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一百三十六章 寂寞煙花 文 / 江微雨
第一百三十六章寂寞煙花
羅大官人以時辰太晚為借口，不給楊喜拿銀子，楊喜真是很想上去搜搜身，想想算了，把臥牛鎮紙打包了。
想去酒窖拿酒，羅通轉身從書架上拿下兩瓶遞給她：「還是先拿這個吧，太多了你也拿不走，放心，這個也是好的，好還能糊弄你個孤苦伶仃一窮二白的孤女麼！」
楊喜沒什麼表情的收了兩瓶酒，心裡那個堵的慌啊，最後檢查了一遍，實在沒發現什麼值錢的，或者自己眼神不行也說不定。
咬著牙，從牆上抽出兩隻孔雀尾巴翎子來，面無表情地：「我走了。」
羅通笑著點頭，自我感覺可能是喝酒了的緣故，心情分外的愉悅：「不送了，知道路吧？」哈哈，看見臉皮無敵厚實的要飯的吃癟，感覺還是不錯的。
楊喜面無表情的在細明體女若凌的o型嘴目送下，出了清音閣，也沒躥房越脊的，就這麼漫步往後牆那裡去。
不過越走越窩火，這也太賠本了！
舉目四望，偌大的公主府，難道就數羅六兒最窮？她可是記得人家羅五娘子渾身上下可是金光閃閃的，好不輝煌，長公主更不用說了，頭上的首飾看起來就價值不菲，怎麼身為公主府唯一男銀的羅六，這麼窮涅？
不甘心啊不甘心，自己的一把本來可以當銀行金卡的寶劍，就這麼沒了，她還真不是十分相信，羅大官人會無緣無故讓惠書酒鬼和尚大廚回來。
可自己也不能太過分了就是。
楊喜走著走著，忽然發現前方的一棟院子有些眼熟，好幾個大煙囪……廚房！
楊喜二話不說加快了腳步，直奔廚房飛奔而去，公主府的廚房，應該有不少好吃的或者山珍海味啥的，不行她去弄幾斤燕窩猴頭魚翅什麼的也成！
但是顯然地，公主府的燕窩魚翅也不是像大蔥那樣兒，隨意地放到了蔬菜籃子裡。
楊喜轉了兩圈兒，沒發現這些東西，好吃的倒是不少，各色菜蔬肉類果品也是很豐富，就是沒有她想找的，她還沒頭腦發熱到抗半隻羊幾隻雞鴨鵝回去的地步。
不過倒是發現一處大蒸籠上還有一些點心並一碗粥品，楊喜忽然靈機一動，找了個圍裙，把所有蒸籠裡面的饅頭包子之類的都包了起來，足足一大包，包好背到背上，出了大廚房，飛速離去。
這些玩意兒，倒是不值錢，但是堆兒大，能解氣。
楊喜背著包包，很快來到一處比較破舊的弄巷，或者說，傳說中的貧民窟。這地方她沒來過，但是出來的時候，楊秋菊她們倒是給她指點過，就在距離最繁華的御街不遠處，前面是燈火輝煌的酒樓，背面就是一片低矮破舊的小房子，地上也是有些髒亂。
楊喜悄無聲息的走了進來，只見一排排低矮小房子裡面，上面有些漏洞，下面更是殘垣斷壁，各個犄角旮旯，或躺或臥的橫七豎八的躺了不少人，一股怪異的氣味兒飄蕩在空氣裡，讓人聞之卻步。
楊喜也沒有往裡面走，直接解下身上的圍裙，把包放到了地上，愣了一會兒，想著是不是都能吃上這些東西，忽然覺得還是離開的好，深更半夜的，自己也不瞭解情況，心到神知吧。
不過回去的路上，倒是讓她心裡有了些想法，什麼時候沒事兒，倒是可以過來看看，以後可以定期過去公主府弄點兒糧食，反正她家人口少，吃不完弄不好餵狗了。
楊喜心情不是很哈皮地回了楊府進了房間，換下衣服收好躺進被我，唉，出去的時候帶著寶劍，回來兩手空空，桃花婆婆，喜兒對不起你啊。
楊喜翻來覆去的，倒也沒失眠，很快睡著了。
轉眼就是新年，府裡每位姑娘新作的衣裳新打的首飾之類的都派發了下來，楊喜對這個興趣不大，倒是冰兒喜滋滋的都給收了起來。
每月的月利銀子也都有冰兒管理，沒多少錢，楊喜就讓她收著先。
現在楊喜多少也是有了點兒身家的人了，三位婆婆給的銀子雖然剩下的不多，但是從採花賊那裡弄了連金子的話，也有個百八十兩了，更不用說羅大官人那裡搜刮來的，粗略計算一番，二百兩銀子還是能湊出來的，雖然一部分是金子。
這已經是相當不少的一筆財產了，楊喜目前也沒有花錢的地方，一時半會兒倒也用不到。
不過她可沒覺得這銀子多，明年開春兒要會神女山的話，少不得路上要花錢的，這次不比上次，自己也算見過世面了，得多買點兒好東西帶回去孝敬三個……兩個半老太太，錢少了哪裡夠用啊。
所以楊喜琢磨著，還得想法聚財。
過年也是個好機會，紅包是一定會有的。
三十的頭一天早上，各房女眷帶著子女給老太君請安的時候，每人都收到了一荷包的小銀錁子，楊喜和楊排風的還要多些。
楊喜雖然高興，不過更高興的是，見到了傳說中的楊六郎劉將軍。
因為過年，劉將軍也得了幾天假期，帶著幾個親兵回來過年，這是楊喜第一次看見這位楊府目前所剩不多的幾個兒子之一，或者說，表面上看，是碩果僅存了吧。
這位劉將軍，可能因為留著鬍子的緣故的，楊喜瞅著怎麼也有四十來歲了，但是應該三十幾歲吧，身材修長勻稱，體格強健，雖然相貌看起來有些文氣，但是坐那裡，絕對給人穩重如山的讓人心安的感覺。
楊府以武傳家，一個個的精氣神兒自然沒話說，別說劉將軍這樣的威風八面氣度凜然的，就是八姑娘九姑娘之類的年輕女孩子，也自有一番威嚴。
習武強身，精氣神兒自然要健旺一些。
楊喜在老太君的指示下，和姐姐楊排風給劉將軍行了禮，算是見過這位長輩了。
劉將軍看了看眼前倆個女孩子，點點頭：「嗯，以後就是一家人，叔叔常年不在家，也照顧不到你們，有什麼事情只管找府裡大人，當自己家裡一樣，別委屈了自己才是。」
劉將軍那麼個大男人，說話倒是很溫和，聲音也是好聽，讓楊喜很是陶醉了一把，大公子咋不怎麼像這位楊六郎涅？
對成熟男銀，楊喜還是很有愛的，曾經，對著雜誌上的一些有名的熟男明星滿眼星星來著。
可惜，這個時代，留鬍子的男人太多，一看就鬍子，楊喜感覺倒進了胃口，總覺得留鬍子讓人看起來像個老頭兒，她對老頭兒，無愛。
當天宮裡也賞賜下來不少東西，其中鍾馗像，楊喜看的有趣兒，倒是管家拿去鄭重地貼到了大門上。
其他並貼春牌釘桃符祭祀祖宗一類的事宜，管家楊洪並一些管事下人，也都打理的井井有條忙而不亂。
倒是大夫人和六夫人她們，相對前幾天輕鬆了不少，年前該忙的事情，已經忙的差不多了。
年夜晚上祭祀完了祖宗，老太君帶著兒子孫子並一大群女眷，在老太君鶴園的大花廳裡圍爐而坐，聽著外面劈里啪啦不絕於耳的爆竹聲，開始吃年夜飯。
一共三桌，老太君並兒子孫子還有大夫人六夫人一桌，剩下幾位夫人一桌，最後就是孫女輩的，包括楊喜楊排風幾個並八姑娘九姑娘一桌了。
老太君看了看大家，笑著說了幾句吉祥話，小輩兒的也起來給長輩磕頭拜年，又接了壓歲錢，禮畢，下人開始上菜，年夜飯正式開始。
這年夜飯不比平時，菜色品種之豐富之繁多，各類果品冷熱拼盤從食直眼花繚亂，讓楊喜大開了眼界。
從冷盤熱菜到最後的湯品點心，楊喜大致估摸了一下，怕不得有百十道之多，都是一批批隨上隨撤，也幸虧楊喜度量大，幾乎每個都沒放過，有些平時倒也經常能吃到，但是大多數平時吃的也少，象徵意義大於實用價值。
等一頓年夜飯下來，很少吃撐的楊喜，抱著肚子終於撐了，一直忙活，以為就自己這麼不爭氣呢，結果左右一看，還有她姐姐楊排風，楊墨菊楊霜菊也沒好哪裡去，尤其楊霜菊，不知道什麼時候偷偷袖了幾塊糖果，腮幫子還在蠕動。
看見楊喜看她，忙停止蠕動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偷偷張開袖子給楊喜看，裡面還剩兩塊白絨絨的飴糖，沖楊喜眨眨眼，楊喜輕輕搖頭示意不要，偷偷瞧了一眼五夫人那裡，還好，正在跟七夫人她們說話，誰也沒注意這裡。
楊霜菊年紀小，喜歡吃糖，被她娘看的極其嚴格，但是估計今天過年，倒也沒有緊緊地盯著她不放，這可讓這小傢伙逮著機會了，一時之間，袖子的暗袋裡，塞滿了各色糖果，走到哪裡吃到哪裡，就連幾個人出去院子裡放爆竹煙花，嘴裡也沒閒著。
吃完年夜飯，小輩的坐不住，索性在九姑娘的帶領下，都出去放煙花爆竹去了。
女孩子們一個個穿了新作的袍子和披風，一個個滿臉興奮，拿著點燃的線香，穿梭於院子正中一塊空地上的煙花爆竹鎮中。
膽小如楊墨菊之流的，則是點了就跑，也不看到底燃燒沒有，好幾次，楊墨菊和楊秋菊甚至楊霜菊奔跑中，差點兒撞一起去，引得大家一陣大笑，一時之間，院子裡歡聲笑語，過年的喜氣十足。
楊喜點了兩個爆竹就在一邊袖著暖手筒看大家玩，白色兔毛皮襖的領子，在明滅的火光下，笑瞇瞇的小臉，看起來那麼高興。
但是卻只有她自己知道，越是熱鬧繁華的氛圍，越是難以融入進去，這環境，其實很陌生，反倒不如山上那麼幾個人簡單吃一頓來的心情舒適。
一朵朵的煙花在夜空中爆開，五顏六色十分艷麗，楊喜看著這個，終於找到點兒熟悉的感覺，不看人間，哪裡的煙花都一樣寂寞。
楊排風放完了煙花，就回去後院陪她娘親了，楊喜本想一起過去，後來想想，還是明早過去吧，母女兩個一年到頭了，想必大娘也有不少話要對姐姐說。
但是回到花廳守歲的時候，大夫人看楊喜有些心不在焉的，想了想遂道：「喜兒你過去看看你大娘吧，順便磕個頭，這裡也是坐著，你妹妹她們用不了多久也堅持不住溜去睡了。」
楊喜也就沒再說什麼，拜別了長輩，也沒帶丫頭，逕自回去了大娘的小院，姐姐和大娘小翠三個正坐那裡擺著一桌子零食喝茶說話兒，見楊喜回來，大娘十分高興，緊著張羅差點：「大娘還想你要明早過來呢，老太君那裡說了一聲兒吧？」
楊喜忙道：「大娘你不用忙了，是乾娘讓我回了看看的，跟長輩說了。」
看著大娘確實很高興，楊喜不禁覺得心裡也熱乎起來。原本一直對這便宜娘親近不起來，雖然後來關係也算融洽了，但是畢竟楊喜自己心裡普兒，又不是那真正小孩子，也不甚吃這裡的禮儀那一套，也不過只當她是個親戚罷了，反倒是跟姐姐楊排風覺得真正像個親人一般的處著。
如今看大娘的神色，不是作偽，楊喜忽然感覺，或許是自己冷情了些吧。
唉，真正融入一個家庭，談何容易，慢慢來吧，反正貌似時間多的是，自己……算是砸到這裡了吧。
某些記憶在遠離，越是繁華熱鬧，對兩世為人的她來說，越是有種過去幻滅的寂然，心神恍惚。
在大娘這裡呆到凌晨，楊喜也支持不住了，索性回去睡了，至於她姐姐楊排風，不知何時直接躺炕上睡著了。
楊喜臨睡之前，迷迷糊糊中還想著，不知道兩個半婆婆怎麼樣了，想自己沒有？還有小悟空，不知道寺廟裡怎麼過年的，都吃了什麼啊？
還有一個就是羅大官人，喵的，等著，他可是欠著她的債呢，大過年的，估計府上好吃好喝應該不少，抽空兒去一趟弄點兒。
上次的生意，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