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十章 營業執照 文 / 少帥寇仲

    平常的日子是比較單調的，每天吃完晚飯，一家人在一起聊聊天，便做作業的做作業，看書的看書，看電視的看電視|com|

    寫完作業後，張宸就會跑到父親的書房裡面，拿報紙來看，張致恆也不干涉，不管能不能看得懂，多認些字也是好的。張宸也經常拿一些生字來請教，還會把文章中提到的一些事情拿出來，請張致恆解釋。張致恆的工作有時候不是很忙，所以晚上還是有時間和妻兒在一起的。因此，張致恆對於張宸的問題，也是有問必答，而且有時候也會講的比較多，就像講故事一樣，不僅張宸聽的津津有味，姐姐張璐也跑進來聽，後來，連王瑾湘也進來了。有時候話題也不限於張宸的問題，而是一家人圍在一起像開故事會一樣。每天晚上的時間都不會太長，一個小時左右，若是有時候張致恆講的興起了，還會被媽媽打斷，催姐弟倆趕緊去睡覺。

    張致恆講的內容涉及很廣，也不見得有什麼主題，但是不論是政治、經濟、歷史，都能用比較簡單明瞭的話解釋給姐弟倆聽。這個「天天故事會」在加上人民日報，對於張宸真正溶於這個時代，理解這個時代的政策，認清這個時代的發展脈絡，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後來張致恆離開機械廠，調入市政府，工作逐漸變的繁忙起來，故事會的時間越來越少，但是只要能抽出時間，張致恆還是會給姐弟倆「講故事」。

    隨著宜家傢俱廠機械化的發展，傢俱的產量也在逐步提高，不算一些大件的傢俱，十月份光折疊桌就製作了2000張，而且銷售一空，新的訂單已經差不多排到明年春節了。八、九、十三個月的利潤總和達到了5萬元，除去銀行貸款，從理論上講，張宸和徐寶木都已經正式跨入了「萬元戶」的行列。

    第一個月的銀行貸款到期後，徐寶木到銀行歸還了1萬元貸款及其利息，唐雲棋熱情的接待了徐寶木。唐雲棋現在可是一點也不擔心徐寶木還不了貸款，宜家傢俱廠的生意之火爆，他看的清清楚楚，就連自己也買了幾件宜家的傢俱。

    十月底，黨的十三大在首都舉行，當天趙總理就做了《沿著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道路前進》的工作報告，報告明確提出了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理論，並且確立了黨在這個階段的基本路線。關於私營企業和私有制經濟，報告提出要「在公有制為主體的前提下繼續發展多種所有制經濟」，認為「私營經濟一定程度的發展，有利於促進生產，活躍市場，擴大就業，更好地滿足人民多方面的生活需求，是公有制經濟必要的和有益的補充」，因此「必須盡快制訂有關私營經濟的政策和法律，保護它們的合法利益，加強對它們的引導、監督和管理」。

    看到這裡，張宸想到了以前看過的一個小品裡面的一句話：改革春風吹滿地，xxx人要爭氣！既然春風已經吹了過來，自己就一定要抓緊時間，按照自己的記憶，89年之後的形勢對私營企業的發展還是有很多的阻礙，現在還有大概不到一年半的時間，是發展和積累的好時候，89年之後就暫時蟄伏一下吧，92年再去騰飛。

    張宸讓徐寶木增購設備，招募人手，不僅是普通學徒工，有經驗的老師傅更重要。徐寶木派人回老家，將村子裡面兩個很有經驗的師傅高薪請了過來。又跑到安州傢俱廠，把自己的兩個老鄉也挖了過來。

    新招募的7名學徒工，也都是從機械廠的職工子弟中招的，每天管三餐，一個月80元工錢。比機械廠的普通工人還要高二三十元，前來應聘的人絡繹不絕。現在機械廠的效益也不是太好，一些機械廠子弟要想安排進去，必須要等自己的父母退下來。所以雖然宜家傢俱廠並不是國營單位，但是這份高工資確實打動了太多的人。

    買設備招人手都比較順利，但是徐寶木去工商局要求更改為私營企業卻遭到了拒絕，工商局的回復是暫時還沒有相應的政策出台，工商局無法進行變更登記。

    雖然十三大已經結束，但是用張致恆的話來說，相應的法律政策還要等明年人大召開才能通過。其實現在是否更換營業執照並不重要，現在也不會再有人拿雇工人數的多少來說話，張宸完全可以等到明年人大召開，國家工商總局出台新政策後在去變更營業執照。

    不過張宸可不想等到明年，倒不是害怕政策會有變化，而是張宸想製造一點轟動效應，這樣可以節省一些廣告費啊。

    張宸將十三大報告中關於私營企業的論述畫出來，讓徐寶木去學習背誦，然後就讓徐寶木拿著報告去工商局，雖然工商局一再解釋現在還不能辦理私營企業的登記，上級還沒有具體的政策出台。但是徐寶木把十三大報告高高舉起，喊道：「你們在欺負我是農民沒文化嗎？我告訴你們，黨的報告我都讀過了，政策明明已經出來了，為什麼你們不幫我辦？你們工商局還是不是在黨的領導下？」一句話讓工商局領導直接啞巴了，只好好說歹說先把徐寶木請走，答應他一周之內一定給他答覆。

    徐寶木回去了，工商局的頭頭腦腦們可愁懷了。十三大報告大家都在學習，知道徐寶木說的沒錯，國家已經正式承認了私營企業的合法性。但是這黨代會剛剛結束，大家都在在學習報告的過程中，上級也還沒有明確的執行政策出來。他們已經查過了，到今天為止，全國也就不過註冊了6家私營企業，還都是前兩年註冊的，最近或者說今年註冊的一家也沒有。這時候，不怕不辦事，就怕辦錯事。雖然大家明知道大方向是沒錯的，但是涉及到具體的執行層面，沒有上級的指示，工商局的領導們還真不敢動。

    怎麼辦？上報吧。一份請示報告就這樣擺在了安州市代市長寧建峰的桌子上。

    87年年初，國務院和h省通過了安州地區「撤區建市」的申請，6月份，安州的領導班子也進行了大規模的調整。寧建峰就是這個時候調任到安州市任代市長的，明年人大之後才會把這個「代」字去掉。雖然明年的人代會只是實現組織意圖，不會有什麼問題，但是寧建峰卻不願意就這樣等待而什麼事情都不做。

    在「一切以經濟建設為中心」的大背景下，一到安州，寧建峰就開始了對安州市的經濟情況進行調研。從84年開始，安州的國企改革可以說走到了全國的前列，湧現出了聞名全國的企業界「四大花旦」，但是這畢竟是前任的政績。

    黨的十三大報告讓寧建峰意識到繼續推進國企改革，發展國有經濟固然是重中之重，但是私營經濟的發展也是促進安州市經濟發展的重要力量，到1987年年中，安州市已經有註冊的個體工商戶近四萬家，從業人數超過十萬人。而由於先前的政策限制，很多個體工商戶可能存在瞞報從業人員數量的現象，寧建峰估計實際從業人數應該已經超過三十萬人，對於一個僅有200萬左右人口的城市來說，這絕對是一個不能忽視的數字。

    寧建峰仔細的閱讀了工商局的報告，心底裡面是傾向於現在開始核發私營企業營業執照的，而且現在全黨上下都在學習十三大報告，這是一個把學習活動和實際工作結合起來的一個非常好的例子。不過寧建峰剛到安州，雖然這個工作是屬於市政府的職權範圍，但是涉及到黨的政策，他認為還是要遵從市委書記李海蘭的意見。於是，寧建峰批示：黨的十三大報告已經明確提出了私營經濟是公有制經濟必要的和有益的補充，發展私營經濟也是我們政府的重要工作之一。工商部門應加大宣傳力度，讓更多的人民群眾瞭解黨的政策，同時協助私營企業的經營者盡快完成工商註冊。請轉市委李海蘭書記指示。

    安州市委書記李海蘭，是一個果敢精明的女強人，擔任安州市市長期間，直接領導了安州市的國企改革，頂住了壓力，才造就了現在安州國有企業的「四大花旦」。李海蘭看到報告後，果斷批示：同意寧建峰同志的意見。

    書記和市長都開了綠燈，工商局也沒有任何理由再推脫了，而且工商局長現在也意識到了他的十三大報告學習心得已經有內容可寫了。

    工商局首先通知徐寶木，他的申請已經得到批准。同時在全市發出通知，準備在11月15號在市人民影院舉行一次關於國家新政策的信息發佈會。發佈會當天，影院放映廳700多個座位座無虛席，過道裡面也站滿了人，不僅如此，影院外面還有數千人無法進來。火爆程度讓工商局長滿頭大汗，忙派人去請公安機關幫忙維持秩序。事先印發的宣傳材料也供不應求，不得不加印。好在大家的目的是過來瞭解黨的新政策，因此秩序倒也井然。工商局的工作人員請影院的工作人員配合，在外面安放了幾個大喇叭，讓影院外面的群眾也可以實時聽到會場內的聲音。

    發佈會上，工商局首先向徐寶木頒發了新的營業執照，這是安州市第一個核准的私營企業營業執照。然後宣讀了黨的十三大關於私營企業的相關論述，並發佈了一些旨在促進私營企業發展的新政策。發佈會還回答了一些群眾的提問，最後宣佈，從11月16號開始，工商局開始接受私營企業的登記申請。結果不到一個星期，就收到了近3000份申請。

    後來，國家工商總局明文對安州市的做法進行了肯定，並且在全國工商系統會議上請安州市工商局長做報告，推廣「安州經驗」。

    就在市民們對宜家傢俱廠第一個拿到私營企業的營業執照議論紛紛的時候，又一個關於宜家傢俱廠的消息在安州市引起了轟動。11月20號，宜家傢俱廠聘請年僅22歲的郭蓉蓉為首席設計師，月工資500元。

    「500塊啊，市長都掙不了這麼多吧？」

    「是哦，你說一個剛畢業的女娃娃怎麼就能拿這麼多錢，老闆的腦子是不是壞掉了。」

    「你腦子才壞掉了。人家宜家傢俱廠做的傢俱，不比你家那些破桌子爛凳子好上千百倍，要是你也能設計出人家那樣的傢俱來，我看人家老闆也能給你500塊。」

    在張宸的運作下，宜家傢俱廠的名氣從一開始只是在機械廠附近靠大家口口相傳，到現在整個安州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可以說節省了一大筆廣告費。

    目前傢俱廠的訂單排的滿滿的，張宸就讓徐寶木安排進行三班倒輪換，同時為了提高大家的工作積極性，張宸向徐寶木提出小夜班工資是平時工資的1.2倍，而夜班的工資則是平時工資的1.5倍，週末及節假日（只有星期天是週末）的工資是平時相應時段工資的3倍，徐寶木也毫不猶豫的照辦了。

    宜家的傢俱設計已經全部採用板式構造，每一種新傢俱設計出來後，都有幾名最有應驗的老師傅負責將設計拆成不同規格的板材，然後多次進行嚴格的組裝實驗，最終確認所有板材的標準圖紙，才開始正式加工。每一批板材加工好後，都有人對其進行尺寸抽測。因此，對於質量問題，張宸暫時沒有過多的擔心。

    11月底，宜家傢俱廠再次與工行簽訂了30萬元的貸款合同，期限一年。這筆貸款主要用於擴建廠房，租用機械廠一個小型的舊倉庫改造成家居展示廳，增購機器和增招人手。1988年1月，傢俱廠的銷售額超過了100萬元，淨利潤達到了15萬元。固定資產約30萬元，員工人數超過100人，成為安州市首屈一指的私營企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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