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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035 越描越黑 文 / 白翼龍

    035越描越黑

    孫何冷哼一聲,板著臉對高文舉道:「那麼請問一句高少爺,你可知面前這些事物,出自何方?又值得幾許?」剛才高文舉喊了他一聲孫大人,明顯就是要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他自然也不再小友賢侄的去套近乎了,一句高少爺,也暗含著譏諷之意,你不過是一個人家拿來充數的幌子而已,還在我面前裝什麼大瓣蒜?!真把自己當少爺啦?

    高文舉絲毫不在意他的諷刺,或者說他壓根就沒意識到這句稱呼裡的譏諷之意,反正閒的沒事幹,和你鬥鬥嘴也沒什麼。對於高文舉來說,如果是寇准來和自己理論,或者他還要恭敬幾分,可一個舉止不端的人,也敢當著眾人的面愣把自己那齷齪的心思搞的如此冠冕堂皇,這就不能怪人家不給面子了。

    聽到他那冷冰冰的問題,高文舉微微一笑:「孫大人不恥不問,學生自然知無不言了。只是眼前物件頗多,不知孫大人想知道哪一件的來歷價格呀?」

    孫何這個氣呀,你還真抖起來啦?好,就讓你知道什麼叫鐵證如山,唬著臉張口道:「就以你釣魚時那魚桿來說吧。」說完還向柳三變瞟了一眼,讓你小子耍滑頭,真當孫某人是吃素的呀?哼哼,不讓你見識見識孫某的手段,你怎麼知道什麼叫天高地厚?!

    高文舉依然微笑著道:「那魚桿出自桃花島,選用的都是上等竹胎,經四十二道工序以秘法所制,接口處選用上等金屬,表面又經特殊處理,以樣式的不同,價格也有所不同。今日大人所見的五把魚桿有兩種,次一些的價值五百貫,好一些的值八百貫,趙兄用的那一把便是好一些的。哦,當然了,這個價錢只是報關價格,若是在大宋境內購買的話,根據地域的不同,價格應當也有所區別的了。估計在京城,這兩種魚桿要賣八百到一千貫左右。」

    他說的輕鬆,場上其他人卻神態各異,其中尤以謝玉英和寇准的表情變化最大。朱家兄弟家中本就經營桃花島的物品,這些東西的價值多少也明白一些,再加上他倆知道高文舉的底細,自然不覺得他拿幾把魚桿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了,因此,這話聽在耳裡,也不過和平常閒聊差不了許多。壽昌雖然也覺得這玩意挺貴,可她本來對錢財看的就不重,可以說五百貫一千貫的概念和幾十文幾百文的感覺沒什麼區別,反倒對高文舉提及的自己用的那把魚桿稍微貴一點覺得挺開心,暗暗琢磨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別的意思。因此,她還是很平靜的嘗著粥,並沒有接著表示多大的關注。

    寇准雖然方才飯前已經聽孫何說起過這玩意的價值,可如今聽在耳裡依然感到很震驚,他所震驚的並非僅僅是這東西的價值,還有其中的差價,要知道五百貫和八百貫之間,那可是差了整整三百貫啊,這也就是說,經營桃花島這些東西的利潤,大的讓人害怕,僅僅是一把魚桿,就能賺三百貫,難怪海事衙門那麼高的稅收了。

    謝玉英則完全被這幾個數字嚇傻了,要知道,她自己從十二歲出來賣藝,可就算自己曾是紅極一時,稱得上那一行裡收入較高的,辛苦了十幾年,也不過存了千貫上下而已,自己那個沒出息,沒良心的弟弟,甚至為了幾百貫還差點把自己推到火坑裡去。而人家一把魚桿就貴過了自己這多年的辛苦,個中差別實在讓人匪夷所思。

    孫何也知道高文舉說的是實情,而他要的正是這個效果,便冷著臉道:「那麼請問高少爺,這些東西,若非柳賢侄所有,又是何人之物啊?難道是你高少你所有麼?」

    高文舉笑的很燦爛:「大人猜對了,正是學生之物。」

    孫何為之氣結:「你!」怒氣沖沖的揮了揮手,覺得再繞來繞去沒什麼意思,冷冷道:「你哪來這麼多錢?」

    高文舉笑容漸漸淡了下去:「這個問題,學生似乎沒有必要向大人解釋吧?」

    孫何冷笑道:「分明就是一派胡言!如此貴重之物,平常人家,莫說同時拿出五把來,就是一把,恐怕也當得傳家之寶,豈會如此輕易拿來玩耍?哼哼,年輕人,吹牛也要看看是對誰吹!你為朋友出頭,想來也是一片好意,我也不來怪你,可你們年紀輕輕就如此荒唐,幾百上千貫的貴重之物信手拈來,如此奢侈之舉,若習以為常,遲早為家人惹禍!」

    高文舉臉色也板了下來:「孫大人,口口聲聲說此物並非學生所有,不知道有何根據?又說什麼為家人惹禍,真讓人莫名其妙,難道學生自家買幾根魚桿,約上幾個朋友來玩一玩,也會犯王法嗎?不知大人非要把這些東西的所有權硬扣到柳兄身上是何用意?!」

    孫何也毛了,顧不上和邊上的寇准再搞眼神交流,怒目相視高、柳二人:「你們若是執迷不悟、一意孤行,休怪本官不講情面,上本參柳大人貪墨之罪!」這是把話已經說明了,他今天非要給這兩娃娃一個教訓不可,要不然,不但達不到說教的目的,自己反而會被人家搞的下不來台,這麼憋氣的事,實在讓原本就心高氣傲的孫何無法接受。

    高文舉冷哼一聲:「孫大人,告狀是要講證據的,我大宋律法可是有明文規定,誣告他人,那是要反坐的,大家還是想清楚了再告的好!」這老頭真把自己當沒見過世面的鄉下小孩啊?這種可笑的話也能說出來?

    孫何沒想到,他把告狀的帽子扣下來,竟然也無法說服對方,還換來更強烈的攻擊,這小子簡直是不可救藥了!再瞟了一眼柳三變,發覺這傢伙簡直一點都不配合,根本就沒有一點勸解高鵬的意思,更別說什麼不好意思的賠禮道歉一類的舉動了。這一下,孫何火就更大了:「柳賢侄,我勸你還是懸崖勒馬的好!哼,別以為結交一些伶牙俐齒之徒就能蒙蔽天下人,須知舉頭三尺有神明!紙是包不住火的!」

    這句話訓的柳三變一愣一愣的,可他也知道這時候自己實在不方便解釋,這種事情,自己的確也沒什麼好辦法解釋,如今自己還沒開口,都已經越描越黑了,要是自己再出聲,搞不好還真要鬧的翻了臉,無奈之下,只好向高文舉又投了個求助的眼神。

    高文舉很鬱悶,皺了皺眉頭說著:「孫大人,原本我等身為晚輩的,不應該如此無禮,可你老人家一而再,再而三的混淆是非,實在讓人無法尊重你!既然你也知道舉頭三尺有神明,為何還要昧著良心胡說八道?!」這話已經很重了,可對於一個試圖把水攪渾了來撬人牆角的偽君子來講,高文舉實在是半點耐心也欠奉了。

    孫何大怒:「大膽狂徒!鐵證如山,還敢當面狡辯,如今竟然反咬一口!是可忍,敦不可忍!」

    寇准連忙拉了他一把,輕輕的搖了搖頭,孫何狠狠瞪著高文舉,冷哼一聲,青著臉再不說話。

    高文舉也輕輕搖了搖頭,歎息一聲道:「這可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好心好意請你來做客,到頭來竟然是我的不是了。」頓了一頓,對著寇准施了一禮道:「寇大人明鑒,並非學生狂妄,實在是孫大人有些咄咄逼人,學生不得不反駁幾句,得罪之處,還望大人體諒一二。」

    他如今也想明白了,歷史上的評論畢竟是抽像模糊的,可眼前這位卻是實實在在的大活人,人家心裡怎麼想的,自己是一點也不知道。不過他二人既然如此親密,想必人家也是相同的想法吧,可自己總不能因為別人的懷疑而蒙受此等不白之冤吧,至於說到告狀彈劾這類的事,他相信,以這兩位的身份估計很難真的做出來。不過他雖然很不齒孫何的為人,卻多少要顧忌一下寇准的面子,見寇准及時出手攔了孫何一下,連忙向寇准告了個罪,順便還捎帶著給孫何上了點眼藥,表明自己的立場,反正是對這個人不爽,愛咋咋的吧。

    他這話一說完,孫何果然又氣的翻了個白眼,瞅著他就要發作,寇准看情景不大對,連忙又扯了他一把,孫何雖然在氣頭上,可座師的面子還是不敢稍有拂逆的,否則只這一條傳了出去,整個大宋就沒了他的立足之處了。見寇准出手阻攔,孫何只得閉了嘴,可眼神依舊很強大,無奈高文舉一點都不鳥他,完全當他不存在,氣的孫何火冒三丈卻又無可奈何。

    寇准攔下了孫何,衝著高文舉微微一笑:「兩位賢侄也莫要誤會,漢公也是一片好意。」輕輕一句賢侄的稱呼,便清楚的表達了自己的立場,大家都是自己人,用不著勾心鬥角。而且又不著痕跡的拉近了雙方的距離。

    其實要撇開謝玉英的事,單論方才孫何的說辭的話,高文舉自然能理解他所說的意思,可從謝玉英一出現,這位孫大人的表現實在是太讓高文舉失望了。當初他一時衝動,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思,把謝玉英給柳三變帶了回來,而且信誓旦旦要保證人家不會有什麼煩惱,想不到第一次出來遊玩就碰到個插足的,要是光明正大相互競爭倒也罷了,可撬牆角還撬的如此大義凜然就讓人無法接受了,這種情況下,高文舉自然要煞一煞他的威風了。

    要說孫何其實對高文舉的評價和印象都還蠻高的,尤其是他舌戰耶律文,大長國人志氣的事跡,更是讓孫何讚賞有加,可沒想到被高文舉幾句不陰不陽的怪話頂的下不了台,本來他這一番好意也有在謝玉英面前表現一下的意思,如此一來又怎麼能平靜得了,因此一不小心就發了脾氣。

    高文舉見寇准出面打圓場,知道也是時候後退一步了,總不能真要逼著孫何上折子參柳三變他爹吧。當下拱手向寇准示意了一下,開口道:「晚輩失禮了。」這便是和解的意思了。

    孫何卻依舊一臉的不爽,冷冷的看著柳三變,希望他能認清形勢,無論如何,服個軟,大家臉上都好看一些。

    柳三變自然也明白,無奈那些財物的歸屬實在過於敏感,想了半天,這才為難的向寇准和孫何拱手道:「兩位前輩明鑒,這些東西的確都是文舉兄的,晚輩不過沾點光罷了,兩位千萬別誤會了。」

    孫何這鬱悶啊,這孩子怎麼這麼一根筋呢,你不想承認,不吭聲不就完了嘛,非得還要加上一句,簡直是欲蓋彌彰嘛。事到如今,已經涉及到尊嚴問題了,又怎麼能輕易退讓?

    當下十分不滿的看著柳三變道:「賢侄!不是我這做長輩的多事……等等,文舉兄,高文舉?」說到這裡也感覺有些詫異,轉頭看了寇准一眼,卻見寇准也是一臉震驚的樣子。

    兩人眼中閃過一絲恍然的神情,齊聲對高文舉道:「你就是高文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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