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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029 釣魚 文 / 白翼龍

    029釣魚

    初夏的陽光璀璨奪目,天氣已經一天天熱起來了。汴梁城城郊,一條寬約兩丈左右的小河旁,一字排撐著幾把大大的遮陽傘,傘下支著幾隻折疊躺椅,遠遠望去,還真有幾分現代風格。可一看到傘下面坐著的幾位身上的衣著,卻明明都是文生公子裝扮,似乎是哪個劇組在拍外景的休息場所。

    眼前這一幕,正是高文舉在壽昌的慫恿下,帶著大伙出來郊遊野餐的場景。眼下,高文舉、壽昌、柳三變等人正坐在遮陽傘下享受釣魚的樂趣,而高文舉的隨從和壽昌的隨從們則四下裡散開,負責警戒的同時順便打些野兔之類的小動物。

    那天接了謝玉英回到高昇之後,高文舉不由分說,將謝玉英向柳三變院子裡一送,只是衝著有些失落的柳三變說了一句:「是男人就別讓女人為難!」,然後便溜之大吉了,至於他們兩人之間怎麼溝通,完然沒有干涉。甚至連壽昌好奇心起,打算潛去偷聽時也被他黑著臉趕了出來。之後還「好心」的給柳公子派了幾名隨從,負責保護兩人的安全,順便聽候差遣打雜跑腿。至於柳三變自己的兩名隨從,早被高大少爺的人強行帶走去喝酒玩樂了。

    那兩人關上門(房門,並非院門)之後,到底說了些什麼,沒人知道,反正好幾天都沒怎麼見人,過了那麼兩三天,從小院中就不時的傳出動聽的琴聲,讓所有人長出一口氣,暗呼終於功德圓滿了。

    可高文舉卻知道,兩人之間並非大家所想的那樣,僅僅是單純的兒女私情,恐怕還真像謝玉英和柳三變兩人所說的那樣,討論音律之事才是他們真正的共同語言。只是這個時代背景之下,一個歌妓的出路,實在不怎麼樂觀。或許放在別處,這事大小都是個麻煩,可至少有高昇客棧裡,自己還是可以幫上一點忙的,不過礙於情面,先給兩人一段空白時間,讓他們自己解決掉矛盾才是正經。好在柳三變早已和他有了默契,起碼也能明白自己的一片苦心。至於說謝玉英將來怎麼安排,這就要看他們自己商量的結果了,反正不管怎麼著,高文舉多少都要擔些干係,起碼一應花費開銷都得算到他身上。

    自從高文舉住進高昇之後,朱家兄弟的好日子就算到頭了,每日裡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唯恐一不小心冒犯了高文舉。前幾天還有個柳三變做伴,不至於搞的太過尷尬。如今柳三變關上門和謝玉英研究起了音律,兩人再度提心吊膽了起來,少爺架子在高文舉面前早就消失的乾乾淨淨了。搖身一變,客串起了高文舉的小廝,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狗腿模樣十足。

    就在兩人擔心這種日子沒個盡頭之時,趙嵐趙公子扮演了救星的身份,及時出現在了高文舉的小院之中。兩人頓時沒了用武之地,高文舉大手一揮,將兩人發放了。哥倆再度過起了逍遙少爺的生活,每日裡在開封的大街小巷上逛個沒完沒了,天不黑不回來。

    至於壽昌,在苦悶了好多年之後,終於碰到了可以讓她心情大好的人,又怎麼會輕易放過。她有生以來第一次發現,這世上竟然有人能把話說的如此有趣。而且在自己面前還這麼隨和親近,兩人相處之時,絲毫沒有身份上的差距。如今每天一睜開眼就竄到高文舉這邊來纏著他問東問西。被他那淵博的學識和風趣幽默的語言勾引的魂不守舍。若非趙德才時時提醒,恐怕早就忘了自己是誰了。

    就連高文舉自己都覺得很奇怪,他竟然十分喜歡壽昌這個沒大沒小的樣子。自從他來到這個世界以來,面對的所有人都是一副教條的刻板模樣,不管是高家莊的人,還是桃花島的人,甚至是雲霄縣、泉州府的人,見了他都是一種小心翼翼的奉承模樣,原因很簡單,他的身份地位以及名望都太高了,人們總是會對這種人懷著一種敬畏之心的。

    以至於高文舉這三年來,敢和他放開了手腳,平等對話的只有一個柳三變。這還得歸功於他在藥缸裡泡那幾個月時兩人的特殊際遇。這也是高文舉對小慧特別疼愛的原因,因為在小慧的眼裡並沒有世俗人們的那些身價束縛,無奈這兩年來,范貽已經漸漸的收回了小慧的教養權利,一板一眼的儀程禮節讓那個天真的丫頭一天天離他遠去了。這種情況讓高文舉對這個世界產生了一種十分無力的陌生感,他甚至覺得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就是一個孤獨的個體,連個能說話的人都找不到,直到壽昌出現。

    壽昌自小生活在皇宮之中,從來嬌生慣養,除了大哥趙元佐之外,其他人對她都是恭敬有加。六年前,她才十二三歲的時候,突然聽到有人開始提議要為她張羅婆家的事情,壽昌大吃一驚,無奈之下只好問計於大哥,正巧此時太宗龍體欠安,趙元佐就給她出了個佛前許願的主意。有了這麼個大孝的帽子戴在頭上,壽昌成功的擺脫了宮裡為她安排婚事的煩惱,卻也從此不得不以皈依佛門的幌子來遮掩。

    雖然自從三哥繼位之後,她可以偶爾到大哥這裡來散散心,但畢竟是天家之女,無法體驗那種平民百姓的平淡生活。這次一見高文舉,突然發覺在這個人面前,所有的繁文縟節全都變的可有可無了,兩人說起話來也不必拐彎抹角,遮遮掩掩的了。再加上高文舉嘴裡總是有新奇的玩意,這讓她不免喜出望外,自然跑的越來越勤了。

    壽昌這種嬌憨純真的樣子,正是高文舉苦尋不著的風範,兩人幾天對話下來,高文舉對她那種毫無心計的樣子大是欣賞,每每與她聊天時,都能讓高文舉產生一種回到未來的感覺。就這樣,一個聽的高興,一個說的開心,一來二去,兩人心裡竟然都產生了些許知己的意思。

    幾天之後,柳三變突然告知高文舉,說自己與謝姑娘共同完成了一首新曲,敬請各位一同鑒賞鑒賞。直到這一天,高文舉才真正的有功夫近距離觀察了一下這位謝姑娘,心中對柳三變平白擔了那麼個惡名大是同情。蓋因這位謝姑娘的年紀實在是有些偏大了,與高、柳諸人相比,稱之為「謝姑姑」或許更合適一些。

    可不管是謝姑娘還是謝姑姑,人家如今都跟著柳三變混了,大家自然都把她當成了自己人,在聽了一曲幾乎毫無人間煙火氣息的《浮雲曲》之後,大家自然要按慣例恭喜一下兩位大師新作問世了。

    這一恭喜不要緊,壽昌馬上抓住機會提出建議,大夥一起到郊外去野餐一回,他這幾天老聽高文舉說起這種活動的種種好處,如今有了機會,焉能放過?朱家兄弟莫名其妙,謝姑娘自然也是一頭霧水,可柳三變和高文舉相識這幾年來,兩人不止一次搞過這種玩意,自然舉雙手贊成了,兩人一商量,於是就有了今天這麼個以釣魚為主的野餐活動。

    壽昌一本正經的望著河裡的浮子,心中很是興奮,興許是這裡釣魚的人不多吧,第一次學習釣魚的壽昌半天下來,收穫竟是不錯,大小魚兒釣了十幾條。反倒教她釣魚的高文舉折騰了這麼久,竟然沒什麼成績。那位柳三變柳大才子,剛開始還釣了那麼幾條,可是當謝姑娘一提起曲子裡某處的不足之處時,馬上兩眼放光,將釣桿隨手一放,兩人湊在一起嘰嘰咕咕的研究了起來。不時的將琴抱在膝上叮叮咚咚一陣搗鼓,氣的高文舉一陣埋怨,說這樣把魚全嚇跑了,拉著臉將兩人遠遠哄開了。

    這兩人也不嘵舌,馬上喊了幾個隨從就在遠處支了個帳篷,擺上了小桌小椅,正經的研究了起來,恨的高文舉又是一陣嘟囔。惹的壽昌和趙德才笑個不停。

    至於朱家兄弟,魚桿雖然插在原地,可人早已沒了蹤影,聽著遠處大呼小叫的聲音,不問可知,這兩位已經參加了隨從們舉行的捕獵活動。

    「少爺!」趙德才興奮的兩眼直冒光,彷彿是他自己在釣魚似的:「動了!動了!」

    壽昌手指輕輕在嘴邊一豎:「噓!這是是試探呢,你小點聲,別嚇跑了魚。」看來她果然有天份,短短幾個鐘頭的功夫,就把這門手藝學了個十足老道。要是高文舉知道了這個方才一臉認真在自己面前學著釣魚的菜鳥,很小的時候就常常陪著哥哥在御花園裡釣魚,不知道會不會被氣死。

    說話間,鵝毛浮子突然向水裡沉了下去,壽昌手腕一抖,一條五指寬的草魚應聲而出,趙德才呵呵大笑,身子前傾,替壽昌把魚摘了下來,回頭望著一臉黑線的高文舉:「高少爺,又一條!」

    高文舉長歎一聲:「太沒天理了!這一會的功夫,你都釣了二十條了,我怎麼才釣了七八條,還都是小魚!還有個王八!」

    壽昌笑著給魚鉤上串上餌,這是高文舉自己秘製的,並非常見的那種蟲子之類的玩意,極合壽昌的心意:「老天爺喜歡我!」輕輕一抖,魚鉤又甩到了河水之中,微笑著向高文舉看去,卻見他一副認真的模樣,兩眼一眨不眨的望著浮子,動也不動。

    壽昌想到大哥說的那句「讓他考上狀元再說」的承諾,臉上浮出一片紅霞,再望向高文舉的眼神,竟然有些癡了。趙德才輕輕咳嗽兩聲,壽昌會意,紅著臉瞟了他一眼,連忙將眼神又轉向了飄在水上的浮子。

    突然,一聲奇怪的哨音響了幾下,壽昌和趙德才都很奇怪,對視一眼,都是一臉的莫名其妙,壽昌張了張口就想發問,就聽高文舉淡淡說道:「沒事,有人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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