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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079 我會盡力 文 / 白翼龍

    079我會盡力

    關於喜歡接吻是不是壞女人的話題實在太過尷尬,不是高文舉擅長的領域,這個話題很快就被高文舉四兩拔千斤,繞的找不到了,壽昌的注意力非常容易的被高文舉引到了祁國公府的話題上去了。

    原來那游師孟左右為難之下,深覺以一己之力,實在受不了兩位高人夾攻,為了避免自己被炒成了夾生飯,只得硬著頭皮去拜訪了祁國公世子王闊。

    大宋的爵位世襲的很少,祁國公的爵位不在世襲之列,因此,在祁國公王溥過世之後,祁國公的爵位自然也是隨他而去了,依例國公之子享受世子待遇,但除了減一等的俸祿之外,並無實職除授。因此,祁國公的世子王闊只能乖乖呆在家裡享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逍遙日子。由於除了每月白領錢糧之外,並無任何實際權力在手,這王闊便很識趣的低調了起來。

    經過十幾年的低調生活,王闊終於揚眉吐氣了,他的兒子王貽永在至道二年的武舉試中一枝獨秀,擊敗眾多舉子,一舉奪得了武狀元頭銜,正是在殿試的文試中連過三關,成了御筆欽點的武狀元,當時便被授於了殿前司武翼郎的正職,更是被太宗陛下招為了駙馬。隨後幾年間,由於太宗駕崩,國喪期間不能成親,王貽永主動請戰巡邊,屢有戰功連連陞遷。到了今年,已經升為了禁軍右衛將軍之職了。只等著今年中秋節之後,重陽之前,與公主完了婚,就能正經的做駙馬了。

    熟識王闊的人都歎他好福氣,前面有個好老子,後面又有個好兒子,簡直屁心不用操,只要躺著享福就成了。可沒人明白王闊自己心裡的痛苦。做為一個讀書世家的飽學之士,先是在父親的陰影下,絲毫不能顯山露水。好不容易父親過了世,又要教養兒子了,無奈這個兒子相對於讀書來講,卻更是喜歡舞槍弄棒,好在他多少還走了正途。可正是由於兒子很快就露出了頭角,他這個當爹的又沒了用武之地。於是乎,這個看起來風光無比的有福之人,心中的痛苦,實在不足為他人道。

    在王闊的人生中,最痛苦難熬的日子,莫過於父親去世,兒子未長成的那段時間,他很明白,人家對他這個只會吃白食的公子哥兒那種非常不屑的目光。正是因為這樣,他在這段時間,養成了低調的性格,不到必要,自己絕不拋頭露面與人交惡。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自己那個寶貝妹妹,出嫁二十幾年了,終於等到兒子長大出息了,要進京趕考,便一起回京來省親,卻絲毫沒有過氣國公府應有的覺悟,居然縱容兒子在京城裡胡作非為,甚至強搶民女。在被人教訓一頓之後,不但不知收斂,反而得寸進尺,而且還背著他動用開封縣的差役給自己解圍。最後把個可憐的知縣逼的只好上門來求救。

    王闊聽完游師孟的講述之後,二話不說,馬上帶了錢趕赴開封縣衙去解決問題。他雖然不太願意和人多打交道,但並不意味著他就看不出這些事情背後的貓膩。甚至游師孟沒怎麼說,他就把事情的經過猜測了個**不離十。他也很清楚要解決這事情,最根本的問題恐怕就在那孫小翠一家身上。而且,自己這個外甥是個什麼貨色,他更是心知肚明。

    為了避免事情太過張揚,王闊便自己化妝成一個老僕親自出面,連夜陪同游師孟前往縣衙去解決問題。果不其然,他一到場,三下五除二就從外甥嘴裡把事情的經過問了個清清楚楚。在送上賠償並保證日後絕不再冒犯人家,打發走孫小翠一家之後,王闊便揪著劉鎮去向高文舉賠罪,並主動要求賠償湯藥費一千兩表示誠意。因為高鵬這個名字,他也是聽說過的,何況又聽到游師孟那添油加醋的一番說辭,更是不能不慎重考慮。

    讓他沒想到的是,高文舉一聽說他對孫家的處置方式,竟然很大度的拒絕了賠償,並且非常客氣的向他表示了和解的誠意,當然他也明白,人家的本意就是讓他放棄在打了他外甥那件事上繼續糾纏。本來就是自家外甥惹禍在行,王闊當然樂得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了。一番如沐春風的談判之後,雙方很快達成了和解協議。臨走前,王闊對高文舉的睿智和大度讚不絕口,高文舉也很給面子的沒有戳穿他的身份,但卻用委婉的方式表達了自己對他的敬意。

    游師孟幾乎是用送了司的態度將幾位大神打發了出去,甚至派出了衙役一路將高文舉護送到了客棧門口。

    高文舉攬著壽昌,將王闊當時的言談舉止向她源源本本的講了一遍,末了感慨道:「坊間傳言,這個祁公世子,前靠老子後靠兒,雖福澤深厚,卻一無是處,今日一見,卻是大謬。這位王世子,那才是真正會做人。可惜啊,前有祁公如日中天的名望,後有王將軍少年成名,他卻是沒有展現自己的機會,這才被那些人污蔑。可看他的樣子,卻一點都不在乎這些虛名。光是這等胸襟,就值得尊敬啊。相對於一千兩銀子來說,能交這樣一個朋友,份量明顯要重一些。你說對吧?」

    壽昌躺在他的懷裡,一副嚮往的樣子道:「是啊,和那些喜歡招搖的人相比,這樣的人,才更值得尊敬。」

    高文舉微微一抖胳膊:「你這是在諷刺我喜歡出風頭了?」

    壽昌白他一眼:「你知道就好!」

    高文舉笑道:「其實我已經很低調了,不過沒辦法,像我這麼優秀的人,就算再怎麼低調也沒用,無論如何收斂,那種獨一無二的魅力和玉樹臨風的氣度總是會像萬綠從中那一點紅一般引人注目的。」說著故作憂鬱道:「你不會明白,一個優秀男人心中那種高處不勝寒的感覺的,唉,無敵最寂寞啊~!」

    壽昌笑得喘不過氣來,將粉拳不住的在高文舉胸口捶打著,心裡最初那點鬱悶一掃而空。

    一個月的功夫眨眼就過去了,眼見著秋闈將近,京城裡的幾千舉子們頓時緊張了起來。紛紛閉門苦讀,以期達到臨陣磨槍,不快也光的效果,平日裡熱鬧非凡的酒樓茶館沒了這些舉子們的捧場,頓時失色不少。京城中再也看到到三五成群,結隊而行的青年才俊們談笑風生的景色了,一時之間氣氛竟然有些凝重。

    造成這種現象的原因,據說是因為蜀地民變的平定。可蜀地遠在千里之外,亂了這麼多年,就算平靜了也和京城八桿子打不著啊。為什麼那邊一平定,這邊舉子們就緊張了起來呢?這說起來,裡面還有個彎彎繞。說是蜀地之民之所以作亂,那是因為之前派去的官員都太貪了,好不容易在張詠張大人再度出知益州,經過一番安撫之後,總算把那些亂民平靜下來了,可原本那些官員卻大量出缺了。不是在民變中被人剝了皮,就是嚇的逃之夭夭了,更有甚者,還有幾個當時投靠了那些亂民的。

    這種情況下,蜀地諸州官員大量出缺,為了杜絕以前那些事情再次發生,陛下便下詔從朝中挑選一些德才兼備之士以充其地。經過一番推舉,禮部、工部、吏部幾十位大人被挑選了出來,在陛下的殷殷囑咐中,很快就被送去任職了。

    本來這事也和秋闈沒關係,可偏偏很湊巧的是,原定本次秋闈監考的十幾位大人竟然都在其列。這樣一來,可真就讓許多原本覺得此次高中十拿九穩的舉子們一下著了慌。為啥?他們之前通過門路,花了錢要買到榜上有名,可都是經過這十幾位大人中的某些人辦的事。如今,這些人都做不成監考了,他們那錢白花了不說,那榜上之名估計可就沒多大戲了。如此一來,且不說錢追不追得回來,這三天秋闈恐怕就沒那麼容易過了。

    於是乎,由這些原本信心十足的舉子們牽頭,一股臨時抱佛腳的溫書大潮在京城中普及了開來。搞的京城中諸多娛樂場所的老闆們大是意外,不明白的還以為讀書人有什麼講究,不便多說。知道事情本末的,連連痛罵那些當官的害人不淺。要知道這些願意花錢走門路的舉子們,可都是平日裡的大財主啊。讓這些當官的坑了這麼多錢不說,如今害的這些大爺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想賺幾個辛苦錢都沒機會。

    相對於那些愁眉苦臉抱書苦讀的「財子」們,高文舉和柳三變的日子可謂快活似神仙。高文舉每日陪著壽昌東逛逛西逛逛,把開封城周邊郊外的幾處小景都看了個遍。雖然說還沒發展到後世戀愛中那種「坦誠相見」的地步,可平日相依相偎,打打嘴仗的感覺還是讓兩人沉迷的不可自拔,簡直已經成了習慣。

    至於柳三變就更不同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朱家兄弟的刺激,他對秋闈那種志在必得的感覺也淡了許多。在謝玉英的幫助下,立了個宏願,要將傳世的一百五十七首大晟樂府重新整理一番。高文舉問他此舉何意時,他言道,這是受了高文舉和朱家兄弟的啟發,要在自己有生之年,做一些自己喜歡做的事。他認為自己在科舉一途,隨意便可,不必強求。而這音律一道,則是自己最喜歡的東西,他要趁著有靈感的時候,將這些東西發揮到最好。力求在音律一道超過高文舉。

    謝玉英則一邊幫著柳三變整理詞曲,一邊幫著高文舉訓練人員,除了親買回來的一幫歌女之外,連高興在內的一些隨從小廝也被送到謝玉英負責的訓練營中去培訓了。謝玉英經過高文舉的一番炒作,如今的名望簡直可以用如日中天來形容,害的京城中許多名妓歌女,甚至達官貴人,無不以聽她一曲為榮。而謝玉英則嚴守著高文舉制定下來的規矩,除了偶爾在高昇客棧演奏之外,每旬僅出場一次。想要請她上門去演奏,不但價錢高的離譜,達到每次出場費用三百到五百兩不等,還要提前預約才行。

    謝玉英深知自己老樹開新花,一介歌女到了這年紀,不但沒有沒落,甚至還有重放光彩的跡象等等這一切,都是拜人家高文舉所賜,自然對高文舉的要求和建議言聽計從。除了盡心盡力的幫客棧培訓人員之外,就是全力協助柳三變整理樂府詞曲。

    朱家兄弟則在高文舉的大力支持下,將深入骨髓的商業手段發揮的淋漓盡致。這哥倆一個感覺敏銳,往往能動察先機,想出常人所不能的方法;一個心思慎密,每每能找出方案中的漏洞,從而制定方案,防患於未然。這兩個商業世家出身的年輕人,在高文舉不計成本的支持下,經過短短的一個多月試探,很快就進入了穩定的增長期,兩人的生意發展的速度快的令人髮指。

    壽昌為高文舉買來的那個書僮高興,由於膽小而又貪嘴,被高文舉發配去了謝玉英的培訓營中去受訓了。高文舉告訴他,如果三個月後還不能通過考核,就不要他做書僮了,到時候他就只能去客棧裡當小二。

    沒了書僮的高文舉一點也不覺得不習慣,每到出遊之時,還很狗腿的客串起了壽昌的隨從,氣的趙德才在旁邊一個勁的翻白眼。高文舉卻毫不介意,還告訴他,這其實也是變相的幫了他的忙,按規矩,趙德才應該主動請自己吃飯才行。

    八月初五,天氣已經有些轉涼了。高文舉和壽昌接到趙元佐的邀請,三人又來到了以前釣魚的地方,一如往日,支上了傘,擺上了椅子,靜靜的坐下釣起了魚。壽昌知道大哥是有事要和高文舉商量,略略陪了一會,就借口去學著烤東西跑開了。

    趙元佐依舊古井無波的下餌、甩線,看也不看旁邊的高文舉一眼。

    高文舉連釣三條魚之後,從懷裡掏出個玻璃酒瓶來遞了過去。趙元佐伸手接過,飛快的擰開,抿了一口,舒服的哼哼了一聲,仰面躺在椅子上望著傘頂。

    高文舉道:「有心事?」

    趙元佐哼了一聲道:「這世上總是有那麼些人,不知進退。屁本事沒有,給人添堵的本事倒有一大把。」

    高文舉眼中閃過一絲精光,追問道:「和我有關?」

    趙元佐笑了笑:「朱家那哥倆手腳太快了。再這麼搞下去,要不了兩年,整個開封府的店面都要姓高了。本來不是多大個事,好像前幾天那個店面的事,擋了某人的財路。」

    高文舉點點頭:「我這就讓他們把那店子讓出來。以後也暫時不在城裡發展了,我也覺得現在的動靜有點大。」

    趙元佐看了他一眼,笑道:「其實這事我本來不願意退讓,不過我不想別人知道朱家哥倆和你的關係。而且那人竟然搬著我老丈人出面了,沒辦法啊。要不,我給你換個鋪子?」

    高文舉擺擺手:「你就別噁心我了。回頭少要點彩禮就出來了。」

    趙元佐馬上搖頭:「那不成,一碼歸一碼。這可不能混為一談。」

    高文舉笑道:「你不會今天叫我來就為這鋪面吧?」

    趙元佐道:「祁國公府那件事,你做的很好,省了我很多麻煩。」

    高文舉點點頭:「王老伯,人不錯!」

    趙元佐道:「以後盡量別用苦肉計了,丫頭沒少埋怨我,嚇得我一個月都沒敢閃面。不過王闊這事就算了,大家少不得以後還得做親戚,過去了就過去了。」

    高文舉點點頭不再說話。

    趙元佐接著問道:「秋闈準備的怎麼樣了?」

    高文舉淡淡的說道:「隨遇而安、順其自然吧。」

    趙元佐道:「我還是希望你考的好一些。王貽永回來了。」

    高文舉微微一愣,這是哪跟哪啊,我考的好不好和他又有關係?

    趙元佐知道他不明白,接著解釋道:「丫頭和賢懿從小就不對付。丫頭小的時候常常跟我在一塊受罪。爹爹也就多疼她幾分。賢懿那丫頭打小就看丫頭不過,沒少在爹爹面前翻是非。如今,她有了長公主的封號,又有個武狀元的駙馬。別的不說,要是賢懿回頭說上幾句風涼話,丫頭這心裡能好受的了?」

    高文舉心中一凜,突然意識到,自從壽昌和自己提過幾次考狀元的事情,被自己輕描淡寫的遮擋過去之後,似乎再也沒提及過了。看起來,似乎她對自己考不考狀元也不放在心上了,可實際上,她心中究竟怎麼想的,自己好像一點也不知道。甚至,她為了和自己在一起,竟然不惜放棄公主的身份。雖說這事情中和她的兩位哥哥心中的某些陰暗面有些牽連,可她對自己這一片真心卻是不容置疑的。那麼,自己除了那些身外之物以外,還能給她什麼呢?

    思量了一會,高文舉抬起頭來,目光炯炯的看著趙元佐:「我會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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