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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006 張梅英(一) 文 / 白翼龍

    006張梅英(一)

    高文舉獨自一人站在小院中晨練,雖然早已習慣了潛龍功的導引之法,但今天早上他還是打起了軍體拳,不是因為懷念,而是昨夜趙威講給他的許多東西讓他無法冷靜下來,導致他無法調息。自趙威半夜離去之後,高文舉又再一次失眠了,只不過今天早上他沒等到顏小山過來叫他,而是自己搶先一步開始了晨練。

    好在經過那次龍老大的回春妙手調理之後,他的身體如今已經大大超出了自己的預期狀態了,甚至比起前世那久經錘煉打熬的特種兵體格還要強上幾分。因此,雖然已經連續兩天沒睡覺了,但一套軍體拳打下來,馬上又生龍活虎了。

    打了一套拳,自我感覺好了一些,不過由於體質已大大不同的緣故,像以前那樣渾身是汗的情況卻沒發生,趁著感覺良好,高文舉又站在原地打起了太極拳。這個在前世被他稱為消磨時間的老人拳最適合整理思路,便趁著這個機會將昨夜趙威講的那些話再從頭理一遍。

    原來,張為善張大老爺自從自己正妻產下一子之後,壓根就不想再承認與高家的那些瓜葛了。不但裡裡外外排擠高文英母子,連自己女兒與高文舉的婚事也不願意承認了。又加上沒幾年之後聽到前去高家負責聯絡的家人回來告訴他,這個高家少爺腦袋有問題,傻頭傻腦的。這下張為善在夫人的耳提面命之下,不得不向高家提出了退婚的請求來。無奈高琮當時已經惱了他隱瞞家中妻室的事情,壓根就沒搭理他,於是這婚事就如此拖了下來。

    高家不願意退婚的消息傳來之後,張為善夫婦卻從此更加的惱了高家,以致於加大了對高文英母子的欺侮,從原來的妾室直接降成了下人。而張氏夫婦那幾年順風順水的生意賺了不少錢,便趁機使盡了一切手段和高家脫離關係。後來甚至連福建一路的茶葉生意也不再做了,只圖一個避開高家的影響。

    而所謂的娃娃親,張氏夫婦更是鐵了心要一黃到底,壓根就沒當回事,畢竟高家離壽州還有上千里路呢,就算不認了,他們也無法將奈何自己。於是,在五年前,張氏夫婦便將自己女兒許給了壽州城中極有頭面某家的少爺,婚事就定在了當年的重陽節前一天。

    很不幸,就在張梅英出嫁前的那天晚上,那位等著成親的新郎官卻在籌備婚禮時,與幾位好友玩鬧時,飲酒過量,夜裡睡下之後被自己的嘔吐物堵了氣管,然後活活悶死了。就這樣,還有兩天就要過門的張梅英小姐就這麼守了望門寡。

    張為善夫婦雖然鬱悶,但此時的人們倫理道德觀念遠遠沒有南宋和明朝時那麼變態,類似這種情況只要夫家允許,還是可以再嫁的,再說大家也不怎麼認為這事和人家小姐有多大關係。於是,張為善夫婦將彩禮退還給夫家之後,這事就告吹了。

    到了第二年,張為善夫婦又給女兒找了一家稱得上門當戶對的親事,婚事就定在了中秋節當天。就在兩家人歡天喜地籌備婚禮時,那位幸運的新郎官在婚禮前祭祖時卻突發了急症,抬回家來沒等大夫上門就撒手人寰了。於是,張梅英小姐很鬱悶的再一次守了望門寡。

    張為善夫婦雖然覺得倒霉,卻也無可奈何,畢竟兩次親事來講都還沒過門,再怎麼折騰也扯不到自己女兒身上去。花了些錢財再次退婚之後,只得再次給女兒找出路了。而經過這麼兩次折騰,張梅英小姐的年齡可就從十五歲漲到了十七歲了。在這個時代,絕對算得上大齡青年了。

    這時候,張梅英是掃把星剋夫星之類的風言風語就已經開始流傳了,但張家有錢有勢,倒也沒人敢上門來指著鼻子胡說八道。至於那些街頭巷尾的傳言自然是無法避免的了。雖然事情多少透著些邪氣,可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老這麼養著也不是個事。張為善夫婦再接再厲,第三次給女兒找了門親事,這回的親事對張為善夫婦來講,已經算得上是倒貼了,因為那夫家實在和自己不是一個檔次,可事到如今,本來的掌上明珠已經變的有些像燙手山芋了,兩口子雖然有些不情願,可也只能湊合了。為了保險起見,兩家人還特意請了高僧老道推算了日子,這才將婚禮定在了來年的端午節,為的是那天的陽光夠重,可以壓制那些歪風邪氣。

    但是人們常說,人生在世,不如意者常**,又道是無巧不成書。兩家人自從過了新年就緊鑼密鼓的開始了張羅,請了不知道多少高僧名道來做法驅邪,又對那位幸運的新郎官做了全天候的保護。可是不幸還是發生了,這次根本就沒等到籌備婚禮,就在二月二龍抬頭的那天,那位準新郎和一群好友出門踏青時,一腳踩空,又正好被疾馳而過的馬車擦傷了腦袋,本來是個不太大的傷,可回家之後第二天竟然惡化成了破傷風,雖然請了大夫上門醫治,卻終於回天乏術,和他的前兩位前輩一同去作伴了。

    張為善夫婦心裡頭這個鬱悶勁,實在無法用言語表達。如果發生一次這種事,說是巧合還湊合能說服人,可發生兩次之後就多少有些宿命論的評語了,當第三次接著發生之後,這回就算請了蘇秦、張儀來說,恐怕也沒人相信這事完全是巧合了。於是,張梅英是白虎星、掃把星的傳言很快就傳遍了壽州城,甚至這次婚事的結果,連張為善夫婦都沒驚動,人家夫家在那孩子頭七之後就主動上門來退了婚,那架勢,很顯然就是唯恐再跟張家沾上點關係會引來滅頂之災。

    就在張為善夫婦煩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之際,高平、高安上門來送上了高琮的喪報。這一下將張為善夫婦的不良情緒全都引爆了。兩口子將高家當成了所有事情的罪魁禍首,做出了許多別人瞠目結舌的惡行。毆打兩位高家來人不算,還帶著將高文英母子一起料理了一番,頗有些作生意時習一送一的味道。

    這事過後,張梅英一下成了壽州城裡最有名的人,甚至有小孩子哭鬧時便有人威脅他,再鬧找大了讓你娶張家小姐,馬上便治得對方乖乖聽話。那些壽州城裡的生意人,在和對方談判時,發出最毒的誓言就是,若有半句虛言,讓我和張為善結了親家!據說此誓一出,不管你做什麼,對方立馬相信。蓋因此誓言賭得是兒子的性命,說服力自然賽過別其他說法。

    那張為善夫婦這回徹底無語,再經過幾次不死心的嘗試之後,只好將女兒的閒事擱置。為了讓女兒不至於老死閨中,張為善甚至動了將女兒遠嫁他方的念頭,無奈折騰了幾次之後,毫無進展,將兩口子搞的一籌莫展。這兒正發著愁呢,冬天的時候又發生了被人入府打劫的事情,雖然被劫走的只是高文英母子,但這個刺激程度一點也不亞於婚事告吹。而那位當事人,張梅英小姐在得知這些情況之後,更是心灰意冷,不顧家人的勸說,於當年臘八節捨身於城東水月庵中去陪伴佛祖了。

    聽完這些消息之後,高文舉沒有問那幾位新郎官是怎麼死的,而是很奇怪的問了一句,這事是誰安排的。趙威的回答是,馮管家。而且很坦白的告訴他,正是因為馮管家的特別關照,這事才一直沒有向他匯報。當高文舉向不動聲色的向他詢問關於恆昌綢緞莊的消息時,趙威竟然也只是知道此人只是個熟人,至於他的來歷背景他一概不知,若非那次同路回雲霄,他根本就不知道這麼個人。而此事之後,此人也從未和他聯絡過。

    高文舉便輕輕將此事揭過,又問起了他為何壽州城中張王李趙四大家,竟然會以張家為首。趙威的回答是,這張家在女兒出家之後,向朝廷捐錢換了個三等太平紳士的爵位,並且通過馮管家的動作,經營了這方圓幾百里和桃花島有關的所有業務,這幾年生意做的風生水起。有了這兩層關係,自然就成了這壽州城裡的獨一份了。

    趙威離開後的大半夜裡,高文舉一直試圖將壽州城中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串起來,無奈他的心思幾乎全放在了張梅英的身上,那些看似不關聯的事情背後那些若隱若現的線索,雖然會在他腦海中猛然浮現一下,可惜以他如今的狀態,實在是無法將他們系統的組織起來。

    他知道,如果解決不了這個問題,自己恐怕很難恢復狀態。想了大半夜之後,高文舉終於下定了決心,不管這個張梅英是不是自己想的那個人,總得先去見一見。不管是不是自己想像的那樣,起碼將心裡那種患得患失的感覺先搞定再說才是正經。

    就在他理清順序之後,突然發覺面前好像有人,一抬頭,趙威和顏小山正一臉微笑的站在自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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