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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170 所謂證據 文 / 白翼龍

    170所謂證據

    「證據?」李至冷笑著以一副不容置疑的口氣反問道:「高昇客棧諸般物事價格超過同行十倍甚至百倍!這不是鐵證?!」

    高文舉一臉平靜,並不反駁:「那第二條,勒索他人錢財的事,又有何證據?」

    李至冷哼道:「吏部侍郎孫敏之家的少爺,在你高昇客棧弄壞了一張琴,你便扣了孫家少爺,硬生生勒索了孫侍郎六千多兩銀子,可有此事?」

    高文舉點點頭:「是有這麼個事,不過個中是非曲直,卻不足為他人道。請李大人將其他幾條參劾下官的證據一併拿了出來,下官一一向陛下和諸位同僚解釋便是。一個一個的說,未免有些麻煩了。」

    李至怒急反笑,點著頭道:「好好好,就讓你今天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輸個乾淨!我來問你,犬子被歹人綁架之事,你可知曉?」

    高文舉點頭道:「那動靜鬧的,恐怕連玉皇大帝王母娘娘都驚動了,我一個開客棧的,想不知道都有些難。」

    趙恆此時剛剛端起一杯茶來品了一口,差點被他這一句逗得把茶水噴出來,連忙用袖子遮住臉,狠狠的偷笑了一會,放下袖子時,臉色已恢復了那副波瀾不驚的模樣。可百官中卻有忍不住笑出聲來的,而且還不是一個兩個,又因為環境特殊,大家還得拚命忍著,搞的整個大殿中一陣奇怪的憋氣聲,這下連原本修為高深的那幫官員也有些忍俊不禁了。氣氛頓時變的尷尬無比。

    李至很生氣,恨恨的甩了一把袖子追問道:「你可知那兩名前來索要財物的歹人,便住在你那高昇客棧之中?」

    高文舉道:「當時不知道,後來倒是聽人說起過,不過那兩人據說會什麼仙術,大庭廣眾之下,居然就消失了,他們還欠我幾天房錢沒結呢,哦,有些跑題了,不好意思,李大人繼續。」

    李至點點頭:「你承認就最好不過了。這不就是你勾結歹人,圖謀不軌的鐵證嗎?」

    高文舉一臉無奈的歎息了一聲道:「你……接著說,咱回頭一起來討論這個鐵證的事情。李大人又說下官有辱斯文,不知又有何人可以作證啊?」

    李至臉色陰沉的都能擠出水來:「犬子便是人證!前日小兒與你因故口角,你居然不顧自己士子身份,口中儘是些不堪入耳的市井穢語……不!便是尋常的市井莽漢也未見得便有你如許粗俗不堪!你如此有失體統之行止,還有何面目再以讀書人自居?」

    李至到這時候已經有些憋屈了,因為他準備攻擊高文舉的法子是在每一條證據後面都追加了許多後續手段,打算在高文舉出言為自己開脫之時再乘機追擊,然後一鼓作氣的將高文舉徹底打蔫,順籐摸瓜的將隱藏他身後的李沆揪出來。可沒想到,這位根本沒有像傳統意義上那般,每一條證據都提出來辯護,而是很淡然的接受了,又要讓他將所有的證據盡數擺出來,然後他要一起解釋。這種法門就讓李至感覺到了有些措手不及,可他作的那些準備又沒法將後續的證據和反駁材料一同擺出來。只好耐著性子一條一條的擺出自己所謂的證據出來。到這時,他已經覺得場面似乎隱隱約約的有些失控了,雖然一直是由他在發言,可仔細一想,似乎兩人之間的主動權就這麼不動聲息的跑到了高文舉的手中。自己反倒像是被他牽著鼻子走了。這讓在官場上打了幾十年滾的李至情何以堪,因此,說到這裡,他就氣鼓鼓的停了下來,反問了一句,難道這些證據還不夠證明你的種種劣跡麼?

    高文舉見他一臉不爽,便作出一副關心的樣子來:「李大人說完了?你不要緊吧?要不要休息一會再繼續……好,不需要是吧,那就容下官來自辯一番吧。首先,我們來看看李大人嘴裡說的這個價格高的離譜的事情。我覺得這件事情其實都不需要解釋,只請諸位大人想一想,能在冬天吃上新鮮的菜蔬需要付出多大的代價就已經足夠了。我高昇客棧之所以價格居高不下,那是因為我們的成本高,而這個價格的情況,我們高昇是報過官備過案的,這一點,想必調閱一下南衙開封府的卷宗便可見分曉了。再者,高昇所有經營項目均是明碼標價,從未有過宰客之類的惡性事件發生。李大人這個所謂的聚斂不當財物的說法,恕下官不能接受。眾所周知,開客棧也好,擺攤賣菜也罷,凡經商一途,無非是為了賺幾個利錢,難道我高昇花費大量人力物力財物,最後卻要賠本賺吆喝麼?那種捨已為人的事,是佛祖那種聖人幹的,我要能達到那種境界,估計現在都飛昇仙界了,哪裡耐煩與李大人打這嘴皮子官司!」

    這回趙恆沒憋住,率先笑出了聲,這下不得了了,原本肅穆異常的崇政殿頓時笑聲一片,而同時大家又覺得在這種場合發笑好像有失體統,連忙捂嘴遮掩,一下子,幾百人的大殿馬上就變成了菜市場。

    高文舉看到李至臉色不善,清咳一聲,將大伙的尷尬輕輕帶過,接著道:「李大人所說的孫公子在我高昇客棧損壞一張琴,下官勒索他六千兩銀子之事,事情的確發生了,但卻並非是我們勒索了孫大人。關於這件事,下官不想多解釋,只說一件事,那把琴,乃是購自胡商買買提所開的古風齋,名字叫作綠綺。哦,看李大人好像不太明白,下官不妨多解釋兩句。買買提那間古風齋李大人聽說過吧?人家那是幾百的老字號,從唐朝時便已經是響噹噹的金字招牌了,想必人家那裡東西的價格李大人應該聽說過吧?哦,你沒告他們斂黑心錢可真是讓人不解,他那裡東西可比高昇的貴多了……不好意思,有些跑題。言歸正傳,那把綠綺琴,為何值那麼多錢呢?因為它是當年司馬相如對卓文君彈奏那曲《鳳求凰》時用過的。而且,它的價值遠遠不止六千兩,那個六千兩只是維修費用而已。若是我要孫公子賠付全款,恐怕兩個六千兩都打發不下。這個事情,如果李大人不信,盡可以向孫大人自己查證。孫大人目下也正在班中,請李大人親自查證,且看下官是否是勒索了孫大人。」

    孫敏之其實剛才一聽到李至提起自己就嚇的腿肚子直突突了,正在琢磨要如何才能躲過這場沒來由的是非時,高文舉已經向他出招了。這下把孫敏之恨的喲,你倆位掐架,關我屁事,非得扯我出來幹嘛?可自己卻也知道這兩位都不是自己能招惹的起的,只好相害相權取其輕了,連忙小聲解釋道:「高大人所言極是,是小兒酒後無德,舉止乖張,一時失了手。那張琴的確價值連城,當時的價格也確實是高大人給下官了個大大的面子。若非如此,下官砸鍋賣錢也賠不起呀。饒是如此,下官到今日尚且沒能將當時四處借貸的那筆欠款盡數還清呢。」

    他這麼說,主要是得把自己縱子行兇的罪過先撇開,而且還順便的暗示了自己其實當時賠那些錢已經是傾家蕩產勉力而為了。開玩笑,一個縱容子弟為惡,一個隨意揮霍巨額財產,只這兩條罪過就夠他孫侍郎喝一壺的了。話一出口,孫敏之又暗自下了個決定,回去先把那小畜生好好收拾一頓,再關上一年半載,等他收斂了心性再放出來。這小混帳,他一時衝動,讓老子擦屁股,出了錢還不算完,事都過去快半年了又被人揪出來當著官家的面指指點點,這不是要老爹的命嘛。孫福來可不知道,自己正翹首以盼的大熱鬧,居然第一個就將自己連累了。事後,孫敏之本來覺得事已於自家無關了,原本回家教訓兒子的心思也就淡了許多,想不到一進家門就碰到兒子,擺出一副欠揍的嘴臉喜滋滋的問他今天朝上廷辯誰贏了,他今天可是押了大注在裡面的如何如何。孫敏之大怒,不由分說就是一頓痛打,打完又板著臉命令把這小畜生先關一年,誰敢求情一句就多關一個月。

    有了孫敏之這麼一解釋,李至方纔那第二條罪狀自然也灰飛煙滅了。氣的李至直跳腳,瞪著孫敏之一個勁的使眼神,那意思,上次你不是信誓旦旦的說要找個機會收拾這高鵬嗎?怎麼給了你機會你又臨陣倒戈了呢?你還是不是個男人了?孫敏之一臉惶恐,連忙回了個祈求的眼神過去,那意思,您二位神仙打架,就別扯小的了,咱廟小緣低,實在招架不來啊。開玩笑,你們這種官司,一個不小心扎進去恐怕連腿都拔不出來,你就別難為下官的小胳膊小腿了。

    高文舉將李至那恨恨的眼神表情盡收眼底,輕描淡寫道:「看來這第二條罪狀也不成立了。那我們就接著來看這第三條,勾結歹人這件事。實話說,下官到今天為止,依舊沒能弄明白,這所謂的歹人綁架案究竟是怎麼回事。請教李大人一句,能麻煩您把這綁架案的前因後果為大家說一說嗎?」

    李至恨的牙直癢癢,咬牙切齒道:「你裝!叫你好好裝!我今天就要當著陛下和文武百官的面,戳穿你這偽君子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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