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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117 窮親戚 文 / 白翼龍

    117窮親戚

    在得知三位貴賓由於王大寶的熱情招待,非但沒有絲毫不滿,反而皆大歡喜之後,王闊心中終於放下了一塊大石。當然,他把所有的功勞都記到了白布衣的身上,原因也很明顯,王大寶母子當年就是憑著白布衣的引薦才進的王家,那麼今天白布衣在第二個進了前院之後,在見到王大寶的同時,迅速的彌補了王家下人造成的惡劣影響,那也在情理之中嘛。

    對於高十一收了王大寶為徒,而且已經和王大寶母子商量停當,打算過幾天就隨了高十一一起去高昇客棧那邊的事情,於情於理,王闊都找不到任何再推辭的理由或者借口了。反而很鄭重的向王大寶他娘道了聲謝,搞的一群幫廚婦女一時有些迷糊,這才正視起了當初王大寶母子同來王府時的某些傳言,原來,這娘倆真的是大有來頭啊,自己這些人這幾年對人家娘倆百般刁難,那可真是瞎了狗眼了,甚至早上王大寶娘倆自作主張為三位看起來都沒什麼來頭的客人送早飯的時候,還有人說三道四呢。如今想來,可真是讓人難為情啊。於是乎,本來應該在廚裡忙活的一群婦女,將諸般心思全都放在了王大寶他娘身上,一個勁的套近乎,以圖能讓她為自己說上兩句好話,好將來在王家混的更好一點。至於王大寶,現在已然一步登天,寸步不離的跟著高十一,已經不知去了哪裡了。

    高文舉注意到了一個很奇怪的現象,就是王闊對趙元佐的稱呼,居然是「大少爺」,這讓他不得不浮想聯翩,深覺這個王闊的底細絕非坊間傳言那麼不堪。而趙元佐也很隨意的問了王闊一句:「王叔叔到了沒?」更是讓高文舉確定了這中間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不過人家沒有背著自己,卻也沒有特意說明,自己便不方便多問,只是靜觀其變罷了。

    王闊見趙元佐當眾人面問了自己這麼一句,連忙恭敬的回話:「將軍昨夜便在寒舍下榻,想來此時應已用過早膳。將軍曾吩咐下來,大少爺若是到了,就請移駕去與他相會。」

    趙元佐笑了笑道:「今天客人多,正好也熱鬧熱鬧。你安排個僻靜點的地方,我們一起去和王叔叔聊聊吧。」

    王闊連忙帶路,將三人領著一路前行,又七拐八拐的走了有好一陣子,這才將幾人領到一處已然聽不到喧鬧聲的所在,親自上前開門,將三人請進房間,吩咐下了上茶,這才賠著小心說自己去請王將軍過來。

    人家趙元佐沒有背人的意思,高文舉和白布衣兩人都沒有意見,只是靜靜的等候,不一會兒,王闊便再次親自帶路,領著一位頭髮蒼白的無須老人走了進來。那人一進門,便笑著拱手開口道:「大少爺來的這麼早,可是誠心要看闊少的笑話啊?」

    趙元佐連忙起身笑迎:「這可須怪不得我,還有比我來得更早的呢。」說著便為高白二人引薦,高文舉這才知道,原來這位王將軍,居然是太監出身的大將軍王繼恩。看來王繼恩和趙元佐以及王闊的關係都挺不一般,從他能提前一天到王家過夜就能看出端倪來。

    高文舉還發現,這位太監出身的大將軍,除了臉上沒有鬍鬚之外,居然絲毫都看不出其他太監身上那種不男不女的感覺,恍惚之間,他彷彿看到了後世那些軍伍中的前輩一般。這一霎那,高文舉甚至有一種回未來的感覺。不知不覺的,他心中對王繼恩的看法就扭轉了許多。王闊見時辰尚早,交待了幾句之後便親自作陪,幾人便自來熟的聊了起來。

    聊了幾句之後,高文舉發現一個現象,似乎這個王大將軍對自己挺瞭解一般,甚至從他的話中,高文舉還發覺到,王繼恩似乎也知道自己和壽昌之間的關係。轉眼一想,趙元佐能一口一個王叔叔的稱呼他,那麼此人與皇室成員之間的關係,應該非同一般,那麼知道這些事情也就在情理之中了。這麼一想,高文舉也就釋然了,並且也有意的釋放出了一點善意,很快大家就消除了陌生感,揀了幾個輕鬆的話題聊了起來。

    當王繼恩將注意力集中到白布衣身上時,表情明顯的稍稍愣了一下,又看了王闊一眼,這才略有所思的問道:「還請白先生恕在下眼拙,敢問一聲,閣下遮莫是華山布衣神相麼?」

    白布衣一臉世外高人的嘴臉,微笑著說道:「神相之名實實羞愧!這等虛名皆是世人謬讚,何敢在將軍面前提及~!」

    王繼恩恍然,接著一臉虔誠道:「果然是神相當面!神相之名,如雷灌耳。只可惜緣鏗一面,無由得見。王某一直引以為憾,想不到今日能在此處與神相相見,足慰王某平生之念~!」

    白布衣依舊滿嘴謙虛,趙元佐和王闊似乎都很習慣這種場面,可高文舉聽到這番對白,心中卻多少有些意外。他倒是和白布衣認識有一陣子了,只不過這一陣子大家相處下來,他一直以為這傢伙就算有些本事也不過是個恃才傲物的不第舉子罷了,又知道他平素喜歡裝神弄鬼,故弄玄虛,高文舉也一總把這些玩意歸結到他為了泡妞想出的一些歪門邪道而已。卻想不到這傢伙居然還真的在這方面有點名氣,而且看眼前這幾位的表現,再結合王大寶母子的經歷想一想,這傢伙的底細,分明就不是表面上看起來的那樣。最起碼有一點,他的年紀絕對不是看起來這個二十郎當的樣子,否則,就算他再有本事,也不可能讓一個白髮蒼蒼的將軍說出慕名已久這種話來。看來,這傢伙的潛力還有待進一步挖掘才行啊。

    就在高文舉思索要如何將白布衣的底細深度挖掘一番的時候,卻聽白布衣用很平靜的語氣說道:「相見既是有緣,將軍如此抬愛,想是有事要問白某,今日正是季長少爺的大喜之日,紅鸞星動,諸神離宮,卻是不便起卦的時日。將軍可於今日之後約一時間,白某定竭盡所能為將軍效力~!」

    王繼恩悵然若失,很快就換了個感激的表情:「如此,王某先謝過神相了。」

    趙元佐突然出聲道:「揀日不如撞日,便重陽節當日吧,東郊那皇家園林賜給祁國公府也有一段日子了,過了今日便名正言順的成了王家之地,本來我便與王叔叔約了重陽當日去那裡登高遊玩一番的,如此一來,便請神相與文舉一同前來,大家一起推上幾手,耍鬧一番,正好也讓神相為王叔叔了結那番心願,大家意下如何?」

    聽他如此一說,眾人無不曰善,於是大家便約了重陽節當日去原本的皇家園林遊玩,趙元佐還不忘交待高文舉,一定要多帶此各式用具及調料之類的物品,搞的高文舉一時間覺得好像是自己請客一樣。

    拍板了一件事之後,大家似乎越發的熟絡了起來。正談笑間,一個王家下人匆匆進來在王闊耳邊說了一句話,王闊的臉色頓時尷尬了起來,連忙起身向眾人告罪,說著便要起身離去。

    趙元佐身為雙料貴賓,又是皇室成員,當此之時,自然無法坐視不理,便問了一句:「何事如此失措?」

    王闊連忙回話:「也不是甚要緊之事,是欽天監那位吳大人有些不高興,想是府裡那些平素交好的百姓前來隨禮,衝撞了吳大人。」

    趙元佐連忙伸手止住他,又詳細的問了一下。

    經過王闊的講述,高文舉這才明白,原來這公主下嫁與平常人家又不相同,婚禮上的規矩哪是有嚴格的程序的,不可有絲毫馬虎。這位所謂的欽天監官員便是由皇室指定的唱禮官,專門負責在接引客人時將客人的禮單大聲讀出來,以彰顯喜氣。

    讓大家沒想到的是,這王闊老爺子平日禮賢下士,三教九流之人無所不交,尤其是租用祁國公府那些產業來做小生意的那些小買賣人,老爺子更是當成了親人一般來看待。今天是王家少爺,王將軍,駙馬都尉取長公主殿下過門的大日子,大家又怎麼能少了表一表心意呢?為了避免和人家那些達官貴人們衝突,這些自覺身份低下的老實百姓便趕了個大早,想要趁著在辰時初(七點左右)便將心意送到,然後便抽身離去,也不影響人家正常接待貴客。因為這時候的規矩,正式的賓客一般都會在巳時末牌(11點左右)時分才會到來,他們這麼做,也日一番好意。

    可是他們來的早,卻讓那原本高高在上的吳大人為難了,因為這些人來,一般都是只不過拎著自家覺得能拿得出手的禮物而已,無非就是些新鮮鯉魚、活雞活鴨、雞蛋菜蔬之類的玩意,別說禮單了,恐怕連張白紙都不見得帶一張來。這種情況要讓吳大人如何唱禮?不是擺明了有意捉弄人嗎?

    原本就看不起這些平頭百姓的吳大人難免說了幾句不太友好的話,可臨時負責記錄的新帳房吸取了不久前剛剛挨了一頓胖揍的劉帳房的經驗,說什麼也不敢得罪客人,只是一個勁的催促吳大人拿個章程出來。吳大人一怒,翻臉了!在他看來,自己是代表皇家來這裡參禮的,無論是誰,就算王家家主來了,也得高看他一眼,如今拿這些賤民來為難自己分明就有有意給自己難看,於是便和帳房那位高聲了幾句。

    他這裡高聲不要緊,人家來送禮的那些百姓也不是好欺負的,你想啊,能和駙馬爺他爹稱兄道弟的人物,能把你一個下人放在眼裡嗎?在他們眼裡,可不管你是皇家還是藍家來的人,只要是在王家門裡,那就得聽王老爺的話,俺們來給王老爺送禮,你一個小小的看門的,也敢說些不三不四的話?

    事情一有危險,管家第一時間就讓人通知了王闊,他不得不通知啊,有了前面那三位的經驗,這送禮的人他不敢得罪。可這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欽天監的大人,那是來自皇宮的代表,他更是不敢得罪了。於是乎,左右為難的管家只要又去請老爺出來了。一邊勸解雙方不要鬧矛盾,大喜的日子都是一家人,一點小事不值當之類的,一邊為自己的出路做起了謀劃,有了這麼兩件事打底,他對自己未來在王家的前景一點都不樂觀。

    聽了王闊和那個來通氣的下人一番講解,高文舉心裡也挺不是味的,心道這王老爺子也夠倒霉的,自家一個帳房沒眼力,錯把貴客當成打秋風的亂忽悠,皇家派來個官員又是個自我感覺良好的呆頭鵝。他也暗自慶幸,幸虧自己來得特別早,否則再被這位大人一通數落,消息再傳了出去,日後他也不用見人了,還不得被人笑話死啊。

    趙元佐也是一陣鬱悶,稍一思索,便知道了這裡面的問題所在。照理說呢,一般的皇親國戚所結交的人物,應該都是些達官貴人、雅人名士才對,這些人無論做什麼事的時候,總是會依足了場面上的規矩,一張帖子總是少不了的,這樣的話,無論是誰,只需要照著帖子禮單照本宣科也就行了。可王家這些窮親戚們跑來恭喜,哪裡管這一套繁文縟節,大家只想著盡一份心意罷了。至於如何接待,那可就隨了主家的便了,卻不曾想,今天接待客人的門房,居然還有皇家的人,這一弄,可就搞的難看了起來。

    趙元佐想明白了此節,不由的有些不爽的說道:「這欽天監挑的什麼人?讓他們換個人來~!實在不行,讓他滾蛋!皇帝還有三門窮親戚呢!高高興興的事,他在那端什麼架子?」

    他敢說這話,王闊卻不見得敢應啊,只好小心的回道:「大少爺有所不知,這回頭贊禮之時,那些規矩禮節什麼的,還要仰仗吳大人啊。」

    大家明白了,搞了半天,這位還是個重要人物,離了他許多事還弄不成。難怪他能如此囂張呢。

    高文舉見王闊搭著臉就欲離去解決此事,心念一動,捅了一把白布衣道:「這事多少和咱倆有些關係……」

    他這裡話還沒說完,白布衣就笑了:「正有此意~!」白布衣也是聰明人,看到高文舉已經發話了,自己再拿捏可就有失風采了,連忙應了下來。

    王闊一張老臉終於展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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