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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077 不是冤家不聚頭 文 / 白翼龍

    077不是冤家不聚頭

    正所謂不是冤家不聚頭啊,高文舉也是一陣苦笑。不過他對這位駙馬爺挺好奇的,為啥做了駙馬還要讓老婆住在宮裡整天搞三搞四呢。

    趙元佐看出了他的疑惑,低聲解釋道:「這親事是爹爹在的時候,早就定下來的,只因未成親時,爹便晏駕了。這賢懿也只好在宮裡守孝三年。這一拖,就拖到今年了。原本定了今年端午節成親的,無奈夏州趙保吉又鬧騰了起來。王貽永又奉命去巡邊了,這一鬧,又把親事向後拖了,直到上個月,夏州那邊消停了,王貽永才回到京師。這親事嘛,也就定在中秋了。因此,雖說他和賢懿尚未成親,這個駙馬的身價卻是一早就坐實了的。況且,此事多少還是咱家虧欠了人家的,這事可真不太好辦了。再加上,丫頭和賢懿兩人從小到大都不大對付,這回這事,要是讓賢懿知道了丫頭在裡頭的作用,恐怕又是一場是非。唉,這事鬧的。」

    這時候,壽昌也想明白了此中關節,她本以為是其他幾位公主哪位府上的親戚,如今一聽說是她這個從小到大都對自己不爽的姐姐那未過門的婆家人,心裡多少有些忐忑。但礙於要救人的本意,卻也不便馬上退去,只是臉上原本那極度自信的表情已經多了幾絲尷尬。

    這一點表情的變化沒有逃出站在她對面不遠的那個劉公子的雙眼,見對方一聽自己報出的名號,馬上就沒了當初的囂張氣焰,劉公子心中大定,原本就一副不屑的樣子越發的囂張了起來:「小子!知道害怕了吧?哼,識趣的,趕緊給我賠禮道歉,把小翠給本少爺送過來,今天的事,我就不和你計較了。要不然,哼哼,等著下大獄吧~!」

    壽昌一時心中躊躇了起來,她倒是不怕這劉公子這幫人,更不怕他那什麼表哥,要說下大獄的話,那簡直就是笑話了。她只是很擔心,如果這事最後傳到宮裡去,鬧的讓賢懿和皇太后知道了,自己以後恐怕就很難再有自由出入宮闈的機會了。只是現在鬧成這樣,再堅持下去,恐怕自己的身份難免要曝光。因此,她一時竟然不知如何是好了。

    高文舉似笑非笑的看著趙元佐:「開封府不是你的地盤嗎?怎麼連這點事都處理不好?」

    趙元佐老神在在的看著他道:「你看,丫頭多少就比你懂點事,知道收斂。不過她現在這一走,多少就壞了人家那孫姑娘。可要真的再這麼僵持下去的話,回頭官府來了人,被他們一鬧,丫頭的身份恐怕保不住。到時候,別說我這做哥哥的不幫你啊……」

    高文舉苦笑著搖搖頭:「算我倒霉~!不過回頭你可要幫我善後啊,不然以後再不陪你出去釣魚了。」

    趙元佐嘿嘿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上道~!你只管放心的去幹他娘的!出了事,咱就往老三那兒捅,不信他一個還沒成親的駙馬就有那麼囂張!親戚都敢當街強搶民女了?要是事兒坐實了,他這駙馬還當不當得成都兩說呢。放心吧,到時候,千方百計要把事情壓下來的,肯定是他們。」

    高文舉點點頭:「那就好,看我的吧。」

    趙元佐雙手向胸前一抱,一副看戲的表情:「看著呢。」

    高文舉微微一笑,心道,這算不算是老夫聊發少年狂呢,不過眼下也顧不得了。大踏步走到壽昌面前,向她低聲道:「把那姑娘交給許猛,你們先回去,這裡交給我~!」神情語氣,很是有把握的樣子。

    壽昌也沒問他打算怎麼辦,反正從鵬哥嘴裡說出來的話,她總是會不由自主的相信,而且馬就落到了實處,二話不說,扭頭就走。她對賢懿的顧忌可見一斑。

    劉公子一看,剛剛被他嚇跑一個,怎麼又來一個,馬上不爽了:「小子!你沒見那小子都乖乖走人了?識相的趕緊閃開!」

    高文舉笑道:「行啊,你給人賠了錢,道了歉,我就走。」

    劉公子一臉不爽:「你算哪根蔥啊?!」

    高文舉道:「路見不平而已!當街強搶民女,打人砸店,真當這京城沒王法了嗎?你身為皇親國戚,這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要是今天你賺錢道歉還則罷了,要是一意孤行,我定要將你告到官府去!」

    劉公子眼見那身手好的厲害的兩人已經離去,感覺自己亮出字號還是挺管用的,心中再無擔憂,哈哈大笑:「誰的褲子沒繫緊,把你給漏出來了?」

    高文舉大怒:「你竟然膽敢口出污言穢語侮辱於我?」

    劉公子再伸著脖子看了一下,壽昌帶著幾個人已經打馬離去了。心中更是一陣安定,只把高文舉當成了替主出頭的小廝,暗道,這恐怕是那小子怕了自己,推出個頂缸的來遮羞的而已。你主子都怕了我,難不成連你個跟班還敢翻天不成?再說,方纔我的幾個隨從被那傢伙打的不輕,如今有這麼個機會,又怎能放過?說不定,把這傢伙打一頓,再把人扣住,回頭還能再敲那小子一湯藥費呢。

    「呸~!」沒了壽昌的威脅,劉公子眼神馬上不一樣了:「你算個什麼東西!罵你都嫌費勁,小的們,給少爺打,把才纔的場子圓回來~!」

    幾個隨從此時也和他家少爺一般心思,不約而同就向前一閃,打算出手對付高文舉。

    高文舉扭頭環視一圈,卻見趙元佐早就逃之夭夭了,長出一口氣,同時又暗自腹誹幾句。剛打算動手,見遠處似乎衝過來了一群官差,心中馬上轉過幾個念頭,臉上頓時展現出一副害怕的樣子,突然雙手將頭一抱,大聲道:「別打臉啊~!」

    圍觀的百姓一陣哄亂,七嘴八舌的高聲叫罵了起來。有說劉公子無法無天的,有說方才出手的公子沒膽量的,也有為孫姑娘感到惋惜的,而最多的,更是怒罵高文舉丟人現眼的。

    劉公子哈哈大笑:「不打臉你不知道長記性~!給我揍!就朝臉上打!讓他知道得罪本公子的下場!」

    開封是大宋的京城,大小衙門不計其數,其中有很多原本都是正經的衙門,如今早已淪為了擺設。這開封縣衙就是其中一個擺設,因為這京城中的勢力錯綜複雜,基本上能在京城混日子的,多少都有些背景。在這種大環境下,大事輪不到你管,小事又不敢管,久而久之,這開封縣衙,其實早就名存實亡了。歷任的知縣,都把這地方當成了熬資歷的好地方,一般來說,你到了這開封縣衙,只要安守忍字**,平平安安的渡過三年之後,自然少不了日後的步步高陞。其實這也是無奈之法,因為在這開封府中,就算是兩個賣菜的吵架,也輪不到你個縣衙來處理,誰知道人家背後站著哪家權貴呢。

    可是今天,本任開封縣知縣游師孟游大人,碰上了個棘手的問題。這事說起來,還得怪自己那個不懂事的婆娘。原本自己在這開封縣的任上已經熬的差不多了,等過了今年,到了明年開春,自己就算熬出了頭,到時候以自己這幾年無事無非的成績,起碼外放個六品,又或者直接做個京官,這就算混出來了。可自己這婆娘,也不知道從哪聽人說的,非說自己沒後台,將來放不了什麼好缺,一天到晚的在自己耳邊吵吵著要讓自己去托人求情走門路。

    游師孟覺得老婆娘頭髮長,見識短,這京城裡的水有多深,哪裡是自己這種無根無基的芝麻小官敢下去探的?再說,這些年,雖然也做了幾任縣令,卻也沒攢幾兩銀子,也就不怎麼搭理她。誰想著,這婆娘無意中知道了自己的一個八桿子打不著的什麼親戚和祁國公王溥家有什麼瓜葛,月前到了京城,住進了祁國公府。就非要鬧著去認親。游師孟大是頭痛,人家祁國公府是什麼地方?再說,祁國公早就死了十幾年了,人家那世子還認不認那親戚都說不準。你還只是人家那親戚的遠親,就更扯不上邊了。可勸了幾次,卻又拗不過她,索性便由著她去鬧活,自己撒手不管了。

    游夫人這一去,還真讓她認著親了。原來,那祁國公女兒的婆家姓劉,和游夫人有個什麼七拐八拐的親戚關係,兩人以前曾經見過面。如今,這劉家的公子劉鎮要進京趕考,這劉王氏也就陪著兒子回京省親看看娘家人。這麼一來,倒真讓游夫人見著人了。

    兩位夫人他鄉遇故知,自然是聊了個投機。劉王氏一聽說游大人如今在開封縣做縣令,便很禮貌的帶了兒子一同到開封縣衙來回訪了游大人夫婦。席間,劉王氏無意間提了一句,說自己這兒子自小頑劣,缺少管教,希望游大人日後有機會,替他管教一二。游大人出於禮節,自然無不應允。心中卻是大大的不以為然,人家祁國公府哪裡有擺不平的事,還用得著我一個小小的縣官來出頭?可游夫人卻很是興奮的向劉氏母子說了一些大包大攬的話,說什麼在開封府地面上,有事大可不必麻煩,只管到縣衙來找游大人便是,為了加強一下效果,還送了一枚開封縣衙的令牌給劉王氏。

    事後,游大人對婆娘的行為很是不爽,認為她自作主張是很愚蠢的行為,此舉搞不好會給自己帶來想不到的麻煩。游夫人趁機將游師孟罵了個狗血淋頭,認為他沒有後台,還死要面子不走門路才是蠢到家了。還告訴他說,人家祁國公的孫子王貽永,如何如何的文武雙全,小小年紀就以武舉身份授了什麼什麼將軍,而且還是太宗陛下欽定的駙馬爺。要不是國喪耽誤,人家如今早就迎娶了公主,住進了駙馬府。人家這麼大的勢力,有什麼事要你一個小小的知縣來出頭的?老娘這麼做還不是為了給你討個順水人情?

    游師孟被婆娘訓的抬不起頭,他覺得自己沒有後台門路是鐵一般的事實,這些年混來混去,始終只能當個縣官。如今有這麼個關係門路,或許對自己將來的仕途有些幫助也說不定。再說,人家祁國公府,能有什麼事要自己出頭。便將此事很快拋開,一心一意的混起了日子,只等著將這一任熬到頭,好到時候通過駙馬爺走走路子。

    可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那位劉鎮公子這麼快就找上了門。原因是他在開封街頭碰到了老家時上了心卻沒到手的一個姑娘,上門去騷擾了幾回,今天竟然被一個過路的撞見,收拾了一頓。

    在接到劉鎮的隨從報信的那一刻,游師孟的心裡就叫起了苦。他心裡明白,敢在京城出手打人的,沒有幾個好惹的。只怕背後的勢力不是自己這小小的七品官能磕的動的。同時,又對這個劉公子大為不滿,你真把這開封當成你們鄉下那鬼地方呀?看上誰家姑娘就敢當街下手去搶?現在碰到釘子了就要來扯我?幹嘛不去找你家親戚呢,真是莫名其妙。

    鬱悶歸鬱悶,這種小規模的治安衝突原則上卻又在他自己的管理範圍之內,以前不敢插手的原因是因為人家沒人把這開封縣衙當回事,如今人家苦主上門了,再推脫就有些說不過去了。游師孟只好發火籤讓衙役們去將當事人捉拿歸案,同時千叮嚀萬囑咐,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要和衝突雙方動粗,只要把人帶回來,到時候調解一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萬事大吉了。

    衙役們很快就把當事人三方全都帶回了衙門,可事情的發展卻遠遠超過了游師孟的想像。

    先是劉鎮說自己昨日被孫小翠潑了一身水,不光壞了一身好衣服,還弄的受了點風寒,要讓孫小翠賠他的衣服和湯藥費。然後又指著高文舉說他的主子打了自己的隨從,照樣也要他賠湯藥費。

    還沒來得及審問被告。接著,原本是被告之一的孫小翠又當堂狀告劉鎮對她心懷不軌,幾次三番上門騷擾不說,還打傷了她的叔叔和堂兄,並且砸壞了她們店裡的許多事物,她要讓劉鎮賠償打傷人,砸壞東西的錢,而且還要讓官老爺告誡劉鎮,以後不許再騷擾自己。

    得,兩頭都成了原告,這官司有的打了。游師孟一個頭兩個大,只得將爭吵不休的雙方勸解了兩聲,又向劉鎮口中的幫兇高文舉出言相問,問他那打傷了人卻逃之夭夭的主子人在何處?

    接下來,讓游師孟更加瞠目結舌的事情發生了。人家高文舉指著自己一臉的烏青,當堂狀告劉鎮當街逞兇,將自己打傷,並且聲明,自己只不過是路過當地時,看到孫小翠一家人被打成那樣,心有不忍,這才出言阻止劉鎮繼續行兇的,不料竟被他當街毆打的渾身是傷。最重要的是,他壓根就不認識劉鎮所說的那什麼人,自己的身份是進京趕考的舉子,根本就不是什麼人的隨從。

    好嘛,來了三拔人,都成了原告。游師孟快崩潰了,他覺得這些人根本就是串通起來合夥來玩自己的。否則,這世上哪有這麼扯淡的事?

    很快的,在現場目擊者的幫助下,事情的經過源源本本的呈現到了大家面前,因為沒有證據證明挨打的高文舉和揍了劉鎮的壽昌相識,這件事就被分別列成了兩個案子來處理了。

    游師孟心裡很清楚,這事的想因全都是因為那個劉鎮不知深淺,把京城當成了鄉下小地方,想耍威風,結果被人揍了一頓,人家正主跑了,他卻找了個不相干的人出氣。不想,這位也是個惹不起的,人家只憑著這舉子的身份,估計隨便糊弄不過去了。想來想去,最好拿捏的,就是孫小翠和孫富貴一家人了。

    沒奈何,游師孟只得先安排人手給孫富貴父子以及高文舉醫傷,並且去評估店中損壞的物品價值。至於劉鎮和高文舉,他只能分別安撫談話了。希望能把此事大事化了,小事化了。

    可讓他很意外的是,不光劉鎮不同意妥協,高文舉也根本不理他這茬,他不要賠償,只要依法處理劉鎮,要讓他接受教訓。

    游師孟心裡這個糾結啊。思前想後,他覺得還是保住劉鎮要緊,起碼通過他能和祁國公府搭上線,或許日後對自己有什麼幫助。至於高文舉,想個辦法安撫下來,給他許個什麼願也就是了。至於孫小翠一家人,說上幾句好話,保證讓劉鎮以後不支騷擾他們,估計他們就心滿願足了。

    可這些事情,最終要解決的那一方,還得著落在劉鎮身上,不要他認罪,只要他能服個軟,到時候和孫小翠一家取得和解,那麼高文舉路見不平的條件就不成立了,事後再和解自然也就容易一些了。

    於是,游師孟將事情的突破口放到了劉鎮身上。無奈幾次三番勸解均告失敗。這位劉公子強橫的緊,只是一個勁的催他先將那兩個打自己的兇手擒拿歸案再說。

    游師孟,徹底沒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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