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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南下滎陽 第二十三章 書本與雕版印刷 文 / 集古字

    第二十三章書本與雕版印刷

    次日。

    鄭族長老,鄭聿明,手中拿著長長的一卷,正向三老並盧鴻誦讀最終定稿的玄壇講經錄。

    這鄭聿明當時也曾參與對盧鴻的考究,經義學得非常扎實。此次講經錄的整理點校工作,便是由他具體組織的。

    這次已經是最後一次由三老、盧鴻審校講經錄了。

    當鄭聿明讀完最後一卷講經錄,三老及盧鴻均表示再無修改的意願時,鄭聿明興奮地說:「既然三老並盧公子再無修改意見,學生這便安排人手,開始抄寫。眾大世家並數十位前來聽講的經學名流,都前來求取講經錄,只怕要多些人手抄寫才好。」

    盧鴻聽了這話,不由得動起心思。若說他這些年,讀書時最鬱悶的是什麼,那就是這唐朝時書的形式了。

    原來唐朝時的書,和後世那些書本是完完全全不一樣的。唐朝時的書,大多寫在帛或加工過的長長紙捲上,從左到右,捲成一軸,閱時只能由右向左展開,依次閱讀。書籍以卷分節,便是由此而來。一套書便是若干卷,裝在一個盒內,稱為書函。

    雖然此時也偶爾有冊頁,但卻是折頁小冊,亦是一張長紙,一節節折起來重疊,讀時拉開或翻開皆可,多是用於書信等短文,卻沒有用於書寫經史等書籍的。就是這樣的折頁,也是非常少見的。

    盧鴻對此感覺極其的不便,在他看來,現在的書簡直不能稱之為書,不僅攜帶不便,閱讀困難,成本更是極高,根本不可能普及和推廣。

    想到此處,盧鴻便向三老並鄭聿明說:「晚輩倒有一法,雖然開頭麻煩一些,卻能一次成書千百,且攜帶方便,頗利傳播。不知可否一試?」

    三老及鄭聿明一聽,均大感興趣,忙追問端底。

    盧鴻所說的方法,便是雕版印刷。

    這雕版印刷術,乃是後世制印書籍的主要方法。雖然宋時發明了活字印刷術,但直至清末,最為通用的印刷方法仍是雕版,活字印刷一般只用於木活字家譜這類地方。官方印書,除清時有記載的幾次銅活字印書外,也主要以雕版為主。

    但在唐初,這雕版印刷之術,還處於肇始之初,只是偶有那信佛之人,以雕版印製佛像等物,用以印書,卻是絕無之事。

    盧鴻便邊比劃邊解說,一一為四人解惑。

    雕版所用製版材料,多為木材。一般以棗木、梨木這等紋質細密堅實的木材。且與製作傢俱不同,製版之木要取那橫斷面,截作塊塊木板,並經處理後方可使用,稱為「短版」。雕版印刷就是在這木板上,將文字雕刻成陽文,刷上墨,再將紙在覆於板上,印製成書。

    鄭聿明聽了如有所悟,說道:「盧公子所說之法,倒似那碑拓一般。只是碑拓乃是陰文,字是凹陷進去的,因此要將紙捶拓後,遍體塗墨顯出黑底白字來。公子這法,雖然刻時略為費功,印時倒省時省墨,看著也方便。只是如此一來,那版必然要刻成反書的文字方可,卻是如何刻得?」

    盧鴻鴻卻笑了說:「這卻也不難。最簡單之法,便是在極薄的紙上寫好書稿,然後將之反向鋪在木板上,以加過材料的水洇透了,緊緊壓在木板上,字跡便自然會復拓於木板之上,然後由刻工雕刻便可。」

    又就其他問題,與三老並鄭聿明討論半天,最終決定這套講經錄便由盧鴻所提出的雕版印刷法印製。只是如此一來,盧鴻不免又要多留在鄭家幾天了。

    既然定下,鄭聿明便著手安排,採購諸般物品,尋找善於雕刻的工匠。因鄭家對此經錄寄望極高,因此物品也不惜工本,木板一律用的上佳棠梨木,工匠也皆是滎陽內有名的巧手雕工。只是紙卻難尋合適的紙張,最後還是盧鴻提出來,所用兩種紙張,均可用盧氏紙坊所出的普通紙。尤其印刷可以用青檀皮紙簡單處理後的一種熟紙,成本低,紙張質量又很好,只是目前紙坊產量有限,怕要等一段時間才能備全。鄭聿明早聞盧氏紙坊之名,便派人帶了禮物並盧鴻的信件,赴范陽去取。

    過了十幾日,去范陽的家人回來,第一批紙都已經帶回來了。所指定印書的這批紙,幾乎是盧氏紙坊中所有熟紙的存貨了,現下盧多一家正沒日沒夜,趕抄礬制印書所需紙張。

    雖然這種熟紙在盧鴻等眼中,屬於簡單加工的便宜紙,但在鄭家人看到之後,還是大大的吃了一驚。

    唐時雖然紙的使用已經非常普及,但在造紙中有一個關鍵環節總是處理得不太好,便是纖維懸浮不均勻,抄出紙來比較粗糙。因此抄出來的紙必須經過砑制,以膠、澱粉等物塗在紙上,再以石子砑磨光潔。唐初時,臘箋開始流行,以臘砑制的「硬黃」等名紙剛剛出現。但盧氏紙坊出的這批紙,眼見得是未曾砑制過的,卻光潔均勻,試以書法,不洇不散,墨跡清晰,實實讓鄭家諸人愛不釋手。

    盧氏紙坊紙質如此,當然關鍵便是制紙時楊桃籐汁等的使用,保證了纖維均勻,自然紙張平滑。待出紙後,以礬或豆漿等簡單加工,就成為可以使用的熟紙了。雖然在鄭家人看來這紙質量極佳,但由於原料中稻草大量加入,這紙事實上的成本,只怕比唐初時最低廉的紙還要便宜些個。

    萬事具備,雕版印書工作便在盧鴻指導下鋪開來。鄭家專門收拾了一個跨院,盧鴻為著方便,直接就搬了過去。那鄭聿明也是食宿全在院裡,只為這雕版經錄早日問世。三老本無必要再參與此事,只是這等雕版制書也是件新鮮事,三人頗為好奇,也經常來這邊過問,順便與盧鴻談談經義。尤其那三老鄭誠,興趣頗濃,幾乎也是全程參與了新書印製。

    只是盧鴻卻是沒有多少時間與三老談經,因為他接下了一件苦差事——書寫雕版。

    自盧鴻為了示範復拓上版時,寫了一張稿子之後,他一手極為漂亮的真書便讓鄭聿明極其驚艷。其結果便是在其苦苦相勸後,盧鴻無奈之下,責無旁貸地擔起了這一重任。這一套書,需要數百頁,盧鴻便要老老實實地寫上數百張底稿方可。

    這一日,盧鴻上手寫了數張,指導那工匠印稿上木,一一雕刻之時,鄭誠又來找盧鴻,順便親眼看看雕版。等午時用過飯,工匠自去做活,一時無事,盧鴻並鄭聿明便陪了老爺子,三人閒談。說到大老鄭知,鄭誠便說大哥這幾天似有些神秘,今天又一早不知道哪去了。

    正自說著,忽然見族長鄭聿橫又踉踉蹌蹌地衝了進來,只見他目光呆滯,臉無人色,見了三人,卻不顧鄭聿明,只是雙手拉住了鄭誠與盧鴻說:「大伯父,大伯父他……妓院,妓院……」

    盧鴻趕緊扶了鄭聿橫坐下,催問:「怎地了?前輩他又去逛妓院了麼?」

    「這倒沒有……」

    「哦,那有什麼慌張的?」

    「他把妓院那個相好姑娘贖了出來,說要娶她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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