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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南海桃花向陽開 121 死道友莫死貧道 文 / 白翼龍

    121死道友莫死貧道

    高文舉站在船頭一招一式的打著軍體拳,他覺得自從自己習練了潛龍功之後,身體的各部機能似乎比以前好了許多。去年剛甦醒過來時,習練軍體拳的時候,總是覺得自己練功有些年齡偏大的不足之處,這次病後,經過這幾個月藥水的浸泡,再加上這潛龍功的各種引導之法輔助之後,如今這一套軍體拳打的虎虎生風,連以前許多不敢企及的招式也能輕而易舉的做到了。

    打完了軍體拳,又按著龍老大的吩咐,再將潛龍功的引導之法修習一遍,高文舉一時興起,想到前世曾經和幾位練瑜珈的美女曾探討過其中的話題,當時由於自己年紀過大,骨骼已經老化,無法進行高一層的修煉,如今正好試上一試。便站在船頭依著印象做出許多令人匪夷所思的造型出來。

    顏小山和高十一站在船艙之內,望著不斷變幻造型的高文舉,正在討論關於這些行動的相關細節。將考慮到的種種可能都議了一會,高十一望著正在船頭下腰的高文舉,用胳膊肘撞了撞顏小山道:「我總覺得少爺這回病了一場之後,又變的有些不太一樣了,你覺得呢?」

    顏小山看了高文舉一眼,又想了想,搖搖頭道:「我不覺得啊。這不挺好嗎?那些新招式是那幾位世外高人傳的,據說能幫助少爺強身健體。」

    高十一白了他一眼:「我說的不是這個。」

    顏小山:「那是什麼?」

    高十一道:「你不覺得少爺現在說話做事的樣子,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顏小山又是一陣細想,還是搖搖頭:「我不覺得啊。還不是一樣嘛?」

    高十一很鄙視的看了他一眼:「少爺不知道看中你哪一點了?人前人後把你帶著,怎麼這麼大的變化你都感覺不到呢?」

    顏小山沒好氣的撞了他一下:「臭小子!當了幾天教官,敢在我面前擺架子。有話就話,有屁就放!少玩那些虛的!」

    高十一正色道:「你不覺得少爺這次病好之後,眉宇之間再也看不到那種憂鬱的神情了嗎?你看啊,上次安排大家打呂宋土人的時候,安排了個行動叫『漢風』。可這次進剿海盜的行動,卻起了個名叫『尋寶』。你再看他這幾天說話做事的派頭,哪裡還有一點少年人的樣子?我聽說那天朱三叔那兩侄子當面罵少爺了一頓,大伙都為那兩小子捏了一把汗。好像朱三叔還到處求人打算聯名在少爺面前求情來著。可後來他和少爺一碰頭,少爺壓根就沒當回事。我悄悄問過那天在場的人,那兩王八蛋罵少爺那話,我聽人家學來的時候都有些受不了,你說少爺怎麼就能當成沒事一樣?這不太對啊。」

    顏小山白了他一眼:「呸!跟老夫子認幾天字,真當自己是讀書人啦?少爺怎麼想的,那能拿跟你比嗎?你那天是沒在場。你要在場也會覺得少爺那麼做才是最高明的……哎,不過你說的也是啊。我那天都聽的火冒三丈了,怎麼少你一點氣都沒有呢?很奇怪啊。」

    高十一:「我就說嘛。你說會不會是少爺又在鬼門關上走了一遭,性情又有了變化?跟去年老年去的時候一樣?」

    顏小山道:「我覺得這次沒有老爺走的那次厲害。咱們也是和少爺從小一起長大的,去年少爺那變化就跟換了個人似的,而且那行事做派,讓人有些害怕。可這次,我倒不覺得有什麼了。看樣子,好像是少爺想明白了什麼,再沒以前那種難過的樣子了。你沒見這幾天少爺見誰都是一副開心的樣子?就連那天勸漢城幾位前輩打那姓宋的時候,也是彬彬有禮的樣子?」

    高十一道:「也是啊。少爺在鬼門關上走了兩回,這心性有些變化也是應該的。要說這也虧得是咱們少爺,要換了別人,還不定變成什麼樣呢。你沒見朱家那兩小子,自打昨天上了船,跟在朱三叔屁股後面寸步不離,就怕被放了單,碰到咱們誰手上。嘿嘿,本來我還想找個空去教訓那兩小子一頓,如今看來,反倒是不搭理他們最好,就讓他們害怕去吧。哈哈。」

    顏小山用手指一點:「我發現你這心思越來越陰險了,你說你好好的教官不正經的去練兵,一天到晚跟著那孟老夫子瞎混啥?你看看現在都混成什麼樣了?」

    高十一怒道:「放屁!要我多學點東西,多認字,多讀書,那是少爺吩咐的。我還沒說你呢,你到先說起我來了。你說!少爺病倒了這麼大的事,你怎麼捏的那麼緊?一句都不跟我說?我說呢,好好的,你怎麼就扔下少爺一個人上了桃花島瞎轉悠了。搞了半天是少爺病了,你小子來掩蓋消息的。你不告訴別人也就罷了,怎得連我也不說一聲?你知不知道我是昨天聽許叔說了一句才知道少爺害了一場病的?知道這事,都快嚇死我了!你說,你安的什麼心?!」

    顏小山很委曲:「我能怪我嘛?這是少爺吩咐的不能給任何人說。」

    高十一:「那我是別人嗎?!」

    顏小山:「哎,少爺特別吩咐,千萬不能對你透露!」

    高十一馬上蔫了:「你意思是說,少爺信不過我?」

    顏小山白了他一眼:「屁!少爺恰好最相信你。他說要是你知道他病了,就算怎麼掩飾也裝不像,時間久了難免漏了馬腳。桃花島的各項事務又都在緊要關頭,而你的新兵訓練又是重中之重,要萬一出了事,到時候哭都來不及。這才特意吩咐我和許叔別對你說的。這再說了,別說是你了,這事前前後後統共也就我和許叔兩人知道。你是第三個知道的。到現在,其他人也不知道少爺曾經害過一場病。」

    高十一想了想道:「這麼說,是我想多了?」

    顏小山嘲笑道:「還真把自己當成讀書人啦?凡事都搞什麼三思而行?可你想也想點有用的啊。別整天搞這些亂七八糟沒用的。先琢磨琢磨這『尋寶』行動的事吧。」

    高十一被他這一說,馬上接口道:「這事有什麼難的?如今咱們大小船隻來了十條,如果運氣好,那劉黑八沒識破咱們的計策,能打他們個措手不及就最好了。如果真被他們識破了,咱不是還有那個呂瘋子呢嘛。那小子手裡有貨,他可說了,這次頭陣就交給他了。哦,對了,小子還給了我個竹筒炸彈,你要不要試試?」

    顏小山一下跳出三尺開外去:「你離我遠點!好好的,整天跟那瘋子混一塊!遲早跟他一樣變成瘋子!還拿個炸彈揣懷裡!你有病啊!快扔了!」

    高十一大大咧咧的將手裡的竹筒炸彈拋了拋又揣進懷裡,白了顏小山一眼:「膽小鬼!放心!呂瘋子說了,這玩意,只要不見火,屁事都沒有!我上回還拿了炸魚來著,挺好使的。一會,咱去船尾試試?」

    顏小山怒道:「你滾遠一點!要瘋自己瘋去,別扯上我。」

    高十一撇了撇嘴,走到另外一邊將手裡的竹筒炸彈小心的收了起來:「看你那樣!都不知道朱家那哥倆幹嘛看你跟見了鬼似的。得,我給這玩意收起來,行了吧?顏姑奶奶,看,不在我身上了。就你那樣,還一刀砍了仨腦袋呢,嚇成這模樣?!」

    顏小山小心的看了看他一眼:「真沒有了?你小子是沒見過鬼不害怕黑!那呂瘋子能跟一般人比嗎?你是沒見著那傢伙,一點火把半個山頭都給炸沒了。把他自己薰得跟灶王爺似的,還站那拍著手笑,我當時還當他給嚇傻了,打算過去給他抱回來,結果這王八蛋又點了第二個,差點把我給炸上天了。那能不害怕嗎?我說,你少跟他一天瞎混,少爺說了,那種人就不能跟常人相比,只要是死不了,他肯定沒完沒了的折騰。」

    高十一不毫不在乎的揮了揮手:「沒你說的那麼可怕。呂瘋子弄的這些個玩意還是挺好用的。從開始折騰到現在弄出這個竹筒炸彈來,一共就頭一回炸死七八個倭人,那還是那幫小子不開眼。再沒出過事。」

    顏小山走到他身邊狠狠捅了他一把:「屁!炸死七八個還少啊?我告訴你說,面對面用刀砍,我誰也不怕!打不過了還有個退路。可這玩意,你還沒回過神呢就上天了,躲都沒地方躲!」

    「噓~!」高十一突然伸出食指在嘴上一堵,做了個禁聲的動作,鬼鬼祟祟的向艙外的高文舉一指。顏小山一驚,聚精會神的向高文舉看去。

    練完了功的高文舉看著寬廣的大海,燦爛陽光,直覺得心胸豁然開朗。伸開了雙臂先吼了一陣亂七八糟的話語,又喃喃的念叨:「劉黑八,劉黑子,你為什麼那麼黑?你怎麼那麼黑?真正煙熏灶,煙煤摻煤灰。賽過張飛,不讓李逵,賽過唐朝的黑敬德。東山挖過炭,又在西山剜過煤。還當過幾天煤鋪的二掌櫃的吶。那屎殼郎鑽炕門都沒有他那麼黑……」

    聽著他那陰陽怪氣、半白半唱的聲音,高十一和顏小山面面相覷,這是怎麼的了?剛才不還好好的在練功嗎?怎麼一眨眼的功夫就開始胡言亂語了?兩人不敢大意,連忙走出船艙向高文舉靠了過去,唯恐自家少爺真要是發了噫症,一個跟斗跳了海,兩個連哭都來不及了。

    就在兩人走到高文舉面前的時候,高文舉那段經典的宋版《賣布頭》剛剛說到高興處:「你說怎麼那黑?他怎麼就那麼黑?」

    高十一到底心直口快一些,搶上前去道:「少爺,什麼黑?」

    高文舉一下洩了氣,沒好氣的擺擺手道:「一點都不會配合!」轉頭又朝著前面的海看去。

    高十一看他神態正常,好像不是發噫症,鬆了一口氣,後怕的看了顏小山一眼,見對方臉上堆滿上嘲笑的味道,也不怎麼在意,輕輕推了他一把,走到高文舉跟前道:「小的又沒聽過少爺你說這個,這要怎麼配合才好啊?」

    高文舉正在興頭上,招招手讓他兩人並排到了跟前,抓著身前的護攔道:「你就這麼說,神情要非常生氣,猛的一揮頭,然後說:『我知道怎麼那黑?!』這樣就成了,哎,來,學一個。」

    高十一哭笑不得,高文舉給他示範的那個動作是一個極不禮貌的樣子,他雖說和少爺親近,可怎麼也不敢用這種神情和自家少爺說話啊,再說他也沒弄清楚高文舉這好好的來這麼一下到底是在拿他開玩笑還是認真的,只得哭喪著臉一籌莫展,一言不發。

    高文舉突然回過了神,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自嘲的笑了笑:「沒事,好不容易這船頭就只咱們幾個自家人,我在這開心開心都不成啊?你看你嚇的那樣?當我神經病啊?」

    高十一唯唯諾諾,鼻子哼出蚊子般的聲音:「小的不敢。」顏小山站在旁邊捂著嘴直樂。

    高文舉道:「都是自家人,幾天沒在一塊呆,你看你怎麼生分成這樣?」

    高十一嘿嘿一笑,見高文舉沒什麼異常,連忙找了個話題:「少爺,這次尋寶,幹嘛不讓許大當家一起來?還有,咱們這趟讓南一船隊一起去保險不保險啊?」

    高文舉笑道:「許大當家和顧大膽的人多少有些交情,我怕他到時候放不開手腳。再說漢城那邊咱們也要防著那宋有德幾分。這種人,很陰險,誰知道他會不會鋌而走險來咬咱們一口?留下幾百人防備也很必要。至於南一船隊嘛,一來給占城送貨的時間上也要保證。二來嘛,咱們要給劉黑子送俘虜嘛,沒有『乘風』和『破浪』,人家怎麼會相信?」

    高十一又問:「那南一還得和咱們一起打了劉黑子才走嗎?」

    高文舉輕輕搖了搖頭:「那倒不必。只要南一在瓊州海峽露個頭就行了。前面幾條俘虜船給對方放了信號,他們自然會放鬆警惕,等俘虜船一靠近對方肯定就再瞞不住了,交戰也在所難免。到那時,南一可以趁著咱們和劉黑子動手的空檔穿過那一帶直赴占城。簡單來說,就是請他們臨時扮演一下俘虜的角色,跑個龍套,他們的戲份演完了,咱們打咱們的仗,他們做他們的生意。」

    高十一點點頭:「明白了。」

    高文舉又笑了笑道:「再說朱家那兩位少爺也不願意老陪著咱們這群牛頭馬面,昨天我本來是想去勸解他們兩句的,結果,嘿嘿。這兩傢伙,比我以前都膽小。」

    高十一和顏小山也笑出了聲。

    顏小山突然插口道:「少爺,你不是說火器有違天和,不想讓呂四叔弄那火器嘛?怎麼到了呂聰這兒就撒手不管了?這傢伙可比他義父還瘋啊?你還給他那竹筒起個什麼竹筒炸彈的名,這下,這小子都抖起來了。你要不管管,指不定他弄這玩意比四叔弄那燃燒彈還厲害!」

    高十一馬上頂嘴:「你這人!有這東西咱打仗要少費多少勁?再說了,人家呂瘋……人家呂先生弄這個主要是為了給咱們開山的時候用的,用來打仗只是順帶手試試。你幹嘛人前人後拆人的台?」

    顏小山橫了他一眼:「這玩意不光對別人狠,弄不好,對自己人也狠啊。少爺……」

    高文舉輕輕抬手止住了他的話:「本來我也想讓他們別接著弄這東西了。可是這個世界上,有好多東西不是咱們想阻止就能阻止的了的。這次病了一場,讓我想通了好多事。如今呂聰弄的這個火藥,其實並非是咱們第一個用的,大宋的官兵早就有了此物的配方,就連遼兵也有了專門配置此物的部門。呂聰碰到的那個遼兵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如今咱們要想長遠發展,光靠著阻止這些新鮮事物的出現是無法保證自己安全的。除非我們擁有比別人更先進,更強大的武器,那才有資格和人談什麼和平共處,以德服人的話。」

    「你們看看,咱們的快船下海還不到半年,人家瓊州劉黑八也有了。而且根本不用像咱們一樣,費那麼大的勁去琢磨應該如何去設計,如何試驗。人家只要看上咱們的船一眼,就能照著樣兒學個**不離十。這說明什麼?說明這個世界的發展趨勢是人力所無法控制的。沒錯,我們可以趁著劉黑八還沒壯大之前將他的造船工匠擄走,可是你們有沒有想過,這世上,肯定不止這麼一個能人,今天我們抓走一個,明天或許會冒出十個來。如果我們不繼續提高自己的造船技術,恐怕要不了多久,我們在船上的優勢將不復存在。」

    「同樣的道理,火藥和猛火油這東西出現在戰場上已經很久了,如果我們不去研究他,等到人家掌握了先進的技術之後,極有可能,這東西就會出現在和我們對陣的戰場上,到時候,要受災難的就變成了我們。到那時,你們說怎麼辦?難道那時候才來回頭研究這些東西嗎?可到那時候,我們還有機會嗎?」

    顏小山點了點頭:「我明白少爺的意思了。就和少爺說的漢人和呂宋土人的關係一樣。」

    高十一嘿嘿一笑:「死道友莫死貧道~!」

    高文舉笑道:「不錯啊,學識越來越有長進了。」

    傳令兵匆匆穿過船艙走來大聲道:「島主,到瓊州海峽了。南一已經發現了敵蹤。」

    三人馬上正色向前方看去。高文舉沉聲道:「告訴許操,行動由他指揮,按原計劃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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