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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166 各說各理 文 / 白翼龍

    各理

    白布衣一愣:「等?等什麼?」

    高文舉道:「等明天日落前的動靜,若是直接來人要索拿我,那就是咱們輸了,若是來人通知我自辯,那就是還有一戰之機,我就要用這一戰之機,把李老賊徹底打翻!」

    白布衣聽他這麼一說,便明白他已經有了對策,而且肯定已經開始了運作,便不再擔心了。心念一轉,突然又好奇的問了一句:「你怎麼那麼恨李惟熙?」

    高文舉被問的愣了一下,腦海中頓時閃現出了前世的許多記憶,隔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看到白布衣依舊一臉好奇的打量著自己,只好無奈的說道:「我不是恨李惟熙,我只是看不慣這些二世祖的做派罷了。」

    白布衣自然無法理解一個身處在人人平等的法治社會中,升斗小民遇到特權階級居然連絲毫尊嚴的安全都沒有的遭遇。更無法體會一個原本與世無爭的普通人遭遇大變,心中那股暴戾被激活之後會有多大的殺傷力。當然也有就無法明白為什麼平素極是沉穩的高文舉為何在遇到一件連劉霞本人都已經認命了的慘以劇之後,居然會如此失態。

    經過此事之後,白布衣倒是感覺自己隱隱約約有些摸到了高文舉的脈絡,心裡反倒生出了幾絲欣喜。師出名門的白布衣,在師傅陳摶老祖的指點下,為了突破自己的道心境界而遊歷江湖數十載,無奈一直收穫甚微,原以為世間並無師傅所言的那種近乎於逆天一般存在的人物,直到遇見高文舉之後,突然眼前一亮,感覺師尊所言當應在此子身上。為了驗證和解惑,他一步一步的布下了個局,終於如願以償的接近了高文舉。可讓他倍感無奈的是,雖然距離他越來越近了,可自己那股陌生感卻似乎從未消失,反而有些越來越強烈的感覺。

    直到今日之前,高文舉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對於白布衣來講,幾乎都處於無可捉摸的境界。以他行走江湖,閱人無數的經歷,居然對此人的行止完全的看不透徹,讓他多少有些無力的挫敗之感。在他眼中,一個毫無缺點和軟肋的人,幾乎是無敵的。而高文舉便是這麼一個人。白布衣與他相處的時間越長,就越覺得他深不可測,彷彿在他眼中,世間所有的事都是過眼雲煙一般,可就是有著這麼一種超然於物外的心境,他卻能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錢、權、名聲、地位,林林總總,這些常人窮一生之力或許也無法踏進門檻的東西,在他面前,猶如探囊取物一般簡單。而這種游刃有餘的境界,不就是自己這些年苦苦追求的嗎?

    以前,高文舉在他面前,有如完全封閉的一個神秘世界一般無可捉摸,有了今天這事為引,他總算感覺到自己已經非常接近對方的內心世界了。經過一番分析,白布衣可以肯定,高文舉嘴裡的二世祖,那些衙內公子之類的人,便是他的一個逆鱗所在,只要觸碰到了這個底線,那麼就極有可能導致他失控。這應該是高文舉本人為數不多的缺點吧,不過對於白布衣來講,卻是個天大的好消息,只要是有缺點的人,那就是可以打敗的,只要找到了正確的方法,總有一天,他會將這傢伙超越,達到另一個境界的。

    同時,白布衣心裡又多少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很清楚,重陽節當天,高文舉遇到李惟熙之時其實已經動了殺機,若非顧忌自己的立場,當天夜裡,或許李惟熙就已經被一刀兩斷、身首異處了,可正是因為有了自己的勸解,才導致高文舉調動了那麼多的人手,浪費了那麼多的資源,最後又費勁九牛二虎之力安排了那個移花接木、禍水東引之局,可結果卻是,非但沒有讓李家父子有絲毫收斂,反而多搭上了劉氏夫婦兩條性命。那麼高文舉今天那麼失態,或許也是在後悔當日一時手軟,以至於埋下如此大禍的由頭在裡面吧。

    高文舉今天之所以那麼粗魯,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出於上輩子那種職業習慣,他今天的本意其實是打算把那個李惟熙激怒,使他忍不住先對自己動手,然後自己再趁機來個「自衛反擊」,接下來就堂而皇之的把這個胖子扣起來,然後再把心中那許多連自己都覺得有些殘忍的法子通通在這胖子身上演示一遍,好讓他吸取這個刻苦銘心的教訓。誰想到這胖子雖然跋扈,卻也是個有眼色的主,眼見得自己喪失了優勢,居然死活不肯自己動手,搞的高文舉很是失落,也直接導致了他那挑逗的語言越來越過火,最後竟然連那些平日想一想都覺得粗魯污穢的詞語都招呼上了。

    相比於高文舉的鬱悶,李至李相公心裡的感覺可就不能用鬱悶來表達了。他現在惱火的簡直沒法形容。在李惟熙被人救醒之後,倒是破天荒的沒有誇張,將事情的經過源源本本的向父親講了一遍。

    李至一聽說兒子居然沒跟自己商量就調了神衛軍去抄人家的店,頓時就覺得渾身發冷。別人不知道,他卻很清楚,就在重陽節之後,陛下突然對禁軍的將領進行了一次大規模的清洗,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總之,許多禁軍將領都心領神會的遞上了辭呈,這說明什麼?說明陛下對軍中勢力很不放心呀!而自己這個傻兒子,居然就在這個時候,把那個剛剛上任,屁股還沒坐熱的愣小子楊智拉著就去報私仇了。這事要是被陛下知道了,自己最好的結局恐怕也只能是體面的告老還鄉了。何況,到最後,居然還得知那楊智事到臨頭居然還把那口大的沒邊沒沿的黑鍋輕飄飄的扣到了兒子頭上,這讓老頭如何受得了?

    把事情的整個過程弄明白之後,李至咬牙切齒的唾罵不已,他這時候依然固執的認為,高文舉的後台便是李沆,那小子能如此明目張膽的綁架自己兒子,分明就是倚仗了李沆的勢。而今天發生了這麼嚴重的衝突,不用問,那小子肯定會向李沆通風報信,然後那老匹夫肯定會第一時間向陛下進讒言,倒打自己一耙。事到如今,為了自保,李至想來想去,覺得唯有主動出擊才會有一線生機。

    「備轎!」李至顧不上一臉沮喪的兒子和臉色淒慘的二夫人,大聲喊了管家過來:「老夫要進宮面聖!」

    就在李至煙燒火燎的趕向禁宮的路上,大宋的皇帝陛下趙恆正一臉笑容的和他最寵愛的德妃劉娥就一封來歷神秘的奏折做著討論。

    「想不到此事居然還有如此多的古怪。」劉娥很感慨的說道:「這個高鵬也真是膽大,居然就敢綁架李家三公子,還勒索了十萬兩銀子。」

    趙恆冷笑道:「聽聽,十萬兩啊。李先生眉頭也不見皺一下就甩出去了。哼,這幾年,他仗著朕的名頭沒少做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念在最初也曾為朕出過大力氣的份上,朕一直不願意敲打於他。不想,今年居然連進士名額也讓他拿出去賣了,若非朕提前察覺,將此事消弭於無形,恐怕彈劾他的奏折整個文華殿都裝不下了。原以為經過此事,他多少也知道收斂些吧,豈料非但不知悔改,反而變本加利起來了。哼!真當朕是任人擺佈的漢獻帝麼?」

    劉娥笑道:「官家好好的,為何拿自己與那不出息的做比較?也不怕壞了名頭?」

    趙恆笑道:「漢獻帝其實小時候也挺聰慧的,可惜生不逢時,主弱臣強,文武官員都不把他當回事……不說這個了,你看看這個,接替了李牧的這個楊智,便是李先生一手提拔上來的,結果呢,呵呵,還沒為朕正經當過一天值呢,倒先替李先生當了一回差!若非碰到了文舉,換個別家,恐怕這時候連屍首都燒成灰了。」

    劉娥正色道:「官家自打重陽節登高歸來後,對禁軍的變動好像有些急進了……臣妾多嘴了。倒是這個高鵬,怎麼就如此強勢呢?」

    趙恆道:「是非曲直,如今還說不清楚,且再等上半個時辰吧,唉!朕手下怎麼就沒有如此能幹的人才呢?人家的折子經了幾道手都送到了,怎麼他們反倒落在後面了。」

    劉娥聞言一驚:「官家的意思是說,高鵬身邊,官家也安排了人手?官家也太高看他了吧?一個毛頭小子罷了,能有多大能耐?」

    趙恆搖搖頭道:「你不明白的,對於這傢伙,朕現在也是頭疼的很……這傢伙究竟有多大能耐,朕也很好奇啊。」

    一個小黃門柔聲稟報:「官家,帶刀侍衛鄧祥求見。」

    趙恆笑著對劉娥道:「看看,足足晚了人家半個時辰。」又高聲道:「宣他進來吧!」

    ……

    趙恆和劉娥聽著鄧祥將現場的情況一五一十的講完,早就樂的合不攏嘴了。

    「哎呀,官家。」劉娥笑的枝花亂顫:「這個高鵬是咱們那個新科狀元麼?怎麼比市井潑皮罵人還難聽呀?他就不怕那李三公子衝他動手麼?」

    趙恆笑著將鄧祥打發出去,喃喃的說道:「或許,他就是在等那個小胖子動手吧。這傢伙,還真是唯恐天下不亂啊。呵呵,李先生這回夠頭疼的了。」

    小黃門又來了:「官家,工部李大人求見!」

    趙恆看了劉娥一眼:「看!來了吧,得,咱們就見見受了一肚子氣的李大人吧,看看他又有何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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