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三隻肥羊 文 / 江微雨
第一百三十七章三隻肥羊
初一白天楊喜基本上跟楊秋菊她們一樣，睡掉了大半天。
楊喜起來還算早的，在冰兒的幫忙下洗漱了，來到大夫人房裡又是拜年，幾位夫人也過來小坐，都是剛剛從老太君那裡回來的。
大夫人一看楊喜進來，眼裡的笑意隱藏不住的拉過楊喜的手，摸摸楊喜還有些迷茫的頭臉兒：「怎麼樣，沒睡夠再躺會兒，炕上熱乎著呢，我讓惜月給你那個小褥子……」
楊喜忙抱住乾娘的胳膊：「別，娘我睡足了，秋菊墨菊她們沒來麼？」
五夫人笑：「她們兩個昨天鬧騰的晚，還在睡，不過這個時辰也應該起床了，待會兒都過去老太君那裡午飯，馬上就見著了，真是小孩子心性呵呵……」
楊喜聽了看了大夫人和藹的面容一眼，心裡忽然軟了許多，想起好像小翠說過的，今天都在老太君這裡用飯，而大夫人剛剛仍然讓自己去睡，唉，不知道這到底是對自己更加優渥寬容一些，還是……
但是那份體貼縱容，卻是毋庸置疑的。
午飯後，一幫子女眷年紀大的就陪著老太君說話，大多數都各自摸牌喝茶聊天，一家子就這麼過了一天。
第二天陸陸續續拜年投貼送禮的親戚朋友就多了起來，大人們都幫忙張羅接待，甚至回訪拜年的。
京城裡過年也是很多活動，過了初二，八姑娘九姑娘就帶著宗寶宗英秋菊楊喜幾個小的上街去玩。
普天同慶，又是天子腳下號稱首善之地，別說小門小戶的小家碧玉，就是很多大戶人家的姑娘媳婦，也是多有穿戴齊整了出來玩的。
頂多規矩大的人家女孩子帶了各式帷帽或者斗篷帽子一類的，雖然天氣寒冷，也有坐車的，卻並不多，多是三五成群一路遊玩說笑的。
此時倒也沒有歇業一說，各式商舖小販，生意做的更是熱火朝天。
各式雜耍藝人相撲唱戲的也是常見的，更不用說各個城門或者大酒樓扎制的綵棚山棚一類的表演檯子。
楊喜被楊排風當小孩子似的拉著，而楊喜的另一隻空著的手，則拉著同樣左顧右盼的楊霜菊，後面則是大公子楊宗保斷後，前面八姑娘帶著楊宗英開路，一群人衣著光鮮，各色繡花的裘皮的大氅悠然瀟灑，男的俊秀女的俏麗，很是顯眼。
平時不允許或者沒工夫出來的人，此時幾乎算傾巢而出，一時之間街上人潮湧動。
剛開始幾人還能前後呼應保持陣型，時間久了，霜菊要吃霜花糖，墨菊要買摩羅猴，秋菊又對燈籠鋪子的各色燈籠迷住了，小惡霸又……
總之，眾口難調很快大家不得不約了個會和地點兒，各自活動去了。
楊喜這伙兒就是楊排風楊霜菊，都是愛吃的，八姑娘本來不放心她們，想讓大公子跟著，眼看著大公子對吃興趣不大，眼睛盯著路邊的各色字畫古董，楊喜忙對八姑娘道：「八姑你放心帶她們去玩兒吧，喜兒和姐姐出來過，不會有事兒的，我們楊府的女孩子，你還怕被人欺負去了麼，霜菊跟著我們你就放心吧，喜兒可也是出過遠門的人了……」
楊霜菊早等不及了，已經開始拉著楊喜往那看起來像是食品零食一條街上扯了。
八姑娘無奈：「你們可要仔細些，別跟陌生人隨便拉話，早些到相國寺前面會和啊…….」沒等說完，已經被小惡霸拉走了。
楊喜楊排風楊霜菊三人，也算是吃客三人組了，趣味兒相投，一路看見沒吃過想吃的或者剛剛新鮮出爐的，都買來一些嘗嘗，走走停停的，不覺來到一處大酒樓門前的山棚前面。
此時三人人手一支吃食，一邊吃著一邊看台上的人唱戲，唱什麼也聽不大明白，但是三人吃的很歡樂，形象更是讓旁人看的很歡樂。
不用說，看穿著打扮，倒是個大家的不姑娘，可看三人臉蛋，以高大顯眼的楊排風為首，圓白胖的年畫娃娃臉，跟火紅的海棠果糖葫蘆相映成趣兒，本來十七八歲的女孩子，怎麼看著都透著股子稚氣，或者說……傻氣。
偏偏三個人，楊排風站一邊，楊喜中間，拿著一小紙包蜜餞吃著，也是白嫩稚氣精怪的模樣兒，一雙眼睛，跟水晶似的滴溜溜轉，一看就是個淘氣的。
楊喜另一邊的楊霜菊，最為淒慘，小嘴四周已經沾了幾粒各色糖屑，卻還在一粒粒五顏六色的糖球糖彈往嘴裡送，還要不停的從荷包裡撿一粒順眼的，忙活的不行，一看就是誰家孩子沒看住跑出來過糖果癮來了，讓看見的行人不覺會心而笑。
三個人怎麼看，都是三個不怎麼出門的傻丫頭，但是大過年的，估計壞人也過年了，倒也沒人特別的打她們的主意，雖然看穿戴確實不俗。
不過，總有那比較敬業堅守崗位的傢伙，從三人一來到酒樓門前看熱鬧，就留意上了三人。
所以，隨著人潮流動，楊喜三人也被人擠的向檯子的方向挪動著，雖然聽不懂，但是台上一個小旦的扮相打扮著實漂亮，三人便一直盯著看，也沒注意身後的動靜。
忽然楊排風被一個半大小子給不小心撞了一下，楊排風天賦異稟，只輕微動了動，跟沒事兒人似的繼續吃海棠果，但是那半大小子，愣是被反彈了回去來了個腚堆兒，估計也很是意外，坐那裡眨巴半天眼睛才反應過來，一聲不吭站起身迅速跑了過去。
楊喜看了一眼，也沒在意，繼續看戲。
但是人太多了，忽然身後一陣騷動，楊喜只覺得一陣大力湧來，不自覺的向前邁了兩步，一隻手忙拉住楊霜菊，這小傢伙說什麼不能撒手，楊霜菊渾然不覺的繼續挑糖果吃。
楊喜忽然覺得有些不妥，拉著兩人就擠出了人群，楊霜菊還有些戀戀不捨的：「三姐再待會兒吧，那隻老虎要出來了……」
楊排風也直點頭：「是啊是啊，雖然是假的，但是也挺好玩兒啊，還有那個被老虎吃掉的老頭兒，呵呵，太笨了…….」
楊喜瞪了兩個傻帽一眼：「我們要去跟八姑她們會和的，相國寺那邊熱鬧更多，快走吧，別讓大家等急了到處找我們，這麼多人，走散了就不好了，快走！」
說完拉著兩人就走，不過卻不是奔御街方向去的，而是轉身拐進酒樓旁邊的小胡同，裡面倒是也有幾個小販，但是越走人越少，最後就是楊排風都覺得不對勁兒了：「妹妹，這是去哪裡啊，我看著怎麼不對勁兒呢，人真少，是抄近路麼？」
楊喜卻臉上帶著笑容：「不是，待會這裡有熱鬧看，你倆跟我來就對了。」
終於左拐右拐來到一個死胡同，楊喜出了口氣，唉，死胡同其實也不是那麼好找的，落難女子一跑就能跑進死胡同，你沒事兒找一找試試。
這回連楊霜菊都覺得不對勁兒了，扔進去嘴裡最後一粒糖豆：「三姐，死胡同啊，熱鬧呢？你走錯路了吧？」
「沒走錯小娘子嘿嘿……」
三人背後一個男子嬉皮笑臉地出聲兒了。
三人也轉頭看去，只見四五個穿著打扮各異，唯一相同的就是，雖然還算乾淨卻都打了一身補丁的少年，正不懷好意的看著三人。
為首的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雖然消瘦，但是倒也清秀，樣子更是有幾分邪氣地打量三隻肥羊：「怎麼樣，小娘子，我們可不是壞人，只是這過年了，兄弟們手頭兒有點兒緊張，乖點兒，把你們身上值錢的東西都給哥哥們吧嘿嘿……」
另幾個也起哄：「沒錯兒，快點兒吧小娘子，我們可是好人，不然，這麼僻靜的地方，嘿嘿……我們就不說的太明白了，省的你們害怕哈哈……」
幾個少年顯然也是慣犯了，一個個十分的悠哉，瞇著眼睛等著看小肥羊們驚恐萬狀瑟瑟發抖哭爹喊娘，好得瑟一下他們作為灰太狼的優越感。
可是，一盞茶過去了……
小肥羊們仍然在吃海棠果，吃蜜餞，吃糖果……
並且，都睜著仍然天真無邪黑白分明外帶好奇的大眼睛，看著幾個人，貌似仍然在看戲。
少年有些怔忪，皺了皺眉，身邊一個年紀小點兒的忍不住了：「喂，沒聽見大哥說麼，聾子啊，快把身上的銀錢都交出來，不然小爺們不客氣，把你們都賣到樓子裡去！」表情頗有幾分惡狠狠的味道，要是年紀大點兒這樣兒，估計還是很有說服力的。
可惜，年紀小不壓場面，楊喜楊排風楊霜菊三人，仍然慢悠悠地吃著，彷彿看耍猴兒。
領頭的少年感覺有些不對勁兒了：「難道你們是聾子或者啞巴？不會吧，大過年的，聾子啞巴不會都成群結隊的出來吧？貌似她們幾個小娘子曾經嘀嘀咕咕來著啊。
楊霜菊趁著掏糖豆的功夫搶白道：「你才是聾子啞巴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