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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177 洗骨 文 / 白翼龍

    177洗骨

    「你真的就這麼扔下她不管了?」看著高文舉居然就這麼走了,白布衣哪裡肯依,快跑兩步,扯著嗓子吼了一聲。

    「那你想我怎麼樣?」高文舉頭也不回:「我也熬了個通宵好不好?我要回去補個覺,你要是不放心,守這看著她就行了。」

    白布衣恨恨的跺了一腳,平整的地面被他一下子跺出了個兩寸上下的腳印。高文舉聽到動靜挺大,回頭望了一眼,不陰不陽的說了一句:「你得賠啊!回頭我找人修了,不過工錢得你出!」說完一溜煙的走掉了。

    白布衣洩氣的望著他的背影:「沒見過這種球人!」回頭一看,柳三變還在旁邊呢,歎了一聲遇人不淑,對柳三變道:「七郎,你先回去歇著吧,我在這兒再盯一會,畢竟這丫頭搞成這樣,跟我也有點關係……二十圈!那可是整整二十里地呀!平常人跑二十里也不見得就能撐下來,怎麼能讓一個熬了三天三夜的丫頭這麼折騰呢?這不是要人命嘛!哎,你怎麼一點都不著急呢?!」

    柳三變搖搖頭:「我認識文舉三中年了,從沒見過他拿人命開玩笑。他這麼做,定然有他的道理。你要是不放心,我就陪你在這守著她。不過我把話說到前頭,咱們這麼做,恐怕一點用都沒有。」

    白布衣道:「怎麼說?」

    柳三變一揚下巴:「你看劉姑娘那樣子,會中途放棄嗎?」

    白布衣扭頭看去,這時候,劉霞剛好跑到與他們相對的位置,從這個方向看過去,劉霞那蒼白的臉上汗珠滾滾而下,順著臉頰到下巴處匯成豆大的水珠掉落在衣襟上,已經看不出本來面目的衣物被汗水浸泡的越發難看了。白布衣有心想出聲勸解她停下來,可看到她那堅毅的目光和咬牙切齒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說什麼也沒用了,很無奈的走到旁邊,正好碰到了從練功的人群中走過來的高十一。

    「十一!」白布衣最近和高十一經常聊天,兩人也算是比較熟絡了:「不是說你是那個桃花島的教官嘛?你們那裡平時練兵有這麼坑人的嘛?」

    高十一望了一眼劉霞:「六圈了!這丫頭有福氣呀!能讓少爺親自教,嘿嘿,可了不得了。」

    白布衣聽他這話裡還挺有內容,好奇心頓時勾起了:「文舉不是說他的本事也是你教的嗎?你怎麼又這麼說?難道他青出於藍勝於藍了?」

    高十一發覺自己說漏了嘴,也不答話,假做看到某人練習時動作不規範,大喊大叫就衝了過去,留下大眼瞪小眼的白布衣和柳三變。

    白布衣心念一轉,又對柳三變問道:「七郎,你認得這傢伙這麼久,他跟誰學的這些本事?你以前見過他教人……」

    柳三變打個哈欠:「白兄,我困的實在不行了,你在這盯著,我先去瞇一會,反正真出了什麼事我也幫不上忙。就這樣,先走了啊~!」一溜煙跑的沒影了。

    白布衣這個鬱悶啊,恨的嘴裡亂嘟囔。看到劉霞跑著跑著,拿起了一直背有身上的水壺,舉到嘴邊,卻又沒有喝,保持著那個姿勢十幾步之後,終於又將水壺放回了背後。白布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怎麼世上的倔驢都趕到我面前扎堆來了?你背著它圖的啥?不就是以防萬一嘛,汗都發透了,你倒是喝一口哇!嘿!也是個小倔驢!我再管你就不是白布衣。渴死你活該!你個小母驢!」嘴裡儘管在碎碎念,可卻還是未曾將目光離開片刻。

    好不容易,白布衣數著劉霞跑完了二十圈,激動的比劉霞自己還興奮,四下亂喊讓高十一把高文舉叫來,說人家已經跑完了。誰知道劉霞根本就充耳不聞視而不見,依舊保持著那小跑的速度從他身邊擦肩而過,方向正是高文舉的小院。白布衣很無奈,苦笑著搖了搖頭,小跑著綴在她身後,一路跟了回來。

    劉霞跑進高文舉的小院時,已經很明顯的脫力了,整個人顯得有些上氣不接下氣,搖搖欲墜,彷彿隨時都會崩潰一般,卻依舊咬牙堅持著。出乎白布衣的預料,高文舉居然沒有睡覺,正一臉凝重的站在小院中間等候劉霞的到來。

    劉霞跑到高文舉面前,作勢就要跪下,高文舉伸手將她攔下:「不忙跪!我先問你幾句話。等你答過了之後再說。」

    白布衣恨恨的插口道:「這時候還不讓人歇著,還問他娘的什麼話!」被高文舉瞪了一眼,頓時收了聲,想一想都到這份上了,還有什麼撐不下去的。氣鼓鼓的站在一旁直翻白眼。

    高文舉道:「我給你兩條路,第一,我幫你報仇。第二,我教你報仇的本事,你自己報仇。」

    白布衣又插話:「你這是想幹什麼呀?!」

    高文舉沒搭理他,只是靜靜的望著劉霞。劉霞費力的開口卻很堅定道:「我要學本事!」

    高文舉道:「選這條路,你會面臨無法想像的困難,還有可能因此承受極大的傷害,甚至連命都丟掉。一旦走上這條路,就再也回不了頭了。你,可想明白了?!」

    劉霞重重的點了下頭,兩眼死死的盯著高文舉:「我明白!」

    高文舉一指身後的房門:「東廂房裡面,有一個浴盆,去吧,泡在裡面好好睡一覺,醒來之後再來找我。」

    劉霞將手中的水壺遞給高文舉,一副勇往直前的姿態走了過去,推門而入。

    白布衣目送著劉霞回身關上了房門,這才恨恨的奪過高文舉手中的水壺罵道:「也只有你這種人才幹的出這種事!」說著把水壺上下搖了幾搖:「看看!那丫頭到最後也沒喝一口!也只有她那樣的人才會聽你的!」

    高文舉面無表情的望著他,輕輕的歎了口氣道:「她的堅持,你是不會明白的。」

    白布衣道:「那你講給我聽聽呀,你怎麼就知道我不明白?你這麼個搞法,真不怕把她累死了嗎?她可是沒吃沒喝的熬了整整三天了呀,這麼睡過去,會不會有事?」

    這時,劉霞所在的那間廂房門突然打開了,裡面走出來兩個人,卻是謝玉英和孫雲仙。白布衣愕然的望著那兩人,疑惑的問道:「這是怎麼回事?我怎麼迷糊了?」

    孫雲仙白了他一眼:「說的好像自己多明白似的。」白布衣馬上閉嘴,孫雲仙簡直就是他的天生剋星,每一開口,必中要害。

    謝玉英輕聲對高文舉道:「她睡著了。奴家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硬氣的姑娘呢。泡進去的時候,她可是一聲都沒吭呢。」

    高文舉點點頭:「接下來還要辛苦兩位姑娘多多費心。有什麼事,我就在這邊,喊一聲就行。」

    謝玉英點頭道:「公子放心便是。如今有花好和月圓在裡面照應著。奴家安排了人手輪值,兩個時辰換一次。」

    白布衣突然使勁的在空中嗅了嗅,順著氣味走到孫雲仙身邊,神態一變,很失禮的抓起孫雲仙的小手來湊到鼻子下使勁嗅了幾下。孫雲仙大窘:「呀!你這人,怎得如此沒羞沒臊!」

    白布衣毫不在意她的譏諷,一臉凝重的看著高文舉失聲道:「洗骨湯?!居然是洗骨湯?!」

    高文舉沒回答,孫雲仙小聲道:「少見多怪!分明就是找借口行那浪蕩之舉!哼!登徒子!」卻並沒有將自己的小手抽回來。

    白布衣這時才發覺,自己還抓著人家孫姑娘的小手呢,連忙露出個不好意思的笑容,卻並沒有向她解釋,反而一臉鄭重,抓起高文舉,連拉帶扯的將他從兩位美女的眼皮子底下揪回了房間,關上門之後問道:「這洗骨湯你從何處得來?你果然與飛龍堂有關係麼?」

    高文舉道:「與你又有什麼相干?」

    白布衣望著他的臉,托著下巴自己思量著喃喃有聲:「王大將軍說你與飛龍堂有關係,如今看來,你分明就是飛龍堂的人!否則,這飛龍堂的不傳之秘又如何會落到你手上?我說早前為何未曾發現你身懷武藝,原來你用這洗骨湯淬煉過身體,將氣息掩了去!肯定也習了飛龍堂那潛龍功!我早該想到的,早該想到的!這麼說起來的話,那這丫頭豈不是撿了個天大的便宜?難怪你要將她如此折騰呢,這洗骨湯洗骨伐髓,雖然威力無比,可也痛楚非凡,或許可有睡著了才會不覺得痛楚,加之又是發汗將身子裡的寒氣盡數逼出,毛孔盡開……唔,我明白了,原來是我自家沒見識,誤會你了。嘿嘿。這可真是……」

    高文舉將右手擋在耳邊做了個招風狀:「你說什麼?沒聽清楚哇!」

    白布衣恨恨的向他那隻手打了一下,被高文舉笑著閃開了:「神仙哥哥,你們世外高人就用這種方式道歉啊?」

    白布衣翻了個白眼道:「是你自己有錯在先的,須怪我不得。誰叫你不早些說明白的?」

    高文舉道:「哦,這個呀,我要是早告訴你了,你還會那麼上心嗎?」

    白布衣怒道:「如此說來,你還是利用了我?!」

    高文舉笑著搖頭不語。

    白布衣道:「你打算教她潛龍功?這門功法,沒個三年五載的,可是沒什麼用處的。你讓她啥時候才去報仇啊?」

    高文舉笑道:「如今倒輪到你著急了?你又不覺得上天有好生之德了?」

    白布衣正色道:「看到那丫頭的樣子,我如今也想明白了。慧俊說的對,佛祖尚且作獅子吼降魔除妖呢,殺這等人,便能救下更多的人,也正合了好生之德嘛。再說了,看那丫頭的樣,就算瞎子也看的出來,她不會放過李惟熙。因果因果,有因必有果。李惟熙自己作了昔日之因,便由他自己受那來日之果吧。總不能,為了個李惟熙,連那丫頭也害了吧?說正事,你打算教她什麼?」

    高文舉道:「李至如何發落到現在還沒個定論。我收到消息,有可能會貶他去雷州,可就算快的話,也得年後才動身。還有這幾個月,足夠訓練她的了。達不到一流高手的境界,可要說對付個落魄官員的話,應該是十拿掃穩的。」

    白布衣道:「有洗骨湯,這話我便信了你一半。不過短短幾個月就能把一個弱不禁風的丫頭訓練成高手?嘿嘿,我拭目以待!」

    高文舉笑了笑,伸手向門口一指,見白布衣一臉疑惑,沒好氣的解釋道:「事情已經告一個段落了,你老人家是不是迴避一下呢?我也是熬了個通宵的人呢,需要補個覺!」

    白布衣恍然,邊往外走邊不滿的說道:「習武之人,熬個幾天很常見嘛,怎得如此嬌氣!」

    高文舉道:「這叫美容覺!老熬夜會起皺紋的嘛!」

    白布衣目瞪口呆的看著他,隔了好一陣子,終於敗下陣來,謂然長歎一聲,揚長而去。

    門外,孫雲仙和謝玉英正在低聲的聊著天,白布衣心頭有些疑惑,急著想去找高十一解答,便很隨意的打了個招呼,匆匆而去。

    孫雲仙看著他匆匆離去的背影,揚了揚小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這才悵然若失的嘟起小嘴不高舉的嘟囔了幾句。

    謝玉英笑道:「怎麼?人家獻慇勤的時候你總是不待見,如今人家不來招惹你了,你倒放不下了?要是心裡有人家,就多少給人家點好臉色嘛,再好的男人呀,這耐性也是有限的,你再這麼黑口黑面的,遲早把他嚇跑了。」

    孫雲仙道:「我才不稀罕他呢,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人多的是。」

    謝玉英抿嘴一笑:「口是心非!你要真的心裡沒他,他對劉姑娘如此上心,豈不正好遂了你的意,你又為何如此緊張?」

    孫雲仙小臉一板:「人家那是擔心劉姑娘,她小小年紀,如何能受得了這許多痛楚。高公子如此狠心,那是心有決斷,那個死人跑前跑後胡亂打岔,不知道想做什麼!」

    謝玉英促狹的看著她道:「是啊,那個死人跑前跑後忙活什麼呢?他圖的是什麼?」說到「死人」兩個字時,她有意咬的很重。

    孫雲仙兀自一臉不高興的嘟著嘴道:「不管他了,咱們先回去歇一歇,回頭還要過來盯著劉姑娘呢。」

    謝玉英笑道:「回去可不能洗臉啊。」

    孫雲仙不解的問道:「那卻是為何?」

    謝玉英抓起她的手輕輕拍了拍笑道:「這裡啊,可是留著他的味道喲。」

    孫雲仙嬌羞的拉著謝玉英的衣襟亂搖:「哎呀,姐姐!人家現在都移情別戀了,我又何必再費心機?」

    謝玉英舉起衣袖掩嘴笑道:「你呀!心口不一!明明心裡有人家,卻總是不願意給人家個好臉。現在有對?嘻嘻,我告訴你啊,這男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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