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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南海桃花向陽開 050 言多必失 文 / 白翼龍

    050言多必失

    至道三年十一月十七日,黃昏時分,長樂縣通往泉州府的官道上,一架華麗的四輪馬車緩緩駛過,馬車後面,是六七個騎士,孫顯生、吳念周、高文舉哥仨就在其中。

    孫顯生抬手向近在咫尺的馬車探了一把,一邊讚歎一邊說道:「三弟,待會到了十里鋪,就讓哥哥再坐上一回吧,昨日那一趟實在沒坐出什麼味來。」

    高文舉還沒開口,吳念周笑道:「老三,你可想好了啊,昨日賠給人家甜酒老孫那錢他還沒還你呢,這在長樂縣城,那是他自己的地盤,闖了禍還要你出面收場,事後還不認帳。這離開長樂了,要再闖出什麼禍來,還不得連我也搭進去?」

    孫顯生沒好氣的一揮手:「你去!那完全是個意外,再說又沒傷著人,賠張桌子罷了,我那也是怕讓百姓認出來了不好收場,身為一縣之尊,縱馬狂奔,讓人知道了壞了官府的名聲,這才讓小山幫我出的頭。這再者說了,哥哥我這官當的,也確實沒錢,老三又富的流油,替哥哥墊幾文錢不會放在心上吧?是吧,老三?」

    吳念周道:「話說起來,這老三如今是我雲霄縣的人了,你就算搜刮百姓,那也不能這麼蛤蟆吃天——撈過界吧?這不成啊,我身為雲霄縣令,得為民做主,哎,老三,你告他不告?本縣為你作主!不信他敢這麼貪贓枉法!這官司打到御前去他也沒理!」

    跟在後面的高富高貴幾人遠遠的拉開了馬,低聲的笑談著,不願意和這哥仨離的太近,高十一死活不能相信自家少爺幾月不見又變了一個人,顏小山與他並了馬頭,小聲的向他解釋著,聽得高十一連連咋舌不已,這種變化比當初少爺突然覺醒還讓人不可思議。

    高文舉笑道:「一輛車而已,不是小弟不捨得讓大哥你坐,實在是不敢再大意了,這可是為范大人打的新車,經你昨天那一陣狂奔,都擦傷好幾處了,回頭怎麼向范大人交待啊?實在不成,待此間事了,小弟專程為大哥你打一架便是。」

    孫顯生豎起一指點道:「老二你聽到了啊,他這可就算親口答應了啊,別到時候不認帳!」

    吳念周搖頭笑道:「沒見過你這號縣太爺,自己縣裡百姓打官司你裡裡外外的護著,碰到窮的還帖幾文錢進去,怎麼見到我雲霄縣的人就拼了命的刮?當我們縣的人好欺負麼?老三別理他!當官還當成二皮臉了!」

    高文舉笑了笑道:「說起百姓打官司有錢領這事,我倒想問問大哥,為何那王馮氏前幾次遞狀子你看都不看就擲回了呢?到最後又准了人家的請,又給人布給人錢的,你不會是看上她了吧?要不要讓二哥幫你保個媒,說合說合?」

    吳念周大笑:「可不是麼?咱大宋做官不許攜帶家眷,大哥整日價念念不忘新婚不久的大嫂,這看到人家小寡婦年輕貌美,恐怕是動了收房的心思了。哎呀,卻不知這不許攜帶家眷的規矩,到了福建路就不用守著了。哈哈,可苦了大哥了。」

    高文舉一愣:「不用守了?這是為何?」

    孫顯生苦笑一聲道:「我也是前幾日和二弟整理縣裡的公文時才知曉的,原來這福建諸路雖已歸屬我大宋,卻久未開化,一直都沒人願意到這裡來做官,好多官員在任上想盡辦法都要逃回家去,其中尤其以丁憂守制者為最。你想,一任縣令方才三年,他這一丁憂倒要二十七個月,再加上來回路上這麼一折騰,三年都出了頭了。等他守完制,這縣令也換一任了。因此,太宗陛下曾下過詔:川陝、廣南、福建路官,丁憂不得離任。

    又為了安撫各方節度使,允各路各州對治下官員自行任免,這才有許多縣令一做就是十幾年的怪事。後來因以上諸路官員往往無員可代,任期過長,又准了這些官員可攜家眷之請。直到范大人到了泉州,將轄下諸縣官場幾乎清掃一空,上表向朝廷請求委派官員,這才將這幾十年不變的僵局打破。

    可是為了這委派官員,也著實費了一番心思,那些早有功名候補的官員,沒一個願意到這窮山惡水來受罪,因此,陛下將我等本屆天子門生委了出來。為得便是我等不明究裡,又是新中功名便得實授,自然欣喜若狂,哪裡還顧得上什麼地方差別。

    照慣例,我等朝廷委派官員都應稱為知縣,而地方自行委派官員則稱縣令,可我等同年除了陛下詔書稱為知縣之外,連往來公文也以縣令呼之,真是讓人無奈。」

    高文舉點了點頭:「原來做個官還這麼多彎彎繞啊,那你們豈非有可能被扔在這縣令任人沒人理了?」

    吳念周大方的一揮手:「管他呢,只要這官做的舒心,便多做上幾任又如何,我倒是覺得最好一直在雲霄做縣令,這裡民風也淳樸,也沒中原官場那些是非,而且也並不像他們說的那樣是什麼窮山惡水,且看吧,車到山前必有路,要真沒人搭理咱了,我還就在這當一輩子縣令了。」

    孫顯生道:「美的你!以前沒人願意來代任,最主要的還是因為節度使和各路府官員都不是朝廷官員,在他們治下做官免不了要受人擺佈,現如今范大人已將整個泉州完整的收回了朝廷,又怎麼會讓這等事再度發生?所以啊,我估計這帶家眷的事,沒準又要按中原官場的慣例來了。」

    高文舉笑道:「哦,原來大哥你是擔心這個,所以才對人家那小寡婦動了心?」

    吳念周附和的笑道:「可不是麼?不許帶家眷,可誰敢能管得了你收外房啊?這也是個辦法。」

    孫顯生沒好氣道:「我沒你倆個那麼齷齪!」

    高文舉道:「那你為何將人家小寡婦狀子連擲三回?」

    孫顯生無奈的歎息一口道:「我這也是為她好啊,她先前那幾份狀子看半天也看不出來她是寡婦啊。我一直以為她是嫌棄丈夫,所以才打算改嫁的。你是不知道這民間的習俗啊,這要改嫁的狀子遞上來,若沒有夫家口供,最後是萬不會准的。可若是與夫家對質,到頭來,十個有九個都要敗了官司。

    你想,我要是一接她那狀子,就免不了要提夫家來人當堂對質,這樣一來,她與夫家的矛盾就再也遮掩不了了。而一旦她敗了訴,以後的日子只怕就更難過了。弄不好還會被夫方浸豬籠。因此,我當堂擲還了狀子,就只當沒有此事發生了。也算是為她留了條後路。

    說實話,那狀子,不是我不願意受,也不是不敢受,而是不忍心受啊。她要是早早遞上後來那份狀子,哪還會有擲還的事?恐怕早就斷清了。要說起後來那份狀子啊,可真是讓人不能不稱讚一聲了。

    不光是狀詞寫的好,就連那沒用戳的原因也寫的妙。這百姓們打官司啊,沒有不拚命給自己臉上貼金的,不為別的,就為了讓咱們這些當官的高看自己一眼,故而,自古到今,從無一人在狀子上寫自己家貧如洗的。只這一句,不但這磊落的氣度讓人擊節稱讚,那家境貧寒的樣子也讓人頓起惻隱之心。

    哎呀,再想想這兩天,整個長樂縣裡,裡裡外外誰不談論這件事情,不光這狀詞傳遍了城中角落,連本縣那判詞也被人稱讚不少呢。贈財物之舉,更是讓百姓們將本縣呼做孫青天了呢。嘿嘿。」

    吳念周撇撇嘴沖高文舉道:「看見沒?什麼叫小人得志?眼前這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高文舉心念一動,笑問道:「那這寫狀子的人,大哥找到沒?既有才華,何不收為已用?」

    孫顯生點點頭:「沒費事就打聽到了,衙門裡好多人都認識這個馮世琪,此人是前任縣尉,以此狀來看,此人也是有些才華的。只是他曾與那前任王縣令做過不少貪贓枉法之事,還是范大人網開一面許他交了贖金才免了牢獄之災的。這樣的人,雖有才華,愚兄也不敢用啊。」

    高文舉心頭一鬆,只要不被他撞破了自己在此事中的手腳便好。想了想日後自己要用馮世琪的事,還有當日自己與馮世琪一起下館子又被多人所見,心念一轉開口道:「原來是他呀!」

    孫顯生奇道:「什麼原來是他?三弟認識此人麼?」

    高文舉一臉正經:「認得,之前此人曾多次到過高家莊,和小弟也有過幾面的交情。那日在街頭碰到,還一起吃了頓飯呢。正是你斷案的時節,也沒聽他說起這寫狀子的事啊。如此說來,此人既有才華,大哥又不願用,小弟便下手了,別到時候看著眼紅再來和小弟搶啊。」

    孫顯生擺擺手:「隨便,這樣的人在你那裡最多也就是佔點小便宜,也沒人在乎。可要是放到衙門裡,他要貪圖那點蠅頭小利,損害的,可是官府的臉面!到頭來免不了連我連帶著抹黑了。你那裡又不會有什麼官場是非名聲的東西要考慮,你儘管用,反正你也不在乎那幾個錢。」

    高文舉笑道:「那可說定了啊,我回去就找他,我看他最近過的也不是很如意,大家相識一場,這時候不拉一把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孫顯生道:「你拉不拉他我不管,反正你答應過了,要拉一架馬車給我的,嘿嘿,要用好馬拉才行。」

    高文舉道:「大哥真的想納那王馮氏了?莫非想用馬車接她過門麼?」

    吳念周點頭,一臉正經:「定是如此,如若不然,為何以在莊子裡見到那馬車的時候不聞不問,偏等馬車到了縣城才如此上心。」

    孫顯生笑了笑:「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不和你們計較!這說起納妾來,老三你可不地道啊。這麼大的事,也不和兩位哥哥商量一下,怕我們喝你酒是怎得?」

    高文舉一愣:「這話從何說起呀?」

    孫顯生向著馬車努了努嘴,擠眉弄眼說道:「你這般大搖大擺的帶著如夫人上縣過府的,如今倒拿捏起來了。」

    吳念周馬上心領神會:「是啊,三弟,雖然說你尚在丁憂之期,可這納妾嘛,納了也就納了,正正經經的高興事,也讓兩位哥哥沾個喜慶嘛。」

    高文舉心頭一陣鬱悶:「帶香秀來,那是為了照顧小妹的,你們別胡說八道,沒得壞了人家名聲。」

    孫、吳二人對視一笑:「唔,這都顧起名聲了,哎呀,誰家的丫環有這等福氣,你看人家身上那衣裳,人前人後那個作派!再聽聽咱們小妹的稱呼,一口一個香秀姐姐。嘖嘖,這可像是個丫環的模樣麼?」

    高文舉解釋了半天,無奈卻越描越黑,只得仰天長歎,連呼遇人不淑,老天不開眼。不知道上輩子做過什麼孽,碰上這麼兩位義兄。孫顯生卻趁機笑話他,說這個話題正是他自己先挑起來的,如今自償苦果,正應了那句自做孽不可活的老話。高文舉想讓吳念周替自己開解幾句,吳念周只是笑而不語,逼的急了來了一句「言多必失」,便不再開口了。

    三人正玩笑間,後面高富打馬趕了上來:「兩位大人,少爺,咱們到了。」

    泉州,帥府內堂。

    范貽看著手上的單子,笑的合不攏嘴:「沒想到沒想到,竟然真有願意花錢來買這請帖的,呵呵,光是這兩百張帖子就賣了兩萬多兩,這泉州,有錢人還真多啊。」

    吳天祥不可思議的搖了搖頭:「要不是小弟親眼目睹,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連這酒宴也能成了賺錢的門路。這個文舉,還真是瞭解人心啊。」

    范貽歎道:「是啊,文舉說的對,自古重農輕商,商人手裡雖然有錢,卻沒苦於沒什麼地位,做什麼事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這次趁我泉州安置災民一事請動了聖旨,對這商家來說,本就是天大的喜事。商家們不是沒錢,沒苦於沒有地位。這能和官府搭上線的機會,又怎會輕易放過?

    這風聲剛一放出去,那些早前沒捨得捐幾個錢的商戶,便恨不能連夜找門路再捐錢物取得這赴宴的資格呢。可是偏偏咱們錢物照接,那名單卻不再增加一個了。這才惹的這幫人有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想方設法都要混進酒宴來。」

    吳天祥笑道:「他們都以為只要是給了錢,便能取得資格,卻絕想不到,咱們不是沒有,而不故意不給。還真被文舉說中了,這人吶,都有追高的毛病,你越是不給,他就越覺得難得,越要想法子弄到手。這有人不願赴宴的小道消息一放出去,就有不知多少商戶爭相出錢要買那一張請帖呢。」

    范貽道:「是啊,這大家願意花錢買帖子,本在我意料之中,可一張帖子最高竟然賣到一百八十兩銀子,卻也大大超出我的意料了。」

    吳天祥道:「這也正說明這些商戶對這身份有多看重了。只怕經過明日之後,咱們再要讓商家捐財物,大家都恨不得傾家蕩產來換個臉熟了。」

    范貽笑道:「呵呵,這事還真是,越想越覺得妙不可言。只是,文舉說的也對,此事不可形成常例,一旦成了常例,那這些名譽就容易濫掉。一旦名譽濫掉了,可就不那麼值錢了。還是那句話,越難掙到的,越顯得珍貴。我們泉州府啊,只此一回,下不為例。讓那些上次沒捨得拔毛的鐵公雞後悔去吧。」

    吳天祥點點頭,又問道:「那這兩萬多銀兩怎麼辦?」

    范貽沉思了一下道:「還是過了大帳,入庫了吧。否則這事遲早被人發覺,要被人因此給咱哥倆扣上個貪財的罪名,這半世清名可就付諸東流了。可不能因小失大。有了這些錢,今年府庫裡多少也回來了一些底氣。這半年來,只出不進,可真讓人憂心吶。」

    吳天祥道:「小弟也是這個意思,那這帳目?」

    范貽道:「不是都記了姓名嗎?都一樣,記到捐助人士裡。他們願意捐錢,咱們便一起接見了便是。只是這些人都明白的晚了,到頭來,錢也捐了,卻撈不到什麼好處。讓他們吃頓酒,也就是了。」

    吳天祥啞然失笑:「你這什麼酒哇,一頓要一百多兩?」

    范貽大笑:「周瑜打黃蓋,咱們願打,他們願挨,怨得了哪個?」

    高二虎匆匆而入:「大人,孫、周兩位大人和少爺已到城外十里鋪歇下了。問大人要不要將小姐接進府來?」

    范貽道:「不必了,雖說在泉州任上,不必受那不攜家眷的約束,但此一時,彼一時。如今這泉州已完全的歸了朝廷,自本官以下,便要依朝廷定例行事。再說整個泉州府,知道小慧和老夫這層關係的,也就這麼幾個自己人。沒有必要因此多生一事。而且小慧只怕也更喜歡在文舉身邊。過了明日,讓她在府上多住幾日便是。」

    高二虎聞言出去傳話不提。

    范貽對吳天祥道:「明日酒宴,不僅是我泉州一件大事,也關乎著整個安民二十策的順利實施。有了我們泉州府的樣子打底,其他各地也好有個參照,那些有錢的商戶,就算是衝著這皇家的賞賜而來,只要是能解朝廷和百姓的燃眉之急,卻也不妨給他們個名頭。

    徐老夫子和文舉賢侄是這明日酒宴上最要的兩個人,徐老夫子便由小弟親自去府上迎接。文舉那邊便由昭壽兄代勞了。你我兄弟,本是一般,想來也沒人因此說三道四,文舉更不會因此而心起芥蒂。為彰其事,明日昭壽兄代小弟出迎時,便起了全副儀仗。」

    吳天祥點頭道:「徐老夫子那邊,自然是延豐兄出面方才顯得出我兄弟的誠意來。文舉那邊,雖說人熟,可這次卻關於名聲,小弟倒也樂得做這個順水人情。」心下卻對那節度使全副儀仗的威風暗自憧憬,欣喜不已。

    十里鋪東昇客棧,秦敬臣的小院中燈火輝煌,照的會客廳如同白晝。

    秦敬臣正皺著眉頭死死的盯著棋盤上的幾個棋子一動也不動。秦詩韻就靜靜的站在父親背後望著對面神情悠閒的高文舉。

    「炮也防住了,車也防住了……」秦敬臣嘴裡喃喃有聲:「怎麼偏偏就漏了這個小卒子呢?」

    高文舉笑道:「秦叔,連這把算上,你老可輸小侄十三招劍法了。哎呀,你們秦家的『雷霆十三斬』名動江湖,小侄可是心動的很喲。待明日赴宴歸來,小侄便到府上去請教了。」

    秦敬臣長歎一聲:「老了!老了!沒想到老夫沉浸此道幾十年,自以為頗有心得,卻在賢侄面前如此的不堪一擊。還有什麼可說的,要再來一局,老夫都沒什麼好輸給你的了。罷了罷了,老夫認輸了。」

    在兩人的笑聲中,秦詩韻不由的又是一陣恍惚,自從傍晚間高文舉住進隔壁小院之後,父親便迫不及待的將他請了過來,又是說好話又是許諾言的,費盡了心思要讓高文舉教他破解那七星聚會的法子。

    可是兩人爭來爭去,不知怎麼的,父親就和他打起了賭,兩人約定,誰輸一局就輸一招劍法或者刀法給對方。高文舉欣然同意,秦敬臣也一臉認真,兩人就開始了對局。

    秦詩韻本來對父親將家傳絕學拿出來作賭注十分緊張,心下一想倒也豁然,首先,自家的劍招明顯比不過高文舉的刀法。所以兩相比較,還是人家的賭注稍高一些。再加上父親沉浸象棋幾十年,號稱永州棋壇第一高手。如果不是玩那個故意騙人的殘局,要贏的機會還是大一些。

    可是讓秦氏父女都沒想到的是,高文舉和秦敬臣正式對局之後,居然以壓倒式的優勢連贏老頭十三局,直輸的老頭心驚膽戰,心中越是緊張,輸的就越是徹底。連站在身後替父親掠陣的秦詩韻也能覺察到父親心中的恐懼和不安。不由的對神態輕鬆的高文舉又多了一份好奇:這個傢伙,究竟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本事?為何簡簡單單的東西到了他的手中總是能讓人覺得那麼不同呢?

    她不自覺得向對面的高文舉望去,一看到那張清秀的臉龐上淡淡的笑容和輕鬆的神態,哪裡還有半點她所擔憂和恐懼的那股殺氣?此時的高文舉和她首次見面時的輕浮少年不同,也和她在自家新府門前見到的那個殺人不眨眼的魔王不同。此時的高文舉,更像是一個少年頑童,眉宇之間那種若隱若現的得意,和街邊的小孩子嬉鬧時,奸計得逞時的樣子一模一樣。

    不知為何,此時的秦詩韻眼中的高文舉,經過之前兩次見面時的討厭和恐懼的感覺交織之後,竟然讓她感覺到了一絲恬靜的感覺。端坐在她對面的高文舉,舉手投足之間所流露出來的那種隨意的自信,讓她不由的有些走神。

    望著被黑棋小卒將死的老將,秦敬臣苦笑道:「想不到,想不到,這一局老夫費盡了心思防著你的大子,單單忽略了這麼個小卒子,竟然輸在一個小卒子手裡,真不甘心吶。」

    高文舉淡淡一笑,一首關於象棋的詩突然浮現在腦海之中,不由的脫口呤道:

    「兩國爭雄動戰爭,不勞金鼓便興兵。

    馬行兩步鴻溝渡,將守三宮細柳營。

    擺陣出車擋要路,隔城飛炮破重城。

    帷幄士相多機變,一卒成功見太平。」

    「好詩,好詩!」不知何時來到高文舉身後的孫顯生和吳念周異口同聲的稱讚。

    高文舉吃了一驚,猛然發覺自己好像盜了別人的詩作,正有些不好意思,為了掩飾做賊心虛的樣子,忙起身向兩位兄長施禮:「兩位兄長見笑,兩位兄長不在房中玩那小弟看不明白的圍棋,又跑到這裡來做甚?莫不是也想要來玩上幾手麼?」

    孫顯生笑了笑:「我二人過來,卻是因為范大人回了消息,卻也幸虧我二人來的巧,否則不是生生錯過了三弟這首文采飛揚的詩作了?想不到三弟才華竟然如此出眾,這一向子,可瞞的我二人好苦!」

    高文舉滿頭大汗:「兩位兄長,這首詩,說來話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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