒能轉過彎來,看著他那一臉鄭重的表情很是吃驚,不過兩位畢竟是長輩,便不曾出言詢問,只用眼睛打量自家兩個兒子,想著弄清楚高文舉這番話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徐重仁徐重義到底不愧是博學多才見識廣大之輩,只一聽高文舉的話便想通了其中的關節,眼下契丹和大宋的國力相比,早已不是立國之初那般敵弱我強之勢了,經過太宗連續兩次勞而無功的北伐,如今的形勢可以說正好掉了個個。以前的每次戰爭總是大宋主攻,契丹防守,可自打雍熙北伐失利之後,契丹的軍力不斷增加,大宋則內憂外患不斷,搞的軍力持續下滑,如今邊關上的衝突,早就變成了契丹人主動攻擊,而大宋一方防守尚且吃力,哪裡有什麼力氣談反擊。

    人家現在仗著有這麼大的優勢在手,明打著旗號前來求親,擺明了就是想要挑起事端,你若是將公主嫁於他,便是仿了漢唐舊例,日後難免落個和親的口實,而和親這種事,說白了就是用女人來保和平,歷來國人引為恥辱,若非無奈,誰敢行如此屈辱之事?可你要是拒絕了,不是在告訴人家你看不起人家?如此一來,豈非落人口實,為人家找到了攻擊的借口?可要是皇家沒了適齡公主出嫁,那可就怪不到我們了。

    兩位徐大人此刻想到的是,眼前這個十幾歲的少年,在聽到自己分析了做駙馬的隱患之後,居然在此國難當頭之際挺身而出,為了不給對方尋釁滋事的借口,一往無前的挑起了這個可能斷絕自己終身仕途的擔子。這是多麼偉大的一種人格呀。

    當然,高文舉這也是摸清了兩人的脈絡,而且又把話有意說的如此決絕,配合上他那稍顯悲壯的表情,徐家兄弟哪裡能猜到他心裡居然有那麼多鬼花樣?

    兩人感慨之餘,心中也要權衡利弊一番,相比之下,一個人的仕途,畢竟比不過千萬百姓生靈塗炭來的重要。他們也不敢拿國事開玩笑,兄弟倆心思都是一般,對視一眼,慎重的點了點頭,同時開口道:「一事不煩二主,這頭陣,便由我兄弟來打吧。」

    高文舉暗呼一聲僥倖,總算把這一關糊弄過去了,相信有兩位徐大人的解釋,兩位老太太再纏著自己的可能性就不太大了。再一看一臉迷糊的楊傳永,登時又想起了耶律文,恨恨的思忖道:「耶律文這小子可真是不知死活,連我的牆角都敢來撬?這回要是不好好讓你學點乖,我這高字就反過來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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