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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011 好狗不擋道 文 / 白翼龍

    011好狗不擋道

    高文舉這一聲不滿的發作,若換在平時,或者是個相熟的好友間當面說出來,那就是個無傷大雅的玩笑,甚至還有向對方示意雙方關係良好的意思,搞不好還能增強一下雙方的感情。可是在現在這種情況下說了出來,似乎就有些諷刺的味道了。

    武氏和張梅英雖然也常見毆打的場面,而且還經常覺得很解氣,或者說很興奮。可那都建立在自己絕對安全,又是自家人毆打別人的基礎之上的,如今這情景,只怕再發展下去,自己娘倆就要成為下一批次挨揍的對象了,能不讓她們膽戰心驚嗎?

    被高文舉這一驚,武氏馬上就回過神了,四下一看,對呀,這是我自己的家呀,這些年來,在這一畝三分地上,老娘說的話還從來沒人敢頂過嘴呢,就連名義上的老爺也被得乖乖聽我的話,不當著大伙的面給他臉上吐唾沫不是為了給他留臉面,是覺得那種形象有損老娘的名聲。可今天這算是怎麼回事?

    看著高平、高安兩人拎著自家的大棒子一下一下的揍著自家的人,高文舉和顏小山又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武氏憤怒了!方才被那突如其來的變故嚇的跌坐回去的身子一瞬間又跳了起來,就覺得身子碰到了個什麼東西,低頭一看,是自己那個倒霉堂弟,兩眼不忍心的看著廳中正在挨揍的幾個下人,臉龐還隨著每一棍子的落下很有節奏的抽搐著。

    武氏一腔怒火頓時被點燃了,伸手對著武元清那已經腫得像豬頭一樣的胖臉抽了過去:「你這個沒用的東西!養著你們都是用來佔地方的嗎?還不趕緊叫人去!」

    武元清這時候也明白了,對呀,四個打不過,我叫八個來,八個要再不行……得,我還是把人都叫來吧,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啊,這時候不上啥時候上?可他明白歸明白,卻遲遲不敢挪腳步,為啥?因為家丁都在前院和偏房,可自己呆的這地方是大廳靠著內宅的一面,要出了客廳向前院去叫人,那還得從高文舉面前過,要向後宅跑卻又要從那兩個正在掄棒子的傢伙面前過。雖然自己在這家裡好歹也算得上是一號人物,可這時候,好像不由張家人說了算了呀,人家還讓不讓過呢?看著幾個家丁已經被打的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躺在地上連叫喚的聲音都變的有氣無力,武元清哪兒還敢冒這個險?因此,雖然挨了堂姐兩個大嘴巴子,卻也只是很小心的向旁邊挪了兩步,眼巴巴的看著她,再不肯動了,反正在她面前最多再抽幾下,就當消腫了,可要真碰到那兩個拿棍的手上,想想幾年前的情景,就算這兩人自己保證會放過他,他自己都不信。

    武氏抽了他一下,見他連動也不動,越發的生氣了,可這回沒輪到她再說話,高文舉先說了:「行了,隨便打打就得了,別濺的到處是血。」口氣平淡的好像在讓下人打掃房間一樣。

    高平、高安聞言馬上住了手,將手中的大棒子向地上的四條好漢身上一扔,又引的幾人一陣抽搐,這才垂手退了回來,依然站在高文舉身後,又眼靜靜的望著前方,好像方纔那一切從來沒有發生過。

    高文舉靜靜的看著面無人色的武氏,淡淡的說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尊敬我的,我將真誠相待,侮辱我的,我將加倍辱之。」眼皮一抬,雙眼閃出一陣精光:「傷害我的,我將趕盡殺絕!」

    這番話配著他那冷冰冰的眼神,嚇的客廳內的一干人同時打了個戰。

    高文舉不再理會那已經嚇的有些不太正常的武氏幾人,看著將頭埋在懷裡的張為善,淡淡開口道:「姑夫大人,我再問一次,我姑姑和我那表弟,如今人在何處啊?」

    一下子,客廳中頓時變的鴉雀無聲了,連大家的呼吸聲也清晰可聞,那個抽抽噎噎的,正是被打成了豬頭三的武元清,這些人中,以他最的呼吸聲最為響亮,唯恐老爺突然說出什麼對自己不利的話來,小心的翻著一雙小眼,死死的盯著這半天一動不動的張為善。

    張為善緩緩的抬起了頭,一張老臉上滿是羞愧和悔恨,而眼神中卻隱隱透出一絲空靈,他慢慢的站起身來,走到高文舉面前。在眾人不可思議的目光中,鄭重的跪倒在地,仰望著高文舉的眼睛,很平靜的開口道:「一切都是我的錯,和其他人無關。還請賢侄手下留情,我願親自向令尊大人請罪!」

    高文舉豁然而立,冷冷的望著他,彷彿要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一些端倪來,良久之後,這才很平靜的說道:「家父已於三年前仙逝了。」說著一指身後的高平、高安:「這兩位便是當年來尊府報喪的家人,想必你老人家應當見過吧?」

    張為善眼中充滿了震驚,但他不敢懷疑有人會拿自己父親的生死來開玩笑,本來還報有幾分希望的心思頓時被事實無情的擊碎了,雖然這時候天氣還不是很熱,可他頭上的冷汗卻唰唰的往下淌。又隔了好一會,臉色灰敗的磕下了頭:「請賢侄手下留情~!」

    高文舉心中閃過千萬個念頭,一時間千頭萬緒讓他心中混亂不堪,彷彿覺得眼前看到這一切竟然都不是真的,原本以為張為善是在自己面前故作不知的推測也動搖了,從眼前的種種跡象來看,這老頭似乎真的不知道父親去世,可姑姑和高平、高安的遭遇又讓他不得不將這個可能性排除掉。而老頭今天的表現,也的確讓他覺得有些奇怪,從一開始見面到現在,老頭的種種反應都和平常人有些不太一樣,這又是怎麼回事呢?

    看著跪在自己腳下的張為善,高文舉突然覺得自己好像被耍了。至於是怎麼個被耍法,他也弄不明白,最起碼,他所知道的東西和真相還有一點差別。想了想,高文舉將心中的疑惑掩飾了起來,淡淡的掃了張家諸人一眼,冷冷道:「三天之後,我會再來拜訪,希望你們家那位作主的能告訴我,我姑姑現在何處。告辭了~!」

    跪在地上的張為善將頭垂的更低了,卻是一聲也沒再發出來。

    高文舉一甩袖子,帶著自己那三個手下,大踏步離去了,當穿過二門,走到前院門房時,方纔那個門房竟然帶著幾個家丁堵在了院中,看到幾人出來,似乎稍微有些意外,嘴裡罵罵咧咧的就圍了上來,高文舉低聲問道:「有認識的嗎?」

    高平、高安齊聲道:「都認識。」很顯然,高文舉問的意思就是這幾個當年有沒有參加那場毆打。

    高文舉點點頭:「打!」

    高平、高安一閃身齊齊撲了上去,要說這門房也是倒霉催的,他只記得管家老爺吩咐過要教訓這幾個高家人一番,無奈自己本事不濟,放了兩條狗竟然一個照面就被摞倒了,想跑去求援還被管家打了一耳光,他心裡頭這口惡氣想來想去都嚥不下去。怎麼說他也是張紳士府上的一號人物啊,就連新任知州大人府上的管家見了也稱兄道弟的,怎麼就被幾個外路來的欺負到頭上來了呢?

    他知道管家既然要教訓這幾個人,那這幾個人在裡面自然也討不了好去,因為自己進不了二門,所以他就叫了幾個據說幾年前也打過這幾個傢伙的家丁,一起在頭院裡等著幾人出來,他覺得到那時候,這幾人自然是已經被管家他們教訓過一頓了,這時候正好痛打落水狗,一來可以出出氣,二來也為那兩條狗命討個說法。幾人正坐在這商量呢,就聽見二門裡傳過來一聲:「收隊。」聽聲音,竟然就是那個高家少爺,他連忙轉身回門房來喊這幾個幫手一起動手,畢竟自己怎麼說也算是個讀書人,動手打人這種有辱斯文的事還是不方便親自動手的。

    他要是方才看到二門裡面隨著高文舉那聲命令,突然消失的幾個人形不明物體,以及十幾個躺在地上昏死過去的張家家丁,估計借他個但,也不會組織人攔路圍毆了。

    可高門大院有自己的規矩,門房只能到二門口,這就導致了他根本不知道二院之內的情景,於是,讓他後悔的悲憤發生了。這幾個惡僕的水平對上如今的高平高安,實在不夠看。一個照面就在心裡哭爹喊娘的叫了起來,為什麼說在心裡喊呢?因為這兩人身手實在在快,在他們痛的還沒喊出來之前就給嘴裡塞上了一塊破布,一個打,一個塞,兩人配合的天衣無縫,看起來很明顯不是頭一回這麼幹了。

    當高文舉和顏小山走到門房面前時,這位方纔還趾高氣揚的門房先生,都快哆嗦成篩子了。高文舉靜靜的看著他,篩子先生眼光游離著就是不敢直接看過來。

    高文舉見他依舊站在路中間,微微一笑道:「好……」

    篩子先生大叫一聲:「我的媽呀~!」連滾帶爬的掉頭逃竄了,逃跑中,身體發出一陣稀奇古怪的聲音。

    一陣惡臭飄了過來,高文舉用手擋著鼻子,看著他的背景搖搖頭,那句話說的也沒了力氣:「……狗不擋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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